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九渔正纳闷找这两人来干什么,就听余子昂问他们,上个月二十二,他们可曾见过令狐珏,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饭店掌柜拱手道:“回大人,当日草民的确见过令狐公子,那日他和另外三位公子到小的店中吃午饭。吃饭地点是二楼雅间,一共花费二十三两银子。”
他说完另一名百姓又说:“回大人,当日午后,草民在自家二楼的阳台上晒太阳,刚好看到斜对面的凤凰楼二楼上,这位公子和另外三位公子拿着一把弹弓瞄准一匹从楼下经过的马。打中了马,马受惊后当街嘶鸣,牵马的姑娘一开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劲地拉缰绳。第二次后她反应了过来,转身看着凤凰楼的方向大骂起来。四位公子也跟她对骂起来。”
余子昂看向阴九渔:“阴九渔,这二人所说可是事实?”
阴九渔点头:“是事实。”
又问令狐珏。
令狐珏吐口气,也点头说是事实。
“再传证人。”余子昂又说。
很快,又走来三名证人。
令狐珏一看顿时愣了一下,居然是好基友公羊显。立马用眼神问他们怎么来了,又警告他别乱说话。
公羊显赶紧收回眼神低下头。
余子昂无语地看了一眼令狐珏,“砰”一声敲了一下惊堂木警告令狐珏,问道:“公羊显,你可还记得你们第二次再见阴九渔发生了什么事?”
公羊显点点头,把那天巷子围攻阴九渔的事讲了一遍。
“令狐珏,公羊显所述可是事实?”余子昂问。
令狐珏无语地点点头,默认了。
“再带证人。”余子昂又喊。
片刻,来了两名令狐珏在国子监的同学,两人把那日阴九渔在门口等令狐珏的事讲了一遍。
接下来,又传了侍卫首领来,侍卫首领表示,上午课间的时候令狐珏跑到校门口招呼他,叫他中午带人去前面的巷子里帮忙抓一个女人,因为这个女人意图行刺他。
“你们在抓这名女子的时候,可见她手上或身上带有任何凶器?”余子昂问。
侍卫首领摇头:“没有看见。”
余子昂又看向阴九渔:“阴九渔,你为何要要求单独见令狐珏,是想谋害他吗?”
阴九渔看向余子昂,终于意识到再这么审下去,令狐珏的罪可就大了。污蔑,违法乱纪,仗势欺人,目无王法等等,全部都可以扣上帽子。这种罪虽然没有死人,但是可大可小,甚至还可以被人套上藐视皇权的罪名。
阴九渔认真地看向他:“大人,我觉得此事全是误会,其实我也没多大损失,我也并没有怪罪令狐公子。要不,令狐公子跟我道个歉,这篇儿就翻过去吧。”
这话一出,堂上的人都愣了一下。令狐珏也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一脸“这女人真是傻子吧”的表情。
余子昂眉头微蹙,一拍惊堂木:“阴九渔,你只需回答本官的提问,你见令狐珏是想谋害他吗?”
阴九渔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摇头:“不是。”
“砰”,余子昂怒视了阴九渔一眼,又拍了一下惊堂木道:“带京兆府少尹邱金贵。”
☆、穷得不适应
瘦巴巴的邱金贵走上堂,佝偻着身体,愁眉苦脸。
“邱少尹,本官问你,你为何要判阴九渔斩刑?你的证据是什么?”余子昂问。
邱金贵一脸愁容,耷拉着眼皮道:“那日本官亲自提审阴九渔,她对谋害令狐公子的罪供认不讳,既然罪名成立,那本官判她斩刑也无可厚非吧。”
“没有一个证人,也没有一件证据,仅凭原告和被告的一句话,邱少尹就判人斩刑,如此审案下官实在不敢苟同。”嘲讽邱金贵一眼,余子昂转身朝三位大人物拱手,“下官已审问完毕,请三位大人定夺。”
在阴九渔讲述了整件事的过程后,余子昂要破案简直是易如反掌,只要找出相关证人就可以了。
球踢给三位大佬了。这三位大佬,大理寺卿是名清官,为人公正,不巴结闻太师也不向着三皇子;刑部尚书偏向三皇子;京兆尹是闻太师的学生。也就是打成了一比一平。
三人各有看法,因此起身到后堂议论。只是根据刚才的证人及供词,案情已经水落石出。令狐珏诬陷阴九渔,邱金贵不问青红皂白就判了人斩刑。
一个违法乱纪,一个草菅人命。
三人一走,堂上也安静下来。
余子昂坐在堂上看阴九渔,阴九渔转头看旁边的令狐珏。令狐珏低着头郁闷。
看着他那副嘟嘴丧气的样子,莫名地,竟然觉得这副样子也可爱极了。看着看着竟然看入神了。
终于感受到身旁投来的这道火焰般的目光,令狐珏蹙眉转头,发现阴九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立马就怒了。
“死女人,你看什么看?想看本少爷笑话啊,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给本少爷等着,等这事儿完了有你好果子吃!”
