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瞧见小桦,他跑哪儿去了?”
“刚洗了脸,这会儿应该在屋里看书。”唐言倾说着,见唐言桦包着七八公分厚的书,到阿楚面前。
“阿姐,你快帮我说说,这个、治疗痢疾、生疮、腹生肌的,这些如何下药?我一直弄不明白这些个。”
“痢疾又称为肠癖、滞下,症状多有不同,多痢者普遍属于体虚寒气重,这病从口入,在肠中发展,引起溃肠和出血等。最常见的有两种,一种是赤痢为热,白痢为寒,头疼身热筋骨疼痛,胀满恶食、渴饮、畏热喜冷、脉强都是”实“,反之则为”虚“”
“如何下药?”唐言桦听的入神。
“铁齿苋、金银花、地榆、黄连……。”(备注:仅供参考)
唐言桦问了两三个问题,约莫知晓了,才抱着医术要回屋。
“阿姐,我要把你刚才说的那些都记下,瞧着医术上写的并不多,只是大概一说,浑沦不清。”
阿楚点头,吃了几颗荔枝,口腔的干燥,得到了纾解。
刚抬眸,瞧见栅栏院墙外的衣泠亦。
她眼眸盯着衣泠亦看了会儿,衣泠亦慢吞吞的进来,有些紧张。
“宋姐夫不在家?”衣泠亦问。
“他有事出去了,你是来找他的?”阿楚轻声问,继续剥开一颗荔枝。
衣泠亦瞧着那黄褐色外表很是丑陋的东西,没想到剥开里面竟然是一颗颗白嫩嫩的果肉,“阿楚姐,这个是什么东西?好奇怪,不曾见过。”
“山上摘的野果子,叫荔枝,你也尝尝。瞧你是有什么事,说吧,也不晓得我能帮上什么忙。”
“这件事阿楚姐帮不上什么忙,官府换了大人,眼前这个和我父亲不算旧识,本想在镇上开班学堂,都已经谈好了地方,却因为手续官文的事,被拒了,理由是,我们衣家被抄,是重罪之臣,不能做这圣贤之事,我爹都被气的病了。”
衣泠亦坐在一个小凳子上,说着话,不紧不慢,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那你来找我,是寻药的?”阿楚淡然问他。
“阿楚姐家里有就给我一些,若是没有的话,我去镇上找大夫。”
“还是看一下大夫为好,我这半吊子医术不能够给人瞧病。”阿楚顿了下,给出意见。
她不情愿给人瞧病,这是真的,除非是不得已,她搭把手,若是正儿八经的看病,她还不够。
衣泠亦点点头,准备起身,“阿楚姐,我爹想买两亩田,种地试试。”
“你们一家老小都不会种田,能种的起来?之前听你说,官府也曾给你们指派什么工作?可是有俸禄?”阿楚当真是严重怀疑,这衣家人能否会种田。
“有俸禄,甚是微薄,我爹不愿受辱,便推辞不去了。”
“嗯,你们自个拿主意。既然是邻居常来往自然是好,这些果子,你拿一些给你爹和婶娘吃,你堂姐也要注意好了。”
对于衣家之事,阿楚当真不愿多加掺和。
说到衣晚清,她毕竟是个长得貌美如花的姑娘,虽说是痴傻了,可这颜色还是在的。
上次被欺辱差点落了坏人的圈套,好在那楚大林被砸断了腿,现在成了瘸子,楚老二家再也不敢上来闹事。
☆、083 萧氏一家滚蛋
衣泠亦回到家,瞧见床上躺着的衣步尘,衣步青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满面愁色。
“又去阿楚姑娘家了,别总是麻烦人家。”衣步青说了句。
“我也拿不定主意了,现在,到底是买田,还是怎样?家里没粮食也没钱,到底是无法过日子了。”衣泠亦瞅着屋里的人。
包括萧家三口,“表姐,你们是如何想的?”
