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北蔻回过神来,即使面前的小姑娘确实是杀死了个人,可是,这也改变不了她尚幼的事实!
介于前车之鉴,几人小心了许多,他们开始从四面围拢过来,直至离秦冬儿仅有一步之遥,他们这才举起了大刀,共同朝秦冬儿挥去。
秦冬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终究是,逃不过天灾人祸啊!
“咻咻咻……”空气中突然传来了羽箭划破长空的声音,秦冬儿只感觉眼前一亮,她猛然睁开了眼,不由得惊了神色。
围拢她的几名贼寇皆是毫无例外地躺在地上,鲜血汩汩流淌着,汇成了一条细细的血线,缓缓往池子里流去。
秦冬儿不及去看救命恩人,她直直跳进了水中,试图在水中找到那个小小身影。她向深处游去,里面越来越黑,她的眼睛却是愈发地晶莹了。
直到她灌了好几口水,她才被一只大手拖出了水面。她还不想出来,只是她若是再待下去,非得窒息而死不可。
“公主,你这是干什么?”来人踏着一双金边皂字靴。秦冬儿往上看去,暗淡的眸子霎时变得欣喜起来。
“汉王,去救我弟弟!他还在下面呢!”秦冬儿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般急切地朝汉王脸上看去。
汉王闻言,先是一惊,随即派人下去抢救,他看着小姑娘满脸的血渍,和蔼地蹲下身去,用帕子蘸着清水将其脸上的污渍擦了个干净。
那池子里的水早就不扑腾了,汉王哪里会不知道,待会儿打捞上来的铁定是一具尸体。
打捞的人忙活了一个晚上,却是什么也没捞着。秦冬儿也就陪着等了一个晚上。她心里很清楚,这么深的池水,况且秦阳还不会游泳,弟弟活下来的几率已是到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境地。
☆、第二十章 一滩血水
秦阳的尸体找不着了,汉王说那池子里的水是活水,估摸着是被带到下游去了。只是,秦阳死了,这是秦冬儿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五日后,汉王联结其他宗亲甚至是江湖群雄,一举歼灭了都城的北蔻,北蔻退守四境,在四境之内肆虐汉民。
汉界之内一片愤慨,开始了新帝的推举,直言将北蔻赶回牧北。
其中汉王呼声最高,只是还有一人,对于选帝之事嗤之以鼻。她坚信着,东秦不灭,要长存万世。
“你要光复东秦?”汉王听了秦冬儿的想法不由得惊呼出了声。东秦赋淫杂税向来受百姓痛恨,如今这么个小姑娘想要光复东秦,这自然有悖于民心,有悖于现实。
秦冬儿却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她想着父业子继,若她是个男儿身,亦或是秦阳还活着,那么,她也就不用担心汉王不拥她为帝了。
汉王陷入了沉思,心中突然生出了个念头:“可是,东秦已经没有可以继位的后生了。”
秦冬儿眨了眨眼睛,目光直直地盯着汉王,看得汉王顿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拥我为帝。”秦冬儿淡淡吐出了四个字,这是她想了很久的事情,她父皇的基业,她真的不想看着它易手。
“女子何为帝!”汉王却是一下子激动起来。
“我是东秦遗孤,为什么不能做皇帝?”秦冬儿不甘示弱,女子何为帝,这可是激起了她的怒气。
“呵!这江山都是汉王从蛮子手中夺回来的,且不说你是女子,就凭功劳簿子你就没有这个资格!”站在汉王身边的将军突然走上前来,他怒瞪着秦冬儿,说出来的话更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你是什么人?”感受到面前将军的态度不善,秦冬儿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语气显得不屑起来。
将军感受到秦冬儿语气中的不屑,心中冷笑,话语中透露出了几分傲慢。
“鄙人葛铮!不知公主有何指教?”
葛铮的大名秦冬儿是听过的,他是汉王手下赫赫有名的武将军。父皇曾过蜀地,见识过葛铮的勇猛,想收归门下,遇到了些阻隔,后来就不知怎的不了了之了。
父皇所赏识的人,秦冬儿本不想得罪,可是身前之人要和汉王串通一气,夺她大秦江山,那她也不能被人当软柿子捏!
“指教不敢!只是这都城的主人,还不是你说了算的!”
“你……”葛铮怒极,秦冬儿却是不再看他。
秦冬儿将目光投向了站在葛铮身旁的百里尧,他是父皇生前最宠幸的大臣,连同着他的那个家族,也因秦盛而走向了鼎盛。
“百里叔叔!”
