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 这与人斗其乐无穷,在帮着史湘云恶补女红的这段期间, 林黛玉可说是无时无刻跟着那一心只想逃课,死不肯练习的史湘云斗智斗勇,也没空为贾家人的态度而伤悲伤秋了。
且不论史湘云在这女红速成班的进度, 贾雨村自得贾政之助补了应天府之缺,便迫不及待的上任去了,方到那处未久,便遇上了薛蟠打死人之事件。贾雨村得了贾政之助, 方能补上此缺,自是难免偏向四大家族,当下按下此案不说,还去了信给贾政等人。
与此同时王夫人亦收到妹妹的信,得知妹妹的独子打死了人,命在旦夕,顿时也紧张了起来,莫看王夫人有些冷心冷情,也有一点小心思,但倒还有些姐妹情,和兄嫂商量过后,便取了贾政的帖子往贾雨村那一送,跟贾雨村允了无数好处不说。
薛家人的命运回到了原点,可怜那香菱才逃虎口,又入狼口,也被迫跟着薛家人来到了京城。
王夫人虽不愿让自家有个打死人的外甥一事传了出去,但这荣国府里上下那么多人,为了救薛蟠,王家又动用了不少人情,那有不知道的理,没几日上下人等都传遍了,就连只是偶尔来贾家做客的史湘云也知道了,想起那可怜的香菱,史湘云也只能叹息一回罢了。
做为女子,束缚太多,有心而无力,这是社会与现实的束缚,并不是你有自由的心灵或有高人一等的能力便能改变的,人活于世,只能顺世而保持本心罢了。
反倒是对于那薛宝钗,史湘云是极好奇的,毕竟是贯穿红楼一文中的十二钗主角之一,她那能不好奇呢,只是这薛宝钗既然来了京城,只怕某只蝴蝶君又要冒出来烦人了。
不过那蝴蝶君虽未再出来,但他赠送的那块玉却也给林黛玉带来不小的麻烦。
当初为怕宝玉摔玉一事再现,史湘云干脆让林黛玉取了那白玉合欢佩来堵住贾宝玉,一则那块白玉合欢佩确实是林黛玉手中最好的一块玉,无论大小、色泽,与雕功都是一等一的;再则是想着以皇太孙之名压压贾家人。
史湘云毕竟是个对皇权少了一分敬畏之人,而林黛玉则是知瞧那玉之色泽形制都还不到非皇家不可使用的地步,所以也不觉如何,但不知怎么了,明明那日只有贾母和贾母的几个近身侍婢瞧见了,但贾家却开始流传着林黛玉被皇太孙看中,不日入宫的消息,而贾史两家本就是老亲,家中下人沾亲带故者极多,不知不觉地,这消息竟传到了史家,而且还传进了史王氏的耳里。
史王氏当下气的柳眉倒竖,贾琏当年不过是议亲的对象被皇太孙看上,就被人说成了新一代活王八;而林黛玉可是史秉靖交换过婚书的未婚妻子,若也入了宫,成了皇太孙的人,那史秉靖岂不成了比贾琏还要绿上三倍的绿乌龟!?
