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睿宗脸色更是难看:“可是朕刚刚已经答应晋国公让他彻查此事,而且朕在想是不是要换人前往燕北,陈唐江山总不能受人掣肘。”
此话一出,韦安石和姚崇心中一惊,果然皇上有换人的想法了。
想要开口替华家游说,却是没有更合适的理由。毕竟原先让华文松兄弟前往燕北,主要是为了让华乾一同前往,现在华乾不得离京,皇上想要临阵换将也是正常的。
韦安石不由在心中替陈景恒可惜,多好的部署,却是毁在朝夕。
睿宗见两位老臣不说话,也是沉思起来,心中想着若是当真换人谁更适合派去幽州。
不由对着韦安石和姚崇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闻言二位老臣相视一眼,躬身行礼:“臣,告退。”
就在韦安石和姚崇刚出宫,还没上马车,太平公主便与临淄王先后进了宫。
看着临淄王进宫,姚崇不由轻叹一声:“只怕是要劝皇上征北将军换换人吧。”
韦安石点点头,却是没说话。
毕竟现在在他们来看,最有可能这么做的,只有陈隆基了。
陈隆基并不知道韦安石和姚崇的想法,进宫便快步去了睿宗休息的大明宫。
睿宗正在屋子里想着事情,内侍官进来说临淄王求见,睿宗看了看门口,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点点头:“让他进来。”
闻言内侍官恭敬的出去,请了陈隆基进去。
一进门陈隆基直接跪在地上:“父皇,今日在晋国公府门前,有三匹惊马直接冲撞了卢家的马车,晋国公的外孙女卢少夫人当场殒命了。儿臣刚刚得了消息,据说马尾处被人用匕首刺了足有一寸深的口子,马才失控冲着卢家马车撞去。这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想要阻止晋国公前往燕北,还请父皇明查。”
睿宗坐在位子上,看着自己儿子跪在地上很是认真的开口,心中却是冷笑,他早就得到消息说陈隆基想要与华家联姻,此刻怕最不想华乾离开的就是你才是。
睿宗虽然这般想着,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看着陈隆基冷眼问道:“那三郎的意思,会是何人所为,为的又是什么?”
闻言陈隆基头低的更低:“儿臣不知,但是儿臣猜想此人意图是为了阻止晋国公去幽州,应该与幽州有关,毕竟晋国公前往燕北直接关系的便就是幽州的战事。”
“那三郎的意思,这乃是蛮夷胡人所为?”睿宗看着陈隆基,即便他所言与韦安石相差无几,但是睿宗却觉得这件事情定然与他有关。
陈隆基自然也是听出了睿宗话中的怀疑,不由将头扣得更低:“父王,儿臣也只是猜测。”
话音刚落,内侍官蹑手蹑脚走进来:“启禀皇上,太平公主求见。”
闻言睿宗这才把视线从陈隆基身上挪开:“让她也进来。”
“是。”内侍官闻言立马出去。
睿宗就见着太平公主,穿着华贵宫装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见着陈隆基跪在地上,也只是微微侧目,随后便笑着对上睿宗的视线:“四哥可听说了晋国公府的事情?”
闻言睿宗叹了口气:“今日晋国公已经入宫请旨,想要亲自彻查此事,朕已经应允了。”
太平公主早就猜到会是如此,闻言并无半点惊疑之色,只是说道:“的确,卢少夫人惨死在晋国公府,一尸两命。晋国公身为外祖父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外孙女身死而不闻不问,只是四哥可想过幽州的战事该如何是好?”
