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园笑笑,抬脚往一边的曲廊上走去:“那会儿我也是急中生智胡扯的,总不能让沈梦园真的毁了你的名声吧?”
南宫美霖点了点头,嘟嘴道:“她那脑子这会儿转的倒也快,竟然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
林子不远处,被树枝遮挡着的沈梦园眨了眨眼睛。听两人这话,今儿个课堂上两人是胡邹的了?
说的还煞有其事的!
沈梦园勾唇一笑,原本还想要巴结一下这南宫美霖的,这会儿倒也不用了!只不过,那么贵的香料钱,她从那里弄来的?
南宫美霖家里那么有钱?沈梦园一边走着,一边抬手折了一支挡路的树枝。“烦死了,伯府怎么就能这么穷呢?”穷的她处处都得看人的眼色!
沈梦园轻咬了一下唇,不行!她还是得好好的巴结一下刘菲的……或者那个固安县主?
只是固安县主要怎么样讨好呢?沈梦园一直走进了棠梨院,她的房间都还在思考,眼睛微微挑了一下,正好看到桌子上放着的玉瓶子。
要不然,她咬咬牙把这瓶子香料送给了固安县主?不行,不行,这瓶子都已经不好了的,要送,也得换一个好点的瓶子。
正想着,外头,柳儿撩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抹震颤,见沈梦园抬头望向她,她凑到了她的身旁:“三姑娘,你说,夫人会不会私下里给了四姑娘银子呢?”
沈梦园挑高了眉毛,一手支在了桌子上,她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柳儿指了指门口:“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碰到公主身边的喜儿了。听她话中的意思,似乎,玉柔公主的香料都是四姑娘送给她的。”
她顿了一下,抬眼小心的看了下沈梦园,又道:“而且,南宫美霖那儿,我也找人打听了。她家里好似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所有人都不清楚她的身份的,但那梨子香,她身边的四儿也说是四姑娘送给她们姑娘的,说是聊表感谢什么的。”
越说,沈梦园攥着的手越紧,“不可能!”在柳儿话音刚刚落下的同时,她便急切的大说出了口,“夫人不可能私底下给沈嘉园那么多银子的!”
柳儿拧了一下眉头:“以前我也觉得是不可能的,可现在我倒觉得,是不是之前咱们都被夫人骗了呀。再怎么说,四姑娘也是她亲生的姑娘,这么一个嫡亲的姑娘,她心里会不向着一点?”
沈梦园想起以往庞氏在家的所作所为来,微微眯了眼睛:“她应当不会偷偷给沈嘉园银钱的,柳儿,你是不是听错什么了?”沈嘉园会有钱,会出手那么大方?那十里飘的香料可都是价值不菲的呀。
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钱?
“走,咱们过去看看去!”她霍的起了身。
刚刚走出房门,便迎上了刘菲。
刘菲见沈梦园出来,勾唇笑了笑,“沈梦园,你那瓶香料到底是怎么来的?”
沈梦园心中“咯噔”一声,难道刘菲知道了什么?不应该吧?昨儿个晚上那天那么暗,她今儿个早起也是才在草丛中发现那个瓶子的,那会儿,她四处看了,棠梨院内并没有人走动的!
想着,沈梦园也扬了一抹笑容,掩饰了她的心虚:“今儿个在课堂的时候我不是说了,是别人送给我的。”
“哦?”刘菲走到了她的跟前,笑望着了她一眼,“是吗?不是捡的旁人不要的吧?”她说的有些咬牙切齿的。可恶的沈梦园,连她都欺骗,还让她在固安县主跟前丢了大人!
她不好过,她沈梦园也甭想好过!
沈梦园脸色白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向后倒退两步,她结结巴巴的道:“那个,你都知道了?”