衣泠亦不敢过问萧家两个长辈,盯着箫音问。
“曾经辉煌整个临安城的衣家,怎么可能会落到如此地步?表哥啊,当初被抄家的时候,你们就没想藏点东西,随便藏些银票或者金子,那不就是钱吗?你拿出来,我们去镇上帮你们换成碎银子。”
箫音她娘,萧氏看着床上卧着的衣步尘,紧紧逼问。
他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前来投奔表哥,原以为在被抄家之前,表哥肯定存了不少私房钱,没想到,他们衣家会过的如此拮据。
当初本想让箫音嫁给衣泠亦为正妻,毕竟,没抄家之前,整个衣家是衣步尘当家。而作为衣步尘唯一的儿子,衣泠亦肯定是要接手家业的。萧氏便一门心思想让箫音去勾搭衣泠亦。
也不知衣泠亦是感情迟钝还是真的不喜欢箫音,总之不来电。
现在萧氏很庆幸,好在当初没在衣家被抄之前让箫音嫁给衣泠亦,不然,他们可不得哭死在这穷乡僻壤。
衣步尘转了个身子,言语不顺,“要是有钱,我能成这个落魄样,你们一家本不是衣家之人,若是想离开,我让泠亦给你们盘缠。”
“表哥,你给我们盘缠吧,我老家还有些亲戚,不行,我们就去投奔他们。”箫音她爹,张口就要眼前,一点男子自尊都没有。
“给、泠亦给他们,让他们走,咱们这个家破,留不住人心。”毕竟是过来人了,衣步尘知晓箫音他们一家的心,压根就没在这里。
瞧这几日,弄得家里一团糟不说,还总是欺负衣晚清。
晚清痴傻,穿的衣服松垮,加上夏天热,她总是扯着胸口,露出里面白晃晃的肌肤。
衣泠亦和衣步尘、衣步青,每次瞧见了,都帮她穿好,到底是一家人。
偏生箫音她爹,不知道生了什么心思,总是瞧着衣晚清,一双眼睛色眯眯的。
这种情况被衣泠亦瞧见好几次,他不只如何说,便没多言,现在听到爹说让箫音一家走,立刻取了钱,不多不少,足足有半两银钱。
“给,我瞧表妹的心思也不在我身上,既然有亲戚投奔就去吧,我们衣家,算是再也不能回到临安城了。要是表妹跟着我,也是吃苦的份儿,我瞧你也不愿意跟着我吃苦不是。”
衣泠亦根本不会娶箫音的,说的这番话,看似是对箫音有情,实则正中箫音的心,她也不情愿留在这里。
爹娘说了,她长的好,大好的亲事等着她呢,不至于吊死在衣泠亦这棵树上。而且,衣泠亦也没钱,她是娇生惯养习惯了,想让她吃苦,没门!
“既然表弟对我也没那个心思,咱们这婚事也就算了,今后你娶我嫁互不干扰。”箫音面色喜悦,不嫁给衣泠亦,兴许她还能找到好的亲事呢!
