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路一愣，抬头看着母亲。
姚母赶忙解释：“主要是离着近，上班方便。工资是不太高，省着点，够咱俩生活了。”
姚路问：“做什么工作？”
姚母说：“先做理货员，等收银缺人手就去做收银，放心吧，没多累。”
姚路点点头，她暂时不打算和母亲说赌拳的事，母亲有点事做也挺好的。
晚上，躺在床上，姚路拿着手机，微聊那里，依然没有回复。
也许他只是开通了，但从来不上线，她心想。
又想到晚饭时母亲的话，大钢后来的确也因为伤人入狱，难道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吗？
姚路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那。
一个转角橱柜，上面放一个电磁炉，两平米左右的空间，就当做厨房了。
这里被母亲收拾的很好，下面柜子里放着米面油，上面有几样从旧家带过来的小电器。
打开冰箱，里面放着两罐酸奶，姚路拿出一个，打开，走到窗户边，吹着风喝酸奶。
现在已经快到午夜了，比赛就要开始了，姚路不想睡觉，她还要等赵叔的消息。
昏黄的路灯照着楼下的小路。
从小区入口方向，走过来两个人，到姚路家楼下的位置，站住了。
姚路低头看着，她认出其中一个是大钢，另外是一个波浪卷发，个子瘦高的女生。
大钢没有立刻进楼，和那女生站着说话。
说了几句，那女生笑着抬手去拉大钢衣服，被他闪身躲开。
女生收回手，不知说了什么。
突然，大钢一把搂住女生脖子，拉向自己，使劲亲了上去。
姚路一口酸奶差点喷出来。
那女生先是一愣，然后挣扎起来。
大纲也没坚持，她一挣扎，就松开手。
女生抡起胳膊给了他一巴掌，转身跑了。
大钢冲着地上啐了一口，回身要往楼里走。
似乎是感觉到什么，他突然抬头向上看去。
姚路猛地往后一躲，过了一分钟左右，楼道里响起脚步声，又快又猛的大步，然后是对面钥匙开门、关门的声音，她再次站到窗边。
他倒知道要小声关门。
“叮”的一声响，微聊来信息，她赶紧打开手机。
卫阳通过好友验证，头像在通讯录上一闪一闪，他的头像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狗熊。
……想不到卫阳竟然是这种风格？
点开，里面是一句系统自动发送的“我们已经成为朋友，可以开始聊天啦。”
点开对方的朋友圈，内容不多，她挨个看下来。
最早的一条大约半年前发的，内容是：
“应老婆要求，开通朋友圈，必须秀恩爱。”
配图是俯视角度，从上往下，先是拉在一起的两只手，然后是的四只脚，穿着同款运动鞋，脚尖相对。
端着手机，看了有十来分钟，姚路的心深深深深地沉下去。
手机响了，是赵叔来电。
姚路看了眼表，12点多了。
赵叔浑厚的声音响起：“姚路？”
“赵叔”
“不来看比赛吗？”
“不了，你帮我下注了吧？”
“下了，不来也好，小姑娘不适合看这么暴力的东西。”
姚路顿了顿，忍不住问：“……那个，选手都到了吗？”
赵叔笑了：“早到了。”
“哦……”没有新的问题，也不挂电话。
赵叔打趣她：“需要和选手说两句吗？今天可没几个人看好他。”
姚路答得飞快：“不用不用。”
然后，她又说：“赵叔，你开个微聊吧，这样就不用打电话，可以直接告诉我比赛情况了。”
挂了电话，赵叔问身边的人：“微聊是什么？”
卫阳正坐在他旁边，身上已经换好衣服，正在试戴拳击手套，他头也不抬地说：“不知道。”
一边陪着的光头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知道，小敏让我装了一个，整天跟踪我。”
赵叔拿出手机：“正好，你帮我弄一个吧。”
二十多分钟后，姚路收到微聊通知，“赵叔加你为好友”
点开微聊，姚路发出一条消息：比赛开始了吗？
很快，一条回复：还有20分钟。
她没再回，靠着窗，望着外面。
自从母亲住院后，姚路忙着陪护、租房、搬家，时而还要应付破产公司的调查人员，一直没时间思考自己的事。
现在生活基本平稳了，她终于能分出心思想想以后。
学业肯定不能耽误，好不容易又可以上学了，虽然这个文凭对自己来说未必有很大用处。
接下来，她想买一套小房子。
B市的房地产多年来只涨不跌，虽然现在的价格已经很高了，好一点的位置，一平米都要好几万，但四年后，价格还会更高。
