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热热闹闹地说着赐婚之事,站在角落里的李征却是傻了眼,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的大哥,胸口里隐隐压着怒气!
他大哥是故意的!
他大哥是故意要娶那个什么叶家的二姑娘的!
他大哥是不想和他在长仪郡主的婚事上竞争,可是他大哥并没有退让,反而因着今日惊马他故意给他大哥指错了马车之事,将错就错果断决定娶叶家的另一位姑娘,直接断了他李征娶长仪郡主叶素素的可能!
自古以来,除了续弦填房,除了皇家,没有人会把两姐妹嫁到同一家中!
他大哥的意思是,他们平郡王李家,绝对不会娶一个兄弟两人都看上的姑娘。既然如此,就不如两个人谁都不娶,一起死心!
李征明白了大哥李律的意图,应该是死心不再妄想才对。可是他忍不住满目痛苦,侧头望向了叶素素,他明明只见了她一面,就算是知道自己娶不成她,他为何会心如刀绞?他难道比自己想的还喜欢叶素素?
站在一旁的叶素素是彻底的懵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屋子里异样的目光。
上一世,嫁给平郡王世子李律的人明明是她的大堂姐叶蓁蓁,并不是她的二堂姐叶思思。而且,两个人的婚事也不是这么定下来的,而是等所有人都从骊山院回来之后,平郡王和叶家按照规矩议亲的。怎么,这一世事情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上一世一辈子没有嫁人的叶思思,不过就是跟她出门了一趟,结果就改变了几个人的命运?那么,叶思思嫁给了平郡王世子李律,叶蓁蓁怎么办?虽然叶素素不待见叶蓁蓁,可是叶素素从来没有想过要拆散叶蓁蓁上一世的姻缘啊!
她目光不可置信地落到了正在谢恩的李律身上,说不出的纠结。
怎么会变成这样?事情怎么眨眼之间就变成这样?
李律似乎感觉到了叶素素的目光,飞快地朝她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了头,恭恭敬敬地守在皇上面前。
皇上因此注意到了叶素素难看的面色。
他心中微微作痛,前一日还是他做主让叶素素和平郡王世子李律相看的,结果今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皇上深感对不住叶素素,朝她招了招手道:“长仪,到朕身边来。”
叶素素回过神来,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皇上看着叶素素,却对叶太傅道:“叶太傅,长仪是朕看着长大的,在朕心里,她和朕的长乐没有区别,相对于朕的半个女儿。叶太傅,朕就越俎代庖,让平郡王做个证,日后长仪的婚事朕为她做主,她的仪宾由朕亲自为她挑选,也算是全了朕这么多年对长仪的疼爱。”
皇上亲自为她的婚事做主?!
叶素素的身子不由地晃了晃,眼泪止不住地淌了出来。
皇上叹气,他知道今日李律这件事委屈叶素素了,这孩子委屈地都要哭了。既然李律这个小子不成器,他就再为叶素素挑选就是了!可不能让孩子委屈了!
叶太傅的脸色也控制不住难看,担忧地看向了叶素素。
叶素素此刻满脑是都是皇上刚刚那句“皇上亲自为她挑选仪宾”,皇上亲自过问她的亲事,在别人看来是天大的荣幸,可是皇上做主她的亲事,皇上挑选谁也不会替她挑了聂铎做仪宾啊!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心塞,莫名其妙,又被排除在外了。
男二:心塞,猝不及防,也被排除在外了。
男n号赵从嘉:你们有我心塞吗?我是最早被排除在外的!
☆、50病倒
叶素素神情慌乱, 又不能在皇上面前哭, 她强忍着眼泪给皇上谢恩。
旁侧的叶太傅开口道:“皇上, 刚刚惊马,长仪年纪小, 可能是被吓到了, 让她去给她二堂姐做个伴吧?”
皇上也觉得叶素素一个姑娘家继续留在这里不好,尤其是平郡王世子李律刚刚求了圣旨要娶叶素素的二堂姐,面子上毕竟不好看, 索性点了点头,让给送叶素素离开了厢房。
叶太傅借口不放心女儿和侄女, 也跟着一道出去了。
上了楼,只剩下父女二人, 叶素素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 哭得跟一个小泪人似的。
叶太傅抿了抿唇,只好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肩头,摇头说:“事已至此,你便死心吧。人我也不见了,只道是你们有缘无分吧。走吧, 去看看你二堂姐, 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得了御赐的亲事,于我们而言也算是好事,毕竟我和你娘亲并不舍得把你嫁颍川郡,还是想要把你留在京城, 正在愁着怎么推脱平郡王……”
叶太傅絮絮叨叨,却再也不提聂铎。
叶素素知道,如今皇上这话一出,她诈死跟聂铎私奔,这是绝不可能的。
她这辈子,必须要捧着圣旨嫁人了。
若是违抗圣意,就是牵连叶家!
