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翠竹从未见到上官瑾发如此大火,一时间吓一大跳立刻跪下来,脸刷白了,心底直打哆嗦。
翠竹的眼眉间摆明就是心虚,这下更让他确定上官瑾就在里面。刘黍深吸一口气,然后抖声问道:“她是不是不肯见我?”
翠竹忙低下头,:“小姐真的不在这里,公子请回吧!”
说罢,她小碎步扬长离开。
刘黍站在门外,一站便是好几个时辰,日落西山,妇孺们从院子里走出来,看到他时一个个都是满脸狐疑的,私底下窃窃耳语。
夜幕降临,大门依旧紧闭着,刘黍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一旁的彭璞于心不忍,便道:“殿下,要不,我们回去吧,明日再来。”
“明日是普罗国先帝下葬之日。”
彭璞听罢,悻悻的道:“那我们后日再来,殿下,您已经一天滴水未进了,这样子下去明日如何参加国君葬礼?”
还有余下四国的君王,他们都在,彭璞可不希望刘黍一张憔悴的脸站在众君王面前。
“本王没事,你们累了就先回去!”
彭璞见他固执,苦劝无果后只能陪着他一起站在门外。
上官瑾会在屋里好受不到哪里,听到翠竹的回话时,她的心揪成一团。一整日同样一粒米饭未进,这一日她变态的坐在屋里同几个账房的人商讨事情,一忙就到大半夜。现在是月中,账房的人原本想提醒她这个月底还没到,可大伙看到她那副严肃的神态,一个个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由着她继续折腾,大伙饿到半夜才从她那里离开。
送离账房的人,上官瑾坐在屋里喝了一口茶,冥想许久后,她道:“他还站在门口?”
翠竹知道知道上官瑾所谓的‘他’是谁,脆生生的道:“还在呢,足足站有一整日了!”
上官瑾捏着茶杯,咬牙隐忍着,好久后,道:“明日不是国君葬礼吗?他很快就会走了!”
翠竹见状,小心翼翼的摇头,:“奴婢派过人去同他讲,这位公子似乎很执着,一定要见到您。”
他的执着也不过是因为她先弃他而去罢了!上官瑾捏紧了拳头,道:“随他去!我累了,没什么事情不必同我汇报,出门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栓上。”
“是!”翠竹表情一僵,施礼道。
一夜无眠,好几次她险些就推门出去问他,为什么要来找自己。她忍着,忍得咬破的嘴唇也不愿意见这个男人,任由着他站在门外。
刘黍等了一天一夜,鸡鸣破晓时,彭璞道:“殿下,此行重点是参加普罗国国君葬礼,时候也不早了,还需得早点回去换身衣裳。”
刘黍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道:“派人守在暗处别让她再逃跑,本王去去就回!”
“殿下难道真要一直守着不眠不休的等瑾妃娘娘原谅您?”彭璞忍不住道。
刘黍点头,边走边说道:“无论无何,本王都想亲眼见一回她,想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
彭璞听罢,心一阵揪痛,为刘黍掀开马车的帘子,刘黍坐上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翠竹听了守门的下人回报后,她将情况如实告诉上官瑾。
上官瑾坐在铜镜旁,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点头道:“下去吧!”
第283章两两相对
这一日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整日都感觉自己无所事事,左右不是,她拿起自己擅长的金线做起了簪子。
日子也是难熬,眼看日头落下,翠竹走进来,:“小姐,世子爷来了!”
上官瑾手一哆嗦,细小的针直接扎到食指上,疼得她吱牙咧嘴。
霍平匆匆走来,见上官瑾含着食指在蹙眉,动作亦如往常被针扎到时一般,他宠溺的笑了,:“又给针扎到了?”
翠竹忙去给霍平倒茶。
上官瑾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左右你是逃不出城的,他的眼线就摆在城门外,不止是他的,还有其他两国,你觉得你有胆量出去曝光吗?”霍平揶揄道。
上官瑾皱眉,一张清秀的小脸带着她独有的秀色,:“那我也可以易容出城的?”
霍平坐在她旁边的石凳子上,:“你舍不得!”