百里尧一直是低着头的,秦冬儿唤起他时,竟是没什么反应,直到秦冬儿的第二遍大呼,百里尧这才猛的抬起头来,神色却是有些茫然。
“百里叔叔,你说,这天下,该由谁来坐?”秦冬儿期许地看向百里尧,只是她隐隐觉着,今日的百里叔叔,似乎有些不寻常。
“啊?”百里尧惊了一下,神色渐渐清明起来,秦冬儿已是将方才的问话再重述了一遍。
百里尧犹豫起来,他看了汉王一眼,在秦冬儿期许的目光中淡淡吐出了四个字:“应是汉王。”
秦冬儿面色一僵,看向百里尧的目光随即变得不可置信起来,她咬着唇,一字一顿道:“为、什、么?”
百里尧目光有些躲闪,看在秦冬儿眼里,她却是恍然间明白了什么般,冷笑出声:“我知道了,你也和汉王串通一气,要夺我秦氏江山,拥他为帝是不是?”
百里尧面色一怔,似要辩解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最后,汉王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秦冬儿的头发,安慰道:“冬儿,待本王做了这天下的主人,便厚葬秦皇和你的母妃,封你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室主。”
“不需要!”秦冬儿冷冷推开汉王的手,她两眼通红,眼里有着火光迸出。
“只要我秦冬儿在世一天,你就别想夺走父皇的江山!你等着,我不会让你顺利登基的!”秦冬儿跑出了议堂,只留下了满室的寂静。
众人沉默良久,他们都还没从秦冬儿的话语中回过神来,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尚幼的小姑娘是如何讲出这般威胁的话来的。
汉王细细咀嚼起了秦冬儿话语中的真实性,突然,他面色变得阴沉下来,唤来了暗卫。
“去把公主找回来,让她待在南宫里,什么时候安静下来再放她出来。”
暗卫领命,出去了。议堂里的人却是心思各异起来。
“汉王,这么做,是不是……”
“这么做怎么了,这不正好磨磨那小丫头的性子吗,也省得她再跑出来惹事,若是影响了皇上登基,那罪过,你担得起吗?”不等百里尧说完,葛铮已是跳了出来,冲着百里尧就是一顿斥责。
百里尧干脆闭上了嘴,当初他们找上他时,是何种态度,如今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他也不想再多计较了。只怪他凡心未死,为了家族的延续,成了叛主的小人。
登基仪式如期举行,众望所归,汉王成了天下的主人。改国号,赏军功,封王拜相,沿袭先秦的各项法规条律,重新整顿政吏,恢复了帝都的盛世繁华。
新汉开始逐步成为百姓的依附所在,先秦的盛世渐渐为百姓所淡忘,南宫的春景不复,独留秦女思故园。
——
寒冰冷帐,一滴清泪滑落,只是女子的绝颜未颤一分,睡得很沉,想是故园一梦,怀古伤今。
刘恒伸手抹去了女子眼角的泪渍,在触及女子面容的一刹,他惊得抽回了手。
怎么会这么冷!刘恒心中大骇,就要去叫南山过来。
闻得主上召唤,南山忙从隔间里跑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碗一盏,正是他还没制好的药材。
“南山,她身上怎么会这么冷?”
南山忙放下碗盏,朝寒冰方向跑去,他还未至床沿,隔着几米远便是感受到寒冰的寒气逼人。
不应该啊,寒冰刚好可以克制住战神体内的罡气,那战神蛊死后,战神身上的罡气便是减弱了许多,按理说寒冰不该会释放出这么冷的寒气才是。
南山在郑佟儿身上仔细检查了一周,最后视线定格在了泛着蓝光的万年寒冰之上。
寒冰上面附上了一层冷气,在郑佟儿周身萦绕上了一层白色水雾,水雾的尽头,雾气一下转变成了淡蓝色,南山的眼睛也是跟着水雾色泽的转换忽的一亮,这,有问题!
“这是怎么回事?”刘恒也是注意到了这不寻常的一幕,寻思着问起。
南山又是开始替郑佟儿把起脉来,指尖刚触到她的手腕便是沉重了神色。
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南山已是大致摸清了郑佟儿体冷的真正缘由。
指尖在寒冰上划过,带上了一簇微弱的蓝光,南山只感到手指一凉,一股如电击般麻痹的感觉便汇聚到了全身,直至那感觉朝大脑神经处袭来,南山这才慌然起身封住了身上的几处大穴。
“主上,有人在寒冰上洒了冰蚕散!”
刘恒闻言大惊,他赶忙抱起看似恬睡的郑佟儿来。
刘恒指尖触碰到女子后背的一刹,他猛然大变了神色。郑佟儿的后背已是一片坚硬,好似冰块冰凉彻骨!
