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琰听着那声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强忍着恶心开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孟大夫。”
孟昕然礼貌笃定的开口说道,再见,下次再见,然后接了下一个病人。
苏琰暗自腹诽,谁给你的自信,我才不会再来。
舒瑶一从诊室里出来就开始拉着苏琰八卦:“长得也太帅了吧,气质也太卓然了吧,待人接物也太彬彬有礼了吧,按摩手法也太专业了吧。”
苏琰数了一下,舒瑶这一口气一句话里足足用了四个也太……了吧来表达她内心的吃惊程度。她还没开口那边的舒瑶又补上了一刀。
“苏琰你发现没,他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的不一样哎,有点焚身那意思,看你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舒瑶一副发现奸情的样子使劲的摇晃着苏琰刚才被孟昕然按摩过的胳膊。
“你眼花了么,他就长了一副桃花眼看谁都情谊绵绵的。”苏琰不紧不慢的说着。
“靠,我能眼花,男人那点花花肠子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好么?他明显一副对你有意思的表情哦。”舒瑶眯着眼边走边分析。
苏琰见缝插刀伸手戳着舒瑶的心窝子:“那你这里研究透你们家李墨没?”
舒瑶一听李墨的名字就炸了毛:“别跟我提那孙子,谁啊他,老娘不认识。”她气冲冲的往前走:“走,小吃街,吃饭去。”
苏琰下意识的打了个嗝:“还吃大姐,这是要撑死在这么?”
舒瑶摆手:“唯有美食能解我心忧。”
苏琰见已经转移了话题心满意足的揽上舒瑶的肩膀:“那我呢?”
舒瑶反手揽住苏琰:“还有美人。”她警告苏琰:“不许给那孙子通风报信,否则我和你绝交。”
吃饭的时候苏琰冒着跟舒瑶绝交的风险给李墨发了个信息,晚上去宿舍楼下蹲点,你马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苏琰看着舒瑶边用竹签狠狠的扎臭豆腐边死死的盯着手机默默碎念。
她有时候真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是长相厮守耳鬓厮磨在一起的甜蜜,还是像李墨和舒瑶这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架的时而烦恼时而甜蜜。还是像自己和梁清晗那样,明明深爱着,明明眼里容不下任何人,可是却再也不会在一起了。
她有时想自己只有二十岁,人生最好的年纪为什么却再也没有力气去爱上任何人了,她找了好久的答案,唯一的正解就是因为她心里能容下的那个人只有那个清瘦白皙笑容如四月春风的梁清晗。
只是,再也不能在一起罢了。就像昨天再也回不去。伤疤也永远不能愈合,一直在那,开开合合,滴滴渗血。没有勇气逃离就像没有勇气开始一样。
每一次李墨的出现苏琰的心里都会抽疼一会,大概这就是睹人思人的感觉,李墨就是那段不堪回忆里的一个线条,永远连接着现在和过去。
一次又一次,苏琰早就学会了不动声色,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曾发生一样,外表平静无波,但是内里早已翻江倒海了。
华灯初上的时候,李墨叼着烟倚在女生宿舍的大榕树底下蹲点。黑暗的环境下香烟明灭间能看见李墨那张疲惫的面容。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和人说话的时候嬉皮笑脸随口而来的不正经,安静的时候却又是另一副模样,尤其是在他的初恋出国之后,安静下来的李墨更加的沉默寡言。
