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到底是她做错了,还是沈梦园做错了,还是她老太君偏听偏信做错了!
沈梦园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她便低了头,闷不做声的在老太君身后敲起了背。
那模样,倒似是沈嘉园欺负了她似的呢!
沈嘉园冷笑一声,目光又望着了老太君。
老太君使劲的拍了拍胸口,大声道:“作孽哦,沈嘉园,你这是上了几天学堂,不知道自个是老几了是吧?我是你祖母,你这是什么口气?”
沈嘉园冷笑一声:“祖母?您当真有把我当成您亲孙女么?我现在刚刚昏迷醒来,你却在这儿咄咄逼人的非要我低头认错?请问,我到底错在什么地方了?祖母您告诉我,我也好改正了去!”
以为仗着一个祖母的身份就可以逼她就范了么?她沈嘉园可早不是曾经的窝囊闷葫芦了!这会儿,她势必要为她讨回一个公道来!
沈梦园抬头望了沈嘉园一眼,悠悠的道:“四妹妹是刚昏迷不醒的人么?你要是不说的话我都要忘记了的!”说话嗓门那么大,那里有一点儿病人的模样?低头,附耳,沈梦园在老太君耳朵旁边嘀嘀咕咕的。
老太君一双眼睛越等越圆,良久,她才又恢复了正常,努力的压制着了怒火道:“沈嘉园,你别以为你带了陆英过来,我就不敢教训你了,我告诉你,你今儿个要说不个所以然来,你就甭想出了这个院子了!”
沈嘉园凉凉的看她一眼:“祖母想要沈嘉园说什么?”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的好不好?
她刚刚踏进门来,就摔了她一个盘子,现如今,话里话外的又是指责着她,却没人能够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她呀。
沈梦园则是瞪了她一眼,大声道:“你自个在书院做出的事情,自个还不清楚么?难不成还要我当着陆英的面都说了出来?”
她以为,她这么说,沈嘉园肯定会多少有些心虚的,却不想,不等沈嘉园说些什么,陆英倒是笑着开口了:“我倒是不知沈嘉园在书院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值得老太君生这么大的气呢?”
她微微歪了一下脑袋,看一眼沈嘉园,又望着了老太君和沈梦园道:“莫不是老太君这般偏心,觉得沈嘉园超越沈梦园太多了,所以就要惩罚沈嘉园?可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陆英摊了摊手,扶着脑袋道:“我是真闹不明白了,索性,沈梦园你就直接说个清楚明白来,也让本姑娘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吧。”
她抬脚,直接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双手托腮的望着了沈梦园。
那模样,似乎真打算在这里听沈梦园讲清楚似的!
沈梦园气的险些当场破口骂出声来,但到底是在老太君屋子里,她也不敢太造次了,只是瞪着一双眼睛望着了沈嘉园。
可恶的沈嘉园,怎么把陆英也带过来了?她要是把先前她在老太君跟前说的话重新说一遍,那事儿还不都得露馅了呀?
她是那么笨的人么?
沈梦园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两圈,在心里想着对策。
沈嘉园则是似笑非笑的一直望着沈梦园,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没说的意思,便开口催促:“三姐姐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在想什么呢?你倒是赶紧的说说呀,我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了,至于惹了祖母这么大的气?”
老太君狠狠的瞪了沈嘉园一眼:“沈嘉园你确定这事儿要当着陆英的面说么?”丢人不嫌丢的大?
沈嘉园则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陆英反正是和我在一个书院中学习的,该听的不该听的,她估摸着也听了不少。既然如此,我怕什么?我倒是奇怪三姐姐,您这到底是跟祖母说了什么呀?”
陆英在一旁笑嘻嘻的补刀:“肯定是不会说她考了倒数第几的事儿了的。”
“倒数第几?”老太君愕然的偏头望向了沈梦园。
见她一脸尴尬的模样,老太君有些不悦的眯了眯眼睛。
陆英巴不得沈梦园站立不安呢!见老太君接了话茬,笑着道:“是呢,书院里的好多人还都在说呢,同是一个府里走出来的,这差别怎么这么大呢?一个能考了第一,一个却能考了倒数第几!”