“几时走?让泠亦送你们到镇上。”说话的是衣步青。
他对这个二嫂家远亲表亲,没多少感情,觉着,他们若是走了,衣家不仅能少三人口粮,还能多点安静。
“明日走也成,只是,表哥啊,咱们也算是亲戚一场,你给这么点钱,是打发叫花子的么?我瞧见晚清耳朵上,还戴着一对珍珠耳坠,不如也给我们当盘缠好了。”萧氏看着大房媳妇赵氏身边的衣晚清,一双眼睛贼精明。
“大嫂?”衣步尘微微坐起身子,瞧着赵氏。
“给,给他们,留在晚清身上也没用了,我家苦命的丫头啊,就是痴傻了也被人觊觎上了。”要是能让萧氏衣家三口离开,这珍珠耳坠她给。
她是衣晚清的亲娘,怎么可能不知晓箫音她爹对衣晚清的恶心行为举止。
衣晚清一直宽松散发,不挽发髻,圆润的耳朵上面挂着两颗珍珠,若是不仔细瞧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没想到会被萧氏看的那么仔细。
衣泠亦看着伯娘和堂姐晚清,护在身后,盯着萧氏道,“珍珠耳坠给你们,今天就走,这才不过晌午时间,你们到了镇上寻了马车,自然能送你们去萧氏一族。”
“成,成,我们这就走。”萧氏伸手从衣泠亦手中夺走那珍珠耳坠。
箫音转身到了屋里,瞧了许久,拿起自己的包袱时,又瞧见了装着衣晚清衣服的包袱,衣晚清包袱里有两件贴身穿的小衣服,还很干净,她抓着塞进自己包袱里面。
屋子里但凡能拿的,全都给箫音拿走了。
萧氏三口,走到门口时还虚假情深的说了些话,衣泠亦并未管,只是带着他们,出了村子。
阿楚坐在院子里,瞧着他们渐渐走远。
不多会儿,见赵氏带着衣晚清从衣家屋子里出来,瞧见阿楚,走了过去。
“阿楚姑娘,我想与你说说话儿,可是方便。”
“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都是邻居,进来吧。晚清姑娘也进来,瞧着头发都未梳洗干净。夏天热,可以找了薄衣衫给她穿,这般厚的粗布衣服,她也热。”阿楚说着开门,让她们母女二人进来。
赵氏听到阿楚的话,眼眶都红了,“阿楚姑娘啊,我是不敢,家里多了陌生男人,我哪里敢让晚清穿那么少。我姑娘颜色好,若是经过打扮不比她二姐差,她二姐都嫁了好人家,那可是定国侯嫡二子。我家晚清因为年纪小,晚了两、三年的时间出嫁,竟落得这般下场,这辈子可就全完了。”
“晚清还有姐姐呢?那姑娘倒是幸运呐。”可不是,同样是衣家人,也是姐妹,人生却这般不同。
“不是晚清的亲姐妹,是泠亦他二姐,泠心,是她嫁到泉州定国侯云家了,成了云家现在当家人—云权,他的正妻,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084 原主的未婚夫竟然被闺蜜撬了
听到云权二字,阿楚浑身一冷。
她想到了,不,应该是原身的记忆还在,云家,是唐家未抄家时,与唐珞施定亲的那户人家,仿佛就是叫云家,而那与她有婚约的人,应该是云权。
只是,为何衣家二姑娘嫁给了云权?若是她记忆不差,依稀记得,倾哥儿说过,衣家二小姐是她的闺中蜜友。
阿楚面色微变,心中冷哼。
原来衣泠心当初去牢狱中看望她,不过是断定她出不了牢狱,这才安心勾搭云权。那云权也不是个好东西,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勾搭上了,能是个什么好玩意儿。
阿楚心中替原主唐珞施感到委屈,赵氏一门心思的说着。并未关注阿楚嫌弃的表情。
“听闻呀,泠心还给云权生了个儿子,可真是幸运啊,云家第一个嫡长子,自然是要继承云家今后的家产了,云家,世间难有这样的世家。”
“倒是不太清楚了,关于云家的事,你对我说,像是听天书一般。不说那些了,总归都是过去的事。”
“是、是,阿楚姑娘不乐意听,那我就不说了。”赵氏不晓得,这个阿楚就是前几年临安城赫赫有名的唐家大姑娘,唐珞施。