苏琰曾经问过他,你既然那么爱那个小初恋为什么不去找她。
当年的李墨冷静的在操场上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要走的不必强留,强扭的瓜永远不甜。
那时候的苏琰正沉浸在和梁清晗的甜蜜之中,她心里暗暗地发过誓,这辈子,下辈子都不要和梁清晗分开,她不知道分开之后,她会是什么状态,但是当时光是想想就觉得难过的要死了。
可现在,当初的那种决绝的想法早就已经破灭了。斯人已远去,有的爱情也已破碎了。
树下的李墨在手上的烟还没有燃尽的时候猛吸了一口又续上了另一根。
舒瑶的手臂死死地拽着苏琰的胳膊低声诅咒着:“抽抽抽,还不抽死他,早死我早点上别的男人的床。”昨天晚上本来决定减肥的,但是早晨出门感受到五级风力的那一刻我决定早晨再多吃一个肉包子,胖不可怕,瘦到被风吹起就可怕了。
☆、9、传声筒
春天的夜晚,晚风里夹杂少许冬天的清冽多了一丝温柔。
苏琰记得李墨第一次看见舒瑶的时候他对她的用的形容词,美人犹如春风拂面撩人心弦,夹带着足够的骚气。
那是的九月,大学报道之出,舒瑶因为家里有事报道晚了几天,出现的那天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大v领的抹袖T恤和超短裙拉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出现在了宿舍门口。
宿舍里苏琰,还有在宿舍里以送东西为名义而前来逛游的李墨。
李墨嘴上说着是进女生宿舍上里面寻觅个女朋友,苏琰知道他实际上是想帮着自己抬东西。因为鬼都知道自动化专业里的女生屈指可数,而且颜值都让人不大敢恭维。
当李墨直勾勾的看着推门宿舍安置的舒瑶的时候苏琰才懂得了什么叫天雷勾地火,李墨的眼睛从舒瑶的脸上直接移到了她胸前那片的肉上。
在宿舍里短暂又愉快的交流之后,舒瑶迅速和苏琰打成一片,热情的陪着苏琰下楼送李墨。当舒瑶看见李墨开着的那辆价值不菲的车的时候,舒瑶的眼里的光芒和李墨看见她胸前那片包花花的肉的时候流露出来的光芒是一样的。
当舒瑶听见李墨不是苏琰的男朋友的时候嘴角浮现出了美丽的笑容,就像是一朵艳丽的玫瑰,悄然的开放了。
开学的第三天李墨的车再次停在了女生宿舍楼下,他和舒瑶的男女朋友关系在舒瑶沐浴更衣香喷喷的坐上李墨的车然后扬长而去未归之后彻底确定下来。
苏琰私下里问李默,你们这样好么?
李墨不在意的对着天空吐着烟圈,还有比各取所需更契合的么?你说好还是不好呢?
苏琰哑口无言。她知道舒瑶家的条件不好,她可以理解舒瑶的大胆前卫。
她以为李墨会是舒瑶的一个垫脚石或者摇钱树而已。时间越久苏琰越发现,舒瑶是真心的,两年多了,夏天的时候舒瑶穿的衣服的领口越来越高,裙子变得越来越长。
舒瑶总是会骂骂咧咧的说,妈的,老娘以前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什么时候会为了一个男人这么保守过。
苏琰从舒瑶的身上看出来,当一个女人嘴上骂着一个男人,但是行为上却处处为那个男人着想的时候,那就证明那个女人已经深深的爱上了那个男人。只不过舒瑶也是个骄傲的的人,她左右不了她的内心向着李墨的方向不断地伸展,她能在这段关系里逞的只有口舌之快。
如春风一般骚动人心的舒瑶站在春天的夜晚里不住的低声诅咒着一下又一下猛吸烟的李墨。
李墨听见了动静按灭了手中的香烟,笑看着舒瑶和苏琰:“二位美人,这是打哪归来啊,心情这么好,可否赏脸与我一起出去喝一杯。”
舒瑶一看李墨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呦这是谁啊,哪阵风把您这么忙的人刮来了。”
李墨笑着去扯舒瑶的胳膊:“当然是你这阵香风。”
舒瑶跟弹球似的在李墨的胳膊触碰到她那一刻就跳到一旁:“谁啊你,别碰我。”说完她着婀娜的腰身奔着宿舍的方向走了进去。
李墨在深色的夜幕中又点燃了一根烟,他还没来的及吸上一口就被苏琰夺了过去。
