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看着嘻嘻一笑,脸上带着一股子痞气,“你猜。”
赫尔古丽哼一声,对萧清的性情已经有些了解了,她轻撇了撇嘴,“指定没什么好话!”
你知道就好!
萧清不理会她,又灌了几口酒,身子彻底暖和起来,她才将酒囊拧好,扔给萧沛。
“妹妹,你这酒量渐长啊!”萧沛愁眉苦脸的掂了掂酒囊里头残存的酒,“还有一天的路程呢,你这下手也太狠了!”
楚少渊好笑的看了萧沛一眼,将他马背上的酒囊解下来抛给他,“我这里还有一壶,你拿去喝吧,休息的差不多,我们赶路吧。”
他翻身上马,将缰绳缠了几圈到手腕上,抬头看了看前方,希望消息准确,赶得上这场仗。
赫尔古丽连忙灌了几口酒,蹬着马镫子上了马,催马靠近他,“喂,你这一路上都没跟我说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跟着你这么长的路,就想从你嘴里问一句话……”
“我没有话要对你说,”楚少渊收回思绪,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若是你没别的事还是尽早回阿勒赤部吧,你的身份不适合到雁门关去。”
赫尔古丽眼睛瞬间亮了,“你是关心我的,对吧?”
这样的对话他们已经说过了很多次,偏偏每一次这个塔塔尔公主总能歪到这上头来,楚少渊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对这样脸皮厚的女子无奈了,他懒得再理会她,修长手指扯动缰绳,轻夹马腹,鞭子凌空响起,战马撒开马蹄子往前奔去。
赫尔古丽看着楚少渊俊逸的身姿,脸上莫名的红了几分,燕人哪里都好,就是在感情上头太过含蓄,若不是自己主动追着他跑,他是绝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她在楚少渊身后大喊道:“我会让你承认的!”
说着话催马追了上去。
萧清骑着马跑在后头,心中忍不住对赫尔古丽寄以无限的同情,不知该说这公主天真呢,还是傻缺呢,人家都表现出了对她的毫不在意,她还能把这种毫不在意转化为,对方是在乎自己的这种感觉,到底是她太自信了,还是她太蠢了?
萧清摇了摇头,看来大燕的公主跟鞑子的公主还是有共同点的,那就是一样的不带脑子出门。
……
黑压压穿着乌黑铁甲的战士快速的行走布阵。
天空中低低的垂着几朵乌云,眨眼之间便占据半边天幕,风呼啦啦的从代州的城上刮过,天色逐渐阴沉下来,刚过晌午的天气阴的厉害,看上去像是囤积了一场雪,蓄势待发。
“都准备妥当了么?”低沉醇厚的男音响起。
身旁的人点了点头,“汗王放心,这一次保管他们有来无去!”
“哈哈哈,”穿了一身乌金打造的暗黑色铠甲的男人朗声笑了起来,“想将我们塔塔尔人当靶子打,没这么容易,既然他们不按照约定行事,那也就怪不得我们不守承诺了!”
☆、340.埋伏
340.埋伏
“汗王常说燕人狡猾,他们这次会上当么?”下属恭敬的问道。
男人扭头看着下属,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自从燕人的太子来雁门关,经历的几场战役都以燕人获胜为终,你若是燕人太子,你会放过这么个大好机会么?”
下属怔了怔,带兵打过仗的人都讲究一个趁胜追击,这个时候的士气是最高的,若是一举击败敌寇,那便省了许多的麻烦,他笑着点头,“可惜他们不知道我们并不在应州,而是在代州,在他们经过的路上埋伏着,等他们的人马到了代州,便一网打尽,然后再兵分两路……”
听闻下属这番话,男人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到时候他们就是插翅也难飞,”男人阴鸷的眼睛眯起,“粮草我要,雁门关我更是势在必得!”
下属笑着道:“我们塔塔尔人已经蛰伏了数十年,跟攻下雁门关比起来,粮草不过是些蝇头小利罢了。”
男人望着天空中舞动的帅旗,眼睛越发的深邃起来,“将帅旗藏起来,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私自行动,务必在他们来之前,将阵布好!”
“是!”那个下属从地上拔起一面帅旗,转身就要下城楼,忽然感觉到帅旗拔出的瞬间,地面有些轻微的震动。
“汗王!”他脸色一变,满脸的兴奋之色,语气欣喜,“他们来了!”