上官瑾脸色有一瞬间扭曲,有些恼羞成怒的道:“我有什么舍不舍得?不过是觉得没必要,所以才心安理得坐在这里罢了。”
霍平:“他昨日来这里站了一整日,你怎么不让他进来同他讲清楚?”
上官瑾抬起头看着他,清澈的眸子看似平静无波却略带了一些恼火:“讲什么?”
霍平捧着茶杯抿了一口清茶,淡淡的道“真不想同他纠缠就该把事情讲清楚,也省得他去找我的麻烦!”
上官瑾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又去找你了?”
霍平:“葬礼上,我被他同彭璞盯得浑身不自在,我同他到底是主仆一场,如今我私藏你,感觉自己简直就是罪大恶极,连基本的道义都没有了。”
上官瑾嘴角一抽,道:“既然你知道自己没有道义,为何那日还带伤将我从东宫弄出来?说来,这件事情还是你替我作了主,我都没勇气逃出来,是你带的头。”
霍平捧着茶杯的手哆嗦了一下,:“那时的你被人追杀,奄奄一息,我能有什么办法,就想着先带你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阵子。”
“那你同我说什么开启一次新的旅程又是为何?”
看着上官瑾眼底流露的狡黠光芒,霍平手上的茶杯歪了歪,茶水烫到手背了,将他拉回到现实。他摆了摆手,:“我说不过你,那个……你真要好好考虑清楚了,这么逃避法也不是办法。”
上官瑾原本还有憋屈中,想找个人来同自己吵吵嘴,未料,霍平还像以前那样处处让着她。她和霍平就是这样,每一次她想的同对方给的始终都有差距,似乎像是两个永远都不在一条阵线上的人。
不多时,翠竹又悄无声息的走过来,施礼后道:“小姐,那位公子又来了!”
上官瑾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霍平,内心自是很纠结。
“总归逃避也不是一件好法子,你速去见他一面,同他讲清楚就好了。”
讲什么?她该同刘黍讲什么?上官瑾闭上眼睛,沉默良久后,道:“翠竹,让他进来!”
彭璞原本就抱着等殿下站得差不多时,自己再找人联合劈晕主子,将他扛回去休息的。想不到才在这里跪了一会竟然传来喜讯,他激动的看着刘黍,:“殿下——”
刘黍拢好衣裳,尾随着翠竹走进去。
这里的建筑极像燕国的风格,每一处都做得很精致细腻,不似普罗国的粗狂豪迈。凉亭,假山,小泉井,奇花异草种得也颇为讲究,隐约间透漏着主人家的喜好。
走了好久,总算来到偏厅里。
自他走来,四周的一切顿时像销声匿迹一般,上官瑾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步伐优雅的走进来,一时间呼吸都窒息住了。
他菱角分明的五官亦如从前那般俊美,墨黑的眸子饱含一股沉稳和内敛,清瘦的面容略显憔悴,隐约间还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血丝,他每每熬夜之后就会呈现这样的神态。
翠竹给刘黍端来一杯清茶,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大厅里只留下刘黍同上官瑾二人,两两相望,刘黍的眼眸缱绻着温柔,眸光光泛着点点碎光,让人看着便忍不住想沉沦其中。
“瑾儿——”
上官瑾眨了眨眼睛,仿佛像没有听到一样,盯着茶杯里的翠绿嫩芽,:“不知燕国的殿下来找我有何事?”
这里到底是她的地盘,刘黍就是再大胆嚣张也不敢胡来,上官瑾暗暗告诫自己。有了这份心里暗示,她变得底气足了许多,说起话来也是吐字如珠,清晰可辨。
刘黍蹙眉,他不喜欢上官瑾面对自己的时候如此冷漠,甚至有一丝不爽她的冷淡:“那次大火你……”
“那次大火没把我烧死也算是老天怜悯,给我一次生还的机会,此事已经翻篇,你想问什么便问吧!”上官瑾清澈的眸子看着他,冷冷的道。
刘黍略蹙一下眉头,道:“你逃出来之后为什么不肯回去?”
“回去做什么?等着惠国的皇帝责罚我还是等着他下一回再找机会来烧死我?”上官瑾轻轻的将茶杯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刘黍眸子暗了几分,:“当年是我刘家对不起你。”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去的事情已经是事实,我不想去计较,只盼殿下能给我一分清静,你我就当是从未认识过,你回去当你的太子殿下,而我继续做我的村妇。”
刘黍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你当真放下了?你舍得宇轩?”
