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翰紧跟在花昔夏身后,不时看看被花昔夏拉过的那只手。
“想必就是这了。”花昔夏打量着开的正好的牡丹丛,忍不住赞叹廖芸香的巧心思,谁能想到这里会有证据呢,恐怕对付她的人顶多认为证据被她藏在房间了吧。
“昔夏,我们在这里干嘛?”以为是去看廖姨娘的李远翰看到花昔夏对着牡丹丛发起呆来,温柔的喊着她,声音里满是笑意。
花昔夏扭头冲着李远翰笑着,“秘密,也许能证明我清白的东西就在这里了!廖芸香,你果然聪明。”花昔夏忍不住赞叹着,至少她是想不出来把证据藏在花园底下。
李远翰不解的看着牡丹丛,不懂几朵花怎么能证明人的清白。
李阳趁乱混在一群来来往往的小厮里,看着不停有丫鬟端着清水进去血水出来,眼里全是冷漠,丝毫不在乎屋内孩子的生死,他关注的只有计划是否成功,孩子只是累赘,只要计划成功了,廖姨娘活着就好!
“大夫,怎么样了?能不能保住孩子?”李夫人看着走出来的大夫焦急的询问着,她怎么能不急,一路上她也没想出要怎么化解廖姨娘设下来的死局,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廖姨娘身上,孩子生,一切无事,孩子死,恐怕就不能善了。
大夫摇了摇头,这大家里也忒乱了些,一个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作孽哦,看来他还是适合在民间问诊,这高门以后还是不要涉足为好。
“回夫人,病人伤势过重,腹内胎儿已经……”大夫摇头不语,本还有一丝希望,谁知病人竟故意拖延时间,导致胎儿回天无力,造孽啊。
李夫人踉跄了两步,指甲陷入掌心,眼神阴冷的看着内室,好一个廖姨娘,好一个一箭双雕,为了毁了她的翰儿竟然利用孩子下死手!
“夫人,老爷说希望秉公办理。”外面匆匆走进来了一丫鬟,说出的话却让李夫人心凉了半截,她苦笑的看着外面。
秉公办理,这是陷翰儿于不仁不义啊,这要是传出去,上京又多了一个笑柄,李一斌,这没出世的孩子是你的种,难道翰儿不是吗?
李夫人闭着眼只觉身心疲惫,她早知廖姨娘因为和那女人有几分相像,所以相公才会宠着她,没想到一个替身都比她的翰儿地位高,这让她如何不心寒。
“孩子,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李夫人正要指挥丫鬟传花昔夏李远翰二人,却被廖姨娘的吼声打断。
躺在床上的廖姨娘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尽管这是她设计好的局,可真的失去了,她心里还是和针扎一般。
听到吼声,李夫人率先走进内室,作为李家主母,发生这种事,她也有责任。
“你现在身体虚弱,就别浪费力气了。”知晓廖姨娘打算的李夫人此刻看着廖姨娘无力的样子恨不得撕碎了她,说出的话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语气。
因为失血过多,廖姨娘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她看向一直站在床头不敢动的丫鬟,小丫鬟识趣的行了礼离开内室,屋内只剩两人面对面,谁也不肯相让。
“姐姐,妹妹这才刚失去孩子,心里烦闷,难道还不能哭了?”廖姨娘嘴角带着挑衅的笑,阴谋又如何,她失去孩子是真的,这个罪可是抹灭不了得!
李夫人眼神好似刀子一样刺在廖姨娘身上,心里不停的骂着贱人,面上却毫无波澜,现在的情况太不利,扭转的可能只有廖姨娘可以办到。
只要她说出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这一切都会平静落幕,但她知道,想要听到廖姨娘承认,无异于登天,可只要有一点儿希望她就不能放过!翰儿正要科举,这时候绝对不能出什么乱子,李家,也不能出这个乱子!