男人猛地转头,眼睛眯起来,轻声道:“来的好快。”
他伸手将帅旗接过,一把插到地上,从地面的震动感觉来的是骑兵还是步兵,大约有多少人数。
忽的他露出个笑容来,神情松快,“不必担忧,西北的战马都流落到了我们的帐子里,驻守在雁门关的骑兵最多不超过五万人,他们即便是来,也不会都是骑兵。”
“是呢,”下属握住帅旗,从地面传来细微的震动,敏锐的感觉到对方的人数跟距离,“都是些轻骑兵,还混杂着许多步兵,不超过十万人,已经到了二十里之内。”
男人将帅旗拔起来,扔给下属,“传我的令,所有人原地准备,等他们入了局,再慢慢收网!”
下属点头,转身下了城墙。
……
碧青色的战旗在风中翻飞,远远的出现在了视线中。
这是一大队的骑兵,雷声般整齐的铁蹄声响彻耳边,像是狂风骤雨般的一路奔驰而来,踏破了早春的宁静,路面飞扬起的尘土几乎将骑兵的身姿掩藏起来。
“青海长云暗雪山,
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
太子坐在战马上,轻声吟唱着短调,将从前夫子教的诗词编了进去,唱着唱着,忽的笑了一声。
“我看该改成,不破鞑靼终不还才是!”
“以太子殿下的神威,我们这次的突击定会歼灭鞑子,”卫风的嘴角微微挑起,遥望着远处的代州,眼睛里有莫名的光芒,“让他们再不敢犯我雁门关,再不敢犯我大燕江山!”
太子轻轻一笑,“和昶,这次的战功,本宫不会一人独霸,你的功劳是最大的,本宫不会忘记你的。”
卫风将眼睛低低垂下,缓缓摇头,“承蒙殿下厚爱,臣愧不敢当。”
太子扫了他一眼,卫风从来都是张扬的,断断不会说出这样谦逊的话来,他神色微敛,刚要试探几句,就听一声急促的声音。
“报!”是传令兵高昂的声音,“前方发现有敌情!”
太子猛然一怔,“什么?不是说鞑子在应州么?我们这才走到代州……”
“对方人马多少?”卫风顾不得太子的诧异,连声问道。
“数不清,但都是重骑兵!”
太子错愕的看着传令兵,“这,这怎么可能!”他转过头看着卫风,“你不是说他们在应州么?怎么跑到代州来了?”
卫风皱眉,“再去探,探清楚人马再回来禀告!”
传令兵得令,急忙转身去传话。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冷冷的看着卫风,眼神中满是冷厉之色,“你莫要告诉我说你也不知情!”
卫风抬头看着太子,声音淡然,“表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鞑子想来诡计多端,想来他们是将我给耍了,才会这般反复。”
“莫要与我说这些,”太子冷声道:“这场仗我只看胜负不看过程,不管你们协议如何,我要的是大胜鞑子,你记住这一点!”
“是!臣领命!”卫风神情冷寂,马鞭一抽,一骑当先,将太子远远甩在身后。
忽然一声尖锐的啸声响了起来,随后是沉重的行军号角的声音。
太子猛的睁大眼睛,远处大片黑压压的重骑兵像是一大块乌云,快速的冲向他们,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哀鸿遍野,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骑兵,身上挂着数十斤重铠甲,却还能够行动自如,他们这边的轻骑遇见这些人简直是溃不成军,就像是纸砌的高楼忽然被利器划开,迅速的溃败了下来。
“退!都给我退回来!”太子大喊道,“我们后边是山谷,退到山谷当中,用箭射死他们!”
可是来不及了,后头的路被人封了。
是太子嘴里说的山谷当中冲下来的另外一拨重骑兵,两厢威压之下,他们近十万人马的军队竟然被冲的七零八落。
“埋伏,鞑子事先埋伏在这里,就等着我们经过……”
太子睁大了眼睛,眼前的这一幕若是他再看不懂,那他就果真该死了,“……居然被萧洌说准了,”他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大声喝道:“卫风,你给我滚过来!”
此时卫风早冲到了前头,他厉声问道:“先锋营的人都在做什么?”
一个百夫长策马过来,沉声道:“我们中计了,先锋营的人都冲在最前头,将军一直没有下令,先锋营的人都凭着萧将军原来练兵时的战法,才冲锋了几场,就被冲散了,死伤的大部分都是先锋营!”
卫风大声骂道:“都是些废物!”
百夫长不敢辩驳,只好急切道:“将军,您给个主意吧,咱们不能这样一直挨打啊,总要破了鞑子的阵才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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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乍现
341.乍现
卫风看着势如破竹的鞑子兵,眉头紧皱,虽然他早有防范,但没想到鞑子真的敢这般违背承诺,他扬了扬手,“将鞑子再放的近些,让弓弩手准备。品 书 网 ()”
一旁的百夫长愣了愣,连忙道:“将军,不能再放近了,太子殿下还在后面!”
卫风目光闪了闪,若太子不在军中,他早就用其他的办法了,碍眼的人太多,他少不得要一个一个的清理了。
他沉声道:“正是因为太子殿下在后面,我们才更不能退缩,否则敌寇逼近,太子殿下将会更危险!”