其实只凭着自己知道的比赛信息，足够赚出这笔钱了，但是姚路发现，因为自己的重生，有些事情被改变了，她不敢保证将来的比赛一定会和前世一样，下注时还是要稳妥些。
像今天这样，将所有的钱都压下去，实在不理智。
而且，什么时候把大钢带进拳场合适？
如果只是押大钢的输赢，到后面，因为他都是赢的，所以赔率很低，赚不了什么钱。
而且也不能让大钢和卫阳对上，原因是什么，姚路不想深究。
在她的印象里，大钢是在卫阳退出拳赛后才出现的。
卫阳今天是第一次比赛，那么大钢至少要在一年以后才进入拳场。
姚路想的出神，直到窗外的风，吹的身体发凉，才起身关窗。
反正没事，她打算做一组俯卧撑。
上一世，因为长期练拳，她的身体非常好，俯卧撑轻易就能做100个，平时也很少感冒发烧。
现在可不行了，吹这么一会风就觉得冷，而且以现在身体的力量来看，就算自己有再多技巧，真打起来也没有用。
就像现在，很勉强地做了十几个，胳膊就受不了了。
她起身看了看表，比赛上半场应该快结束了。
拿起手机，姚路发信息给赵叔：怎么样了？
过了十来分钟，赵叔才回消息：要输！
☆、第一次比赛
姚路蹭一下站起来，握着手机的手，越攥越紧。
她只思考了几秒钟，果断换衣服穿鞋出门。
卫阳怎么可能输？他怎么可以输！
自己全部身家都押在这场比赛上了！
姚路确实不喜欢拳击这种运动，也不关心比赛结果，但是她关心卫阳，虽然她没看过他的比赛，但他每一场数据她都知道。
卫阳在暴风拳馆一共只打过12场比赛，其中11场都赢了。
最后一场，他输给一个新人，而且受了很严重的伤，从那之后，他就不再打拳。
那个新人，姚路还记得，外号叫“子弹头”，只打了这一场，就没再出现过。
打车来到拳馆，这个时间大楼已经都关门了，姚路不想惊动其他人，她轻车熟路地绕到楼后面的一条小道上，最左边有一扇很不起眼的小门，是保洁员用来运送垃圾的。
现在小门也是锁着的，直接拉拉不开，姚路用手在门边摸索，果然找到一根小铁丝，铁丝和门框相连，用力一拽，锁便开了。
这是工作人员为了方便进出，特意设计的，拳馆的人都知道。
走进拳馆，她按下门铃，在门外几乎听不到声音。
不一会，一个短头发的女孩走过来，隔着玻璃门用眼神询问姚路。
姚路比划了一个手势，这是熟客才会用的手势，意思是她买了今天的二号种子。
那女孩惊讶地挑挑眉，像姚路这样的年轻姑娘很少会出现在比赛现场，而且还是一个人。
女孩打开门，姚路走进去，她对女孩笑了一下，说：“你好，比赛进行到哪了？”
女孩拿出一个磁性探测器，在姚路身上，来回扫荡了几次，做了一个简单的“安检”，然后说：“第三回合，休息了。跟我来吧。”
“拳场”并没有乌烟瘴气的感觉，房顶上几个聚光灯，将整个拳场照的亮亮堂堂。
场内的观众不过一百多人，男女都有，三三两两地散座在周围的观众台上。
因为是中场休息时间，大家都比较安静，说话声音也不大。
女孩看样子对姚路十分好奇，变着花样打听她是做什么的。
姚路简单回答了几句，就问她比赛信息。
这种比赛是没有任何规则的，将对手打趴下或者认输，就算赢。
赛场入口处有一张桌子，一个看上去圆头圆脑胖胖的小伙子坐在那里，正在一台笔记本上打字，感觉身边来人，他抬头冲那女孩笑笑。
看到姚路，同样是惊讶的样子。
女孩跟他打了招呼，给姚路找位置。
姚路径直走到最里面，离休息室入口最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那女孩看了她两眼，回身走到胖小伙旁边，说笑起来。
等到没人注意自己这边，姚路轻轻地挪到休息室走廊入口处，闪身进去。
里面很安静，第一个拳手休息室关着门，姚路不知道卫阳在哪，往前看，第二个休息室门没关严，她走过去，从开着的门缝中，看到卫阳正在清理伤口。
他背对着房门，坐在一张折叠椅子上，右肩后面一条十几厘米长的血口子，流下的血染红了半个背。
地下拳击，有时为了追求血腥效果，会有拳手在手套里安装暗钉，打上去就是一个血洞，卫阳这个伤口，明显是暗钉划出来的。
不过这种暗钉很浅，虽然血流的吓人，实际伤口并不深，很快可以凝固。
卫阳伤的位置不好，在右肩后，他自己勉强够着，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堆酒精棉花球，脚下垃圾桶里扔着十来个带血的。