事关自己儿子头上帽子的颜色,史王氏便绝计不肯忍,当下便下了帖子请林黛玉过府一叙,还指明要看一看那皇太孙亲赐的白玉合欢佩。
林黛玉一来便见史王氏一脸怒容,从进门时面上就无半点笑意,心下惴惴不安,只能按着吩咐,连忙将那白玉合欢佩送上。只见史王氏拿了那白玉合欢佩,便拿着皮尺量了起来,又对着阳光观其皮色,林黛玉不明究理好奇地看了史湘云一眼,心中不安的史湘云亦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两个女孩儿在那惴惴不安了许久,终于等到史王氏量完了。史王氏面上微缓,这块玉虽然大小近乎犯了忌,不过还没到非天家不可的地步,而且玉色虽然也算得上是上等的羊脂白,但终究是少了一点脂感,而且微有瑕疵,玉儿做为候府夫人倒也用的。
只是这合欢连枝,太过缠绵了,不似普通的赏赐。
「皇太孙殿下当初赐这玉时,可有说过什么?」史王氏正色问道。
林黛玉福至心灵回道:「爹爹说,皇太孙殿下是贺我定亲之喜。」
史王氏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倒是合上了,这白玉合欢佩只比非皇家不可使用的形制略小一点,但皇太孙身上那有俗物,这块玉只怕还是他手上最小的一块了。而合欢连枝虽有情意缠绵之意,但如果是赐给定亲之人倒也有预祝夫妻和合之意。皇太孙既知这林家丫头和史家定亲一事,想来这块玉佩当真只是祝史林两家结亲,并无他意。
史王氏心下大定,当下亲自扶起了林黛玉,连史湘云一起拉着到她身边坐好,将贾家传出来的消息略略说了,又道:「莫怪表婶发怒,这女人的名声是最最重要,半点都行差踏错不得,你是个聪明孩子,这些日子以来,史林两家对你和靖儿之意,想必你是明白的。」
林黛玉先是小脸惨白,但听到此处,面上又是微微一红,小小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时迟顿的史湘云方才明白表婶有意给史秉靖与林黛玉定亲,虽然自己娶不成林妹妹,但自家堂兄娶了林妹妹也不错,况且自家堂兄是什么性子,她也清楚,虽不是个会花前月下,说好话哄人的主,但绝对是个负责任的爱家好男人,更重要的是他和林妹妹也有多年的感情了,没什么夏姨娘之类的人插在两人之间,又因夏姨娘一事而痛恨妾室,绝对不会宠妾灭妻不说,怕是连通房都不见待的很。
这样后院清静的人家,倒是颇为适合林妹妹。
史王氏见林黛玉红着脸点头后,又续道:「或许你还不知瞧,我们两家已经换了婚书了。」
「咦!」饶是己有了心里准备的林黛玉也万没想到史家下手竟然如此之快,一般时人十岁左右便开始相看,十一、二岁开始议亲,十三、四岁左右定亲,也就是交换婚书,十五、六岁便可准备出嫁了。
以她八岁稚龄,现在议亲己然是太早了些,不过想想靖哥哥的年龄也还说的过去,不过都到了交换婚书这一步了,这会不会太早了点?
见林黛玉一脸惊愕之色,史王氏心下一紧,「你不愿意?」
生怕婆母误会,林黛玉连忙摇头,「不是的……我……」又觉得自己回的太快了些,好似急着嫁人般,不禁垂下头,羞红了脸。
见到此,史王氏那有不明白的,微微一笑,轻拍了拍林黛玉的手道:「好孩子,我看着你从小小一点点的人儿。」史王氏比了比初见黛玉时的身高,笑道:「长到现在,对你的人品也是信的过的,原怕你只把靖儿当哥哥兄长看待,这下子我也放心了。」
林黛玉得史王氏赞许,这小脸儿更红了,她羞的想侧过身子,偏生手被史王氏拉着,只能用手绢子按住驼红的脸颊,微微侧过脸,露出耳旁一抹红绯之色,
当真是眼颦秋水,两靥绯粉,清灵动人,一双眼眸更是似喜非喜,隐隐含情,看的史湘云眼都直了,怪不得人家都说这恋爱中的女人最美,果真如此。
等等!她和林黛玉一起长大,说句同行同坐,同起同卧都不外如是,她怎么不知道史秉靖啥时对林黛玉出手了?更别提她们都回京好一阵子了,这两个人啥时背着她搞在一起了呢?而且黛玉和她同年,在扬州时也不过才六、七岁大啊。
危险!史湘云脑海中顿时亮起了高能红字警讯:我家哥哥是变态!!!