正文 第65章 发现
“妹妹失去孩子心情难过我自是能理解的,只是你身体还虚弱着,可不能在这时候出了岔子。”李夫人坐在床边,屋子里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李夫人轻皱着眉头,明显不喜这股味道。
廖姨娘拉了拉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眼里闪过嘲讽的笑,一个不该出生的孩子换来李家主母的低头,李家少爷的名声,还有那个花昔夏的罪名,值了。
“姐姐可能不知道,这个孩子对我意义重大,听大夫说还是个男孩,姐姐,妹妹心里苦啊,姐姐可一定要为妹妹做主啊。”廖姨娘眼泪潸然落下,一口堵死了李夫人的话。
李夫人剜了廖姨娘一眼,不声不响一顶高帽子扣了下来,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办,恐怕明日上京就要传出她的流言蜚语了,男孩?没成型的东西,谁知道是男是女,还不是她说了算,李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廖姨娘,今日事毕,她绝不会再容许廖姨娘瞎蹦跶!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李夫人知道如果再不处理恐怕堵不住别人的口舌,只能让丫鬟把花昔夏和李远翰氢弹廖姨娘院子里的偏厅里。
“妹妹满意了?”李夫人拧着手帕,语气发狠的对着廖姨娘道。
廖姨娘笑了笑,满意?早着呢,这还只是刚开始罢了!花昔夏你个小贱人,我就让你看看你口中的黄花是怎么把你这朵娇花摧毁的!
“这还没处置呢,哪来的满意与否?”既然撕破了脸皮,廖姨娘说话更是放肆,今日过后,这李府就变天了,李夫人的依靠不就是她的儿子吗,现在她就折断她的一对翅膀,看她如何再猖狂!
李夫人咬碎了一口银牙却无可奈何,一言不发的站起身离开,她还有点时间只要想出办法压下这件事就好,也许很快她就有好主意了呢。
“昔夏,我们到底挖什么?”李远翰拿着手里的铁揪无奈的看着花昔夏,不懂为何要在这时候在这里挖花,还是开的最盛的牡丹花,如果被人看到了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花昔夏挖两下就用手摸着寻找一下,她和李远翰已经挖了很长时间却都没有找到,几乎让她以为自己的猜测是错的,不过现在她也只有这一个线索,不挖个底朝天她不甘心。
“证据,很重要的证据,关系到我能不能洗刷冤屈的证据!”花昔夏肯定的说着,如果证据真是在这里,恐怕这件事非同小可,不然廖芸香也不会把它埋的这么隐蔽。
李远翰叹口气,看花昔夏还在努力的样子,也拿着铁揪接着挖着,刚挖了两下,李远翰就把铁揪丢到一边。
“这里怎么会有石头?”李远翰喃喃自语着,李府花园一向有人打理,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石头,挖都挖不动。
花昔夏耳尖的听到李远翰说的话,连忙丢下手里的铁揪往李远翰靠近。
拨开土用力的把那块铁揪都挖不动的东西拉了出来,李远翰看着自己手上刚挖出来的盒子皱了眉头,这里怎么会有盒子?
不同于李远翰的淡然,花昔夏狂喜的从李远翰手中夺过盒子,“果然在这里!这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花昔夏低喃着,李远翰不理解的看着她,不懂这个看起来很平常的盒子有什么值得人喜爱的。
“远翰,知道这是什么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花昔夏终于放松了心情,不再去方才那么紧张。
李远翰摇头,如果不是花昔夏夺过这个盒子,他会直接当成垃圾丢掉,看起来太普通了,就像上京小贩贩卖的不值钱盒子。
花昔夏神秘的冲着李远翰笑了笑,把盒子上的尘土拍掉,小心的打开盒子,果然,里面有一封书信。
“这里面装的是廖芸香的遗书。”尽管知道有些不厚道,但花昔夏还是不自觉的轻笑着,幸亏在最后关头找到了,不然后果恐怕不是她愿意见到的。
李远翰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看花昔夏看看盒子,“怎么可能,她不是被人杀的吗?怎么会有遗书?你怎么知道这是她的遗书?”
