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臣殷治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华公玉这么执着不肯走,原来是儿子落在小师妹的手里。
记得曾经在龙衔书院的时候,一只狗对她狂追不舍,吓得她失魂落魄,后来她就把那只狗带回去,几天后那只狗乖的不得了。
有臣殷治想到这里不禁嘴角微扬,他倒想看看这个小师妹搞出什么名堂。
华公玉察言观色跪在跟前,有臣殷治便道,“中殿美食应有尽有,不会亏待了令郎,爱卿就放宽心吧!”
“君上……”华公玉提膝上前,绝不放弃,有臣殷治伸手打断他,华公玉见有臣殷治君威在上不敢再多说。
老太监亲自送他出门,一番宽慰:“华统领不必担心,王后娘娘宅心仁厚,自打生了小殿下就十分喜欢小孩子,令郎能有幸入中殿,华统领应当高兴才是。”
听他一说,华公玉顿时眉头松弛,脸上有几分喜色,但回头一想自己儿子得罪了王后,又无比担忧。
“可是……”华公玉一回头老太监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好默默转身回到家中宽慰老母亲。
王晓荷特意吩咐沈莺,不必对华公子服服帖帖,反而要对他冷淡一些,灭灭他的傲气和威风。
两名宫女端来桂花糕和黄花糕,放下后便大步流星地离开,华公子立马拦下她们。
他指了指糕点,依然桀骜不驯,蛮横地说道,“本少爷饿了,你们两个好好伺候本少爷,不然就让我爹摘了你们的脑袋。”
两个宫女被他钳制又不敢动手,急得嚎啕大哭,华公子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两个宫女走后,他便坐在桌前发着呆。
日已西沉,糕点已经被他吃完,等了许久都不见晚饭,门口被封锁且又站着值班的将士。于是便在门口大喊大叫。
“吵什么?”杜鹃端来饭菜,听到他的尖叫声,加之两个宫女被他急哭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咆哮的声音不逊色于他。华公子有些愣怔,看着她搁下的饭菜,难以置信的结巴着:“这……这是什么?我的晚餐?这……也是人能吃的?”
杜鹃说道:“你爱吃不吃!”说罢转身带着一阵风离开,华公子全身毛骨悚立了一下,心里咯噔的想着:王后就是王后,丫鬟都这么霸道!
两日后王晓荷才来偏院看望他,比之前似乎顺眼许多,胖乎乎的胆子也够大。
“小老鼠,你反省得怎么样了?”王晓荷问道。
华公子吱吾许久,才决定向她告状,指着杜鹃说道,“她欺负我,给我很难吃的饭菜。”
杜鹃本想冲过去打他,但他反应灵敏躲在王晓荷身边,并得意地扮了个鬼脸。
王晓荷对他解释道:“本来之前的两个姐姐尽心尽力的伺候你,可是你呢不把她们放在眼里,让她们好伤心。所以就给你换了一个,你若再把杜鹃姐姐给得罪了,恐怕以后就没有人给你送饭了,到时候你会饿成什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华公子听后脸色苍白,杜鹃得意地回他一个鬼脸,“听到没,熊孩子?”
这几日过去华公子和杜鹃相处的十分好,也很听话,他是个喜欢热闹而且话多的小孩,夜里时常拽着杜鹃陪他说话。
“你不是说别人胆小鬼吗?怎么自己一个人睡个觉也怕成这样?”杜鹃笑道。
“谁说我怕了,我是想多陪陪你,怕你一个人无聊。”他掩饰道。
“是啊,我很无聊,所以要去找姐妹们说说话。”杜鹃假意要走,华公子紧紧抓住她的手,眼眶通红。
“杜鹃姐姐你别走,我怕黑,一个人睡不着。你陪我的话,我会让我爹给你很多赏钱的。”
“真的吗?”
一听赏钱就和王晓荷一样两眼冒金星,这几天她就果真待在偏院陪他,像个大姐姐一样呵护着他,关心他。
李泽远远地看着她,对眼里的风景十分中怀,似乎也越来越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杜鹃。
☆、第九十四章 宽衣
有臣殷治来到中殿看到华公子变成一个守规矩的孩子,不禁脸带笑意。
杜鹃拿来王晓荷新做的食物,浓稠而又香气逼人,吸引着人们的味蕾。
“这是什么?”有臣殷治问道。
杜鹃说道:“这是娘娘刚刚在厨房做的‘紫薯西米露’味道可好了。”
说罢,给他盛了一碗,果然味道不错。王晓荷带着两个小男孩一大一小迎面走来。
有臣殷治抱过来崇业,看着另一个大男孩,猜测道:“他应该就是华公玉的儿子吧?”