百夫长不赞同道:“可是若万一有个闪失,太子殿下的安危……”
“还轮不到你来告诉本将军该如何做!”
一直被太子压制着的卫风早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再被下属如此言辞反对,他再忍耐不住,冷冷的看着百夫长。
忽的眼光一转,想到什么似得,轻轻扯动嘴角,冷声笑看他道:“你既然担忧太子殿下,那本将准你随身保护太子,若太子殿下出了任何问题,你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
百夫长脸色瞬间铁青,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他作为百夫长更应该身先士卒,若此时龟缩在太子身边,往后说起来,岂不是让旁人耻笑?
卫风扬着头望了望前头显得凌乱的战场,萧洌的先锋营也不过如此罢了,他还以为多有能耐,结果还不是被冲的七零八散?
号角声响起,前面已经有些溃不成军的步兵纷纷后退,再不恋战,而后头一排整齐的轻骑兵手中都拿着一只弓弩,箭矢对准那些瞬间便进了数丈的重骑兵,雨点一样射了出去,四爪的弯钩轻易将重骑兵身上连通着厚厚铠甲之间缝隙的铜丝咬住,远远的看上去,像是一个个会活动的靶子。
鞑子的重骑兵一边压近,一边将身上勾到铠甲的箭矢拔出去,四爪的弯钩用精铁浇铸,拔除出去的时候难免被拽到铜丝,铠甲之间的缝隙便不那么牢固起来。
待到两头的骑兵都逼近,卫风一扬手,弓弩手便换上了绑着用桐油浸染过的布头的箭矢,射出去的同时,火光四起,桐油箭矢脱手即燃,被射中的重骑兵身上立即冒烟,竟是那四爪的弯钩抓住了铜丝之下的里衣,燃烧着的桐油立即将里衣点燃,虽铠甲外头还是完好无缺,但铠甲里头已经是烧了一大片,烧糊的皮肉味道弥漫开来,鞑子原本整齐的队阵因这些燃烧着的箭矢逐渐凌乱起来。
激昂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卫风拔出随身的长枪,枪头指着鞑子重骑兵的方向,大声道:“冲锋!”
马鞭一扬,他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随后是几万人震耳欲聋的齐吼声:“冲啊!”
整齐的吼声在代州幽深的山谷中像是乍然响起雷声,连阴霾的天空都像是被这吼声吓到,开始纷纷扬扬落着雪花。
……
“什么声音?”楚少渊抬起眼睛看着前面出现的代州城,眉心微皱,“怎么听上去不太对?”
随行的罕达木脸色大变,他的大燕话说的不是很好,有些结结巴巴的道:“这声音…是交战的军队!”
萧沛疑惑道:“这里距离雁门关还有数百里,怎么会在这里行军打仗?”
楚少渊将策动着的战马停下来,仔细的听着前头的动静,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魏青耳朵微动,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听上去最少是数十万人交战,我们要不要……”
他那句绕开走还没出口,就见楚少渊马鞭一扬,身下骑着的战马飞快的向代州城的方向奔过去。
楚少渊坚定的声音从前头传过来,“若真是我大燕的军马,只怕情况不太妙,我们上去看看。”
魏青急忙跟上去。
跟在后头的萧清看了眼赫尔古丽跟罕达木,低声道:“前头若真是我们大燕的军队,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过去的好,不然有个误伤,我们可照顾不到你们!”
赫尔古丽瞪着眼睛不屑道:“就凭你们燕人那些三脚猫的功夫还伤不到我!”
“呵,”萧清冷笑,“反正我劝过你了,到时候你若是有个什么损伤,可别来找我们的麻烦!”
萧清马鞭一扬,快速策马追了上去。
赫尔古丽咬咬牙跟了上去,眼睛轻抬看着前头代州城,越来越近的城墙上忽然有个黑影闪动,她睁大眼睛仔细一看,不由的轻掩嘴唇,那个人,那个人怎么也来了?
“快,快去通知楚意舒,这里很危险,不能过去!”她脸色大变语无伦次的对罕达木道。
罕达木显然也看到了那人,吃惊的张大了嘴,惊声道:“晚了,他们已经过去了!”
……
千军万马的乱战之中,太子反而被人护着在军队的最中间,围了十几人将他保护的滴水不漏。
太子气怒的瞪着眼前的人,大声呵斥:“你好大的胆子,所有人都在杀敌,你却将本宫拦在这里,究竟是谁授意你这样做的?”
百夫长面对太子的滔天怒火,只觉得自己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他恭声道:“您乃是国之储君,您的安危最要紧,属下奉了卫将军之令来护卫您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