叶素素可以做个不孝女儿,不在亲生父母之前尽孝,诈死私奔,但是她不能因为婚事违抗圣旨,让叶家陷入绝境,甚至逼死父母双亲……
叶素素已经哭得眼睛红肿,自然是不可能去见二堂姐叶思思的。听闻叶思思那边得了赐婚,立即就拖着受伤的脚,去皇上厢房的门口磕了头谢恩,皇上竟然破天荒地见了人,夸赞叶家女儿各个都是好样的。
叶思思那边很快就被送回了叶家,被这事一搅和,皇上也没有了微服出行的心思,打道回宫了。平郡王要回去商议事情,把李律李征两个儿子一起带走了。叶太傅只朝叶素素摇了摇头,转身上了马车,一言未发。
叶素素坐在厢房里,手里捏着她绣给聂铎的荷包,此刻她和聂铎约得午时早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
因皇上一直在琼浆楼里,皇上身边的侍卫自然是把周围守得密不透风,聂铎身份特殊,就算是本事再大,也自然不会在那个时候硬碰硬。如今皇上走了,琼浆楼的守卫撤了,叶素素知道聂铎一定会来的。
她正思忖间,厢房的门被轻轻地叩响,叶素素的心瞬间就吊了起来,她甚至不用去仔细听,就知道门外的人是聂铎。
她握着手里的荷包,指甲死死地扣着,眼泪淌个不停,牙齿却一直咬着嘴唇没有放开。
铎哥哥就在门外,她只要起身开门,就能抱到铎哥哥了。
可是,她真的还能这么做吗?她真的还有资格这么做吗?
明明一切都已经要商定好了,她辞别父母,私下里跟聂铎去西南,从此不管富贵贫贱,她会一直跟着聂铎身边……
可是,偏偏今日惊了马!
偏偏李律求娶了二堂姐!
皇上因为心中有愧,日后要为她的婚事做主……
一切明明都好好的,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她还没有亲手把自己绣的荷包交给聂铎,还没有看到聂铎接到时的表情,更没有亲口告诉聂铎,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她说出来,也不过是让聂铎平添烦恼罢了。叶素素咬着牙,摇了摇头,闭了闭眼睛,终于下了决心。
她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缓缓起身,调整好情绪,隔着厢房地门,笑盈盈道:“可是铎哥哥在门外?”
她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可是还是控制不住眼睛里流出的眼泪。
“素素?”聂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叶素素知道,她身边的人定然已经是把周围守得严严实实,她可以放心地和聂铎说话,只是她终究没有抬手,打开厢房门。
聂铎站在门外,刚刚在琼浆楼里的事情他自然已经知道了,此刻见叶素素迟迟不开门,心里有些焦急,压低了声音柔声哄道:“素素,先把门开开,我们开了门说话,好不好?”
门扇之后,叶素素手里捏着荷包,想要不管不顾地把门打开,想要不管不顾地扑到聂铎怀里,可是……不能,终究是不能啊!
躲在门后的叶素素强挤出一个笑容,开口说:“铎哥哥,你回西南吧!平平安安地回去,千万不要再以身犯险了。以前,是我不懂事贪玩,想要跟你去西南看看,现在我知道错了,不会再贪玩了,我会老老实实留在京城……一直以来给铎哥哥添麻烦了,真的对不住。”
叶素素说了这么几句就说不出话了,她怕自己再开口,声音里就会带了哭腔。
“素素,你把门开开,我们有话慢慢说,好不好?”聂铎知道,叶素素躲在里面哭。
他也不是打不开眼前的厢房门,可是这道门就是竖在他和叶素素之间的障碍,只有叶素素自己肯打开,他才好走下一步的路。
叶素素知道聂铎的本事,小小的厢房门怎么可能拦住他?她下意识上前一步,后背抵靠在厢房门板上,止住了哭声道:“铎哥哥,你我毕竟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你还是先离开吧。我也没有别的话和你说了,只求你一路顺畅,体健安……康。”
她勉强咬出最后一个字,却再也支撑不住,身子顺着厢房门板慢慢地滑了下去,手里还死死地捏着那个想要送给聂铎的荷包。
聂铎在门板之外,幽幽地叹了一声,终于开口:“素素,你好好保重,我先走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何况琼浆楼厢房之外并不适合说话的地方,即使已经被叶家包了,也并不是安全,难免隔墙有耳,女儿家的名节重要。
尤其是此时的叶素素,自己都是乱的,更别提要和他说什么了。
聂铎不由地握了握拳头,他回头朝着叶素素所在的厢房又看了一眼,缓缓再说也好。
陌暮、岳坤宇见聂铎出了琼浆楼,立即悄无声息地跟着身后,渐渐地消失在周围的房舍,几个人就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什么都没有惊动。
叶素素知道聂铎走了,即使他走路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她也知道他走了。
她捏着手里的荷包,无声地哭着:“铎哥哥……”
