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秦剑问:“谁不在?”
“还能谁?严路呗。”
☆、第21章 我在,你来。
大辉搂过秦剑的肩膀,好好教育一番,“她都受伤了,你还让她在外头乱跑,你怎么想的?这时候不表示啥时候表示?”
“我早上就找过她,不在。”
“我亲爱的学霸,不在你不会问啊,脸皮厚一点,你总这么磨磨唧唧的,让人抢去了怎么整?我也服了那个严路了,看来还是摔得轻,下回得彻底让她动不了。——我去,你打我干吗,我还不是为了你!”
“闭上你的乌鸦嘴!”
“有能耐就会跟我使!”
大辉干巴巴磕了一会儿瓜子,林琳带着小青小莲来了,同路的还有一个李素。
“你怎么还请了李素?”
大辉不知秦剑为啥压低嗓子,他也压低嗓子说:“怎么不能请,我和李素经常在一起开会,我们班团支书是我,你忘啦?”
“差点忘了,咱们班是倒第一当团支书。”
大辉站起来,找找呼呼地把大家都请坐下了。
大辉是真搞不清状况,他哪知道李素对秦剑有意思啊,他还不小心安排了李素坐在秦剑旁边儿。
秦剑客气地说了几句,李素也都客气地回了过来,并无异样。
小青小莲从一进门就在拍照,林琳没来过这种地方,也偷拍了好几张,还比了耶的手势。
大辉抢了林琳的电话,不让她拍了:“一群土老帽,先别拍了。严路呢,哪去了?”
“不知道,大早上就出去了,估计是去她舅舅家了吧?”
“你们白和人住一个屋了,一问三不知。”
“你也不看看严路是什么选手,人家是学霸,时时刻刻忙的要死。再看看我们,好像读了假的法学院。”
大辉一挥手,“都是扯淡,没用的。你看看我们秦剑,人家成天打游戏,该第一还第一。告诉严路想开点,当个第二就得了,与世无争才是处世哲学。”
“我看严路也就剩这么一个劲敌了。”
大辉语重心长地对秦剑说:“那你就让让人家呗,给个第一让她当当。你退居二线,一石二鸟。——又踹我!”
小兰从一帮玩闹的年轻人旁边走过,来到卫生间时,严路还老老实实躲在里头。
“怎么样?还在吗?”
“我仔细听了,是有个辉哥,很不幸,还在。”
“完了。”
“那辉哥真带感,长得又好看。你这么怕他干什么?”
“看脸不可靠,我没法儿跟你解释,反正我不能让他看见我。”
“神神秘秘的……”小兰看看手表,“那要不这样吧,我妹马上要来了,你先走,我一会儿让她替你。”
玫瑰俱乐部一楼库房有个后门,小兰打着掩护,安全得将严路送了出去。
后门开在另一条街,与酒吧街那头繁华的景象大相径庭。这里冷清多了。两排门脸都是些小服装店,文具店,小超市,没什么人走动。有些老板闲来无事就在门口坐着嗑瓜子。
严路想,里面蓝蓝绿绿,又黑漆漆的,他很可能没认出她来,否则早该把她揪出来了。
正想着,电话来了,不是他。
电话那头声音很吵,好像跟玫瑰俱乐部放的同一首歌。
大辉大声豪气地问:“哪儿呢美女?我请客吃饭,你们寝室都来了,就差你。”
“对不起啊大辉,我今天有事。”
“推掉推掉,在玫瑰俱乐部,等你啊!”
“玫瑰?”
严路回头看看,不会是这个吧。
“——你怎么天天有事,大辉生日你都不来?”说话的已经不是大辉了,这是秦剑的声音。
“你也在啊。”
“我在,你来吧。”
秦剑干脆的表明态度。我在,你来。
“我……我今天真去不了,你们玩儿得开心点!”
电话里不出声了,只有震天响的背景乐。
秦剑挂掉电话还给林琳。这是他第一次颇有骨气地挂了严路的电话。
林琳:“不来?”
“嗯。”
秦剑开了瓶酒,倒出半杯沫子。看情形,心情不太好。
一桌人在大辉的带领下划拳,掷骰子,兴致很高,平日里不怎么吱声的李素也加入进去。
等大家发现秦剑的时候,他已经喝掉了七瓶啤酒。
“哎呀,老秦自己喝上啦?这怪我啊,没带头碰个杯,我的错我的错,人家都自己喝上了。”
秦剑极少喝酒,从来不喜欢这个苦兮兮的味道。但是今天,他就想这么干。
大辉举起酒杯,你你你我我我地废话半天。
秦剑忽然站起来,“我出去一趟。”
“哎,干吗去啊?”