上官瑾薄弱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好久后,她平静的看着白瓷青花茶盏上的嫩叶,坚毅道:“舍得!”
刘黍的眸子氤氲起一层水雾,喉结滑动了一下,酸涩道:“你既然什么都舍得放下,那为何要闭门我不见?你在害怕什么?你怕你舍不得我吗?”
“我现在不是见你了吗?”上官瑾抬起眸看着他,赌气的道。
四目相交间,她亦眼睛酸得想流泪,倔强的把头往另一边瞥去,有些声音不稳的道:“我现在过得很好,你若是真为我好,请你放过我!”
刘黍边走过来,边说道:“你让我放了你,那我呢?”
第284章儿子失踪
刘黍一步步逼近,上官瑾坐如针毡,心跳飞速的加快,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左右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一切她连半点心里准备也没有,哪料到对方竟然敢在她的地盘旁若无人的欺负自己。
他的声音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娓娓诉道“自你离开以后,宇轩一直在紫宸殿里由我抚养他,这三年来,他每回问我,他的娘亲去了哪里,我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上官瑾,你将孩子撇下的这三年,你可有半点想念他?”
既然她不肯面对自己的感情,儿子她总该会想念的吧?刘黍卑鄙的捏着她的软肋,试图借此来瓦解她筑起的心防。
闻言,上官瑾恼羞成怒,昂首看着他:“造成今日的局面难道就只是我一个人所为?你就没有半点愧疚?你明知道他还小都未满一个月却也舍得把他交给赫连沁,孩子虽没有经过你的手,可你难道就不是那个帮凶?”
刘黍身子一震,眸子里流露着复杂的光芒,他哑着嗓音道:“我若是道歉,你肯原谅吗?”
“晚了!自我刺你一剑起,我就是燕国的罪人,弑君未遂同样要遭受车裂刑罚,我回去就是送死,你真的想我去那里送死?”上官瑾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道。
“父皇没有如此说过,那件事情本王已经同朝中的大臣解释清楚,你不必拿着它来当幌子。”
上官瑾:“没有说是因为来不及了,那把大火将流芳殿烧个干净,我亦死在里头了,他拿什么来判?我今日明白的告诉你,我是不会回去的,请回吧!”
刘黍双眼迷离的看着她,道:“我若是真的走,这辈子是不是就没有机会同你一起了?这三年多来,我没有一刻停止过对你的牵挂,你看着我,难道你真的忍心将我弃了?”
他一步步逼近,上官瑾受不住他的施压,忙站起身来下意识的往房间另一头退缩。
刘黍不给她半点逃避的机会,她退他亦跟着进。
上官瑾犹如惊弓之鸟般身子骤然一震,绷紧了神经往后退缩。她心脏砰砰直跳,双手用力的握拳,死死的扣住掌心:“刘黍,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若是再靠近半步,我喊人了!”
“你喊!最好将他们的太子也喊过来给你评理,看看他普罗国偷养着我燕国的太子妃是何道理!”刘黍狭长的眸子带着一股慑人神魄的光华,
左右她都不占理,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后缩了一步。脚被旁边的凳子绊住,一个踉跄着眼看就要摔倒时,一双冰冷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猛的拉起来。
下一瞬间,她跌入那个熟悉的怀抱中,整个人如遭电击一般猛的拍打着他,花容失色道:“你放手!”
“瑾儿,你真要这样待我……”刘黍紧紧的搂着她,把头埋在她颈上,迷人的嗓音应该带着诱惑的低醇,如今字字泣血,仿佛等待了千万年。
上官瑾听罢,心都碎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我要的你给不了,你找我回去做什么?”
她恨极了自己,怎么就被他将话题挑离了,眼看掰不回去,上官瑾狠狠的在他的手臂上猛咬了一口作泄愤。
那一剑难道刺得不够痛,是她手抖了,亦是她也害怕了。仿佛那一剑就是昨日刺的,往日的一切历历在目,还有刘黍倒下的那一刻,她害怕了。
刘黍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由着她在咬自己:“只要你回去,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