刘菲一听这话,心口的怒气更加厉害了,使劲的瞪了沈梦园一眼,她道:“果然!陆英那会儿那般说我,我还梗着脖子与人讲理呢。却不想,原本就是你偷捡的旁人的,简直就是个小偷!”她使劲的甩了甩袖子:“以后你崩在找我了,我可不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说完,她掉头就走。
沈梦园连忙伸手拉着了刘菲的衣袖:“刘菲,你别恼呢。是我的不对,可我原先也是想着要打击一下沈嘉园的,谁想到……”她轻咬了一下唇,期期艾艾的,微微敛了眸子的模样,带了一股说不出的可怜。
刘菲没好气的用劲拽出了她的袖子,冷声道:“打击沈嘉园?沈梦园你是做梦呢吧?沈嘉园都那么大手笔的拿十里飘的香料送公主,送陆英了,你觉得你一小瓶的香料能打击到她?”
“什么?”难道柳儿所说的话都是真的?沈梦园身子踉跄了一下,“沈嘉园当真送给了公主和陆英十里飘的香料?”
刘菲白了她一眼:“可不是么,刚刚我才从桑菊院过来的,本来我是想要在固安县主跟前帮你说两句好话的,谁想到,陆英出来了,直接冷哼说,一瓶玫瑰露有什么稀奇的,玉柔公主那儿可是应有尽有的。”刘菲想起陆英那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态度来,就气的紧咬了牙口,“都怨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沈梦园有些诺诺的道:“那也不能说明就都是沈嘉园送给她们的呀。”
第一百零七章哪来的银子?
刘菲冷哼一声:“不是她送的还是谁?人昨儿个都去十里飘来着,拿回来那么多的香料呢。”刘菲使劲的瞪了沈梦园一眼:“你不是还说,在伯府中,你才是最得你祖母和母亲欢心的那一个么?怎么,你难道就拿不出点银子来去买一瓶香料去送给公主,还巴巴的去偷捡了旁人的,你可真有出息你!”
刘菲说着摇了摇头:“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一点儿眼力劲没有不说,还尽给人找事,惹麻烦!”
沈梦园被刘菲劈头盖脸的教训的头越垂越低了。然而,她也并非是真心想要听这些教训的。只是,刘菲的身价摆在那儿,她不敢去触怒惹着她罢了!
但心里,她却把这一切都记在了沈嘉园的头上。不是她,她就不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庶女没教养,不是她,她就不会被这么多人比较着,就不会惹恼了刘菲!
咬了咬牙,听着刘菲还在那儿说着她不好,沈梦园抬了头:“是不是我只要从十里飘买一瓶香料送给固安县主,就可以了?”
刘菲说的正带劲,没曾想沈梦园会突然打断了她。她恨恨的望她一眼,道:“你要是能送几瓶给固安县主,当然我就可以多帮你说点好话了呀。”
沈梦园心里暗暗“呸”了一口,表面上说的好听,背地里呢,她又为她说过一句话么?与固安县主搭上线,还是她沈梦园自个想办法才成功的呢!
不过,沈梦园这会儿并没有反驳刘菲,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说和十里飘的人认识就是认识,等着我有时间了,我肯定是要出去一趟的,到时候,带回了香料,你就等着瞧吧!”她憋了一口气,从刘菲身边走了过去。
她现在要先去问问,沈嘉园那么多的银钱是从那里弄来的了!
刘菲没想到她会这么有气势的从她身边掠了过去,狐疑的挑了挑眉梢,她转身走进了她的房间。
沈嘉园彼时正在学着画画。所有的功课中,她的画是最差的,现如今,虽说她画起来要比最初的时候好多了,可她却总也不满意。
把桌子上的宣纸再次抽调,在手中乱巴了一下,她有些气恼的瞪着了眼前的砚台:“我就不相信了,我沈嘉园这么聪明的人,还做不出一副像样子的画来?”
月桂在一旁研了墨,摇了摇头,她道:“姑娘,你又何必非要对自个这么严厉呢?我看着,刚才那幅画就挺不错的了。”
沈嘉园瞪了她一眼,一手拿了毛笔,她望着眼前的宣纸,道:“那是你没有见过好的画作,我跟你说,杜先生都说了,我只要多画,多练,也能画出和她一样的画来的!”
