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师傅，皇叔，项琬宁想想都要吐血啊，“父皇……我就是说着玩的，我跟着宫里师傅学不是一样吗，我保证不惹师傅生气了还不成吗？”
“你是没有脑子吗，宫里的师傅能跟裴将军比吗？知道多少人到朕这求着要拜到裴将军门下吗，真是不知好歹，就这么定了，过两天朕就挑个日子，你行个拜师礼。”
项琬宁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裴衍离，“那就有劳裴将军了，不，皇叔师傅。”
项琬宁故意寒碜他，可裴衍离那脸皮岂是一般人能戳破的，竟是点点头应下了，“公主何须客气，等行了礼再喊不迟。”
裴衍离！有种你给本公主等着，项琬宁心里都要喷出火了，好歹才勉强压住，“既然有裴将军陪着父皇下棋，琬宁就先下去陪着母后了。”
皇上挥挥手，“去吧去吧。”
有了早上这一出，项琬宁一天瞧什么也不顺眼，苏嫣有些不明所以，“公主，您早上不还好好的吗，这又是谁招你了啊？”
项琬宁狠狠撸了一把叶子扔在地上，“哼，被够咬了一口。”
“啊？那还了得，您咬哪了怎么不吱声啊，赶紧喊太医来啊。”
“去给我上厨房偷点巴豆粉来！”
“巴，巴豆粉？”苏嫣已经蒙圈了。
“你尽管去拿，非让他拉虚脱了不可，叫他还威风！”
苏嫣胆战心惊的，心说哪只狗这么不长眼啊，惹了她们公主，那还能有好吗，拉虚脱什么的，想想都疼啊。
寿宴后照例是搭台听戏，竹韵竹青还没上场，皇上便有些心不在焉，跟旁边的大臣们东聊西扯，裴衍离今儿坐的远，百无聊赖的听着让人昏昏欲睡的唱词，不免又想起某个跟他一样一听戏就昏睡的人，嘴角不自觉就冒出个笑。
他端起才上的茶，有一搭没一搭的揭着杯盖，不过揭着揭着，他就察觉到了哪里不大对劲，再仔细闻闻，嘴角突然一抽，似乎一下就明白了什么事。
他往场子里寻摸了一圈，见正有小太监端了茶水往前面走，于是裴衍离不动声色的一起身，小太监冷不防的就这么撞在了裴衍离身上，眼见着茶水就要泼在了前面某个大人身上，小太监险些吓尿。
好在裴衍离身手好，及时替他托稳了茶盘，到底是裴将军，那身手简直漂亮极了，竟是一滴茶水也没撒出来，小太监千恩万谢的，这简直堪称救命恩人，这碗茶要真是泼了出去，他的小命大概就没了。
裴衍离整整衣袍，照旧起身去如厕，这厢等他出来，就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往这边跑，不是别人，正是奉恩候家的二爷赵子汐，裴衍离主动打招呼，“赵公子。”
“裴，裴将军……”赵子汐那脸色五颜六色的，提着裤子就往净房跑。
裴衍离对着赵子汐的背影摇了摇头，直叹可惜，这么多人就单叫他喝了，是说他倒霉呢还是倒霉呢。
当然这是不是真倒霉就只有裴将军一个人知晓了，反正那巴豆粉是没少放，至于放了多少，大概就只有项琬宁知道了，反正这一天，赵公子就没离开茅厕，最后拉虚脱了，还是被抬回奉恩候府的。
再说戏台子这边，在抛了几块碎砖之后，终于轮到了竹韵竹青上场，反正除了皇上，大家的脸上都有些不大自然，但无奈皇上喜欢，就只有陪着，不过真要说起来，这对兄妹可真称得上是极品，甫一开嗓就听的全场鸦雀无声。
第三十五章 下药
到底是凤玉鸣的弟子，这嗓子当真是好，身段虽是没张开，但也别有一番滋味，怪道皇上喜欢，好些原本不以为意的大臣们也不由看直了眼。
尤其一上妆，遮盖了原本有些魅惑的脸，倒也不像那传闻中的狐媚子之流，皇上听的入迷，陪着的妃子们可是无不唾弃。
