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人才,不趁机雪中送炭,交好人家,难不成还指着锦上添花吗?
「是!但终究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媳妇也是怕她命硬,克了宝玉怎好?」王夫人恭敬回道。
一个爵位算得上什么,若元春得了六皇子青眼,生了孩子,少说也得是个亲王位才是,和正经的皇家亲王相比,一个候位算得上什么。至于六皇子妃膝下己有嫡子,而且还是二个嫡子一事,则是被王夫人给忽略了。
按王夫人所想,她的元春可是有大造化的,亲王妃也不过是勉强配得上罢了,说不得六皇子再进一步,成了皇贵妃,甚至是太后都不定。
贾母勃然大怒,一拍扶手不满道:「老二家的,你胡说什么!打仗那有不死人的?北戎一战,史鼒以区区数千人破北戎上万大军,这是何等的功勋,虽死犹荣,那容得你胡说。要不是那些乱嚼舌根子的文官说什么杀俘不吉,史家那止今日一门双候而已!?」
史鼒当年的战绩辉煌,那一仗虽然是全军覆没,但亦让北戎元气大伤,成功阻止北戎在关口之外,保住了关内的安定,直到今日未再起过战事,西北人人都知道有个史家史鼒大破北戎,要不也不能余荫蔽护史家老二能不降级袭爵,史鼎的爵位,也有部份是沾了史鼒的光呢。
贾母素以出身史家之事而自傲,那容得王夫人贬低史家女,狠狠喝斥了几句,直骂的王夫人抬不起头来。
虽是恼恨王夫人,但王夫人这话也说到贾母的心坎里了,史鼒也就算了,这史张氏也死了,实在是……
虽说史张氏之前便怀相不好,早有难产之像,但失父后再失母,也委实巧了点,这般一想,贾母对贾史联姻之事也开始犹豫了。
贾母轻咳一声,问道:「对了,那东西让人薰在云丫头的衣服上了吗?」
「薰了!」王夫人回道:「这事媳妇不敢让别人经手,亲自叫周瑞家的做的。」
虽不知贾母叫她薰的是何物,但那炼香香丸中隐约可闻出麝香之味,怕是不利孕妇,史王氏正怀着身孕,真不知贾母这般做的理由为何。
「嗯。」贾母点了点头,「让人注意着点,也别让云丫头太过委屈了。」
云丫头虽然藏的好,但她看得出云丫头一心依赖着史鼐和史王氏,眼里并没有她这个姑奶奶。这事之后,她倒要看看,一个被叔婶厌弃的丫头,除了依靠她这个姑奶奶之外,还能依靠谁。
「给她留一个嫡子也够了……」贾母低声喃喃说道。
王夫人低下头只装做没听到,只觉周身冷的厉害,这寒意一个劲的往心里钻,冷的她直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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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鼐回家后,听闻此事也是气恼万分。为官者最重名声,姑母这般毁他名声,无疑于是断他向上之路啊!