王晓荷点点头,让华公子拜见有臣殷治。
“拜见君上。”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这么乖巧的行礼。
“看来你没有枉费王后的一番苦心,平身吧!”有臣殷治扶着儿子崇业教他蹒跚学步,两岁的他愈发活泼可爱,小胳膊小腿十分灵活。
王晓荷盛了一碗紫薯西米露给华公子,看他吃的津津有味,心里莫名的有些感动。
这应该就是母爱的感觉吧?王晓荷心想着,如今自己成为母亲,对孩子们反而多了几分疼爱和呵护之情。
华公子看着她深切关怀的眼神,害羞的眨眨眼,脸上流露出愧疚的表情。
“那天我不应该去打扰你的。”他小声的认着错,并不时抬眼看看她的反应。
王晓荷笑道:“你以后不能再随便打扰别人,要知道你一旦做出什么逾越之事,你爹轻则官位不保,重则你爹娘和你的祖母都要受到牵连。他们那么爱你,我相信你不会不顾及他们吧?”
华公子低头伤感道:“我……我知道错了。”
王晓荷见他已经认错便不再为难,吩咐宫人好生款待,第二天便送他回家,华公玉一家喜极而泣。
有臣殷治带着崇业来到御花园,路过紫荆园时却只看了一眼,很快便转身离开。
老太监亦不明白他心里是如何想的,只默默地跟随着。
走过太夜池,来到柳堤岸边,有臣殷治忽然停下脚步,淡淡说道:“出来吧!”
老太监四处查看都未见人影,稍后便有一个打扮靓丽的女子躲在不远处的树后。众人定睛一看没想到是者秀。
者秀缓缓地向他走近,妆容出色,脸上的胆怯掩饰不住,向前福身谊礼,“贱妾拜见君上。”
“见过青衣小主。”老太监微微行礼,也算给足她面子。
“为何跟着本王?”有臣殷治凌厉地询问着。
者秀娇弱地说道:“贱妾思慕君上,爱而不得,只能出此下策,请君上恕罪。”
有臣殷治看着她,便想到曾经的王晓荷,一直暗中尾随是不是也因为“爱而不得”?
他不明白王晓荷为何隐瞒那么久,自从龙辛公主嫁入王宫以来,他丝毫没有察觉,甚至一度以为她就是苏愿。
如今认定她就是小师妹,对自己却不似当初那么用心良苦,他想不透她究竟想要隐瞒自己多久。
“平身吧!”有臣殷治带着孩子继续游园散心,他稚嫩的小手在他手掌里迅速升温,给足他做父亲的感觉。
者秀眉开眼笑,心中窃喜,虽然有臣殷治没有临幸自己,但今天他没有追究自己的过错,算是一种温柔了吧?
有臣殷治回到中殿,乳母带着崇业走后,他便去了偏院,王晓荷正在核对账目。
王晓荷刻意把账本藏起来,不给他看,有臣殷治的心情更加低落到深谷里。
这两天的朝会和奏折都有许多武官弹劾王后僭越之举,声称后宫干政乃是大忌。
封子雅一口咬定,王后只是从商不算干政。朝堂争吵不断,王晓荷却没有过多的担心。
论口舌之争,文官往往言辞说理更有胜算,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朝廷公布一项税收标准。
如此一来,王晓荷能进到私库里的钱就少了许多。这么卖力的干活全被国库给私吞了。
王晓荷因着税收的事情,十分苦恼,许多新开张的店铺虽然缴纳完高额税收以后还可以勉强维持,但收入却少的可怜。
有臣殷治来中殿看望她时,便向她解释道:“朝中争议实在太大,你若一家独大,其他人看了又怎么会不眼红?”
“可是这税收交的也未免太多了吧?”王晓荷唉声叹气着,像一只落魄的小母鸡。
有臣殷治笑道:“你是王后,天下人之母,上交国库,人们才会觉得你是在为国计民生劳心劳力,而非为了一己之私。”
王晓荷拍案而起,经商可不就是为了一己之私吗?想想还是作罢,他是一国之君自然要顾全大局。
昨日在皇誉殿有臣殷治便召见了六位朝廷命官,三名文官三名武官对王后经商一事进行商议。
武官们态度一致,坚决反对,文官则细数其中的好处,最大的益处便是解决百姓所需,物美价廉,稳定民生。
“此外各国之间通商往来可以加强联系,尤其是对各国之间的联盟有着或多或少的摧毁作用。”
封子雅此话一出,语惊四座,武官们不得不佩服他的说辞,听他继续说道,“众所周知姜国和虞国在简易生的撮合下结为同盟,一致对外甚至矛头直逼我朝,如今和虞国商业交易往来频繁,对将来两国的政治来往也将大大有益。”
众人听后犹如醍醐灌顶,就连有臣殷治都称赞道:“封相思虑周全。”
从前只知道文官和武官水火不容,斗争激烈,如今一看这样的斗争反而更加能够凸显他们的才能。
大殿上却仍有质疑的声音,“王后娘娘中饱私囊,将百姓置于何地?”
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有些别扭,但好在无伤大雅,陈以乘笑道:“天下臣民皆是君上和娘娘的子民,君上恩泽四海,王后福泽万民,将军何出此言?”