再往前走十分钟就到主干道,就能坐到公交车了。严路在一个花坛旁靠着歇了一会儿。
她的伤不严重,但走路多了还是会痛。刚才一口气走出这么远,腿已经有些酸胀。
街角有一个二层楼的网吧,里头乌烟瘴气坐满了人。靠门口的一个黄头发青年忽然吆喝一声,“他妈的!走!不跟这些蠢货浪费智商,他妈的也不会玩儿啊!”
老板淡定地在一众叫骂声中走向收银台,习惯了。
黄头发结了账带领一群奇装异服的杀马特兄弟浩浩荡荡地下楼了。
“他妈的,这个热啊!”黄头发在门口一站,有点不敢出去了。
“要不咱们回去?”
黄头发有些犹豫,这也太热了。
黄头发正在门口烦躁地扇风,忽然看见一个穿浅蓝色连衣裙的女子走过。裙角轻轻随风飘扬,大夏天的,好像没有太阳照她似的,她像是从蓝色大海里走出来的,看她就凉快。
黄头发一推门,走进蒸笼似的大街,对着那个浅蓝色身影叫了一声。
“喂!那个谁!”
一群随从也都跟了出来。
女子没回头,大概没听见。
黄头发不甘心地从地上捡了个饮料瓶盖,扔中了她的脑袋。
☆、第22章 别找我麻烦
她回头了。
哟呵,还真是她。黄头发笑了。
严路一回头,见好几个杀马特造型的男的站成一堆,为首的那个有些眼熟,她的记忆力还算不错,立刻就想起是那天在饭店里遇见的黄头发青年,余辉不喜欢他。
严路被他打了脑袋,但又想着不要惹事,只淡淡说:“你叫我?”
黄头发笑嘻嘻走过来,比划比划自己的后脑勺,“你没感觉有啥东西砸着脑袋么?”
“有。”
“我扔的,没扔疼你吧?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你又不理我,我就……别生气。”
“你有事?”
黄头发想了想,“嗯……没有。”
“那再见了。”
严路脑袋一扭,走了,黄头发感觉很热,看不见那浅蓝色的裙子就像被人抢走了冷气。
“喂!”
黄头发赶上去,挡住她的去路。
“你干吗?”严路退开,四下看了看,除了那堆杀马特,她孤立无援。距离大马路还有段路,形势对她不利。
“我不干吗,就想交个朋友。”
“交朋友?”
“啊。”
严路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假借思考之机,趁他不注意拔腿跑开了。
“喂!喂!”
后头的脚步声是一片,不是一两个。严路使出所有的劲儿拼命地跑。奈何她腿脚不利索,体力更比不过小伙子。黄头发很快追上了她。
被他们逮着就完蛋了,严路情急之下使出余辉教她的招式,身子一弯,将人掀翻在地。
“我不想这样的,我告诉你,别找我麻烦!”
她背光站着,周身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色光圈,像个天使。真不知道这位天使姐姐是怎么把他弄到地上的,他都没发现她是怎么出的手。
撂下一句话,她就跑了。
黄头发躺在地上,咳嗽起来,喊了几声,“喂……喂……怎么这么大脾气啊?”
头头面子丢了,身后的杀马特打算上来教训教训那个神奇的丫头。但是,黄头发颇有性格地把他们拦住了。
“你们别管。”
一众杀马特围在他身后,没有上前。
大太阳晒得人直想吐舌头,黄头发开始疼开始热,开始怎么都难受。
“靠,这么有个性!——怎么弄的啊?你们看见了吗,我是怎么倒下的?”
杀马特一起摇头,“没看见,她跑得太快,我们才拐弯过来你就倒了。”
“疼,好疼!”黄头发捂着肚子站起来。
“二雷,这妞儿谁啊?你还让她打,真是给脸上鼻梁了。”有人说。
二雷揉揉肚子,“这样的妞儿不多了,要珍惜。”
“二雷,你不是看上她了吧?”
“别瞎说!那是辉哥的妞儿。”
“辉哥?那你还……”
“我又没干什么,我还白白让她打了。”
“你是不是贱,没事儿招人家干什么?”
