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之妾——天行有道
时间:2017-12-31 16:22:23

  “倒也罢了,总算太子殿下心底柔善,不肯计较,不然一个欺上瞒下的罪名下来,你我吃罪不起。”傅瑶说道。
  “好好好,娘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总不给你添麻烦就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陈氏的笑意从眼里漫出来。
  傅湛在旁边问道:“妹妹,听你的意思,太子殿下仿佛对你很好?”
  傅瑶笑道:“好不好的,也就是那样,总归太子现在只有我一个妾侍,来还是要来的。”
  陈氏便有些隐忧,她紧紧抓着傅瑶的手,谆谆嘱咐道:“娘也不指望你如何出人头地,宫中生活不易,你尽量保全自身就是了。何况娘虽身在宫外,每常与那些世妇交谈起来,都说皇后娘娘很看重郭家的二小姐,将来她若是入了东宫,你须留神别冒犯她,总归护住性命要紧。”
  傅瑶现在明白原身为何半年来一直默默无闻了。
  傅家是个好人家,傅老爷虽官职卑微,却性子恬淡适意,不喜争执,连纳妾都不曾有过;陈氏为人也是温婉和平,傅瑶上头还有个疼爱妹妹的兄长。
  在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性子一定极其软善,但适不适合宫中生活就又是一说了。
  既然入宫,便不得不争宠;既然争宠,又怎可步步退让?何况很多事情,并非一味忍让就能解决的。
  这些话傅瑶并未宣之于口,她才刚穿越过来,总不好一下子就变了个性,让人瞧出端倪。
  因此她只乖顺地笑道:“是,女儿谨记娘的教诲。”
  傅徽见母女情深,自己一个男人家站着很是多余,便起身朝外走去。
  陈氏立刻发现了,横目道:“你去哪儿?”
  傅徽陪笑说道:“瑶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去弄条鲜鱼给她尝尝鲜。”
  陈氏便知他想去垂钓——傅二老爷没有别的嗜好,唯独对钓鱼这一项情有独钟,好像天生跟鱼有仇似的。
  今儿又是休假,傅二老爷想必更是心痒难耐。
  陈氏没好气说道:“什么稀罕东西,让下人去集市上买一条得了,要多大都有。”
  二老爷脸上的笑简直近乎阿谀,“市面上的鱼都不新鲜,味儿也不正,何况你如今有了身子,那不干不净的东西都不要吃了。”
  傅瑶从中圆场,“娘,就让爹爹去吧,我久在宫中,也挺想尝尝家里的手艺。”
  陈氏这才松口,“去吧去吧,若钓不到鱼,今儿就别想吃饭了。”
  傅二老爷乐颠颠出去,陈氏才皱起眉头,“心思都放在钓鱼上,这样子能升官才怪呢。”
  “娘,不是您才说的吗?平易安稳最要紧,咱们家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爹爹这样已经很好了。”傅瑶说道。
  陈氏终究是个乐观的人,虽偶有牢骚,终究不愿贬低自己的丈夫,她拍拍女儿的手背,“倒也是,我只想咱们这一家子和和美美也就是了,你爹爹已经这样了,你大哥若能博得功名当然好,若是不能……”
  她忽然皱眉喊道:“你往哪里去?”
  原来傅湛正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陈氏这一喊,傅湛不得不停下脚步,讪笑道:“娘,他们今儿有一个赛诗会,我想去看看。”
  “你还会作诗?”陈氏表示怀疑,“我听夫子说,读了这些年,你连诗经都还没背全吧?”
  “就是不会才更要学嘛!”傅湛理直气壮说道。
  陈氏无言以对。
  等他去了,陈氏才扶额说道:“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我怎么嫁到这样人家来了?”
  她话虽这么说,傅瑶瞧出她对于现在的境况还是挺满意的:丈夫虽无进取之心,胜在老实,也能听话;儿子好在还年轻,以后也能慢慢调理。就是现在肚里这一个,还不知结果如何。但不管如何,总是一份新的希望。
  陈氏摸着肚子,满目都是为人母的喜悦。
  门外有人影一闪而过,傅瑶喝道:“谁在那里?”
  一个丫头赶忙进来,跪下说道:“良娣恕罪,婢子见良娣同夫人正在说话,不敢惊扰,才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陈氏笑道:“你不记得秋竹了?从前你最喜欢她的手艺。”
  傅瑶在家的时候,身边配了四个贴身的丫头,后来被选为太子良娣,丫头们不能进宫,又失了依靠,便或是托人赎身,或是投奔别的主子去了。独有这个秋竹仍兢兢业业待在府里。
  傅瑶看着她手上的大碗,“这是什么?”
