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刑,还在继续。
横扫着的斧剑对撞着大量的剑,贯穿肉体的异响消失于响其数倍的鬼神般的咆哮,淋洒全身的血液如雨水般击打地面。
“不,不行,快逃啊、Berserker……!被那家伙打败的话就再也回不来了……!不能战斗也没关系,快一点……!”
颤抖着双肩,伊莉雅用带泣的声音悲鸣着。
白衣的少女,拼命摇晃着纯银的白发。蒙着泪水的苍白脸色,令人联想到被雨所濡湿、即将坠落于地的白蝶。
黑钢身躯的守护巨人,Berserker。被夺走理性,只听从少女命令的破坏化身。有了最顶级的护卫和城堡的守护,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都不用怕。
但是现在。
面对背着阳光持续扩大、已经笼罩了外缘墙壁的不祥黑影,少女打心里瑟缩起来,连被夺去理性、闭口不语的狂战士,都领悟无法赢过迫近眼前的“它”。
攀爬在城堡外缘的“它”,不是自己的实力可以对付的东西。
舍弃最能守护自己的城堡,想要逃向守备薄弱的森林。
支配着少女的恐惧,并不是会输,而是而是会失去自己的Servant。
可想要逃走的念头,却被穿着黑色铠甲的王所阻止了。无限的宝具吹起飓风,斩断黑色巨人的躯体,贯穿他的头部,刺进他的心脏。
至此为止,巨人只剩下七次复活机会了。红色的Archer曾断绝过他的生命一次,一次亏损于灵基融合,还有三次,则是损失在这世间最可怕的暴风雨的洗礼下。
被残忍杀害了这么多次,迎着敌人猖狂的嘲笑,Berserker也依然在前进着。
全身被贯穿也好切裂也好,他的步伐未曾停息。以缩短生命为代价,忍受着宝具之雨,切实地缩短着和敌人的距离。
不是只要尚存一息就拼死前进、只考虑如何屠杀敌人的野蛮的战斗,巨人用遍体鳞伤的身躯庇护着背后的少女,只为了在近在咫尺的死亡面前,为她开辟出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
更何况,这条道路,并没有显露出生机,呈现出的只有晦暗的血色。
Berserker弗拉德三世露出笑容——那是仿佛填满了愤怒、激情、憎恶和杀意的凄厉无比的笑容。
“这是黑暗的时间,这是鲜血的盛宴,戈尔贡的女妖啊,就把这互喰的闹剧留到最后吧!”
“让我们看看会是谁先走到末路。”
蔑笑着蹂|躏着,Avenger戈尔贡只是欢喜地扭曲着嘴角,对着和自己师出同源的怪物放出畅笑。
“血染的王鬼(Kazikli Bey)!”
“强制封印·万魔神殿!”
涂抹着浓稠的血红色天空,无数的铁桩如浊流般袭向蜂拥的蛇群。
一方面,数万的铁桩扭曲、熔化,被锐利的蛇牙啃食一空;另一方面,蠕动的蛇群被刺穿、撕裂,暴尸在恶意的铁桩上。
史无前例的混乱战场,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用力拍击着在戈尔贡的魔窟下信号受到影响的机器。
“不行了,魔力的干涉实在太严重了,无法和立香联系。而且,弗拉德三世和赫拉克勒斯的魔力都由伊莉雅来提供,立香不一定能察觉到这边的状况。”
罗曼盘坐在化为废墟的大厅内,用苦涩的表情自言自语道。
因为只是不完全体形态的戈尔贡,她的魔殿并没有像神话中那样恐怖,但也需要相当于B级以上的攻击才能撕破一道口子。伊莉雅身为魔术师的水准固然高超,但也无法满足这一要求,而能实现这一点的两骑都身陷险况无法援助。
头顶不时有天花板的碎石砸落,没有一点战斗力的他只能扛着贵重的通讯仪器满城堡乱跑,顺便找一找信号好一点的地方。
这样的运动量对于一个和被炉结婚的死宅来说还是有点大,罗曼很快就气喘吁吁,蓬松的马尾也黏在脖颈上。
“──不行。这样子,连Berserker也会死的。所以快点逃啊、Berserker。”
身旁传来伊莉雅恍惚、毫无感情的声音。
她的前面,是全身被黑暗啃食的Berserker,他的脚边已化为黑暗的泥沼。
踩着的并不是瓦砾,而是无底的泥沼,将Berserker的行动封住。还不只是如此,从沼泽里伸出乌黑的手臂,将巨人的手脚都束缚住。
或许是收到了什么指令吗,被令咒所支配,漆黑的王只是露出不痛快的表情,怒斥道。
“你这杂种,竟然又……可恶!别让我碰到你那些臭泥!”
