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程度堪比海选,茗华这一面在思考要不要搞个“渭邑好舞姬”,可惜时间精力有限,再说在这个时代也不太现实,想想罢了。
另一面,有些富商为搭上官府的门路,在这上面动起了心思。这落雪的东家陈老爷便是其一。
落雪一见茗华便双膝跪地,泪落涟涟。茗华忙让小斐搀她起来。
这落雪原本是官家小姐,诗书琴艺自幼娴习,父亲获罪后被黑心的亲娘舅卖至青楼,幸亏老鸨看中落雪摇钱树的潜力,不但没让她接客,还给她请舞艺师傅悉心□□。挂牌当日便被陈姓富商五百两银子买下,带到了渭邑,正在投门问路,看如何把落雪卖得高价之时,偶然听得杏花楼内舞姬竞技之事,就逼着落雪登上了杏花台。
落雪姿色清丽,身材曼妙,再加上浓浓书香气的脱俗气质,本就让人一见倾心,再加上舞技超群,结果一经登台便连连夺魁,一炮而红,数家来求。
陈姓富商利欲熏心,居然来者不拒,致使多家竞买,争执不下。这天子脚下,哪个是那小小商人惹得起的?
争购落雪的人家全部都是当朝大员,这日却突然全部退去,陈姓富商急忙多方打听才知道,国舅爷慕落雪之名,有心求得。国舅爷看上的人,谁人敢争?
落雪甘做舞姬是想到都城后想办法投得官门,为其父伸冤。但国舅爷喜好男风臭名远扬,弱女对他来说就如同猫狗一般,到了他手上只有被赏玩的份儿,玩够之后能留下性命已是不易,又怎会为她报仇。落雪不畏死,但父仇未报,此时枉死太不甘心。
陈姓富商自从得知国舅看上落雪后,便雇了两名健妇轮流看管落雪,防她逃走或自残。
落雪只有上杏花台之前换装的时间能找人求救,思来想去,寻杏花楼伙计问得这搭台比舞的主意出自羽哥,这才冒死跑出,求茗华救她一命。
茗华见落雪并不贪图权势富贵,也不自轻自贱,身世畸零却仍苦苦求生,心心念念为父伸冤。此人不救,自己白来这世上了。
茗华身上潜藏的冒险细胞又活跃起来了。
第11章 误打误撞
茗华想了一刻,悄声对落雪嘱咐了一番,看她含泪点头,送她离去。
看着落雪坚毅的背影,茗华想此事该如何善了才好。
找六姐?不行,六姐能放自己偷跑出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至今仍认为自己在外只是吃吃喝喝,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在外面都干了什么,估计不用别人,六姐自己就抓她回去了。
找将军?那救落雪之前估计先要想办法自救了。呵呵。
还有谁呢?黄掌柜。他身后可是还有个敢跟国舅爷抢人的东家呢。
“黄掌柜,求您个事儿。”
“羽哥客气,尽管开口。”黄掌柜以为茗华又有什么天马行空的妙计即将问世了。
“我想借点儿钱。”
“这个好说,多少?”
“不好说,或许需要千两……”
“一会儿我拿银票给你。”黄掌柜想,不过二十个月的工钱嘛,再加上东家哪天一高兴,大发赏银——就是羽哥口中的“奖金”,那就能更早还清了,不怕他赖账。
“不是银子,是金子。”茗华在心中估算的落雪现如今的身价。
“黄金?千两?羽哥,你要另起炉灶啊这是!”
“不是,为了救人,救个姑娘。”
“我的好羽哥唉,不是我倚老卖老,咱得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你这年纪轻轻的,我不能眼瞅着你走歪的干斜的。”黄掌柜定是以为茗华的怪癖又复发了,惹了什么烂桃花的麻烦。
“黄掌柜,谢谢您好意,要说这人可能和咱杏花楼也有些关系,反正这钱您先备下吧,有备无患。到时或许用不到,或许……”茗华想或许还不够,黄掌柜要是知道茗华为救人把杏花楼都算进去了,估计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怎么人家救个人都是举手之劳,到自己这儿什么都这么难呢?这陈姓富商肯定不是杏花楼东家的对手,可东家会不会放过自己就不知道了。可要是不这么做,这落雪姑娘就太可怜了。
“羽哥,话别说半句啊!”