眼见着沈梦园脸色青白交加,错从复杂起来,陆英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了。小样的,想要告冤枉状,让老太君惩罚沈嘉园,那就试试看,她一个人说的过她们两个人不能!
抿了抿唇,陆英开口又道:“那先生都还感叹呢,这嫡女和庶女到底是有差别的,而且还不是一星儿半点的差别呢!”
陆英说着,又赶忙的捂着了唇:“哦,差点忘记了,说起来,沈梦园似是连庶女都算不上的吧?啧啧,怪不得呢,人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的……”
沈梦园的亲生娘亲是她心中最不能触及的伤痛,听陆英提起这个来,沈梦园也不顾的是在老太君的房内了,大声道:“够了,陆英,谁不知晓你和沈嘉园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你以为你说什么,祖母会相信么?”
第一百三十九章雪参引风波
沈梦园偏头,却对上了老太君紧蹙着的眉头与深沉若幽潭的眼神,心里一个“咯噔”,她才意识到她这会儿做的有些出格了!
连忙敛了眸子,轻咬着唇,一声儿不吭的站立到了老太君的身后。
老太君很满意沈梦园此刻的识趣,心口处的郁闷稍稍消散了一些,她抬眼望着了陆英道:“我伯府的姑娘如何,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这里评头论足的,陆姑娘,看在您也是侯府嫡女的份上,老身我也不和你计较了,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也赶紧的回去吧!”
说完,也不待陆英什么反应,直接朝着一旁的郭嬷嬷道:“郭嬷嬷,送客!”
陆英起身,拍了拍手,对着郭嬷嬷道:“不用您送我出去,这伯府的路我清楚着呢,这就离开了!”她走到沈嘉园的身边,笑着道:“上一次母亲还夸赞你蕙质兰心,巧手一双呢。等着有空了,你可一定要过去我们定北侯府上,教教我那些个女红诗词的哈。”
她指了指门口,笑眯眯:“好歹也是我送你回来的,我要走了,你不送送我去?”
沈嘉园笑了一下,躬身对着老太君行了一礼,“那祖母,嘉园先送送陆英去。”两人转头,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门。
刚刚撩开门帘,屋内便传来了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什么定北侯府,说话不也是出尔反尔的,前一刻还说不用人送,下一刻就能反了口!可见你堂堂的侯府教育出来的嫡女也不过如是!”老太君狠狠的朝前淬了一口,似乎这样就能扬眉吐气了似的。
那大骂声透过窗帘飘到了沈嘉园和陆英的耳朵当中。
沈嘉园紧紧拧了眉头,扭头,就想要重新回去和老太君说理去。
陆英却是伸手拽着了她,朝着屋子的方向扬声道:“有些人呢,也就只能过过嘴上的隐了,毕竟,这都快要气疯的人了,可不就得逮人就咬么!”偏头,她对着沈嘉园笑笑:“嘉园,我学识不好,是不是有一句话叫做疯狗乱咬人来着?”
“陆英!”沈嘉园有些无奈的拽了拽她衣袖,“那好歹也是我祖母呢,说话注意着点!”
“嘿嘿,忘记了。”陆英一摸脑袋,笑嘻嘻的,“你这性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呀?和她们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不外乎我总要把你排除在她们之外的。”她伸手怼了怼沈嘉园,低声问道:“不过,嘉园,我说这话你过瘾不过瘾?想想那老妖婆气的鼻孔冒烟的模样,我就觉得心里倍儿痛快!”
沈嘉园无奈的瞪了陆英一眼:“好了,别说了,你赶紧的回去吧,不然的话,陆哥哥估计该等着着急了!”她顿了一下,警告道:“今儿个在老太君房里发生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和陆哥哥说了去啊。”
她可不想他太过担心她的!