紧接着一股寒气逼入体内,刘恒急忙运转体内罡气将其驱逐。
“她的后背……”
不等刘恒再说下去,南山已是拿出一瓶装着淡黄液体的透明瓶子,他将其往郑佟儿嘴边一送,紧接着又是轻车熟路地将其灌进了郑佟儿嘴里。
不消片刻,刘恒感觉手上的那片僵硬逐渐柔软起来,一缕缕淡蓝轻烟从郑佟儿体内飘出,只是她的面色,却是未变一分,丝毫看不出要醒来的迹象。
“主上,她体内的寒冰之气已除了大半,只是大人的脑部神经受到了这冰蚕散的麻痹,不能轻易驱逐,还需配上枸菌子这一味性温药材。枸菌子生于南方,属下还需南行一遭。”
“什么人!竟敢在寒冰上洒冰蚕散?”刘恒回想起方才那股寒气的威力,不由得后怕起来,若是他们没有发现郑佟儿中了这冰毒,那么她是不是就醒不来了!
南山这才想起这茬,什么人竟敢进这战神殿,还给战神下了冰毒,想到那个人很可能正混迹在军司之中,二人不由得皆是打了个寒战。
“方才我去配药,一直是让药童守在了外面,我去把他喊来问问。”南山看着刘恒一点一点沉下去的脸色,突然想起了药童青子来,那孩子在外头守着,该是知道有谁靠近了这战神殿。
“青子!”
“别喊了。”南山才喊了一声,尚不见青子走进来,刘恒已是阻止他再喊下去。
南山用眼神去问刘恒,只见得刘恒轻开了口,便是将南山也惊了去。
“我进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人守着了。”刘恒面色沉了下去,这显然是凶手故意为之,想必现在的青子,也是凶多吉少了。
南山面色一僵,青子虽是他捡来的孩子,可是也跟随了他好几年,想到他极有可能已经被人灭口,南山便是感觉身后一阵恶寒,透过后背钻进了身体。
“我去找找,也许青子……”
“啊!”
南山话说到一半,门口忽然传来宫女的惊呼,二人齐齐朝外面行去,难道凶手,又出现了?
惊呼的是内殿宫女小如,她此刻正用颤抖的双手拼命捂着自己的嘴,看到南山来了,她这才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指向一个角落。
“血,那里有血……”
南山朝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消一眼,他便是惊了神色,那角落的一隅,真的有着一滩血水,他不由得心惊,流了那么多的血,若是常人,定是活不了了,只是这滩血水,到底是谁的?
☆、第二十一章 我是你的夫
南山走进那滩血水,正要伸手蘸起一滴仔细研究,只见得血水开始潺潺流动起来,他骇得大退数步,再要看那滩血水,竟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蒸发起来,很快,在那角落的一隅,赫然多出了个黑色孔洞。
南山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若是去碰了那血水,后果可想而知。
“小如,你可有看到青子?”南山不死心问道,在看到这滩血水的一刹,他就隐隐感觉到事情的非同一般,他的药童,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小如还未从惊骇中回过神来,面上依旧是透着惊恐与呆滞。
她颤巍巍地摇了摇头,尔后才猛的打了个机灵,回过了神。
“奴婢下午有来过主殿换茶一次,那时候青子还这,第二次也就是刚刚,奴婢进来打扫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有一滩血水……”
小如面上的表情又变得畏缩起来,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南山已没了再听下去的兴致,又是开口问起了其他:“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靠近战神殿?”
战神殿是不允许外人进来的,即便是有可疑之人,也必定是在周遭途经或是误闯,排除了非意外的设想,那凶手应是借着途经的幌子趁所有人不注意混了进来。
小如心中虽是惊骇,然其头脑却是极为清醒,她仔细回想片刻,便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没有,除了平日里送膳食的御厨丫头还有几个内殿的婢子,就没有其他的人了。”
南山不由皱起了眉头,能够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给战神下毒,还带走了青子,看来,是有强者开始伸出触手了。只是,到底是谁的人呢?
南山走进黑色孔洞,其上还微微升腾起丝丝黑气。有了前车之鉴,他自然是不敢凑得太近,只是那幽幽泛着危险味道的黑色浊气,倒是引起了他的些许兴趣。
“别动!”是一声低沉的怒喝,南山应声顿住了身形,转过头去,神色狐疑地去看刘恒。
一只金什在半空中划起了一道轻微的弧度,精准的落入了孔洞之内,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尔后是“嗞啦”几声轻响从孔洞之内诡异的响起。
南山回头去看孔洞,缕缕黑烟升起,许是离得近些,他隐隐感觉皮肤下传来淡淡的灼痛之感,心下大惊,南山又是退回到了刘恒身边。
“好强的毒气!”南山惊叹,面上余惊未退,再看向那缕缕升腾起的黑气时,眼里的谨慎大过于探究。
“你可有看出是何种剧毒?”刘恒已是将郑佟儿交与了小如,他的眸光微冷,看向那缕缕黑气的神色比之南山也是沉稳了许多。
南山又是认真地朝黑气瞧去,他方才的临近检查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只不过,他所探查到的东西,有如九牛一毛,对于纠出幕后黑手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主上,这类毒物属下从未见识过。不过,北人不善使毒,下毒之事北人的嫌疑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