姚路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她站在那里，看着卫阳，看他扭着头，去清理背后的伤口，因为位置不好，他自己只能清理到一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讶的询问：“姚路？”
卫阳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
姚路赶忙站直身体，往后挪了一下，离开卫阳的视线范围。
她回头，看到光头正拿着手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
他问：“你还真成阳子女朋友了？”
否则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姚路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姚路低头抿了下嘴，心里正飞速想着找个什么样的借口。
光头看她这样，立马自责，自己把话说这么直白，人家女孩都不好意思了。
他张张嘴，想说点恭喜的话，又觉得不太合适，索性推开门，说：“进去吧。”
门一推开，姚路不由自主向屋里望去，正对上卫阳含笑的眼神。
她忽然觉得耳根发烫。
光头从姚路身后走进房间，顺势轻轻推了她一下，将她一起推进屋。
没有人说话。
光头两边看看，一拍脑门：“我这记性，小敏马上过来了，我去接她一下。”
说完，一溜烟就跑出去了，临走不忘把门关上。
卫阳拿出一个新的酒精棉，举在手里，对姚路说：“帮个忙？”
姚路只犹豫了两秒，就走过去，拿起药棉，坐到卫阳旁边的椅子上。
他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肌肉仿佛蒸腾着热气。
姚路抿抿嘴，拿着药棉，轻轻往伤口擦去。
刚碰上伤口处，卫阳就夸张地“嘶”一声。
姚路手下一顿，好笑地看着他：“你也太夸张了，就是个小伤口。”
卫阳这伤口看着血糊糊一大片，实际就是一条很浅的划伤。这种伤口，在拳馆随便处理下就行，姚路替班的时候，一晚上都要帮拳手处理几次。
卫阳一笑：“真挺疼的，你轻点。”
姚路嘲笑他：“要不让光头准备一个棒棒糖，不喊疼就奖励你一个。”
卫阳说：“我要草莓味的。”
姚路愣了下，嘴里回到：“哦”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向桌上的果盘扫去，果然见里面的草莓只有两个了。
偶尔卫阳会找赵叔练拳，每次他来时，姚路都会特意晚点下班，看他打拳，对赵叔说是要学习。
打完拳，她还会给大家准备水果，卫阳很少吃，除非里面有草莓，他才会吃几个。
卫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比赛时，休息室就会放上水果零食等，给拳手补充。
收回目光，他看向姚路，女孩已经低下头，认真地给自己清理伤口。
卫阳做事从来不会只凭喜好，分析利弊似乎是他本能。
在他看来，姚路的身手是不怎么样，对付一两个普通人也够了。
她还知道很多事，虽然搞不清楚她的消息来源是什么，但卫阳有信心会查明白的。
而且姚路对自己有种莫名其妙的依赖和信任，就好像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反对一样。
虽然事实并不是这样，想起之前她和自己针锋相对的样子，还挺喜欢的。
生命中头一次，卫阳觉得有个女朋友也可以。
这么想他也这么做了，他轻声叫她的名字。
“姚路”
“嗯？”头也没抬，她手下不停。
“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那口气，就像在问：“晚上吃火锅，怎么样？”
☆、答应他吧
姚路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动作，茫然地看向卫阳。
他接着说：“李三这个人很难缠，我怕他找你麻烦，做我女朋友，他至少会顾忌两分。”
姚路呆愣愣的，嘴唇微微张了张，好像有话要说，却又没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