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先进屋再说。”窦怀启指了指楼上,姜裳抬头时与站在楼梯口上的窦怀昔远远打了个招呼。
但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她拉了拉窦怀启的衣袖,示意他弯下身子。
窦怀启并不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由着人拉扯衣袖有何丢脸,反而反应极快的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姜裳身旁。
“怀启……”姜裳似乎有口难言,她无意识的又拉了拉衣袖。
“何事?”
姜裳深吸一口气。
“我的癸水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凌晨更新,好困,睡了~晚安~么么哒~
第40章 第四十章
窦怀启的俊脸先是一僵,而后抿着唇,垂眉看着姜裳拉着他衣袖的右手,耳根处飞上一层绯红。
姜裳声音小,几乎是挨着窦怀启的耳边说的,是以岩三等人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自家主子僵着张脸,许久才缓和下来。
“既然如此,那且先行回府。”窦怀启思虑一会说道,但见姜裳脸色惨白,便又接上一句,“怎么了?莫不是刚才出手太重,将你伤到了。”
“没有,我只是腹部有些疼。”
姜裳话音刚落,身体便一轻,窦怀启伸手将她打横抱抱了起来,也幸亏这姜裳身着男子服饰,并无人指责,只是纵然这样也难免引来他人注视。
“你先放我下来,我又不是不能动弹,更何况……”姜裳越说声音越小。
“无妨。”
窦怀启向来就不是个在意他人眼光的人,他冷眼扫视一圈,因着他的气势凛冽,本正吵闹的赌徒一时间全哑了声。
“走了。”
窦怀启在岩三的身上一转,瞧上二楼处的少年郎,眼神微微柔和,“将他护送回去。”
从‘千金赌坊’出来,街道上是寂静无声,惟窦怀启急促的脚步声在这石板街上响起。
脱离了热闹的环境,二人竟没有人再吭声,姜裳睁着眼,直勾勾的看着窦怀启。
窦怀启的姿势与前世重叠,原来不论过了多久,她仍能抬头就见到他,他的下巴绷直,似乎有许多想要说的,却藏着心里,匿于唇边。
“为何看我?”
姜裳被他的问话提醒,方才眨了眨眼,“我只是在想,你还能在这汴丘待上多久。”
窦怀启身形一顿,手上的力气微微收紧,下一秒又恢复如常,他仍仰着头,绷着下巴,没有放松。“你已经知道了?”
“呵,怎么了?被我逮到秘密,是觉得不悦吗?”
窦怀启摇了摇头,“并无不悦,只是遗憾,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得到,我在汴丘的时日所剩不多,这个秘密本应我亲自告诉你,谁知道此刻竟以这种方式让你知道了。”
他顿了顿,少见的打趣道。“若早知会如此,那几个胡人莫说是在我的赌坊里吵闹,就算是把我的赌坊拆了,我也不会允人将他们留下来。”
“呵呵。”姜裳突然轻笑道,只是腹部的疼痛让她又强压下笑意。
笑声在长街上回荡,无人相合,似有凄凉之感。
“何怀启。”
窦怀启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他看着还是一副冷漠的模样,姜裳瞧不见他的眼睛,自然不知此刻他眼中的温柔。
“何怀启,我姓何,你一定要记住。”
他语气平和,却又带着不允许反驳的强势,只是这种强势只维持了几分钟,随后他便降低了声量,似乎连他的冷漠都消融了。
“只此一件事,其他之事……你若嫌我是凉国之人,你都可以忘记,也可以告诫他人不许提起我,但……只这件事,你一定要记住。”
姜裳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被月光笼着的他,身形模糊,肩膀处的月色跳跃,有些发亮。
“我为何要嫌弃你是凉国的人?”她停了停,语调微扬,“你以为我是楚国人,便将你们凉国视为仇敌吗?”
“楚国……呵,若是以前我许是会有国破家散的担忧,可惜啊,这辈子的我,是从未有过这念头。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屋顶上赏月吗。”
她的语气悠悠。
“我曾说过,我的心愿便是,愿我爱的人此生安稳,爱我的人永生相伴。那时,我便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那话是我故意说与你听的。可你呢,竟一脸正气的告诉我事在人为,你要气死我?”