“砰”余子昂一拍惊堂木怒道:“大堂之上公然辱骂他人,实乃藐视公堂,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阴九渔和令狐珏都一惊。
令狐珏立即指着余子昂就骂:“姓余的你算什么狗东西也敢打本少爷,你以为有三皇子给你撑腰……唔唔唔……”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阴九渔居然冲上去一把捂住了令狐珏的嘴巴。
郁闷得令狐珏不停要掰开她的手,可惜力量悬殊居然挪不开。干脆改了拳打脚踢。可即便如此阴九渔也不放,依然捂住他的嘴。
又对冲走上来的侍卫说:“等等等等,这其中有误会有误会。”转头看向余子昂,“余大人,他年龄小不懂事,请海涵,就饶他这一次吧。”
余子昂不可思议地地看着她,一脸懵了,她不是被令狐珏差点害死吗?为什么还要维护他?难道是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或者是忌惮闻太师?
求完余子昂,阴九渔看向还在使劲挣扎要发火的令狐珏,忙劝道:“我放了你也可以,但是你不能再胡言乱语了知道吗?二十大板打在你身上屁股都要开花,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明不明白?”
看他还挣扎又说:“我知道有你外公给你撑腰,可他现在不在这里,你被打了还是被打了,即使再秋后算账可你还是挨了,这又何必呢是不是?”
说到这里,令狐珏总算停止下来,可还是仇视地看着她。
“我放开你可以,但你不要再任性了,有什么事咱们出了这里再解决,好吧?答应就点点头。”阴九渔哄孩子似的好言好语地说。
片刻,令狐珏终于乖乖地点了点头。
阴九渔松了口气,缓缓放开手。
令狐珏也果然没有闹,不过那双桃花眼里竟然含了颗晶莹的泪珠。
阴九渔一愣,这孩子居然哭了?心顿时就揪了一下,简直恨不得赶紧把人抱住好好哄一哄。
她这副老妈子心疼儿子的神情余子昂都看不下去了,实在不敢相信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姑娘怎么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这时,三位大佬商量完也走出来了。
重新升堂。
刑部尚书当堂宣布道:“经刑部、大理寺、京兆府三师会审,阴九渔谋害令狐珏一案审理结果如下:令狐珏诬陷他人罪,扰乱司法罪,两罪并发,先押入大牢择日再量刑;邱金贵滥用职权,扰乱朝纲,暂时革去少尹一职,待上报朝廷后再行发落;阴九渔无罪当堂释放。”
阴九渔拱手:“谢大人。”
侍卫也走上来,将令狐珏和邱少尹押去大牢。
阴九渔转头看着令狐珏被押走,无奈地叹了口气。真希望他能机灵一点,在狱里别再使性子了,否则还不知道要吃什么苦头。
可转念想着他如此纨绔,不吃点苦头早晚也是要栽大跟头的。
“小渔,你跟我来一下。”
阴九渔转头看向余子昂,点了点头。
内室里,阴九渔已经换下了囚服,新衣服是余子昂给她准备的,一条粉红色的裙子。之前那套衣服跟胥蛮打架的时候被割烂了不说还浑身是血,的确没办法穿。
“嗯,穿上裙子好看多了,亭亭玉立,温婉秀丽。”余子昂坐在椅子上笑盈盈地看着她夸道。
阴九渔顿时尴尬,笑笑掩饰道:“余大人别取笑我了,我就是一个山野丫头,再穿什么也不能跟大家闺秀比。”
“你可别妄自菲薄,在我眼里,你远比很多姑娘都出彩。”余子昂居然又夸道,说的阴九渔都不知道回什么了,看她脸都红了,余子昂满意地笑笑继续说:“小渔,你这番来京住在哪里呢?”
“哦,我暂时住在客栈里。”阴九渔随口道。
“嗯,那倒也是,你一个人在擎天无亲无故,也只能住在客栈里。这样吧,我们也算旧识,我在京城里有座宅子,还有几间空房,你若是不嫌弃的话要不暂时搬到我家住。”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阴九渔赶紧摆手说,“不是我是说,我还有几个好兄弟好姐妹,大家都已经混熟了,熟得就像一家人似的,我是肯定要跟他们一块儿的。所以大人的一番好意我就心领了,心领了。”
余子昂略微有点失望,点头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强人所难。那你有了固定的住处后给我捎个信,有空大家也多走动走动,我们可都是从乾州来的,怎么说也算半个亲人对吧?”