  阔大的木碗里盛着晶莹的冰块,上面整齐地码好一枚枚鲜红的果子,色泽很是诱人。
  秋竹回道:“婢子见天气闷热,所以择了些鲜果子,用冰湃好了,端过来给良娣和夫人解暑。”
  傅瑶捻起一枚尝尝,牙关几乎酸倒,忙吐出来。
  秋竹忙用帕子接着,说道:“这一盘是梅子,夫人近来喜食酸,所以用了这个,也有别的。”
  另换了一盘荔枝,端到傅瑶身前。
  陈氏笑道:“倒是秋竹还记得你的喜好。”
  傅瑶留神瞧去,这丫头心思敏捷,行事也称妥帖,倒是个可堪一用的人才——太子府几个宫人里头,小香活泼有余而稳重不足,其余又暮气沉沉如死人一般,竟没一个可靠的人选。
  存了这份心思,傅瑶便试探着问起话来,秋竹对答如流,言语里甚能令人满意。
  此时傅家大房里头,气氛却异常肃穆。
  傅三夫人轻声说道:“嫂嫂,六姑奶奶回来了,论理,咱们该去拜见。”
  傅家长房里的五姑娘傅珍愤愤不平地挥着扇子,“三婶,她算什么?岂有咱们先去见她的道理?”
  三夫人清楚地知道,两位姑娘在家时便不怎么和睦,傅珍更是仗着出身,没少给那位六妹妹气受。但如今时移世易,可不能跟从前等同了。
  她保养良好的脸上呈现出一抹讥诮,“五小姐,六姑奶奶如今可是宫中的贵人。”
  傅珍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什么贵人,不过是一个妾室而已。不过封了个良娣,以为自己能上天了?”
  三夫人纠正她,“就算是妾,那也是太子的妾,藐视她,等同于藐视太子殿下,这其中的罪名可大了。”
  她看着那名危坐的妇人,“嫂嫂您说是不是?”
  傅大夫人面容平静,目光沉沉,心中却着实火焦火燎。她当然也知道拜见是迟早的事。就算今儿装作不知道,明早去老太太那里问安也总能撞上,到时还得当面向那家的女儿行礼,不是更为难堪?
  她从来都不喜欢二房,更看不起二房。
  老侯爷三个儿子,老大任太常寺少卿,不说多么显赫,至少体面;老三占着盐运司副使的位置,也是个肥缺。
  独有那庸庸碌碌的二老爷,白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些年,现在也只是区区一个翰林院编修。
  现在这一无是处的二房却借着女儿一步登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为毛我这一章全程掉线……
 
 
第8章 下马威
  这叫大夫人怎能不生气?
  总是她这一房运气不好,皇帝指婚的时候,前头几个女儿都已出嫁,连傅珍也许了人家,可不便宜了那个傅瑶?
  大夫人抿了一口茶,将心头燥热掩去,徐徐说道:“这样,珍儿,你且先去见一见傅良娣,也不必说专程拜见,只当是姊妹间打个招呼便是了。”
  三夫人抚掌而笑,“嫂嫂这主意很好。一家人麽,弄得那么生分做什么?”
  傅珍愤愤不平地看着这两位长辈。两个老的自己拉不下脸面,倒叫她去打前锋,好精刮的算计!
  她转过脸,硬邦邦遂说道:“我不去,我才不要去讨好她。”
  傅大夫人叱道:“胡说八道,什么讨不讨好的。你几个姊姊现在是不在家中,不然我也会令她们去拜见的。”
  傅珍扭过脸,“那好办,母亲快跟程家说一声,让他们将女儿接过去得了,何必受这种闲气。”
  傅珍许的人家正是给事中程家。
  一个未出阁的女人说出这种话,简直是不知廉耻。
  傅大夫人照面将一杯茶水泼过来。
  傅珍顾不得擦拭身上,哇的一声就哭出来,“就知道欺负我,我不是你生养的吗?”
  这女儿脾气真是越来越骄纵了,傅大夫人气得索索发抖。
  三夫人劝了这个又劝那个,简直忙不过来。总算她的脾气够软,傅大夫人的脾气又够硬,在这两方夹攻之下,傅珍最终还是同意了。
  傅瑶已经回到自己原先的房中。
  她看着周遭的陈设,十分雅致素净,看得出原主是个不喜张扬的人——当然可能也有经济方面的缘故。
  她才坐下喝了一口茶,外头小丫头就来报,“五姑娘来了。”
  傅瑶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尖酸刻薄的轮廓。这位五小姐从来与她不对付——家中女孩子一多,烦心事自然也多,何况是两个年纪不相上下的女孩子,更要处处比较。
  傅珍仗着自己父亲的官职,一向不把傅瑶放在眼里。她更有一肚子的鬼主意,曾经诬陷傅瑶偷了她的一支玉钗,最后虽不了了之,却引得傅瑶为老太太不喜,最终在老太太跟前失了宠。
  傅瑶皱眉问秋竹,“五小姐的性子还是那样么?”