“您老今晚就知道了。”茗华说完带着小斐跑了。
第二天,茗华还没进杏花楼,就在拐角处被小刘拦下了。
“羽哥,您要不还是别进去了。”
“天塌了?”
“差不多!昨晚夺魁的舞姬从二楼上摔下来了,折了腿,再舞不得了,她主家让咱杏花楼赔、赔钱呢!这不赖在楼里不走了!”
“我去看看。”茗华抬腿就往里走,小刘一副看人送死的表情。
一进杏花楼就看到一脸铁青的黄掌柜站在楼梯口。“你要救的姑娘就是这舞姬?”
“黄掌柜,她主家开价多少?”
“你还敢问?!黄金三千两!三千两!杏花楼我都买下几幢了!买个舞姬回来?供着当镇店之宝啊!”那陈姓富商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掌柜您消消气,人既已伤,还有转圜,还有转圜。”毕竟自己惹的祸,茗华此刻很狗腿。
“转圜个屁,这么些银子,赔了小店我也拿不出,谷爷昨晚就宿在了三楼,一会儿醒了要见你,你还是想好怎么擦自己的屁股吧。”黄掌柜气哼哼地往后堂走去。
哦?杏花楼的东家谷爷?谷爷要见自己?事已至此,走一步说一步吧。
茗华二人换过衣服,趁着谷爷未醒,先去看看落雪。
落雪独自睡在床上,一屋的药味儿,茗华过去推开了窗。
可能因清风进屋,落雪醒来,脸色苍白,但精神很好,见茗华忙要行礼。
“你都伤了,快别来这些虚的了。”
“谢羽大哥活命大恩。”
“别这么说,你还受罪了呢。”
“至少现在再无人看管我了。”落雪一笑,因伤痛变得有些凄然。
“你……很疼吧?”
“不疼,还得多谢杏花楼的掌柜出钱给请的郎中。那陈老爷留我一命,不过为多讹些银钱罢了,怎会再花银钱医治于我。”
“银子能办的事儿都不叫事儿,你放宽心。”茗华想男女共处一室,毕竟不宜久留,看落雪无事便带小斐出了屋。
两人刚要下楼,小斐眼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忙拽住茗华,茗华往楼下一看,妈呀!“张飞”!他怎么来了?
小斐四下看看,忙把茗华一把塞进楼梯旁边的一间客房,反扣住了门,快步向另一头二人换衣服的房间走去。
茗华趴在门缝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屋里有个慵懒的男声问道:“谁在外面?”
茗华回过身,看到这间客房比一般的大些,分里外两间,声音的主人在里面那间。
“小的是本楼伙计,误入贵客房间,还请贵人不要告诉掌柜,这就给您滚出去。”茗华听得门外并无人上楼的动静,准备出门躲到换装的房间去。
拽了下门,纹丝不动,这个小斐,使这么大劲干什么!
“打水来,爷要盥洗!”随着声音,里屋的客人走了出来。
长身玉立,精壮的上身□□着,长发束冠,仅着条玄青长裤。
俊眉修目,温润华贵,令人看之忘俗,为之气夺。
茗华不自觉地闭了呼吸,眼睛根本拔不出来了,原来秀色真的可餐。
“你不是?”那人揉着惺忪睡眼,待看清眼前之人,也是一愣。
茗华脸上一红,尴尬之下猛然一把居然拉开了门,低头刚冲出房门,旋即转身又冲了回来。
“张飞”竟然就在门外!
室内那人本来见茗华居然开着门跑出去了,正要关上门再进屋穿衣服,冷不防又被一头撞了上来!