“唱歌的人抽烟这么勤可怎么行啊,嗓子都坏了。”
李墨伸手从苏琰的手里拿过烟:“怕什么,大不了不唱了。”
苏琰用脚尖提着地上的小石子:“要是答应她的事就尽量去做,你总这样是个女孩子都会伤心的。”
李墨的眼神投在远处的夜幕之中:“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琰无声的叹口气:“你马子让我跟你说别总是把人家当成那啥的工具,让你别总是想睡觉了才会想起她。”
李墨笑:“她怎么不自己跟我说。”
苏琰的语气有点急:“李墨你行了啊,女生光那么想就已经看得出来男的有多过分了你还想让她当面跟你说,你是想看她作践自己呗。人家是给你们彼此的关系留有余地好么。”
李墨将手里的烟蒂用力按灭在边上的垃圾桶里语气里没有一丝戏虐的开口:“小飞燕,我今天很累。”他望着苏琰补充道:“非常的累。”
苏琰觉得自己在李墨和舒瑶的感情面前都快成传声筒了,有什么问题不能两个人耐下心来当面解决呢。除非是不想解决。“你应该当面和她说,当面示弱。”
李墨摇头:“我早说过强扭的瓜不甜。”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站在女人的角度苏琰心中那股子劲头上来了:“你这么说就是不负责,是你惹得人家啊,怎么着……”苏琰的话还没说完,李墨的额头就轻轻地抵上了她的肩膀。
“闭嘴,小飞燕,要是你也一直和她那样念叨那咱们就绝交了。”李墨声音闷闷的:“我真的很累,听了一天的打击乐,你让我的耳朵清净一会。”
苏琰被李墨突如其来的消沉弄得有点不知所措,放在以往他早就该没皮没脸的冲着宿舍楼里喊舒瑶的名字了。
也许是真的累了吧。
苏琰回到宿舍的时候舒瑶还没换衣服,正倚在看手机。要是换做以前这个时候李墨早就在楼下开始叫唤了。可是苏琰知道今天的李墨已经走了。
舒瑶眼圈红红的看了一眼正在服的苏琰:“妈的刚才一生气完了跟他炫耀下去拍的照片了。”
苏琰慢慢腾腾的脱着衣服,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李墨刚才啥也没说就走了的行为,她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欠这俩冤家的,自己总是夹在中间。她揣测着要是说李墨直接走了舒瑶会事什么反应?或者是直接开口骂李墨会更好些?
舒瑶半天仍旧保持着看手机的姿势,良久也没听到楼下有任何的动静。
苏琰这会在心里把李墨骂了个遍,她是真后悔晚一步进来,干嘛把这么大个包袱背在自己身上。下一次她非得狠宰李墨一次。她终于脱的不能再脱了:“那还不简单,直接发给他配上文字,气死他,让他一晚上辗转反侧睡不好。”她说完之后等着舒瑶拍手叫绝。
余光瞄到舒瑶绷着的脸瞬间垮了下去,她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语气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他不会在意的,他就是个没心的人。”
☆、10、醉酒的何宁
苏琰曾一度以为恋爱中的女孩子就是会一直被宠爱的,不论多么的过分,无论多么的矫情,无论多么作妖,她要是爱你就会一直宠着你。
记忆里的梁清晗就一直那样任由着苏琰胡作非为。每一次梁清晗总是把自行车骑得飞快,苏琰坐在他的自行车上为了防止摔下去,不得已抓住了梁清晗的校服外套。她起初害羞的只是抓住校服外套,后来又抓起了里面的体恤,再到后来直接狠狠地抓住了他腰间的肉。
苏琰不光掐他的腰间肉,苏琰还从来不回他的信息,只要有他在的时候她都立马消失,而且她还照旧帮别人给他送情书,故意帮别的人制造和梁清晗碰面和在一起的机会。她会让梁清晗跑去老远的地方给她买一杯她并不想喝的饮料,等买来的时候搁在一旁碰都不碰。或者是故意说一个东西可贵可贵礼物让他买,然后买来看都不看。
她几乎都忘记了她在梁清晗的面前是一个那么作妖又任性的人,可是他永远都在容忍她,哄她,给她所有的宠爱。