  “从未变过,”秋竹轻言细语说道,“如今要出阁了,还是天天打鸡骂狗的,也是仗着老太太不管事,大夫人又疼她。”
  傅瑶便不言语,却向秋竹递了个眼色,眸中意味含蓄莫名。
  秋竹一惊,小姐这是不想再忍了。
  她悄悄点了点头。
  还未见到傅珍人影,先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六妹妹,原来你回来了,许久不见,姐姐还真是想念你呢!”
  傅珍一阵风似的进来,便要大喇喇在傅瑶对侧坐下。
  小香竖目说道:“你是何人,见了良娣怎不行礼?”
  傅珍诧异地看着她,这才觉出是一个眼生的丫头,“六妹妹,这是……”
  傅瑶坐着不动,但笑不语。
  秋竹在旁劝道:“五小姐,宫中规矩如此。您虽是良娣的姐姐,但在宫中从来先论尊卑再论次序,良娣性子再和软,这规矩是不能不遵从的。”
  她和软个屁!
  就会装得清白无暇,性子不知道多狡猾呢!否则怎叫她谋夺了良娣之位去。
  傅珍愤愤不平地想,到底不敢与皇权抗争,她稍稍屈膝,“见过傅良娣。”
  原以为这样便能起来,岂料那叫小香的丫头仍圆睁双目:“傅良娣这是头回归宁,依照宫规,五小姐须行稽首大礼。”
  宫中有这条规矩吗?她怎么不曾听说过?
  傅珍看着傅瑶,那该死的良娣正在慢慢饮茶,显然不打算解围。
  傅珍咬了咬牙,捋起裙服跪在地上,脊背挺直,双手平举过头顶,郑重地拜了三拜,口中恭恭敬敬说道:“臣女拜见傅良娣,良娣万安。”
  “免礼。”傅瑶说道。
  傅珍这才起身,这回却学乖了,也不敢就坐,还是小香给她指了个地方,她才端端正正坐下。
  姊妹俩胡乱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傅珍便想起身告辞——经了方才的下马威,她也不敢再挑衅,生怕傅瑶拿着良娣的身份扎筏子,可是论起骨肉亲情,她跟傅瑶又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傅瑶看出她的去意,含笑道:“小香,把我那串碧玺手串拿来。”
  又朝傅珍说道:“些许小物,不成敬意,姐姐留着赏玩吧。”
  秋竹在旁赞道:“宫中来的东西,果然都是好东西,瞧瞧,这珠子多么圆润光洁!”
  傅珍翻了个白眼。
  这丫头就吹吧,一串碧玺而已,又不是上好的翡翠白玉,何况珠子不是圆的,难道还能是方的?
  傅瑶这哪是赏赐,分明是打发乞儿一般的打发她。
  傅珍忍住气,念在刚才的教训,还是满脸堆笑地接过。
  得了赏赐就得谢恩。她仍旧拜伏在地上,再次郑重地叩头,“谢傅良娣赏。”
  这回却没有回应,傅珍错愕抬头,见那主仆俩都是一副忍着笑的神气。秋竹好心好意解说:“五小姐,您方才已行过大礼了,这会子谢恩不必如此隆重。”
  这该死的小蹄子,也不早说!
  傅珍脸色难看到极点,飞快地说了声,“臣女告退。”迅速地朝门外走去。
  那门槛有些不平,险些使傅珍摔了一跤。情急之下,她顾不得自身,且护着那串碧玺珠子——若打碎了宫中的赏赐,只怕傅瑶更有理由教训她了,她可不能授人以柄。
  傅瑶目睹傅珍的脸色一分分难看下去,心中着实愉快。她发现公报私仇的感觉也是挺不错的,尽管是为他人报仇。
  *
  椒房殿中,太子循例来向皇后殿下请安。
  椒房殿却已坐了一名女子。
  赵皇后含笑介绍道:“祯儿,你过来,这位是永宁伯府的二小姐,论理,你也可唤她一声表妹。”
  郭贤妃是元祯的姨母,郭丛珊又是郭贤妃的侄女,硬说起来也算沾亲带故,只是这表却不知表到何处去了。
  郭丛珊已盈盈站起身来,“太子哥哥。”
  元祯眉目清朗一如往昔,他含笑说道:“原来这位便是郭小姐,我听说郭小姐发了痘症,如今瞧来已大好了。”
  那段日子是郭丛珊一生中最灰暗的日子,也正因如此她才与太子妃之位失之交臂。如今元祯骤然提起,郭丛珊难免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抚上鼻梁。
  赵皇后察言观色,说道:“好在郭小姐吉人天相,那场痘症既然没有夺去她的性命,想来往后定有大福报的。”
  “谢娘娘吉言。”郭丛珊感激地施礼。心中却稍稍有些遗憾,她的容貌相比从前并未毁损分毫,却还是未能引起太子足够的重视,真是可惜。
  正思量着,忽见赵皇后向她递来一个眼色,郭丛珊会意,轻轻从袖中掏出一枚香囊,“臣女乍来宫中,未备厚礼,仅以区区薄物相赠,还望殿下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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