史王氏越看黛玉越爱,赞了两句又叹道:「这世道原本就对女子艰难些,所以这女子名声是万万损伤不得,皇太孙殿下不过是一番好意,但让贾家人如此说法,传扬出去,怕是会毁了你的名声,咱们也不可能一户一户寻过去跟人解释……」
这世间最毒则莫过于流言了,就这样毁了一个好女孩家,让人有冤无处诉去。
说到此处,史王氏幽幽一叹,林黛玉也变了脸色,颠声问道:「那……那该如何是好?」
史王氏略微迟疑一下道:「少不得得将咱们两家定亲一事略略透些出去了,虽说你还在孝期,但好在咱们两家订亲是在敏表姐过世之前,倒也算不得什么孝期说亲,也说的过去。」
林黛玉虽心知父亲将自个终生托付给了史家,但万没想到这婚约竟然是贾敏在世时便定下了,想到父母亲在那么早时便为她婚事担忧,一时间不知是悲是喜,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一切谨听表婶吩咐。」
「还叫我表婶?」史王氏笑着反问了一句,见林黛玉又再次红了脸,许久后才吐出极小的一声:
「太太。」
史王氏微微一笑,满意地轻拍了拍林黛玉的手道:「这事就交给我吧。」随即脸色一沈,「我史家的嫡长媳,岂容人轻慢了。」
她早对贾家这一家子没规矩的极不耐烦了,之前只是碍着姑母,加上孝期未过,不好将史林两家定亲一事说开,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今现在都欺负到她儿媳身上了,还想让她闷着?
没门!
这史王氏也是颇有几分手段的,得了黛玉的准话后,没几日,这史林两家已然定亲的消息便在贾家内悄悄流传了,而那皇太孙之玉也不过是溱上了这事,顺手送上的贺礼罢了。
贾母坐不住,好奇地去信跟林姑爷一问。得,还真定亲了,连婚书都换好了,而且这事自个闺女也是应的。
除了暗怪姑爷和闺女太急切了,那有孩子还小时就给孩子们定下的理,但毕竟是林家女,不是她贾家女,贾母当下也没话好说了。只是暗暗怪姑爷没眼光,这史家小子有啥好的?即不如皇太孙尊贵,也不如宝玉体贴,暗暗捥惜好好的外孙女儿被姑爷误了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入V了,希望小天使们以后还能继续多多支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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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作者洒花卖萌中。
☆、寺庙私会
随着史林两家定亲的消息逐渐流传之时, 本就默默观察着贾家的徒辰阳也得到了消息,得了手下人传来的消息之后, 徒辰阳一惊, 原本练字的手顿时停住,墨水从笔尖落下, 瞬间在宣纸上化开, 浸入宣纸之中化为漆黑的一团,一如他的心情晦暗不明。
徒辰阳沈默许久之后, 才道了一声:「知道了!下去吧!」
「是!」侍卫应了一声。
看着桌上的一片零乱,徒辰阳也没了练字的心思, 他从自己珍藏的一个箱子之中取出了上面标示着林黛玉的卷轴, 卷轴里除了简短的写下了他所记得红楼中所有有关于林黛玉的一切之外, 有一张黛玉葬花的炭笔所绘的小图,那张图是他跟据之前林黛玉的像貌与电视剧里的女演员混合,再加上贾敏的几分风情所拼溱出来的, 虽然只是用炭笔所绘,只有黑白两色, 但眉目之间隐约可见出林黛玉长成后的绝世风华。
徒辰阳温柔凝视着小图极久,点好了火盆,将这小图与卷轴均皆一一烧毁。
自贾敏无辜身亡一事之后, 他也终于正眼看着这个世界,这是真实的世界,不是什么游戏可以重新读档再来,人生只有一次, 无论是他的或着是别人的。
既然她己是史家妇,就让他这点小心思随火焰而去吧。
徒辰阳确定卷轴与小图都烧成灰烬了,方才起身,转头一瞧那箱子中的另一份上书薛宝钗的卷轴,徒辰阳沈吟良久,终究没舍得下下手毁去。
说到底,他还是有着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没了林妹妹,好歹留下个宝姐姐给他吧。
徒辰阳微微一笑,目光温柔的落在卷轴之上,算算时日,也该是薛宝钗上京的时候了吧。
不只是徒辰阳,在京城之中还有另外一人亦是默默地期待着薛宝钗的到来。
当史湘云忍不住掰着手指数着这薛宝钗何时到来之时,江、夏两位嬷嬷竟然难得的放了她一个假,让她跟着林家姐弟去潭柘寺去喘口气。
古代女子要出门一趟并不容易,像现代这般逛街压马路什么的是想也别想了,世家贵女如史湘云这等身份的更是难以出门一趟,就算平日里想要买些东西,也不过是让商家带了东西至家里挑选着,想直接去铺子里买东西,那根本就是没门。
也怪不得贾家三春明知道那些婆子暗扣了不少油水,也不得不托她们去买些头油脂粉的,因为没其他路子啊。
史湘云唯一能出门子的机会,不是去参加别人的诗会,便是偶尔去去亲友家,所以这古代表妹与表哥之间不得不说之情事特别地多,这常年累月的就只见到那么几个男人,对那些性向正常之人而言,那可能不动心呢。
冲着这少数能出门的机会,史湘云倒是狠狠地把诗词给学了一把,这也没法子,要是诗做的不好的话,谁会愿意请她去诗会呢,就算她不在乎给人殿底,这史王氏也会嫌难看啊。
至于这个史.伪.湘云为啥会做诗,不像其他穿越弟兄们碰到诗词歌赋哭唧唧呢?