她说着,低头,在雪白的宣纸上又画了起来。
她画的是一束花。那花是摆放在桌子上的,门帘一挑,风便吹了进来,吹动的那花枝轻轻晃了一下。沈嘉园有些气恼的偏头望向了门口,微微带了诧异:“沈梦园?你过来干嘛?”她放下画笔,微微挑了眉梢的望向了门口的人。
沈梦园也挑了挑眉:“怎么,我不能过来么?”她低头,蹙眉望向地上扔着的几个纸团,“看起来四妹妹还真是有钱的样子,这么多的宣纸,还没怎么用过呢,就浪费了!”她弯腰捡了一张,撑开,两手抖了一下,看了一眼,笑了起来:“四妹妹这画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呢!啧啧,也亏得你天天这么练习画作了!”
她把手中的纸放下,偏头望了一下桌子上撑着的“画作”,摇了摇头:“四妹妹,你根本就不是学这个的料子,姐姐劝你,还是赶紧的放弃了好。”
沈嘉园起身,一脸的笑眯眯:“三姐姐过来就是看我的画作来了么?可惜了,我沈嘉园从来都不知道放弃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即便是我不是这块料子,我也得让先生给我个良不是?”
她走到一旁,净了净手,问沈梦园:“你来有什么事情,赶紧的说吧。”
那语气,听得沈梦园非常不悦,她微微拧了眉头,看着地上的宣纸道:“我就是想要过来问问,书院前一段时间不是说要跟伯府要钱,翻修寒月潭上的亭子的么?母亲给了书院银子了没有?”
沈嘉园有些意外的看了沈梦园一眼。她过来就是关心这个来了?微微眯了眯眼睛,她顺着沈梦园的视线望向了地上的宣纸,又联想起她刚刚进来所说的话,心中微微有了底。
“怎么,三姐姐怕是母亲给了我银子,我私吞了?”
沈梦园抿了抿唇:“要不然我想不通为什么你突然好似是有钱了的样子。”
“哦。”沈嘉园点了点头:“那翻修亭子的钱我已经都给了书院的。这两天估摸着书院就会动工了的,三姐姐大可以放心。我沈嘉园再怎么的也是母亲的嫡亲女儿,总不会偷偷摸摸的就贪了什么的。”
说这话的时候,沈嘉园一直望着沈梦园。
沈梦园自然明白她话中有指责她的意思,然,却故意装作了不知。手心攥了攥,她轻笑道:“既然是这样的,我也就放心了。”
她抬眼在四周扫视了一圈,见屋内的东西和她的也差不了多少,这才抬脚离开了。
刚刚离开,月桂便撇嘴道:“三姑娘可真是的,自个没银子,就来怀疑夫人的用心,怀疑姑娘的品行,真真是可恶极了。”
沉香也在一旁点了点头:“可不是么。只不过,姑娘,现如今您也越来越露富了,不怕三姑娘去老太君跟前乱嚼舌根么?”
沈嘉园摆了摆手:“她随便吧,我母亲手中还有多少东西,老太君心里难道没有个数么?”顿了顿,她耸了耸肩膀,又笑道:“再说了,现如今我们是在书院里,祖母还能一直派人来让我们回家不成?”
沉香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沈嘉园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重新坐到书桌跟前画起了画。待得坐的有些累了,她才伸了伸懒腰起了身,“走吧,昨儿个公主刚刚给十里飘造了势,今儿个咱们再过去看看,看如今这生意怎么样了。”
“好啊,好啊,一直呆着在书院里也闷得慌,我早就想着要出去那儿散散心去了。”月桂一听,连忙拍手附和叫好。
今儿个学堂先生有事,并没有上学堂,是而两个丫头便一直陪着沈嘉园在房间里呆着了。这会儿听她说要出去,月桂自是喜不自禁的。
沉香笑着摇了摇头:“月桂这欢脱的性子,一直伺候着姑娘作画也是难为她了。”
沈嘉园伸手接过沉香递过来的衣衫,换了起来,笑着睨了一旁的月桂道:“正好,她陪着本姑娘也磨磨性子,省的将来要嫁人了还是这般冒冒失失的。”
“哎呀,姑娘!”月桂臊的脸红了起来,“姑娘现如今越发的爱打趣奴婢了!”她双手捂了一下脸,抬脚,小跑的就出了房门,“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先出去,外头等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