睿宗正在为此事揪心,听到太平公主的话,不由摇了摇头:“朕也在为此心烦。”
“太平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看着睿宗一脸愁苦,太平公主闻言上前一步道。
“太平但说无妨。”
得了睿宗的话,太平当下无顾忌的开口:“晋国公府之事不可不管,但是幽州战事也不能耽搁,四哥何不给晋国公五天时间,若是五天内晋国公能查明纵马一案那便是最好。若是晋国公五天之内无法查明,不能还卢少夫人一个公道,还请皇上下旨让晋国公带着两位少将军奔赴幽州。国事远在家事之上,而且晋国公已经严查,于情于理也都说得过去。五天时间到了,便直接交由旁人查办,也好让晋国公安心为国效命。”
睿宗闻言点点头,眉头却是深锁:“太平所言不无不可,只是若是五日之后晋国公没有抓住幕后之人,那此事当交由谁去查?”
闻言太平公主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陈隆基,对着睿宗说道:“太平觉得三郎最为合适!”
听到太平公主的话,陈隆基和睿宗顿时心中都是一惊。
“太平何出此言?”
睿宗不由疑惑的问道,就见着太平公主轻笑着说道:“四哥你想想,能在晋国公府门前纵马行凶的,背后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人,这整个陈唐怕是也没几个人敢接手这个案子。也就柏舟他们兄弟几个最为合适,只是晋国公乃是柏舟的恩师,柏舟自然不合适接受这个案子。其他的看下来也就三郎最为合适了,到时候让三郎接手此案,定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表面上看太平公主让陈隆基接手此案,是为了陈隆基在考虑,毕竟睿宗若真让陈隆基接手,便就是明确态度相信陈隆基与此事无关,否则谁会让一个有可能行凶的人去查自己的案子。
可是实际上若是陈隆基当真接手了这个案子,若是找不出真凶,那太平公主文武百官也可以直接说陈隆基乃是有意包庇,可以借题发挥。
只是太平公主的盘算,睿宗和陈隆基却都只领会到一面。
睿宗闻言只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将陈隆基狠狠压制住的机会,到时候若是陈隆基办事不利,他大可以借此削弱陈隆基的势力,借此打消他政变立功的影响力。
而陈隆基则是觉得太平公主,实乃是帮助他先与这件事情脱清关系,只有洗脱了自己的关系,才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一时间不管是睿宗还是陈隆基都觉得此事甚好。
跪在地上的陈隆基更是马上接着太平公主的话:“父王,儿臣愿意领命查清此事,还晋国公和卢家一个公道。”
睿宗自然是顺着陈隆基的话:“那就按照太平的意思去办吧。”
说完吩咐中书省拟定诏书,由陈隆基协助晋国公彻查此案,若五日内查不出真凶,则晋国公按原定计划前往燕北。
这回可就不再是华乾陪着孙子去幽州了,而是华乾奉命前往幽州。
等华乾得到消息的时候,却是半点高兴不起来,虽然自己这边的目的实现了,却是搭上了一个外孙女的命。
苏云君没有管外面朝廷是怎么安排的,只是让清明权利追查卢二少夫人。
过了整整三日,陈景恒那边才送来消息,人找到了。
清明告诉苏云君的时候,苏云君正看着一双绣鞋出神,那是苏子衿还未出嫁的时候给她做的,现在却已经是天人之隔。
“乡君,宋王刚刚派人过来送信,说是人已经找到了。”清明看着苏云君这两天晚上都睡不好,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很是心疼。
闻言苏云君抬起头看着清明,眼中射出一丝寒芒:“人现在在哪?”