但这种场合，再不高兴也不能说什么，是以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听着，但听着听着，大家就听出了有些不对。那原本清澈透亮的唱腔，忽然掺杂了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当然项琬宁这样的是听不出来的，但会听的却是都听出来了。
皇上起先还没注意，可没一会也听出了不对劲，于是睁开原本听入迷的眼，看着台上，只觉的那两个可人儿越发的迷人眼，那脸上红的白的妆，像是掺进一片白雪的鲜血，白的刺目，红的扎眼，那五彩的妆好似就要迸出两张脸，生生从人脸上扒下来，如那画出来的画皮一般妖艳。
大家都看得呆了，皆不知是自己看花了眼，还是他们的妆有什么玄机，只觉好看的透着诡异，在然后，就听见俩人的腔调毫无预兆的挑出了个足以冲破天际的尖叫，众人好似被雷劈了一般如梦初醒，这才反映过来，出事了！
台上的俩人无比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脸，那尖叫声惊的奏乐的师傅都听了，不明所以的看着俩人竹韵竹青痛苦的满地打滚，捂着脸的手也沾上了那鲜艳欲滴的妆容，一并好像进了油锅一样，生生要烫下一层皮，在厚厚的妆容底下，看不见的血横流，等到透出厚厚的妆容来，简直触目惊心的吓人。
“快把人给朕抬下来！喊太医……”皇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御林军，给朕把戏班子所有的人都给抓起来，一个人都不准放出去。”
随即众人就反应过来，这是有人要害那兄妹俩，那脸上的妆明显是有问题，于是大部分的人都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想，老天终于开眼了不是。
裴衍离关注点却不在那俩兄妹以及慌乱的众人身上，他十分警觉的环顾四周，先是瞧见了某个与他一般东张西望的人，俩人眼神一对，就明白了对方是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但项琬宁不想搭理他，嘴巴一撅直接跑了，裴衍离暗道她逞能，随即快步跟了上去。项琬宁想的是，能明目张胆的这样下毒，并不像是宫里这些女人惯常使的法子，她们充其量就是用些红花堕胎药之类的阴毒法子，就是下毒，恐怕也会选一些不易察觉的慢性毒，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闹这么大动静，明摆着是等着被查，
所以既然不是后宫争宠的原因，那就是还有别的牵扯，但不管怎样，肯定是要先混进宫里，没准就会趁乱跑了也说不定，项琬宁还真就瞧见一个人往外跑，虽然没有瞧清模样，但隐约是个小太监的打扮，这种打扮一旦混进人群，再找就麻烦了。
项琬宁这腿脚哪里跑得过裴衍离，没多久就被他追上，“公主你别逞能，去皇上那边呆着去，有我呢。”
项琬宁有些不服气，但被裴衍离一瞪，也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不自量力，裴衍离不管她，继续去追那个小太监，眼见着就要追上，却被凭空冒出的一个白衣身影给打断了，那小太监转眼就没了人影。
裴衍离狠的牙痒痒，大白天的居然敢有人闯进内宫，简直胆大包天，关键是还穿的这么风骚，一点都没有遮掩的意思。
那白衣人只在脸上蒙了一条白纱，对着裴衍离挑挑嘴角，就向着项琬宁的方向而去，裴衍离心下一顿，这人的轻功不错，却是眨眼就来到了项琬宁这边。