哼哼,她爷爷可是老中医好吗,不是现代什么中医大学出来的那种,而是纯古法教出来的老中医,这背医书之前这国文是非得先学好不可的,不然连字都看不懂,意思都不明的情况下怎么懂那些医书?怎么给人开药?她好歹有一些家学渊源吗。
林家姐弟既为守孝而来,早在潭柘寺中给贾敏点了长明灯,每个月都会去庙里为母诵经祈福。
史湘云好几次想跟着去潭柘寺,但十次之中,史王氏倒是有十次中有五、六次不允的。她养了云丫头这孩子那么久,那里不知道这孩子的性子,她不过就是想偷懒!
本来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是不行,但自她瞧见了云丫头的女红之后……史王氏很难得的主动跑去给史张氏上了柱香。
都已经进了女红速成班好些日子了,还绣出这样的东西,她真的是深深的感觉对不起长嫂。
这次要不是江、夏两位嬷嬷好生劝劝她,说是什么过犹不及,让她给云丫头好生松快松快,她还真没打算让云丫头出去玩耍的,好歹要绣出个样子出来才行吧,再这样下去,湘云怕是连个新婚时给夫君的荷包都做不出来,像话吗!?
史王氏特意带着林家姐弟和史湘云来到了潭柘寺中,点了长明灯,用过斋饭,林黛玉和林硕玉前去给贾敏跪经不提,史湘云不好相陪,便听着嬷嬷们的建议,去了后山散散心。
潭柘寺风景虽美,但她不好远走,只能在附近闲晃了晃,立夏见日头甚毒,深怕史湘云晒黑了皮肤,劝道:「大小姐,咱们去前头休息可好?可莫晒黑了啊。」
接着又对立秋说道:「还不回去给姑娘拿个伞过来。」
「好了!不过是晒一下太阳,那那么严重呢。」史湘云不在乎的耸肩道。
「万一要是晒黑了怎好?」立夏有些艳羡地瞧着史湘云白里透红的肌肤,忍不住摸了摸自个的脸,当年她虽然逃得性命,但这脸上却留下了永远的疤痕。
史湘云也只能拍了拍立夏的肩膀,轻叹一声,立夏脸上的伤不算严重,若在现代,只需几个整容手术就能好了,但在古代,却是真的没有半点办法了,也因如此,立夏虽然伤愈之后回到了她的身边,却不好再做她的贴身丫环,只能做个粗使丫环了。
只是立夏仗着她是她身边的老人,又是家生子出身,在史家有些人脉,难免会对立冬和立秋两个颐指气使些了,只要不出了大格子,平日倒也算不得什么。
史湘云微微点了头,立冬狠狠地瞪了立夏一眼,终究还是去了。
还末到那,立夏又怕那儿蚊虫甚多,又叫了立秋去拿薰香炉过来,史湘云意昧深长的看了立夏一眼,虽是仍然笑着,但脚底暗暗使了个暗劲。
也是托之前被绑架之福,以前史王氏和史鼐对其跟三叔习武一事本还有些微言的,但自那次之后,史鼐与史王氏不再阻着她跟三叔学本事,还让三叔给她弄了个她一直想要的刀鞋回来。
立夏被史湘云那一眼看的有些发毛,但一会儿便觉得自己应该是多想了,大小姐一向大而化之的,那会想到那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