史鼐也气的直拍桌,这史张氏的嫁妆大头是被她自个娘家收走了,关他们做叔婶的什么事情。就算姑母对这等私事一开始不甚清楚,那七百亩良田后来还闹出一些事情,上了应天府不说,史张氏大兄也毁了名声,可说是前程尽断,眼下虽然还没被人去职,不过以后要再上前一步也怕是不可能了,这事就算贾母一时不知,七百亩良田之事闹成这般后也该知道了,怎么还会让小丫环胡乱嚼舌根呢。
史王氏对姑母了解不深,只道是下人放肆,想眨低湘云,抬高那二房嫡次子,以便日后的贾史联姻,但史鼐很清楚,这事没有姑母的手笔是万万不可能,姑母是何等厉害之人,就算眼下是王夫人当家,但她的屋舍里外,那个人不在她的掌握之中,能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没有姑母的允许,那些人敢说吗。
史鼐沈吟许久后,「你也快生了,不宜劳费心力,这段时间就别让云儿和靖儿再去贾家了。或着先把两个孩子送到老三家里暂住着。」
史王氏脸上仍有忧色,「但这只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万一姑母之后再来唤的话……」
能拒个一次、二次,但不可能一直不去啊,可若在这少数几次中,让湘云信了贾家之话,那该如何是好呢。
史鼐沈吟道:「我和三弟正在寻求起复,如果顺利的话,到时咱们一家子去外省,也省了麻烦。」
是的,麻烦!对他而言,整个贾家就是一个大//麻烦,他们是打算让湘云低嫁,选个实惠,而非面子光的人家,但这低嫁的对象可不包含贾家。
贾家先是太子和皇太孙,后是六皇子,虽都是夺嫡的大热门,但官场中最忌此等见风使舵,如墙头草般之小人,倘若是有能的小人,或着皇子们还能忍着,但一个无能只知吃祖荫的小人……
呵呵,不被秋后算帐就不错了。
夺嫡一事,机遇与危难共存,他从来不觉得贾赦和贾政这两个表兄有什么机运可言,这两人这一辈子的运气,大概全都用在投个好胎上面了。贾家万一失败了,八成会被重拿轻放,不至没了下场。
毕竟贾家一则无能,存在与否均不影响大局;再则,贾家还有个救驾之功可以消耗,但他们史家啥都没有了,这队是万万站不得,不能明着远了惹六皇子不喜,就只能躲了。
史王氏心下琢磨着,史鼐和史鼎八成是想外放了。
这外放倒是件好事,与其待在这一块砖都能砸上好几个官的京城内,出去外放倒是轻松自在许多,自家是超品候府,断不会有人不长眼的敢惹他们,况且就他们这等子人而言,什么来钱最快,外放来钱最快,既少了京城走礼的花销,外地的油水也充足,外放个几年,之前为了爵位花出去的银子也回来大半了。
不过外放的位置就这么多,自家又闲了多年,史鼐又不是像三叔这般有能力不愁不给机会的,也不知争不争得到,还有云丫头和靖儿都跟着去了,那夏姨娘和二姑娘呢?总不能把她们都丢在京城吧,若也带了去,二姑娘的小身版怕是撑不住,她还想留着那傻孩子,慢慢磨着夏姨娘呢。
虽是心下认为外放这事怕是不成,但史王氏嘴上还是顺着史鼐的话道:「二爷好计策,外放个三至五年,回来后云丫头也大了,断是不适宜跟着贾宝玉一起住在姑母处,到时云丫头进出都跟我,我看还有谁敢在我面前嚼舌根。」
说到最后,自有一股超品候夫人的傲气。
史鼐知晓史王氏是憋屈了许久了,以前也就罢了,现在自己已继了保龄侯位,她也是堂堂超品候夫人了,只比姑母这国公夫人略低点,但姑母总把她当成小辈媳妇呼来唤去,怪不得史王氏不喜。
史鼐略略安慰了几句,这一夜春情缠绵,自是不提。
也不知是不是两人久别胜新欢,还是史鼐满肚子气,这床笫之间用的气力略大了点,隔天中午,这史王氏的肚子便开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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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难产
史王氏怀孕不过才八个月中,还不满九个月,离产期还早呢,所谓七活八不活,一听史王氏马上就要生了,周嬷嬷险些吓晕了过去。
这胎史王氏养的精细,平日吃食也是小心再小心了,夏姨娘那的爪牙们也被她们砍的砍,卖的卖,应该不至于早产啊……
虽是想不出原由,但周嬷嬷反应极快,连忙让人请了稳婆回来,深怕临时请回来的稳婆不安全,她还特意请了史王氏的生母前来坐镇。
史王氏早产,养在正院中的张嬷嬷和史湘云亦是第一时间知道了,按说这种事情不该让小孩子知瞧的,但史王氏养着史湘云,若史湘云不闻不问,难免给人冷漠绝情之感,犹豫一阵之后,张嬷嬷还是抱着史湘云前去了。
当王氏母来到保龄候府之时,便见到张嬷嬷抱着史湘云在门前等着,而史湘云被史王氏的惨叫声吓的小脸上满是泪水,哭的眼睛都红了,一脸着急的望着产房门口。
史湘云是真怕啊,她没遇过女人生孩子的情况,上次夏姨娘生子时,她跟张嬷嬷在正院之中,压根就没过去,这次遇上史王氏生子,听着这一声惨过一声的尖叫呻\\吟声,再见那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不停从产房中端出,正院里尽是浓浓的血腥味,真的是吓的魂都快没了。
没想到女人生孩子这么可怕,想到自己将来说不得会有这一遭,她真觉得还是别乖乖等老公死了,万一老公死之前,自己不幸有了怎么办?还是谋杀亲夫吧。
史湘云哭的小脸都花了,眼睛更是红的可怕。
听说生孩子是十级疼痛,呜呜……老子……老子……老子怕痛啊!!!