不受控制的,他以生硬无比的姿势,躲避开从地面漫上来的黑影,向着大门口走去。
没有过多久,透过残缺的天花板,同样漆黑的维摩那出现在了天穹之上,向远处加速离去。如果不出罗曼所料,他应该是去袭击驻扎在柳洞寺的咕哒子,还有前往此处协商的咕哒君。
虽然内心被发狂般的焦急所笼罩,罗曼还是打起精神,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惨不忍睹的战场上。比起诸多从者守护其旁的双咕哒们,还是这边的战况更令人绝望。
Berserker猛踩着沉到膝头的黑影,想要向前突进。
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行动。
封住Berserker的不只是他脚边的泥沼,黑影还紧紧地捆住巨人全身。
无法前进了。
被黑影侵食的Berserker连一步也无法动弹。
在Berserker咆哮着想要把自己的身体连同黑影一起撕开之前,黑影令人感到厌恶地闪起污秽的光芒,将Berserker贪婪地吞入其中。
“Berserker,不要……快停下来。”
伊莉雅跑着。
她像是无视于巨人脚边宽广的黑影,一心一意朝Berserker飞奔而去。
“伊莉雅!不要闹,快点回来!”
见到此情此景,罗曼的头发更是用力地炸起来,他毫不犹豫地拉住了意识错乱的伊莉雅,向黑影的反方向撤离。一手抱着可能是唯一希望的仪器,一手牵着伊莉雅,罗曼甚至连擦拭额头上滑落的汗水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背对着黑影,他没有像伊莉雅一样清晰而悲痛地看到,像是Berserker亡骸之物,渐渐地沈进黑影中。
伊莉雅往把Berserker吞食进去的泥沼投向悲伤的一瞥后,忍住泪水也跑了起来。
罗曼看着覆盖着爱因兹贝伦城堡的猩红天空,又看了看只剩下一个漆黑色光点的维摩那,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原谅我吧,立香。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苦意,在心里弥漫开来。
希望你看到我偷偷尝试高端局的下场、掉到白银段位的账号时,不要太生气。
“那个女人失策了啊。”
扼杀感情的Lancer声音。
狂王转动着手上异型的魔枪,毫无畏惧地睨视着台阶上伫立的从者们。
就算是凯尔特神话中的勇士、阿尔斯特的最强战士,同时与如此之多的从者为敌,也是不怎么明智的举措吧。
野兽般的杀气侵入佛门重地。
Saber Alter和坂田金时阻挡在Lancer Alter面前。
“那么……开始杀戮吧。”
“如你所愿。”
“对于恶棍也没啥情面可讲。”
突破音障。
身披千棘的Lancer在自己的声音传出之前便突进到敌人的面前,荆棘一样张开利牙的枪迸出闪光。
Saber Alter以无往不利的直感捕获住Lancer的枪尖,漆黑的光剑一闪,挡下了致命的强袭。
坂田金时紧随着Saber Alter击出手中的雷霆,形如巨斧的兵刃淬炼着□□的雷鸣,以高温、强光和钝重,向着狂暴的魔枪重重挥下。
Saber Alter倏忽欺入Lancer的身边,周身的毒刺虽然如枪林般警惕地竖起,却在她身外半分便被尽数弹开。
黑色剑士不费吹灰之力斩断了Lancer的肉体。
混沌之影像是要吞噬光芒般,剑将Lancer的腹部满满地涂黑。
腹部整个被挖去的激痛袭入脑海,Lancer怒吼出声,如同负伤的凶兽般狂性大发。浴火重生的魔枪挑战着企图压制的巨斧,在两者的角力下,Saber Alter只是捕捉着Lancer受制的瞬间,将黑色的魔剑攻城锤一样放出,蹂|躏着Lancer的骨骼和肌肉。
他们从Master处受领的命令是围剿Lancer,迅速解决,不必苛守一对一的刻板决斗法则。
Lancer不是使用圣杯的魔人状态,咕哒子和咕哒君对此还是比较放心的。算是资深月癌的咕哒子只是横睨了一眼吵吵嚷嚷的山门,淡定地喝茶。只通关第五特异点、没被贴吧和泥潭大佬辟谣的咕哒君还是有些坐立不安。
“不用担心。”虽然为已经落得如此处境的Lancer叹惋,咕哒子却不可能让她的从者为了自己的一点杂念去冒险。“我这里要近战有近战,要远程有远程,要奶妈有奶妈,能灵活适应任何种类的敌人的挑战。而且Lancer和Saber是一个级别的从者,你也是清楚的吧。”
“嗯。”
深知这种程度的战斗,Master的支援和干涉相当有限,咕哒君也只是紧握着茶杯,没有过多言语。
只是,他的眉头却不安地皱起。
“袭击柳洞寺的只有库丘林,那么,你所说的戈尔贡和童谣呢?”
