舍命挡桃花(重生)——红缟
时间:2017-12-16 16:08:07

  下午在缀金院抄了半个多时辰的经书后,展云端回到自己的净香院,想来想去,决定先去找谢氏问个明白。
  “昨儿的玫瑰糕和今天的麻饼,其实都是娘您做的,对吗?”
  “嗯,”谢氏拉了她手坐下,微微含笑道,“你这两天都陪老太太用饭,那两道点心她还喜欢吧?”
  “很喜欢,”展云端道,“可是,祖母问是谁做的,乔大娘都说是她做的,这娘知道吗?”
  “我知道,”谢氏并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神色,“是我让她这么说的。”
  “为什么?”
  谢氏苦笑了一下,“你也看到了,老太太不太喜欢我,若是知道这点心是我做的,只怕尝都不原意尝一下了。”
  “可是现在这样,明明是娘做的,却把功劳算在别人身上,那娘你不是白做了?”展云端替谢氏鸣不平。
  “怎么会是白做呢,”谢氏含笑道,“让老太太吃到了喜欢的东西,她老人家开心了,这样就很好了啊。”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谢氏轻轻拍了拍展云端的手,笑道,“我之所以学做点心,无非就是为了让老太太能吃到她喜欢的东西,尽我的一份孝心。如今这个目的已经实现了,还有什么可是呢?”
  展云端没想到她还能反过来安抚自己,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最后只得道:“好吧,是我想多了。”像谢氏这样坚持下去,也许某一天,祖母被她感动而改变,也说不定啊。
  娘儿俩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时,展谦从外面回来,见展云端道:“你在正好,刚差丫头去园子里叫你们呢,舅奶奶他们一家回来了,我们一起过去见见。”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更新!
 
  第32章 看信
 
  舅奶奶严氏跟着儿子周敬才夫妇住在展府后街上的一处房子,不管是从芳华园直接穿过去,还是从外头绕过去,都很方便。周敬才的两个女儿周婷和周妍,并一个儿子周觅珩,如今还住在芳华园中,每日吃饭或其他事务需要回家时就从园子后角门进出。
  严氏是个心思活络会钻营的,偏偏不管是儿子周敬才还是儿媳妇李氏都和她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两口子十分地老实巴交,周敬才刑部的九品小官一做多年,毫无晋升希望,媳妇李氏也泰然处之,倒是严氏心焦得不得了,拐弯末角地求了展诚好多次,最后都不了了之。
  眼看着孙辈慢慢长大起来,严氏对儿子要求的那颗心便渐渐地转移到了孙子孙女身上,不惜工本地全方位培养,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一样没拉。
  令人遗憾的是,姐姐周婷和哥哥周觅玹性情都随了他们父母,实在没法儿满足严氏的期望。倒是周二姑娘周妍颇有几分继承祖母衣钵的苗头,再加上她十分幸运地天生一副好相貌,更是一面有着佳人命薄的自怜自叹,一面费尽心思地想要寻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
  展云端虽然对周妍了解不深,但是前世里严氏可是给她留了下深深的印象,这位舅奶奶光有一张空嘴,做人忒假。展云端总觉得祖母展老太太也未必是真心和严氏交好,多半是看在死去的兄弟的面上,体恤她孤儿寡妇不容易,才一直颇多照顾。
  展谦也深知自己这位舅母总念叨生活不易,因此给她带过去的礼物是实打实的银两。严氏见了白花花的银子,喜得一张老脸笑开了花,把个展谦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对谢氏和顾越言语间也十分地亲热友善。
  展谦便觉得似乎看了些希望,瞅了个机会将自己老娘不待见谢氏母子的事儿说了,央严氏帮着在老娘面前说说好话。严氏满口答应,又留他们一家吃晚饭。
  以展谦和谢氏的为人,眼见着周家人刚回来连行李包袱都没拆呢,哪里肯留下来麻烦他们,很坚决地辞谢了,带着几个孩子离开。
  到了晚上在净香院的时候,郑嬷嬷瞅了个机会,悄悄地告诉展云端:“姑娘前儿托我打听的事,打听到了一些眉目,老太太去年年前收到从松江老家寄过来的一封信,很是不太高兴,好像就是自那以后就不愿意听人提咱们太太和越少爷的事,姑娘要不寻个机会问问老太太?”
  展云端点了点头,心里只暗暗揣度着:难道是周老太太和周二奶奶在祖母面前告了顾越的黑状不成?
  上次去松江贺寿,确实最后闹得不太愉快,可是难道不都是周觅玹自己惹出来的事么,他们怎么还有脸跟祖母提?!