乍见这般景像,虽是忧心女儿早产一事,王氏母还是心中一暖,深觉史湘云这个孩子没白养。王氏母招了招手道:「这是云丫头吧?过来让外祖母抱抱。」
史湘云看了张嬷嬷一眼,见她点点头,这才抹了抹泪,乖巧的行礼请安道:「姥姥好!」
「好孩子!」听到史湘云亲热的用家乡话喊她姥姥,而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唤外祖母之类的,王氏母更是欢喜了三分,到了她这把年级,比起规规矩矩的小女孩,她更喜欢活泼又亲人的孩子。
她伸手搓揉了揉史湘云粉嫩的小脸颊,怪不得大女儿喜欢这个隔了房的侄女,确实生的可爱,又乖巧听话,嘴又甜,只可惜没了爹娘,不过配上他们家小孙孙倒是不错的。
王氏母是个有些年级的老太太,只比贾母略小上几岁,亦是满头银发,但和贾母那慈祥之色不同,她嘴角微垂,眼中偶尔流露出算计之色,和那面上聪明,实则胡涂的史王氏颇有不同。
王氏母因性子刚硬,年轻时不得丈夫喜欢,这一辈子就生了两个女儿,虽然没生儿子,王家由庶子承嗣,但自个手段过硬,一直是王家说一不二的老祖宗,在家里的威风劲可不小于贾母,被一群庶子媳妇奉承着,这日子过的倒是自在。
相较之下,史王氏虽一进门就生了儿子,也颇得丈夫敬重,但时不时还被夏姨娘压着,这日子断是不如其母了,史湘云也只是略略感叹了一下,史王氏若是有这般心机手段,也不会在生了一个嫡子之后还被夏姨娘压着了。
当然,王氏母在某方面也是史湘云效法学习的对象,没生儿子还能把老公一家子吃的死死的,她若能学到几分,老公啥的也不重要了。
本来王氏母还颇有心情问着史湘云最近吃了什么?做些什么之类的。女儿虽是早产,但稳婆都说了这胎养得好,胎位极正,又是第二胎,看似凶险但其实并无大碍,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史王氏还没生下孩子,王氏母也急了。
不只王氏母急,就连两个稳婆也急了,李稳婆一边帮史王氏揉着肚子,一边急忙道:「太太用力啊,孩子再不出来,可是会被闷坏的。」
一听到这话,史王氏也跟着急了,可她疼的早没了力气,这时要发力也发不出了,她本以为是因为自己在产前和史鼐做了太多『不可描述之事』而导致早产,心内羞恼的很,稳婆给她接生之时还躲躲藏藏,不肯让稳婆给她检查。
万没想到这一拖,竟然拖到自己难产了。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可能被闷坏,再想到她对夏姨娘那女儿做的手脚……
报应啊!