苏琰以为爱情就是那个样子的,一个胡作非为,一个笑着应对,美好的不像样子。
事实却是,给尽万般宠爱的并没有在一起。倒是像李墨和舒瑶这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的一直在坚持着。
S大晚间的熄灯时间是十一点,一直到熄灯之前宿舍里的气压都十分的低。
原本宿舍里是四个床位,但是一个是本市的走读生,基本上是只见床位不见人。还有一个是外地的,但是鉴于她远在异地的男朋友每个礼拜都会来“探望”她,所以每周有半个礼拜的时间她都不住在宿舍内。如果这个夜晚舒瑶今天没和李墨这么安静收尾那么今晚她也应该不在宿舍里的。只有苏琰这个本市离家最近的人是一直住校的,从头到尾,基本上寒暑假也都申请留宿。
苏家,自从高中毕业之后苏琰便再也没回去过。每到周末和节假日苏瑞渊都会给苏琰打来电话来苦口婆心的询问她是否回家。
苏琰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
那里除了爸爸苏瑞渊没有人欢迎自己。于苏瑞渊来说那是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有漂亮靓丽的妻子范梦琼,有娇气高傲漂亮的女儿苏玥,有聪明伶俐的帅气儿子苏瑾。苏琰是多余的。
苏琰这么多年和奶奶一起居住在乡下早就习惯了没有父母之爱的日子,她也曾羡慕过村里马小鼻涕虫,每次他的父亲马村长看到马小鼻涕虫的成绩单的时候都会暴跳如雷,随手抄起手边能抄起的一切,然后一顿毒打。每次考试苏琰都是第一名,除了奶奶慈爱满足的目光和邻里之间夹杂着复杂眼神的指指点点。
奶奶去世之前曾叮嘱苏瑞渊一定不让苏琰受委屈,也叮嘱苏琰不要恨苏瑞渊好好融入苏家。
这么多年,苏瑞渊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职责,让苏琰不愁吃穿,每年回去都会给苏琰带书,孩提时期的故事书,青少年时期的科普书,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变化的书籍。
苏琰习惯了在那些书里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里展望着父爱,她不习惯的是面对面的去感受那些父爱。高中那几年她也试着去融入那个幸福的四口之家,可是苏玥的所作所为让她明白了那里并不属于她,在苏家那三个人的眼里她就像一个掠夺者,而苏玥对她的仇恨态度让她惧怕再回去。
她本来就不属于那里,而且再也不因为牵强的留在那里去伤害任何和她息息相关的人。
上了大学让她有了离开和不回去的理由,她便再也没回去过。尽管知道也许苏瑞渊会伤心,可是他毕竟还拥有一个四口之家,苏琰也就释然了。
在宿舍里那盏可怜巴巴的光棍管灯熄灭之前何宁踹开门从外面歪歪斜斜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醉酒后的红晕,眼神里满是戾气。
何宁的状态一共分为三种,见男友之前的欣喜若狂,见男友后的失落异常,以及男友不在时的胡吃海塞。至于见男友时是什么状态,由于苏琰和舒瑶没看见过所以不得而知。
由于何宁处在半醉半醒之中,踢门进来的时候光记得开而忘了关这个动作,苏琰不得已从爬起来又去关门。就在苏琰准备利索的滚回睡觉的时候,何宁开始了嚎啕大哭,边哭边摔的东西,边哭边胡言乱语。
管灯就在那一刻失去了光芒,宿舍内一片混乱黑暗。
何宁从扒拉下来的一样东西就扔到地上一件,直到的小书桌、台灯、化妆品等凡是在放着的东西都被来的时候世界终于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一向笑嘻嘻的没有烦恼的何宁在这一刻爆发了河东狮吼般的哭声和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