  也不知那信里到底说了谢氏和顾越的什么坏话,若是能亲眼看一看那封信的内容就好了。
  说来也巧,到了第二天下午,她在展老太太屋里抄经的时候,十分意外地从一堆经书中抖落出来一封信,拿起来一看,信封上写着“妹展周氏亲启,”落款却是“姐周祁氏”。
  原来这封信正是松江那边周老太太写给展老太太的,而且看那封皮的样子,应该是近来不久的。
  展云端心跳变得有些加快了,眼角的余光扫过周围,展老太太不在这间房里,只有两个丫头坐在另一头做针线,如果她现在偷偷拿里面的信纸出来看一看,应该没有人会知道。
  然而,她想了一想,却把那封信轻轻放到了一旁,将经书翻到自己要继续抄写的那一页,拿起笔认认真真地抄了起来。
  直到有个丫头出去端了茶水点心进来,笑道:“姑娘抄了好一会儿了,过来歇歇吧。”
  展云端道:“还有一句就好了。”
  这时,展老太太走了进来,笑道:“差不多了吗?我瞧瞧。”
  待她看过了自己抄写的经书纸页,展云端拿了那封信递了过去道:“刚才从这堆经书里掉出来这个,想来是不小心放岔了,祖母您看要把它收在哪里?”
  展老太太接过信,眯起眼睛照那封皮上瞧了两眼,说道:“哦,这是去年你大舅奶奶写给我的,里面说了些跟你们家有关的话,你要不要看看?”
  展云端笑道:“听祖母这意思应该是想让我看的,我自己其实也想看,那我就可就看了?”
  展老太太笑了,将信又递了回来,“说什么呢,跟绕口令似的,看吧,”她轻轻叹了口气,“看了你应该就明白了。”
  展云端心中既好奇又忐忑,将信纸拿出来展开细读,不由得吃了一惊——周老太太在信中压根儿没有提去年在松江府拜寿时的事儿,她说的是有关院试的。
  周老太太在信中说,周敬才带着周觅玹携顾越一起同去江阴赴考,一路周家对顾越颇多关照,然而顾越手里拿着押题的题目,在周觅玹向他索要的情况下,故意隐瞒着不肯给,至使周觅玹错失机会而落第,足见顾越此人天性凉薄,自私冷漠。
  所以,她建议展老太太万万不可接纳顾越入族,否则十有八九会养个白眼狼出来。
  看到这里展云端才明白,原来展老太太恶的主要不是谢氏,而是顾越,敢情谢氏是被自己的儿子给连累了。
  她有点发晕,拿着信纸一时默然不语。若是以她前世对顾越的了解,周老太太所说的事儿……别说,顾越还真能干得出来,可是他既然敢干,就没有耍赖不敢认的。上次展谦问他时,他就已经说过,是周觅玹自己不要,而并非他不给。那么这次究竟谁在说谎?
  周家知道押题的事儿多半是从展谦那里得来的信息,顾越中了案首,自家儿子却名落孙山,周老太太心中的窝囊气可想而知。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周觅玹之所以落第,最本质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他自己没学好么,哪里还能怪到顾越不帮他押题上头去?
  见她怔怔地半天不说话,展老太太问:“怎么样,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不愿意见他们娘儿俩了吧?我就说你爹嘛,以他的条件找个黄花大闺女也不是难事儿,他倒好,偏要找个寡妇,还是带着儿子的……”
  展老太太絮絮叨叨地数落了一通,展云端耐心听她说完,这才将信重新收好,放在桌上,说道:“大舅奶奶在这封信里所说的押题的事儿,应该都是玹哥哥告诉她的,这事儿我先前也听越哥哥提过,只不过两个人的说法是刚好相反,越哥哥的说法是他给了,却并未引起玹哥哥的重视,所以没看。”
  “哦?”展老太太一怔,想了想道,“他在你们面前自然不愿承认。”
  “可是祖母您有没有想过……”展云端扶了她到旁边椅子上坐下,然后挨着坐了下来,谨慎地说道,“也有可能是玹哥哥落第,大受打击而心情不佳,便找些外在的理由给自己开脱,一时记忆混乱也是有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封信里说的未见得都是真的?”展老太太也犹疑了起来,自家宝贝大孙女儿的话听起来也有几分道理。
  展云端点点头,“除非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否则都是各执一词,不可偏听偏信。这事儿我是这么想的……”
  “越哥哥手里那题目终究是押题,考试没开始谁知道会不会押中?就算押中了,只能算是他运气好。然而,考试的事儿归根到底还是要看各人自己的本事的。就像越哥哥,他就算没有押中题,考过是没问题的,因为他一向学得扎实,遇上运气好,题目也押中了,所以锦上添花拿了案首。”
  “而玹哥哥这次没考中,只能说明两点:第一,他没准备好,第二,他运气不佳,如何能怪到人越哥哥身上去?”