花昔夏拉着李远翰躲在一旁的花丛里,这样他们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到他们。
等到藏好之后,花昔夏才把盒子里的书信拿出来,然后把盒子放在地上。
“廖芸香被人谋害那天找过我,当时我不在,她就让桂折给我带半句诗,牡丹花下死,而且在她死的时候她也告诉我了这半句诗,她还说不能直接告诉我,不然会有意外,所以我想她一定知道了什么才会被人杀害。”
花昔夏握着书信的手抖了抖,信的背面右下角写着小小的几个字,‘花昔夏亲启’,看到这几个字,花昔夏苦笑,廖芸香恐怕一开始就算到她了吧。
看到李远翰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花昔夏顿了顿接着说着,“那天廖姨娘的表情不太对,所以我一直有些怀疑,而且你记得吗,那天有人在窗户底下偷听我说话,如果不是有问题怎么会有这些事?”花昔夏循循善诱着,李远翰点头同意她的看法。
“打开吧,看看芸香她,究竟说了什么。”李远翰沉重的说着,如果今日他们没有挖出这个盒子,廖芸香的死是不是就会永远成为一个谜?
花昔夏拆开信封,里面有两张廖芸香手写的信件,廖芸香字迹清秀,看起来颇赏心悦目,只是里面的内容却让李远翰和花昔夏大吃一惊。
“如果这些是真的,那么我们一定要为廖芸香讨回公道!”李远翰闷声说着,没想到廖芸香竟然知道了这么多,无怪乎那人想杀她灭口,也许在他人看来,死人是最安全的吧。
他只是在心里为廖芸香不值罢了,说到底她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虽然矛盾颇多,可她并没有真的动手去伤害别人,就这么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忒可悲。
花昔夏沉默的把信件塞到信封里,不知道说些什么,本来心里还有的小疙瘩,在这一刻已然消散,对廖姨娘却更加愤恨。
“走吧,我们去找那些人。”站起身,花昔夏轻声说着,只有找到那些人才能为廖芸香报仇,花昔夏竟觉有些好笑,明明活着的时候处处与她作对,死了却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这大概就是命吧!
“夫人,少爷和花小姐出去了,少爷说他去去就回。”丫鬟低垂着眉回应着,李夫人心乱如麻,罢了,能拖一会就拖一会吧。
强忍着不舒服坐在软椅上的廖姨娘不在乎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甲,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出去还能洗脱了罪名不可,真是搞笑。
李夫人和廖姨娘端坐着,两人谁也不看谁,静静等着李远翰两人回来,屋子里的丫鬟奴才也都放轻了呼吸,不好在这时候触了眉头。
在李夫人喝着第四杯茶的时候李远翰两人终于进了屋子,行过礼,花昔夏冷眼看着略有不奈的廖姨娘,很快,这个女人就会得到应有的下场!
“花小姐,你虽是客人,可犯了错本应被罚,主和客都应平等,你说呢?”廖姨娘不等李夫人开口就抢先问着花昔夏。
一旁的李远翰目不斜视,李夫人感慨的点点头,幸亏她这个傻儿子没出头,不过随即又觉得不对,以他儿子那正直的性子,更何况被刁难的又是他的心上人,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花昔夏自是不知道李夫人的纠结,她只是冷漠的看着廖姨娘,直到把她看的不自在的别过眼。
“天子犯法都于庶民同罪,别说主和客了!”花昔夏掷地有声的说着,眼睛里散发着浓浓的战意。
“既然如此,花小姐把我……”
“廖姨娘肚子里的那团肉掉了不是更称了你的心!”花昔夏冷声呛回廖姨娘的话,她最不耐烦廖姨娘这般的人,看到她这样演戏就不自觉的让她想起上一世的孙沐音。
廖姨娘愣了愣神,摸不准花昔夏的意思,却也不敢再贸然说出什么话。
李夫人惊讶的看着花昔夏,不知道她怎会说出那句话,看到廖姨娘的表现更是不解,方才还一副了不起的模样,怎么转眼就变成了这般。
李远翰见时间到了,和花昔夏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字一句的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话!