武官们顿时被怼的鸦雀无声,有臣殷治便打圆场,说道:“诸位爱卿都言之有理,令本王欣慰,既然有爱卿提议了,本王决定制定一套商税法规,但凡从商者皆以此进行参考,如何?”
“君上圣明。”众卿跪服,再拜。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高额税收的法规终于出台,并且重新安排了一个官职:税令。
据说这位税令大人有经天纬地之材,入世三年深得民心,为人刚正不阿。
“明日你可以好好见见这个税令。”有臣殷治笑道。
王晓荷暗中白了他一眼,心里嘀咕着,我还不知道要讨好他?
死皮赖脸的王晓荷遇上刚正不阿的税令,有臣殷治想着便觉得有意思。
夜深人静,宫人们都自觉地候在殿外,王晓荷有点睡意才发现时机不妙,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劝他走。
万一真劝走了,去了别的宫殿那不是要给自己戴绿帽子?至少现在还不行!可是要和他同床共枕吗?王晓荷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有臣殷治知道她在发呆,便呼唤道。“给本王宽衣吧!”
“宽衣?我……我吗?”王晓荷语无伦次地指着自己。
有臣殷治走到她跟前,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身躯,问道:“你想本王给你宽衣吗?”
王晓荷听后毛骨悚然,立刻给他宽衣脱掉外面的长袍。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示意她继续宽衣,她看的清楚他就穿了两件衣服,这……这衬衣也要脱掉吗?
她楞着许久,有臣殷治忍不住催她,“还楞着做什么?”
“再……再脱下去……就……就没有了。”王晓荷结巴着。
有臣殷治二话不说将她扛在肩上,放在床上,顺手拉下帐帘。
☆、第九十五章 形势险峻
清晨时分,王晓荷还睡意朦胧,有臣殷治便已经留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匆匆离开了。
杜鹃伺候王晓荷洗漱完,聊起了一事,“娘娘,姑姑这两天应该就要回来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想我们。”
“我看你是惦记着美食吧?”王晓荷笑道,回头一想确实有一个多月没见到童姥了。
上个月秋末,童姥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常常欲言又止,仿佛心事重重。
王晓荷记得那天她亲自开口说想回老家去看看,虽然父母已经不在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也该回家拜祭二老。
既是吊唁亲人,岂有不准之理?王晓荷对她好生一顿安慰,安排马车送她出宫门。
她记得是在恭王府的时候恭王妃将童姥赏赐给自己做贴身的嬷嬷,打理一切事务,能干而且做的让人十分满意。
苏绮与苏愿是亲属关系,对自己的身份了如指掌,这个不难怀疑,而童姥能够知晓自己的身份,却是因为她曾经是苏愿的奶娘,将她带大。
恭王妃为何会把这两个知晓内情的人安插在自己身边呢?王晓荷百思不得其解。
“杜鹃,你可知姑姑家在何处?”王晓荷试图从杜鹃处打听出一些内容来,因为她也是恭王妃当初安排给自己的婢女。
杜鹃摇摇头,说道:“奴婢也不知道,每天干活也没去问过。再说了人家很怕姑姑的。”
童姥做事严谨,杜鹃大大咧咧,直肠子嘴里藏不住话,有什么说什么,因而没少遭到童姥的训斥,杜鹃对她的后怕也是经年累月形成的。
“那你知不知道本宫的身份?”王晓荷悄悄地询问着。
杜鹃瞪大了眼珠子,忙摇手说道:“奴婢……娘娘就是娘娘,您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跟着您走就对了。”
事实上杜鹃对她的身份也摸不着头脑,她卖身为奴到恭王府,一个老嬷嬷让她以后跟着去车臣国伺候龙辛公主,封后大典上老太妃和权熙公主又当众指责她不是龙辛公主。
既然不是龙辛公主,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可是君上到头来也没有追究,如果她不是龙辛公主,那么在恭王府的龙辛公主难不成见鬼去了?
杜鹃想着理一理这其中的逻辑却越理越乱,想到龙辛公主见鬼去了这段吓得捂住口鼻。这样想不就成了诅咒主子吗?
杜鹃摇摇头打断自己的思路,好在王晓荷并没有察觉,她也陷入了沉思。
当初童姥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自称“山中童姥”,隐居山中,无父无母,不大不小,不老不幼,以此为名。
王晓荷认为她的身份如此空白,背后必然会隐藏着什么秘密,只是该怎么去挖掘呢?
主仆之间本该相互尊重,随意挖掘别人的私事的确不太好,于是等到童姥归来后,试图亲自问她。
杜鹃在一旁给王晓荷梳理刚洗好的一头秀发,童姥归来后王晓荷另外放她一天假休息。
“姑姑今天精神好了许多,昨晚休息的可好?”王晓荷问道。
童姥拱手揖礼,谢恩道:“谢娘娘眷顾,奴婢离开数日活都丢下了,给娘娘造成的困扰之处,还请娘娘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