  展老太太垂了眼皮,默然不语,似是在认真思索着。
  展云端又接着道:“祖母不喜欢越哥哥,连带着不喜欢他娘,这个我也能理解。不过,俗话说,看一个人要听其言而观其行。自从到了京城,他们母子俩每日早上都在您的院子外面请安行礼,这事儿您可知道?”
  “我知道,”展老太太微微动容,叹息道,“我还知道,早上那些苏式点心也都是出自他娘之手,说起来,也怪难为他们的。”
  展云端笑了,恭维道:“当真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她亲亲热热地靠上展老太太的臂膀,接着又道:“祖母菩萨心肠,好歹给人一个机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您亲自看看,以您的慧眼去自行分辨,总比听别人转述的一些难知真假的话强呢。”
  “你这丫头,说起来道理来一套一套的,”展老太太笑着拍拍她的手,“行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从缀金院出来,展云端便去找顾越,正好在院子门口碰到他从家学里回来,她拉了顾越到僻静处,将下午看到的那封信的事儿说了,然后道:“我只问你一句,玹哥哥说,他向你索要押题的题目,你不肯给他,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33章 搬出
 
  顾越笑了笑,带着几分自嘲,然后淡淡地道:“这件事儿我前面曾经解释过,如今你再问,我就再说一次,当时我拿了我做好的题集出来,问他要不要看看,他说这种题集他也有,还都是些名家的……”
  说到这里他唇边掠过一丝冷笑,“他说:‘连名家的那些文章我都还没来得及看呢,你的这个就算了,顾不上!’这是他亲口对我说过的话,想不到如今他又换了说法了。你到底是信他还是信我,自己判断吧!”
  展云端静静地瞧着他,十分郑重地吐出一句话来:“我当然信你!”她了解他,也相信自己两世为人的眼力,顾越说的是实话!
  顾越目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亮光,他望着展云端,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变得同样郑重,低低地道:“那就好。”
  展云端正想再多说几句,忽见展夫人跟前的一个婆子急急忙忙地走过来,笑道:“越少爷,大姑娘,正好你们都在这里,江府来了人,想见你们二位呢。”
  江府?展云端奇道:“哪个江府?”
  那婆子笑回道:“奴婢也不甚清楚,现在人已经在咱们夫人那边了,夫人叫我来请二位过去。”
  顾越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我猜,应该是江晖哥哥和江韵姐姐他们家的,走吧,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展云端也反应过来了,姓江的,又是找顾越和自己,除了江晖江韵他们家之外,还能有谁?只是他们不是在金陵吗,怎么会突然派人来京城呢?
  带着疑问,她和顾越一起来到展夫人院里,见到了来人——一位三十岁上下的仆妇,果然是江晖江韵派来的。
  原来江有德刚调任了顺天知府,江晖江韵也跟着进了京,跟展家进京也就只是前后脚的功夫,因知道如今展云端和顾越也在京城里,所以昨日刚到,今日他们就特意遣人过来告知一声,说待回头家里收拾清楚了再过来拜访。
  那日在落玉湖畔结识江家兄妹,展云端对他们印象还不错,后来和江韵也有书信来往,算是比较谈得来的朋友了。听说他们家也到了京城,自然十分欢喜,对那江家的仆妇道:“多谢你们家少爷和姑娘惦记着,我们也念着他们呢,等安顿好了大家聚聚。”
  待那仆妇告辞出去了,展夫人向两人笑道:“你们是如何认得江家的人的?”江家是蜀中名门,连展夫人也听说过他们家,故而有此一问。
  顾越便和展云端一起将结识江家兄妹的事说了,展夫人看他顾越的眼神比先前更多了一分喜爱和亲昵,笑叹道:“看来以后也得让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小子多向你学学。”
  顾越忙道:“伯娘过奖了,只能说是我和哥哥们互相学习罢了。”
  展云端暗暗好笑,这还只是解个字谜赢了顿饭吃而已,若是知道顾越在昭王请宴上与肖长史斗联赢了,不知伯娘会作何感想,栋梁哥儿俩肯定更没好日子过了。
  顾越忽然微微躬身向展夫人道:“小侄冒昧,有件事要求伯娘,我想过几天请江家兄妹来家里做客,不知是否可以?”
  “当然可以,”展夫人一听便笑道,“你们年轻人有志趣相投的朋友,多走动走动也是好事。你只管去请,定下来哪天的日子,和我说一声就好。到时候在园子里摆桌席面,请他们吃饭。”
  顾越道:“谢伯娘,那一会儿我让人送二十两银子过来,烦请伯娘到时候多安排些酒菜,家里几个兄弟姐妹若是有兴致也可以一起来坐坐。”
  展云端微微吃惊,没想到顾越这般客气。展夫人也甚是意外,笑说道:“瞧瞧,这是损我呢,说这样见外的话,你们几个孩子,在家里一起吃顿饭还要你自己掏钱出来,哪有这样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又在读书,攒点钱也不容易,还是自己留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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