“廖姨娘,我敬你是个长辈,喊你一声姨娘,可纵观天玄,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的长辈!”李远翰不客气的讽刺着,他本对廖姨娘就没好观感,知道了那些事,印象自然更坏了几分。
不懂发生了什么的李夫人淡然的饮着茶,仿佛毫不关注这件事的进展。
廖姨娘有些慌乱,可很快便平静了下来,知道那件事的只有廖芸香,而今她死了,那就只有天知地知李阳和她知,她没说,李阳肯定也不会说,想必这两人只是想往她身上泼脏水罢了!
想通了这些,廖姨娘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她娇笑着看着李远翰,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别有一番美感。
正文 第66章 对峙
“大公子莫非是想在这关头批斗我一番?可怜我那孩儿才刚离去,你这做哥哥的非但没有一丝怜悯反倒来指责我,改日我就问问老爷,咱们李府的什么时候这样没规矩了!”廖姨娘低声威胁着。
李远翰不在乎的轻抿嘴角,廖姨娘此刻越是张狂,等一会儿好戏就越精彩,再说了,口头上让她过把瘾不算什么。
“廖姨娘可认识府中的一个小厮?姓李,乃是李府的家生子。”花昔夏轻描淡写的回应着,果然,廖姨娘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努了努嘴却没说什么。
只是放在腿上的手却不由得握紧,看着花昔夏脸上的笑,廖姨娘咬着嘴唇,她摸不准这两人知道了多少,想必也只是扑风捉影罢了,廖妙儿,冷静,你要冷静下来,你的计划就快成功了,绝不能在此刻功亏一篑!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廖姨娘却被花昔夏的一句话打回了原型。
“李阳,这个名字想必廖姨娘熟悉的很。”花昔夏冷眼看着廖姨娘有些扭曲的脸。
廖姨娘紧抓着自己的裙子,嘴唇微微溢出血丝,那是她牙齿太过用力咬着的缘故,听到李阳这个名字,廖姨娘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她傻傻的看着花昔夏,不明白她怎么会知道李阳这个名字。
“李阳?这是谁?”李夫人放下茶杯,一直淡然的脸上也出现了抹冷凝,怀疑的眼光扫过廖姨娘透着慌张的脸。
李远翰和花昔夏对视一笑,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控中,李远翰一直提着的心也随之落下。
“母亲,李阳乃是李府的家生子,是账房先生身边的小厮。”李远翰解释着,李府有一独立的账房,里面的先生算着李府铺子的收益,而李阳,便是那账房先生身边伺候的小厮。
李夫人哦了一声,眉头仍然紧皱着,“那小厮和廖姨娘有何关系?为何会说到他?”李夫人话音刚落,廖姨娘便大叫出声。
“你们都是胡说!胡说!以为这样就可以洗脱你们的罪名了吗?做梦!你们在做梦!”廖姨娘大声嚷着,头发也散落了下来,散在脸上她却毫不知觉。
殊不知她越紧张花昔夏越有把握,也许是刚失去孩子,廖姨娘全无往日的精明,平时里哪怕被揭穿她也可以保持冷静,今日却像个市井泼妇一般无二。
“既然你说我们胡闹,那好,我们就不说这个,说说廖芸香如何?”还没等廖芸香喘口气花昔夏就说出这个让廖姨娘更加害怕的名字。
“怎么又说到那丫头了?她不是已经去了吗?”李夫人越听越糊涂,全然不解廖姨娘更加慌张的神情。
“母亲有所不知,廖表妹的死因可是另有说法。”李远翰冷哼着,想着信的内容他心里更加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