茗华这次结结实实地撞上了结实的胸肌,那个疼啊!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亏来是货真价实的,这要是整容的假鼻子,此刻非撞歪了不可。
那人被撞了居然一动不动。
虽然鼻子很疼头也很疼,但就这么静静地撞在个大帅哥的怀里,茗华还是很希望时间就此停止的,可惜……还有个“张飞”正在身后观战呢!
没眼力劲儿!煞风景!茗华捂着酸疼的鼻子,转身低下头跑了出去。
他没看见我正脸,他没看见我正脸,他没看见我正脸,茗华很自觉地默念了三遍,飞跑下楼找小刘救场。
“张飞”还真没看见茗华正脸,就看见个背影,瘦小的身体装在肥大的衣服里,跑下楼去。
他晃晃还傻着的那人,“大哥,仇兄!”
“哦,贤弟!快进屋,失礼失礼,我去披件衣服就来。”仇公子缓过神来,进屋去穿衣服。
“新来的伙计,没规矩,让贤弟见笑了。”仇公子边穿衣服边解释,生怕贤弟认为他和这个伙计有什么。
“伙计?大哥不知那是个姑娘?”“张飞”一脸的揶揄。
“姑娘?你说刚才那个……”这次仇公子是真的愣了。
难怪……难怪刚才“他”撞在自己怀里时,只觉得馨香扑鼻,温软满怀,还以为是自己似醒未醒的错觉呢!想自己阅女无数,多年未曾再尝心动滋味,刚才竟有一瞬的砰然。刚才自己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所以呆在了原地。
“贤弟如何得知?”
“在我们陇上,有支‘兵妇军’,全是战亡之人的未亡人组成,她们没有军衣,穿的都是男人的衣裳,全是这般身形,故而一望便知,定不会错。”
仇公子愣了下儿神,才想起正题,俩人进屋密谈去了。“今天请贤弟来,是想请贤弟出面……”
楼下的茗华正在小刘处发呆,“你肯定那间客房住的是谷爷?”
“除了谷爷谁敢住那间房?平日伺候都是黄掌柜亲自进去,小的们就是想去添个茶献个勤儿也都让谷爷的侍卫给拦下了,羽哥好运气啊!”
“这好运气让给你了,谷爷要水洗脸呢,快去!”茗华指了指屋角的铜盆。
“我可不敢,没谷爷的令儿,谁敢接近那房门半步?整个杏花楼就那扇门从来不锁。叫黄掌柜知道了,我吃不了兜着走。”
小刘不肯去,怎么办?这时小斐也从楼上悄悄摸了下来,“我去吧!”
“别忘了那屋里还有一个人呢!”小斐听得茗华这话冲她吐了吐舌头,对她俩来说那可是比谷爷还要害怕的人。
“反正有客人在,等人走了再说呗。”还是小刘旁观者清。
茗华忐忑地等了半天,也没听到谷爷召唤,黄掌柜也一直不见踪影。
这谷爷定然是把要教训人的事儿给忘了吧,他和“张飞”一直密谈到午饭吃完。
眼看“张飞”离开,茗华忙带着小斐也早早回去了,这要是再撞上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落雪的事儿明天再说吧,反正谷爷已经知道了。
俩人匆匆回王府,谁也没注意身后还跟着两个尾巴。
茗华等不到人,是因为“张飞”离开时,黄掌柜正在谷爷房中。
“派人去查查那羽哥的来历,小心别惊动了他。”已穿好衣服的东家,折扇回到了手中。
“是。……爷,恕老奴多嘴,那羽哥……虽贪图钱财,但为人仗义,前次救那年轻后生,这次救这舞娘,就是年少冲动……”劈头训人的掌柜居然在为茗华说好话。
修长的手指抚过扇柄,两唇抿成好看的弧度。“我没疑他,就冲舞娘这事儿,他也不会是那边的人,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底细。”
黄掌柜闻言扑通跪地,“都怪老奴用人失查。”
折扇托起黄掌柜抱拳的手肘,“正是要这么个人呢!”双唇的弧度上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