姜裳想到此事,心里发笑,右手成拳的在窦怀启的胸口上轻轻锤了锤。
“看来,我是你心愿中的后者。”
窦怀启只觉锤他胸口的手停了停,久久未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觉得胸口变得热乎乎的,低头一看,姜裳正用头倚靠在他胸口,压低了嗓音,似有些害羞。
“我不介意你变成前者。”
话语入耳时,窦怀启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他没什么反应的接着往前走,只是步伐越走越快,隐隐有了要奔跑的冲动。
“喂喂!”姜裳伸手捏住窦怀启的衣襟往下拉了拉,窦怀启的情绪才有些抑制。
他低头与姜裳视线相对,其实这夜深如墨,纵然是看得见姜裳的眼,也只是模糊一片,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有些紧张的扯了张笑脸出来。“真好,早知道,我就早点派人去把那群胡人抓起来了,何苦等到今日。”
姜裳回笑以待,随后头倚靠着窦怀启的胸口,由着窦怀启抱着她前行,窦怀启脚下生风,许是用了内力,只是极为平稳,没有让她觉得有丝毫的不适。
回到南云院时,窦怀启先让她进屋将男子的衣物换下,自己退下寻司音前来。
姜裳腹部的下坠感令她不能忽视,可是她的眼里,嘴唇边全是笑意,巧笑若兮似初春之花。
她正慢条斯理的换着衣物,刚换好,司音已经叩门进来,应是起得有些急,穿了件外衣,带了汤婆子与月事带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姜裳连忙将衣物踢进床榻下,右手则将床上的纱帘放下遮住。
“主子。”司音将汤婆子放到桌上,而后拿出月事带,正欲讲解如何使用。
“我知道如何使用,你且先退到外室。”
司音虽然不解主子从何知道,但想来此事夫人自然是有面提过,点点头,将月事带交与姜裳后,则低头退到外室了。
姜裳待一切安置妥当,窝缩在锦被中,汤婆子正暖着她的腿,也不再唤司音进来了,这夜已深,所以远远的命她退下了。
司音答允,临走时将油灯吹熄,关上房门退下了。
姜裳的双眼在纱帘上打转,今夜似乎发生了太多事情,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与窦怀启的关系就变得有些不同了。
她将锦被拉至唇边,突然忆起自己对窦怀启说的那些话,细细的笑了起来,只是肚子有些疼痛,笑得间间断断的,可心情真是极好。
正此时,门窗一动,有身影穿了进来,站在东窗的旁边不再上前。
见身形她自然知道是谁,只是嘴上不放劲,“呦,这是哪家的小毛贼,竟然给跑到我的府上闹事。”
窦怀启在远处低声附和道。“姜家的小毛贼。”语气依然是平日里的正经。
“你来是为何事?”
隔着纱帘瞧着人不清楚,姜裳却没想过将纱帘拉开,她可不想自己这满脸的笑意被人看见。
“我来,是因为再过几日我便要离开了。”他顿了顿,突然上前将手里握着的一支金簪放到姜裳的枕边,随后便欲退步回到原处。
谁知姜裳的一只玉手猛地伸出,抓住了窦怀启的右手臂,然后左手将一东西猛地塞进窦怀启的右手里。
于是窦怀启退回原位时,手上便多了个小巧的东西,他没有查看,只是仍然看着纱帘处。
“桌面上有封信,是以前表哥寄给我的,上面写了如何使用我给你的那个东西,你离开时,将信带走,自会明白。”
姜裳停顿时,见窦怀启没有动作,便又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出现在赌坊,还做男子装扮。”
“你这样做,自是有你的道理,我只希望待我离开后,将你的锋芒藏着,有什么事,让他人去做便好。”
窦怀启从未想过询问这事,既然姜裳能在知道自己身份后,仍然信任自己,他又为何一定要去知晓这个秘密,知道或者不知道,并不会影响到他对姜裳的情意。
姜裳瞧着那隐约的身影,真好,他二人不用多说,便能意会。
“你这根金簪是送给我的?”
“嗯。”
“呵,定情之物?”