还是萌新的咕哒君并不清楚第七特异点出现的戈尔贡的实力,但是从第四特异点的剧情来看,童谣也不是很强的从者。自己这边有希腊系、乃至世界也是鼎鼎有名的从者赫拉克勒斯,就算咕哒子所言的两人去偷袭爱因兹贝伦城,咕哒君也有自信能赢。
“现在的戈尔贡还没有成长为魔兽女王的状态。至于童谣,或者黑太太,玩得一手好黑泥,污染了好几个从者的灵基。”说着,咕哒子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难看,“等等,他们那边还有一个吉尔伽美什。”
“面对这样的袭击,爱因兹贝伦城和伊莉雅……”
咕哒君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有事必须回去一趟。你的从者应该能对付库丘林吧?”
“没问题。”
咕哒子一秒前才自信满满地打了包票,一秒后,她嘴唇翕动一下,看着咕哒君认真说道。
“Caster传来讯息,吉尔伽美什的维摩那正全速向这边驶来,预计还有一刻钟就将抵达柳洞寺的上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恢复!
再度給新文打广告。
【综】星级选手的圣杯战争。以fate apocrypha的圣杯战争为背景,写腻冬木四战五战花样轮闪的新作。
本文预计会在5到8章内完结。
啊,完结,这个词听上去好新鲜,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也会说出这个词来(突然沉默)
去日本逛了秋叶原,手办真是贵,本来想买个咕哒子的黏土人的,结果没看到。去手办店看了看,只有满大街的呆毛脸,还有吓死人的价格标签。
日本的街道挺干净的,景点一般,但是外国游客好多啊。尤其是京都,金阁寺几乎全是修学旅游的日本学生和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就连在秋叶原,手办店也挤满了欧美宅男,最可怕的是他们还带着父母去扫货。突然觉得圣杯战争发生在这样的国家一点也不奇怪了呢,海啸地震频发怕不是因为……(细思极恐)
☆、纯白的圣杯
“圣杯即将召唤,我也快要结束,真是抱歉,Caster,让你等了那么久……”
声音,微若游丝。
意识,细若砂砾。
躺在祭坛上的白色女人只是舒展着身体,胸口甚至都很难因呼吸而起伏,如果不是从唇间渗出话语,她那平静的姿态就像是已经死去了一样。
——镜子。
这身姿可谓是一面镜子。
镜之国所映照的爱丽丝菲尔自身。
黑色女人紧紧地握住正在消散的Master的手,紧紧握着,发出悲痛的哭泣。
但是,她的双眼,却于泪雾中溢出光辉。
那是下定了决心,要取回属于自己的微小幸福的眼神。
“不行,爱丽丝菲尔不能死哟,因为,要取代小圣杯,关上这扇门扉的,将是我。”
可能只有爱丽丝菲尔能理解这番看似胡言乱语的对话的本意吧。
在和Caster签订契约的那一刻起,爱丽丝菲尔的存在本身,早已和Caster混为一体了。
虽然Caster,没有爱丽丝菲尔的梦就无法活动。但爱丽丝菲尔也同样,没有Caster的话就无法生存。事实上,能在吞入了四枚魂魄后还能倾吐内心的话语,正是在Caster的支持下才能做到。
隐藏着的死亡,又或者说即将死去的女人的思念的终结点。
实现最后的希望、最后的梦的泡沫般的梦,这就是她的真身。
虽然很难对其下定义,非要命名的话,那就是——
“为某人写的童谣(Nursery Rhyme)”
这可能,是世界上最伟大,也是最漂亮的移花接木吧。
这也可能,是第三魔法,最后一次在这个星球上闪耀吧。
崩解的灵基还有耗尽的令咒,换来了足以欺骗大圣杯的身体,又用第三魔法,提炼出爱丽丝菲尔的灵魂。
这是因何种因缘而诞生的奇迹啊。
圣杯的终端。还未归还到大圣杯中的婴儿作为分灵化作了伪Servant。
脱离繁重、无法动弹的人造人身躯,新生的圣杯只是以哀伤的眼神注视着沐浴在光辉中的Caster。
那为只有八年岁月的自己,编织出最美丽的童谣的织梦者。
“再继续前进的话,就回不去了。”
如泣的声音,白圣杯痛呼着。
“嗯……因为我是我(爱丽丝菲尔)做的梦。镜中的我消失掉的话,这个我也会消失掉。即使在下一场圣杯战争被召唤,我也不是现在的我,我总是谁的梦,真正的我是谁都不知道。”
即便如此,黑色女人仍然在继续。
就像砂糖的和果子碎开一样,只留下一刹那轻微的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