“对对对,大人所言甚是。”
“不用叫我大人,你叫我子昂就好。”
阴九渔一听忙推辞说:“尊卑有别,还是叫大人比较好。不知道大人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想早点出去给几个兄弟姐妹报个平安,不然他们怕是都快急坏了。”跟余子昂在一起实在是浑身不自在。
余子昂有点失望地看着她,答非所问道:“小渔,你能不能如实告诉我,这几年来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感觉你现在好像在把我当外人,想当年……”
“大人!”阴九渔赶紧打断他的话,认真地看着他解释说:“大人,当年民女年纪小不懂事,有些事自己也不明白,闹了些笑话还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这次来擎天,看到大人有今日这番成就,心里真的为大人高兴。正如大人所说,我们同来自乾州,也算半个亲人,仅仅这句话民女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就祝大人步步高升,阖家幸福。”
余子昂实在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可这番话也再明白不过了,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迷恋自己的小花痴了。心里还是有点说不出的失落。
沉吟片刻,余子昂才点点头。两人客套了几句,阴九渔便赶紧告辞离开了。
出了刑部,阴九渔抬头看看蓝色的天空整理了一下思绪。
“阴妹妹。”
循声望去,竟然是顾冲,布常,还有小七。
“你们怎么来了?”阴九渔也是欣喜不已,赶紧朝他们走过去。
小七跑上来上下打量她说:“渔姐,你这身衣服不错啊,还是新的,这刑部还管送新衣服吗?”
“刚刚你出来的时候我们差点都没认出来。”顾冲憨实地笑着说,抹了一下鼻子也悄悄上下打量着。
之前阴九渔一直是灰不隆冬的短衣短裤,长发挽个髻跟男人婆似的,这番换上这粉红色长裙,长发披散下来,的确是大变样。
阴九渔抬起手看看自己的衣服,自嘲道:“看来我也算潜力股嘛。”
“潜力股?”小七一头雾水。
“哦,就是有待发掘的美女。”
这话把三人都逗笑了。
小七挽住她的手:“我就说我墙都不扶,就服渔姐!走,渔姐,咱们去买点菜,今晚上给你好好庆贺庆贺。”
“不醉不归!”阴九渔一挥手道。
布常和顾冲笑着摇头,大家一起高高兴兴地去买菜。
在菜市场买了鸡鸭鱼肉,顾冲和布常还去十里飘香鹅买了只烤鹅。大家一起提着菜往城北藏身的地方走。
不过让阴九渔郁闷的是,她带在身上的钱在进刑部大牢的时候给没收了。离开刑部的时候也没想起这茬,忘了管余子昂要。
不过要真管他要似乎也有点尴尬。人家好歹还送了一条新裙子给自己,就当是用自己的钱买的吧。
唉,只是现在身无分文,穷得不适应啊。
☆、上朝
到达城北的藏身处,这房子是小七师傅,一个外号叫小奶娃的老溜子的一处破宅子。地方虽破,但还是很安全。
以防万一,芙雅和昭雪都没有出门,终于盼到他们回来,高兴极了,赶紧上来帮忙拿东西,又对阴九渔嘘寒问暖。正如阴九渔所说,跟他们已经像亲人一样,在一起就算是住破屋也比去余家舒服得多。
亲耳听到阴九渔证实顾冲的话,芙雅和昭雪才放了心。想到她还考上了武状元,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不过这俩姑娘长得真的好看,看到她们那崇拜的小眼神,阴九渔竟然很想摸摸她们的小脸蛋调戏一把。
接下来大家一起忙活,顾冲、布常和阴九渔杀鸡鸭鱼,芙雅和昭雪摘菜洗菜,小七烧火。
办好菜后,阴九渔、芙雅、昭雪一块儿做饭,其余三人烧火。
忙活到傍晚,饭菜都做好了,满满一大桌子。
六个人坐在一起举杯畅饮,大快朵颐,真是从未有过的开心。
一边吃,大家还一边说笑。
阴九渔一个劲地拿顾冲和布常说笑,问他们俩的择偶条件是什么,又捉弄芙雅和昭雪,问她们要不要自己帮忙给牵红线。如果看不上顾冲和布常的话,以后等自己当官了一定再帮她们物色。把两人说得一脸红霞飞。
“阴妹妹,别光顾着替我们操心,不知你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又有何打算呢?”布常反问道。
“对啊,一老的说我们,你也说说你自己呗。”顾冲也附和道,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一副期待答案的样子。
“嘿嘿。”阴九渔一把攀过旁边小七的肩膀笑道:“我那点秘密早跟她们说了,小七,告诉他们姐最中意的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