若是现在出现在阿楚面前的,是衣步尘没死的夫人,一眼就能认出阿楚,可惜了,衣泠亦的亲娘,衣步尘的夫人,在来的时候就死了,命薄。
阿楚之前对衣家也仅是怜悯之情,那怜悯之情,也仅是来自于衣家二姑娘曾去牢房中,看望过她。现在一想,她还真是蠢笨的,好人坏人都不分了。
脑海中只记得,衣家二姑娘去牢狱中看她那次,她哭的甚是厉害,却不知晓,原来这唐家姑娘的未婚夫,竟然被闺中蜜友给撬了。
赵氏拉着阿楚说话,衣晚清趴在桌子上咬着果子,吃一些吐一些,弄得满桌子脏兮兮。
阿楚并未嫌弃,用小扫把轻轻扫了下,又把桌子收拾干净了。
赵氏也说不出什么感觉。
“和阿楚姑娘说了些话,我这心情好多了,晚清是个痴傻的,有些话,我也不知如何对她说了,就是说了也没回应,心里乱糟糟的。”
“嗯,没事儿,总归是邻居经常走动也是极好。”
她一直忙着山头的事,也没多少时间和赵氏聊天,就是赵氏过来,她也只是听着,并不多说而已,等她说烦了,自个也就走了。
赵氏说了心里话,心情自然好了不少,拉着衣晚清回家,说是收拾下家里的东西。
瞧衣晚清不情愿走,赵氏望向阿楚,“让晚清在阿楚姑娘家里玩会儿,我一会儿就来带她回家。”
“没事,待着吧,兴许是喜欢这棵书了,呆在下面凉爽。”阿楚院子里有一棵大树,乘凉的话非常合适。
赵氏离开回家收拾,萧氏一家走了,她可算是能住个好地方了。
阿楚让衣晚清在院子坐着,她在旁处菜地摘了些青菜。今儿午饭没吃,瞧着现在太阳弱了,择菜等会儿蒸菜吃好了。
衣晚清瞧着阿楚,傻傻的喊了几声姐姐,跟着一起玩菜,青菜不贵,阿楚便由着她去了。
这姑娘长得当真不错,杏眼桃腮,眉清目秀,眼睛清和,微微上弯的眉眼,正是长了一双桃花眼。
可惜,痴傻了!
*
衣泠亦从镇上回来的时候,瞧见阿楚和院子里的衣晚清,立刻走了过来。
“阿楚姐,我堂姐怎么在这里,她自己跑出来的啊,我现在立刻把她带回家,我堂姐没打扰到阿楚姐吧。”衣泠亦好像很在乎阿楚的感觉。
阿楚也感觉到了,衣泠亦对她并无男女之情,这点凭借三十几年的经验还是能判断出来的。只是,他为何会这般在乎她的感受呢?
“没事,你伯娘带她出来玩,瞧着是喜欢我这里,就多呆了会儿,你带走也成。”
“那就好,没打扰到阿楚姐就好。”衣泠亦松了口气,抓着衣晚清的手要走。
唐言倾从屋里出来,瞧着院子里的三人,“怎么都站在太阳底下?”唐言倾问话,看向阿楚,“阿姐,咱们做点饭吧,我和小桦都饿了。”
“这就做呢,瞧你们中午没吃,也都饿了,你去山上寻寻小毅,怎生还不见他下来。”
那家伙说练功夫,别真的练傻,忘记下山回来了!
唐言倾起身,应了句,并未瞧衣泠亦。
衣泠亦牵着衣晚清的手,对阿楚说了句话,匆忙跟着出去了,到了家门口喊道,“伯娘,你带晚清姐回屋,我去山上找把野菜。”
刚走几步的唐言倾,感觉身后跟了个人,衣泠亦个子真小,比阿楚高上那么一点,站在唐言倾面前,却显得很是矮小。
“你去山上找了什么野菜,去我们家菜地里摘,我阿姐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不能总是吃你们家的,我们现在也要努力活下去,我得多向阿楚姐学习。对了,倾哥,最近瞧见你的次数好少啊。”
“嗯,我平日闲着就看书,若是阿姐去山上就跟着帮忙。倒是你,办学堂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唐言倾和衣泠亦一起往山上走,衣泠亦一门心思的盯着唐言倾,倒是忘记脚下是山路,差一点摔倒,双手直接攀附在唐言倾腰间。
唐言倾这孩子到底是单纯的,瞧见衣泠亦扑到他身上,面色倏的一下就红了。
“泠亦兄,你慢些。”
“对、对不住啊,我只顾着和你说话,没瞧见路。”衣泠亦心砰砰的跳着,一时之间忘记了,还在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