……
长仪郡主因街上惊马吓病了,宫里皇后娘娘急得不行,御医送药,车水马龙一般,若不是礼仪不合,恐怕皇后娘娘要亲自出宫探望了。
长仪郡主这么一病,皇上也愧疚不已,他替平郡王世子李律做主赐婚,到底是委屈了长仪郡主,除了皇后送的御医药材,皇上也派了身边的王公公前去叶家探望,甚至还让王公公盯着御医的脉案,每日都要亲自过问。
叶素素虽然病了,叶家却因有了喜事,也热闹了起来。
叶家二堂姑娘叶思思的婚事是皇上做主赐婚,嫁给又是平郡王世子,过门就是世子妃,这可乐坏了叶大老爷,他连忙把的安置在外的妻子和两个庶女也一起接进了京城,盼着两个庶出的女儿也能借了皇上赐婚的光,说个好人家。可惜,他那两个庶女,一个八岁,一个四岁,还没有到说亲的年纪。
叶大夫人以前也在京城住过一段日子,行为处事倒还算是合规矩。到了京城之后,李律和叶思思亲事也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因为叶思思序齿第二,上头还有个大姐叶蓁蓁的未定亲,平郡王和叶家也只是定亲,婚期再议。
可是,叶素素却一直没有好起来,拖拖拉拉地,一转眼酷暑都要过去了,她的病情却一直都不见好转。
不仅叶家人急了,皇宫里的人也急了。
远在骊山院的太子赵从嘉听说叶素素病了,恨不得插着翅膀飞回来,可惜皇上有旨,他又不敢违背,只得整日在骊山院里急得团团转,日日夜夜盼着能早日回京城。
叶素素生病期间,许多人都过来探望,平郡王家作为叶家的姻亲也备了人参、药材和各种家传养生药丸送了过来,几次过来送东西的人都是平郡王次子李征。
李征见叶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又一次提了见长仪郡主一面的请求。
叶夫人面色不悦,想也没想,便客客气气地拒绝了李征。
李征面上掩不住失望,但是他心里也知道,就算是大原国男女大妨不严,可是他这么冒失地就跑到人家姑娘家里当着长辈的面就见人,确实说不过去。何况人家姑娘还病着,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能跑到人家姑娘闺房去见人?
李征想想就觉得失望,可是失望归失望,他还是不死心,白日里不成,晚上就想法子摸到了叶家的宅院里。可是,叶家毕竟是护国将军陈家的姻亲,叶夫人又是陈老将军的嫡次女,叶大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试了几次,李征都没能摸进去。
但是,几日下来,他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有高手也试图想要进叶家!
令李征比较欣慰的是,那些明显身手不错的高手同样也没成功。不过,李征还是担心叶家会露出漏洞,让他们成了,危及到叶家的安全,索性自己进不去之后,乐此不彼地给那几个高手使绊子,让他们也甭想得逞。
李征试了几次之后,也发现那几个高手竟然跟他的想法是一样的,竟然也给他使绊子,让他也进不去。
李征在这件事上吃了瘪,愤愤不平,想要查清对方是何来头,也无济于事。
于是,他只好借口替平郡王府送东西送药进叶家看看,虽然无功而返,好歹他还能名正言顺地进来,那些被挡在墙外的恐怕要羡慕死他了。
李征这边绞尽脑汁和那几个高手较劲的时候,叶家的二姑娘叶思思却是坐立不安。
皇上赐婚,赐的是平郡王世子,这可是无上的荣耀,简直是祖上冒青烟的天大好事。这几日,她父亲叶大老爷一想到自己要做平郡王世子的岳父,笑得是见牙不见齿,眼睛笑得只剩下一条缝了,连带着几日都是歇在她母亲那里的,至于到京城新买的那几个通房都直接打发了,估计是怕平郡王那边打听到他作风不好,影响了这门婚事。
母亲更是喜笑颜开,喜悦溢于言表,满口夸赞:“我们家思思一向是我最贴心的,你嫁得好,娘亲也放心了……你是娘亲最懂事的孩子,你的秉性平和、温良恭淑,嫁到什么人家里娘亲都放心。可是娘亲还是要叮嘱你几句,平郡王府据说人口简单,听闻平郡王并无侍妾通房,只有平郡王妃一人,家里只有三个儿子,各个都是年少有为。你嫁过去就是长嫂,日后还会有妯娌……”
母亲在身边滔滔不绝地教导叶思思,叶思思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她皱了皱眉头,忽然握着了叶大夫人的手,有些不安,迟疑片刻,开口道:“娘亲,我这心里一直不踏实!”
“什么意思?”
叶思思说:“当日,叶家马车惊马,平郡王世子先一步拦下来我的马车,从马车上救下了我。可是,在大原国中,也原本也不算什么,何况还是在惊马救人的当下……可是,平郡王世子听闻我崴了脚,二话没说打横把我抱起来……后来他又用事出紧急不得已而为之的说法求皇上给我们赐了婚……”
叶大夫人说:“难道……他以前认识你?”
“娘亲,你想到哪里去了!”叶思思气急,摇头说:“女儿不过刚刚到京城不久,还不曾认识什么人,平郡王世子怎么可能认识我?”
叶大夫人也疑惑:“既然他不认识你,怎么会用这种借口求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