陆英吐了吐舌头:“知道了,知道了,那我走了啊,等有时间了,我再过来找你玩!”挥了挥手,陆英坐上马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沈嘉园看着陆英的马车走远了,才抬脚跨进了府门。
月桂迎面走了过来:“姑娘!您快些回去吧,夫人这会儿在您房中呢,非要拿走那支雪参。”
“母亲要拿走雪参?”她怎么了,是身上不太舒服了吗?沈嘉园快步从一旁的青石小路上穿了过去,抄近道回了娇兰苑。
庞氏正端坐在桌子旁,脸色有些不好,她的贴身嬷嬷也正怒目望着沉香。
沉香低眸顺眼的站在那儿,恭恭敬敬却又不显得卑微,此刻,她正双手交叠在身前,定定的站在赵嬷嬷的前头。
“还真是一个个的翻了天不成?看清楚了,这是夫人,是四姑娘的亲生母亲,不过是拿走一支雪参,你们倒还一个劲的阻拦上了?”赵嬷嬷伸手,使劲的戳了沉香额头一下。
沉香被她的大力戳的向后倒退了两步,但她却依旧没有让步,“这是四姑娘吩咐奴婢们送回来的,是姑娘的东西,奴婢等无权做主。”那意思就是,想要拿走这支雪参,必须得她们姑娘亲自吐口了才行。
按理说来,夫人是姑娘的母亲,又是这建安伯府内的当家主母,她们不过是小小的婢女,不该这般没轻没重的阻拦的,可姑娘如今身子正弱着,而且,这雪参可是从崇武将军府上拿过来的呀。
沉香抿唇站在那儿,心里七上八下的,低敛着的眸子也时不时的朝着门口扫去,在心中暗暗祈祷:“姑娘,奴婢都快要拦不住了,你倒是快些回来啊。”
许是听到了她的祈祷,沈嘉园迈步急匆匆的走进了娇兰苑的大门。刚刚抬脚跨过了门槛,她便大声呼唤了一声:“母亲。”
沉香的脸色一喜,总算是回来了,抬脚,她便赶忙的迎了过去“姑娘。”
沈嘉园对着沉香微微一笑,随即走到了庞氏的跟前:“母亲过来可是有一会儿了?”
庞氏端起桌子上已经凉透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有一盏茶的功夫了。”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望了一眼沉香,语气不悦的道:“你这里的婢女现如今倒是越发的胆子大了,连我这个当家主母都不放在眼里了。”
沉香“扑通”一声,赶紧跪了地:“奴婢不敢。”
庞氏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不敢不是也做了么?”她朝着桌子上雪参的方向看了一眼,“嘉园,你这支雪参母亲有用,便先拿走了。”她说着示意赵嬷嬷过去拿盛放有雪参的长条形匣子。
赵嬷嬷得令,往前走了两步。
沈嘉园见庞氏没有什么关心的话语,张口就是要东西的,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但还是含笑着把那匣子拿在了手中:“母亲要的东西,嘉园本该双手奉上的。”
她低头,打开匣子,手指在那手腕粗,胳膊长的雪参上轻轻抚摸了一下,道:“就是这雪参是外祖母赠送的,说是让嘉园用来好好补养身体的。不知母亲可是也想要用来补身子的?不若,我让沉香直接处理了去,日日炖好了参汤,给母亲送过去,也算是全了嘉园的一片孝心。”
庞氏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目光从她手中的雪参匣子上移到她白皙的脸庞上,她开口道:“我看着你这身子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就需要用雪参这么珍贵的东西来补养了?”
听她说的这话,跟着在沈嘉园身后的月桂不待沈嘉园出口,便有些抱不平的愤然道:“夫人有所不知,我们姑娘今儿个在书院的时候可还是昏迷了的。”人都昏迷了,怎么可能还不需要补养?
“主子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婢女开口么?”庞氏被月桂怼的脸色青白交加,她这是在指责她不关心沈嘉园么?她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而已!
庞氏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嘉园现如今可是找着靠山了,便是连这身边的丫头都一个个的胆大了起来,公然顶撞当家主母,这按照家法该是怎么处置的?杖杀了都是可以的吧?”
“母亲!”沈嘉园有些恼意的轻呼了一声,“月桂所言本来就是事实,她原也是关心女儿的,母亲又何必要拿出家规来吓唬人呢?若家规家法就是用来处置那些衷心护主的人的,也不知,母亲会寒了多少忠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