“公主小心！”这里是在藏书阁附近，守卫极其稀松，这白衣人来去匆匆，竟是没有人发现，他并没有伤害项琬宁的意思，只是冲她挑了个媚眼，就走了。
项琬宁不明所以，只记住了那人颇有些轻挑的眉眼，心说这贼往她这走一遭，难道就是为了跟她抛个媚眼吗？
裴衍离自是带了人来，他暗中吩咐跟着他的人去追，自己却是不敢再离开项琬宁半步，方才那一瞬，简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若是那白衣人劫持了公主……裴衍离到底没敢往下想。
“公主，以后这种事不要逞强，要是那人把你劫持了可得如何？”
项琬宁自知理亏，也没跟裴衍离呛嘴，“方才那个人你见过么？”
裴衍离翻翻白眼，他怎么可能见过，“没听说有这号人，怕是江湖上的哪路高手。”
“江湖上的人怎么会进宫来给那两个小戏子下毒，而且我总觉得，那人不像是来下毒的。”
“怎么，人家冲你抛个媚眼，你就觉的人家不是贼了，有没有脑子啊？”
“你有脑子，你到是把贼抓出来啊，那小太监人呢？”
裴衍离脸色一冷，“那小太监怕也只是个幌子，今儿这事透着蹊跷，走，回去看看他们如何了。”
且说等人把竹韵竹青抬到皇上跟前的时候，两张脸已经血肉模糊的不成样子了，手也一并不成样子，血糊糊的都见了白骨，皇上瞠目结舌的，“太医，太医人呢！”
哪还敢有太医上前啊，这简直就是碰一下就要遭殃，那原本清凉的嗓子已经嘶哑的不成样子，“啊啊，皇上，竹韵（竹青）不想死啊，快救救我们……”
救，这要怎么救，根本没有人见过这样的毒，根本无从下手，皇上爱莫能助，只能这样看着，眼见着俩人就要奄奄一息，却也无可奈何。太医们七手八脚的，把能解毒的药都拿了出来，不管是什么了，直接都倒在了俩人脸上，反正最后不知是那种药起了作用，还是干脆疼晕了过去，俩人终于不再嚎叫，被抬回了乾元殿。
只是可惜了静妃的一场寿宴，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第三十六章 毁容
乾元殿内外不知围了几层的太医，里三层外三层的全都没个章程，皇上已经发的没了脾气，反正再怎样发，太医们还是只会惶恐汗颜，说一堆的废话，意思只有一个，就是治不了。
稍微年轻点的太医都不敢上手，那两张惨不忍睹的脸简直堪比闹鬼，血肉混着五彩的妆糊在脸上如同烂泥，已经分不清哪是鼻子哪是眼，根本无从下手，看一眼都要恶梦好几天的，连这些见惯血肉的太医们都害怕。
到最后皇上直接把他们都撵了出去，只留了裴衍离跟曹德顺。皇上心力交瘁道：“衍离啊，你江湖上见的多，可知晓这是个什么毒？”
裴衍离回说：“恕臣孤陋寡闻，我估摸着大约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奇毒，它并不致人性命，极有可能是用麟粉之类，搀和一些别的药，混在妆粉内，只为了毁人容颜而已，所以臣想着，这也不是解不解毒的问题，大约药劲过了也就好了，只是这脸，怕是就毁了。”
能保住命就已经是侥幸，这脸毁成这样是别指望再要了，皇上就是再不舍得，也回天乏术，“衍离啊，太医们不敢上手，你见惯血腥，可能替他们去了那层皮？”
裴衍离一顿，“臣自当尽力，但这已经不是一层皮的问题，大约连肉也要重新生了，可能会糟点罪，不知……”
“你尽管上手吧，总是比丢了性命的强。”
裴衍离也不好再说什么，挽了袖子就去给那兄妹俩去死皮腐肉了。
“皇上。”曹德顺斟酌道：“禁卫军的人已经全方位搜查，并没有找到可疑之人，奴才怀疑，会不会是宫里人下的手？”
皇上神色一禀，“你可是有甚发现？”
“倒不是奴才有甚发现，奴才听手底下的人说，这几日戏园子里忙着排练，宫里也为着静妃娘娘的事忙乱，难免会有一些各宫的人来来去去，有时候不注意也是有的，会不会就是这时候动的手脚？”