窦怀启安静了几秒,“当然,也是聘礼。”
“一根金簪就要我将自己许给你?”这是打趣的话。
“不,他日定会三书六礼将你迎门,但这物件是娘亲生前替我备下的一物,说是特地留给我未来的夫人,这东西与那些俗物不一样。”
这夜深,姜裳瞧不见金簪的模样,只摸索着将金簪收到枕边。“既然如此,这东西便是我的了,你可以离开了,夜已深,我也困了。”
窦怀启转身离开时,似想起件事来,他转过头对着姜裳说道。
“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忘了说,我很喜欢你,虽曾蒙遭不幸,但有幸能遇见你,与你一同成长,已是三生幸运,只是现下血海深仇未报,待我功成,定会回来寻你。”
姜裳也不扭捏,笑了声,“那自然好的,但是就算你功成,我要吃城东的酱蹄子,你也得去给我买。”
“呵,那是自然的。”
窦怀启顺着东窗溜了出去,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姜裳本意是要睡了,可身侧的这金簪仍躺着,她又担心会将它压着,想了想还是起身将金簪放回了妆奁中。
回床时,又将东窗拉过锁住,屋外似乎下起了春雨,细细绵绵。
不知雨停时,又是何等景象。
作者有话要说:
狄李:????????
哈哈哈哈晚安哦~更新么么哒~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那日之后,一连几日,窦怀启都没有再出现,姜裳懒懒的躺在木榻上,手炉在她右手边安静的释放着温暖。
她脸色冷淡,紧抿着唇,孤傲的看着门外的那棵桃花树,司音从屋外端着茶点进来时,正好看到姜裳这副模样,有些心疼。
“小姐且莫再伤神了,那没良心的窦怀启离开了,是小姐的幸运,枉费小姐待他这般好,他竟突然离开了。若要奴婢说,老爷新派来的护卫也不差,小姐怎将人给推了。”司音将茶点摆好,疑惑的出声道。
闻言,姜裳皱了皱眉。“司音,前日我便已交代于你,从今以后姜府再无窦怀启一人。你莫要再提他。”
司音懊悔的伸手在嘴唇上拍了拍,“是奴婢失言了。”
原来自从窦怀启离开以后,姜裳已命人严于口风,就当这姜府从没有过窦怀启这人,下人们都以为是小姐恨透了窦怀启。
就连司音也道是窦怀启所作太过忘主,背信弃义,当年若不是主子将他救回来,现在的他还指不定在哪家屋檐下借三寸土地,合风雪共眠。
姜裳所想自然不是如此狭隘,她只是在扫清窦怀启留下的痕迹,以免被有心人抓到把柄,细细一算,认识窦怀启的下人几乎已被她放出了府,苏氏和爹娘处也做了提醒,剩下的大多只有一面之缘,只是这司音不愿离开,姜裳也就由她留在院里了。
“记住了,姜府从无窦怀启一人,若你再提他的姓名,我只能将你放出府了。”姜裳看了眼自小跟在自己身后的司音,语气带着警告,片刻后视线微敛,“此事不仅仅是失言,他日你自然明白,这几日你只需好生牢记我的交代足以。”
司音连连点头,“奴婢记下了,奴婢还想在主子身边多待几年,望主子成全。”
“嗯。”姜裳短促的应了声,视线仍停留在门外春意傲然的春景中,不知她在思索着什么。
......
四日后,姜裳正端坐在书桌旁,书页半开,司音在一旁替她研磨,姜裳手中的毛笔停了又行,却只道了两字。
“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有士兵上门了。”
一奴才从院门处就开始扯着嗓子大呼,姜裳透过窗户看向那已跑得衣领凌乱的奴才,方知她预料中的事终于发生了,她顺手将写着‘安好’二字的信笺揉皱甩进画筒里,将毛笔一搁。
“走吧,去瞧瞧又是什么牛鬼蛇神来我姜府放荡。”
姜裳拂袖起,往前院走去。才及前院大厅外的小道上,就已听见响彻天际的哭泣声。
“逆子,你岂能这样做?”
这似乎是二娘的声音,姜裳伸手拨了拨身旁的树叶,远远看去。
大厅前的院子里,穿着白色长裙的姜烟烟与一身着铁甲的将士正站在最前处,身后跟了个大太监,大太监手上还拿着副画像,再往后一瞧,是三四十个士兵,左手把着腰间的刀柄,虎视眈眈的盯着孟青容与苏氏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