史王氏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竟是报应二字,万没想到这报应竟会来的如此之快……
一念及此,原本还有着三分气力的,现下也完全没了力。
周嬷嬷也同样想到此处,顿时也慌了手脚,要不是她还有几分理智,只怕早忍不住求神拜佛,求老天爷原谅她们。
刘稳婆略懂点医术,瞧史王氏这样似是没了力气,也顾不得人参活血,连忙让人给史王氏切了块人参补气,老大夫也急忙开了催产药给史王氏服下,但那孩子好似也没了力气一般,怎么的就是下不来,眼见就要成了难产之势。
到后来史王氏也绝望了,哭哭啼啼的说要见自个儿子的最后一面,交待遗言……
可恨她死的突然,不能将自己私房先给儿子收着,以后也不知能有多少能进到自个儿子手上。而且她死后史鼐势必是会娶新妇的,也不知靖儿会受多少搓磨……
想到此,史王氏便有些后悔自个怎么不再对史湘云好些,说不得老天爷看在她对史湘云好的份上,让新妇也对靖儿好些?
时人认为产房不吉,让史家嫡长子进产房见母亲最后一面?这事就算是史秉靖的亲外祖母也做不得主,最后只能让人唤了史秉靖回来,让他在窗前与母亲说几句话。
且不论史王氏与史秉靖一番母子情深,正院之中人来人往,史王氏也不好多说,只略略交待了嫁妆私房一事。
说到了嫁妆私房,自是免不了想到湘云,她当年把长嫂的嫁妆收走大半,但她真没想要贪没它,只是那时为了置办丧事,一时周转不灵,挪用一番罢了,如今这般,怕是来不及补回了,眼下剩下的那些还是尽快还给湘云,免了落入新妇手里,反而让她担了骂名。
史王氏亦把史湘云唤上前交待了几句,让张嬷嬷尽快安排人手把长嫂的嫁妆搬回去。张嬷嬷也顾不得史王氏还在产房之中,连忙唤了湘云房中的大小丫环去搬东西了。
难得史王氏发了善心把史张氏的嫁妆还来,若要等史王氏生完孩子再搬,不是『死』无对证,怕是史王氏会变了挂了。
张嬷嬷让丫环们去搬东西了,史湘云只能牵着史秉靖的手在窗下等着,一双眼睛哭的像小兔子的眼睛一般,又红又肿,帕子都被眼泪给打湿,史湘云只能用着袖子抹泪,随着袖子上的泪痕逐渐扩大,她也查觉了几分不对……
被泪水打湿的那处隐隐有着一股香味……
史湘云的嗅觉极为敏锐,远胜常人,这味道虽淡,但仍让她查觉了,而且这香味还隐约有着几分熟悉,似乎曾在那儿闻到过……随着这香味逐渐散开,史王氏的呼痛声也越发弱了。
「哎啊!血崩了!」房里传来稳婆的惊叫声,「快问老爷保大保小!」
「老爷还没回来啊!」周嬷嬷惊道。按她说绝对是要保大的,可这事她一个仆妇做不了主,她期待的眼神望向王氏母,却见王氏母闇然长叹,眼眸间隐有水光。
她虽是史王氏的生母,但女儿嫁出去便是人家家的人了,这事她也做不了主啊。
王氏母只能硬是要稳婆再试试。
血崩!
这词唤醒了史湘云的记忆力,自个身上这香味,有几分像似爷爷当年珍藏再三的天然麝香。
史湘云暗暗冷汗直流,她年级还小,受不得薰香,张嬷嬷平日根本不会用什么香丸给她薰衣服,这衣服上的香味是那儿来的?
还有这衣服上的香味和史王氏今日的早产是否有关?
史湘云自然是希望没有关系的,但瞧史王氏难产的情况,怕是难说,但真有用香味便可以让人难产吗?这是《红楼梦》,又不是《甄嬛传》啊!
史湘云脑海中顿时有一万匹草泥马跑过。
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但眼下先把这衣服毁了才是。无论今日是谁在她的衣服上做了手脚,她并非史家二房所出,这事若让史鼐与史王氏知瞧,必定对她起了厌恶之心,她之前所有的努力卖萌就全都白癈了。
史湘云悄悄退了几步,拉了拉张嬷嬷,「嬷嬷,我想尿尿。」
「嬷嬷带你回去。」
史湘云用力的摇了摇头,开玩笑,若让张嬷嬷跟着,她还怎么毁尸灭迹?「我自己回去。」顿了顿,指了指产房道:「我担心婶娘,嬷嬷帮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