这可就难查了，都是宫里的熟脸，没有人会防范，那戏园子原也不是什么机密之地，总不可能跟乾元殿似的防范的连只苍蝇也进不来，要是真有人在妆粉里动手脚，是完全有机可乘的，查都没处查。
“那也得给朕查！哪个宫里要过什么，去过哪，总是有迹可循的，不怕麻烦，只要找出来，朕一定不能轻饶，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动朕的人，就该想到后果。”
从上次萧美人的事过后，皇上就感到了深深的威胁，宫里闹神闹鬼的，要是再不杀只鸡来儆猴，下回岂不是连乾元殿都要不安全。
“是，奴才这就着人去查。”
又过了两日，乾元殿依旧大门紧闭，后宫那些百无聊赖的娘娘们皆聚在皇后处闲聊，项琬宁在皇后身边磕着瓜子，以自己磕十颗给皇后剥一颗的速度，半个时辰后，终于铺满了盘子底儿。
“母后，宁儿孝敬您的。”
皇后瞥了一眼快要蔓延到她脚底的瓜子皮，嘴角抽了一抽，“宁儿真是天下第一孝顺的。”
“你们可瞧见了那两小贱人的脸？啧啧，真是恶心的我几天没吃下饭。”芳贵人依旧对那兄妹俩的容貌斤斤计较，“那血呼啦差的，都没有人样了。”
“可不是，我也瞧见了。”薛嫔接茬道：“我听闻太医都不敢上手，最后还是裴将军给剜去的皮肉，到底是尸山血海里出来的人，胆子就是大，我这么听着，心还直颤。”
项琬宁眼皮子一抬，又继续嗑瓜子。
“哼，我看这下他们还拿什么来迷惑皇上，没了那张脸，谁还愿意瞧他们一眼。”
淑妃道：“妹妹还是积些口德吧，人都那样了，说到底也是两个可怜的孩子罢了。”
“淑妃娘娘还真是菩萨心肠，居然还可怜他们，不记得皇上冷落我们的事了！”
淑妃自然是可有可无的，反正有没有那两个，她也是个不受宠的。
“淑妃说的对。”皇后吃着项琬宁播的瓜子仁，“芳贵人也该多想些法子挽回皇上的心，横竖没了那两个，皇上也是迟早要来后宫，何必再为了他们费神。”
皇后也真是天下难寻的皇后了，项琬宁翻翻白眼，没见过教妃子们怎样挽回皇上心的皇后。
这厢正说着，宫外忽然起了一阵骚动，皇后一蹙眉，“冯嬷嬷，外面闹什么呢？”
冯嬷嬷跑进来，“好像是禁卫军的人，不知要作甚。”
“禁卫军的人？”项琬宁觉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难道是来搜查后宫的？”
这话还真叫她说着了，的确是来搜查后宫的，皇上暗中查了两日，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这会就是突如其来搜东西找证据的。
几个嫔妃们面面相觑，“皇后宫里也搜查，那我们那岂不是……”
“，吾等奉皇上口谕，来各宫例行搜查，还请几位娘娘不要乱动，等搜查过后，自会放娘娘们回去。”
这就等于软禁了？项琬宁眉头一皱，这样的动静，怕是要出大事。但既是例行搜查，皇后也不能例外，只能坐在这里任由他们搜查，一时间人心惶惶的。
等皇后这里搜查完毕，外面仍旧守了禁卫军，竟是不让出去，娘娘们心里没底，坐立不安的，“皇上这还有完没完了，为了那两个贱人，居然连咱们姐妹们都怀疑，真是活活打死都不解气，谁还稀的偷偷摸摸的。”
“芳妹妹，你快少说两句吧，这个节骨眼上，多说多错，横竖不是咱们做的，凭他怎么查都不怕的。”
淑妃这话将落地，便又进来几个禁卫军，只是这次便没那样客气了，直接上来绑了芳贵人，芳贵人顿时大惊失色，“你们是瞎了吗，无缘无故的绑我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