“本来没想招她,但我不招她就招不来辉哥。”
同伴大惑,“你就不怕招来辉哥揍你。”
“谁揍谁还不一定呢!他要真来揍我,我等着,给我揍趴下,我就认他当哥。”
“这什么逻辑?”
二雷摸摸脑袋,“我就想看看他是什么来路。”
“万一踩雷了呢?”
“我不说了么,那我就认他当哥。”
二雷头一回被一个女的给撂倒,膝盖搞得生疼,龇牙咧嘴嘶嘶乱叫。
旁边小巷藏着个人,头戴鸭舌帽。这边的事他看得很清楚。
他的拳头垂在两侧,微微动了动。
没等走出小巷,又跑出来个人。那人从巷子口经过差点发现他,他压低帽檐退了几步,退进被高楼遮出的阴影里。
“李雷!你给我站住!”
一众杀马特立即鸟兽状散,跑得一个也不剩。
李素出来找秦剑,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昨天夜不归宿的混球儿。
李雷头一转,就被李素捏着耳朵整回来了。
“你还跑啊你?昨晚上你上哪儿去了?说!”
李素平日里不怎么说话,厉害起来是没什么淑女形象的。
李雷和他这个姐相处二十来年了,套路摸得相当清楚。
“我……打游戏,就这个。”
他回身指着身后的网吧。
李素瞧了瞧,“把你厉害的,家也不回了。刚才那群二百五都谁?说!”
“姐!别捏了别捏了……疼死了。”
李素盘着手臂,往他面前一站,一副大姐的样子。
“说,快点!”
“哎哟!就是一些朋友,什么二百五啊!”
李素指着已经空掉的巷子,“说他们是二百五都便宜了。你成天跟他们混,能有什么出息?”
老生常谈。
李雷也不言语,随便她骂。
她这个弟弟吃软不吃硬,李素骂了半天,还是软了下来,“李雷,你已经不小了,高中你不读了,谁也弄不过你,但是你倒是有点事情做啊,现在呢,整天游手好闲满大街闲逛!”
“我就不是读书的料,跟你当然比不了,你什么都比我强。”
“李雷,姐不是这个意思。姐知道你很聪明,你明明就可以有非常光明的前途,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李雷吊儿郎当的样子一下就没了。
李素叹了一声,“姐知道你喜欢余夏,但余夏……我们谁也不想看见这个结局。如果她活着,她会鼓励你这么自暴自弃么?李雷,人要往前看,嗯?”
李素扶着弟弟的肩膀,温柔得像个母亲。
李雷渐渐红了眼眶,身子一拧,“今晚我会回去,我先走了。”
“李雷!”
“我说回去,就一定会回去!”
他枯黄的头发即使在太阳底下也没什么光泽了。这个孩子,该怎么办呐!李素深深地叹了口气。
说别人的时候多么理直气壮,她自己也没比李雷强到哪去。
罢了罢了,不找了。秦剑是个大男人,不需要她出来找。总缠着人家,多半会烦的。
这一头,严路在最后一刻顺利登上公交。身后没人在追了。虚惊一场!
受了些惊吓,她无暇四顾,并不知道有个人一直在盯着她。
☆、第23章 酒后的男人
车行一路,严路的情绪渐渐平静了。
然而一旦没什么事情可忙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余辉来,比如现在。
她在想,万一他知道她干了不该干的事,会对她采取什么措施?万一他生气了,这回又要罚她打扫卫生该怎么办?如今与他同在一个空间都让她心慌,更别说要独处了。
她暗暗吐了一口气。看向车窗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在笑,脸也烧得很热。
她捧着自己的脸,揉了揉,扇了扇,或许是天气太热导致的吧?
往常这条路公交要四十分钟,漫长得令人心烦,今天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一路上脑袋都被余辉填满,竟也没觉得无聊,只是差点忘了下车,幸好这一站是终点站。
她以为她是最后一个下来的,然而,并不是。
她先闻到了一股酒味儿,以为是哪个醉汉,回头一看竟是秦剑。
“秦剑?”
“我跟你一起上的车,你居然一路都没发现我。”他笑了笑。
原本他是个阳光温厚的人,笑起来有些羞涩。今天他丝毫没有阳光的样子。
“脚还疼吗?”
“没事了。”
“我扶你。”
平时秦剑也扶过她,但今天,她不想劳烦他。
“不用,我都没事了。”
秦剑把手收回,插-进裤袋。
“你怎么回来了,大辉他们呢?”
“他们还在酒吧,我嫌太吵,就先走了。”
他踢走一个石头子儿,踢得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