“钰锦山庄,乡君可是要现在过去?”清明闻言问道。
“嗯。”苏云君点点头,吩咐清明去跟华氏说一声,随后带着清明除了梨苑的门。
现如今华氏还好些,虽然丧女之痛,痛彻心扉却还是缓过来了。毕竟苏家上上下下还是要人打理的,倒是老夫人彻底受不住打击,中风了躺在床上。苏思妍守在华老夫人身边伺候着,看着苏云君进来,强笑着问道:“云君来了。”
二百二十三章: 供出南奎,只求…
“嗯,祖母可好些了?”苏云君说着看了看里间,屏风隔着并没瞧见苏老夫人。
就见着苏思妍面上闪过一丝难堪,随后说道:“好些了,只是娘身子还有些不适,需要静养,你过几日再来吧。”
苏云君闻言点点头,看着苏思妍这两日为了苏子衿的事情,也是憔悴了不少,不由关心的说道:“祖母这边就劳姑姑费心了,姑姑也要当心身子,莫要太过劳累。”
说完带着清明离开了留香居。
等苏云君走后,苏思妍这才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回了里间,苏老夫人虽然行动不便人却还是清楚的,看着苏思妍进来开口问道:“可是云君来了。”
苏思妍点点头,忍不住劝慰道:“娘,云君好歹也是您的孙女,这件事怎么也怨不得云君,您难道能一辈子不见她不成。”
苏老夫人却是冷哼一声:“怨不得她,若不是她在华家气了子衿,子衿怎么会连饭都没吃就要回去,若不是她,子衿怎么会那么巧,这一切又怎么会那么巧。她害的子衿还不够么,子衿因为她得不到夫君的欢心,现如今连命都丢了,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苏老夫人说着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苏思妍见此只得心中叹了口气,用帕子替苏老夫人将眼泪擦了:“娘,您莫要再想这些了,大夫吩咐了,您现在要好好养着,莫要动气了,对身子不好。”
苏云君却是不知道这些,从留香居出来,便直接带着清明上了马车赶奔城外的钰锦山庄。
钰锦山庄位于京城的南郊,只有一条路通往那边,原本是先皇在做王爷时候的别苑,后来赏给了陈景恒,只是这事是在吃饭的时候说的,所以还没多少人知道。
苏云君的马车到钰锦山庄的时候,远远的就瞧着陈景恒站在门口等着。
看见苏云君的马车过来,陈景恒满眼宠溺上前,亲自扶着苏云君下车。许是知道苏云君与苏子衿的关系,陈景恒难得见到她并未多言,只是温柔的说了句:“进去吧。”
“嗯。”苏云君闻言点点头,陈景恒便牵着她的手往山庄里面走去。
清明与子充一路跟着,等到了山庄后院的一间屋子里,就看见子都在门口守着,见着陈景恒和苏云君过来,挥手让人将门打开。
屋子里面一个不过二八年华的女子坐在角落里,见着有人进来,双眼满是警惕。
“也是个有本事的,竟然躲在花楼里,我们还以为她已经不在京城奔着京城外四处寻找,没想到人却在眼皮子底下。当真是个有本事的角,什么地方都能藏身。”陈景恒看着宋芳芳说道,若不是她害的苏子衿丢了性命,陈景恒倒是对这个女子蛮感兴趣的,心机够深的。
苏云君点点头,双眼却只是盯着宋芳芳:“谁是你的主子!谁让你到我姐姐身边去离间她的!”
闻言宋芳芳却是冷静下来,看着苏云君嘴角冷笑:“乡君说的什么我不清楚,乡君说我离间大嫂,我当真不知道我离间了什么。大嫂跟乡君之间的矛盾,乡君自己心里有数,岂是我能离间的。乡君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难道不清楚,现如今反倒污我离间大嫂,我可什么都没做。”
“好一个什么都没做,你不是告诉阿姐,姐夫跟桐华之间有问题的?不是你让阿姐去的华家?你现在说什么都没做,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可曾想过多少人听见了,多少人看见了的。”苏云君双眼通红,看着宋芳芳,恨不能直接杀了她。
若不是这个女子,苏子衿防她也罢,厌恶她也好,至少人还活着。
宋芳芳似乎早想到苏云君会这么问,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笑了起来:“广昌乡君,您可不能因为您是乡君,便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乡君将我囚禁于此。总要拿出点证据来吧,就凭乡君的三言两语,就想要污蔑我,换谁也不会服气的。再说了大少爷跟桐华的事情,乡君该去问他们,问我作何。我只是碰巧看到了,无意中说漏嘴,怎么就成了故意离间了。我这可冤枉的啊,苍天啊,谁能还我个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