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点了点头,“也好,你们几个小娃娃肯定也有些悄悄话要说的,一会说完了记得来吃午膳,母亲准备了你爱吃的。”
楚少渊应了,跟婵衣一前一后的走出了福寿堂。
苏氏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笑着跟谢氏道:“感情真好,便是寻常世家子弟中的兄弟姐妹们,都未必能处的这样好。”
苏氏这话里头有些探究的意思,想打问打问三皇子在府里的情况。
谢氏却是一笑,不再说这事,寻了别的话头说道:“到了年底,家家户户都忙的团团乱转,你怎么反倒有功夫来串门?”
苏氏知道谢氏是不想谈论三皇子的事情,当下有些恼,但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忍下来,说道:“其实我今儿来,是有件事儿想跟你说的。”
谢氏看着她,问道:“是什么事儿?”
苏氏抿了抿嘴角,终是扬出一抹笑容来,声音轻慢:“之前你跟我提的那件事儿,我跟侯爷好说歹说的终于让侯爷同意了,便想来问问你,当时说的话可还当真不?”
谢氏睁圆了眼睛,回过神来,笑着将她让到了座位上头,跟夏老夫人说道:“这事儿还要母亲拿主意呢。”
夏老夫人的眼睛可谓是火眼金睛,将苏氏刚刚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头,声音有些淡然:“晚晚年纪还小,而且她两个哥哥还没订下亲事,等过一两年再议这事儿也不迟。”
苏氏恨得直咬牙,她低下身子来跟她们商议婚事,她们居然反倒拿捏起来,也不看看自个儿的身份是什么,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儿,尤其是夏世敬这样当官儿当的不显不露,这样一个人家的女儿配得上三品侯爷家的嫡子么?
这样想着,脸上的表情也就僵硬了起来。
谢氏怕伤了两家的情面,忙打着圆场:“母亲说的是,这两日咱们正为了两个哥儿的亲事到处张罗呢,等两个哥儿的亲事都定下来,再来商议晚晚的,不过晚晚过了年也要十二了,咱们云浮城中的女孩儿都定亲定的早,这时候也应该议了。”
几句话将场面又打开了。
苏氏笑着点头称是,“我们家杰哥儿也是,世子才定下了郑家的嫡女,侯爷便让我给杰哥儿也找个门户相当的人家,要按我说,与我们家门户相当的人家在云浮虽然也有几家,但家中的女儿都没几个我喜欢的,不是性情乖张,就是被养的没个礼数,自打上回见了婵姐儿,便觉得跟她有缘分,看这孩子,怎么看怎么喜欢,回头就跟侯爷提了这个事儿,说不拘家世如何,只要是个贤良大方的,以后的日子便过得,侯爷这才应了。”
苏氏这话说的很有分寸,先点出了自家在云浮城中是勋贵之家,不是寻常人家能比拟,却没有一味的贬低夏家,只隐喻的说夏家门楣太矮,而她也只是看上的婵衣的品性,才会跟夫君磨了嘴皮子,最后得了这样的结果,若是夏家错过了,便再也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谢氏不由的有些心动,看了看夏老夫人。
夏老夫人笑了笑,对苏氏道:“难得夫人这样看重我家晚晚,这事儿还得等她父亲回来,商议一番才好决定。”
苏氏心中也知道是这般,当下也不纠缠,又说了会话,便回了诚伯候府。
而楚少渊跟婵衣出了福寿堂,走在福寿堂的小路上,楚少渊却越走越快,直到看到暖亭,才停下来,吩咐随身的小内侍,让他去隐秋院先说一声,转身拉了婵衣进了暖亭。
☆、224.情定
224.情定
婵衣刚要开口,后背就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
楚少渊从她背后抱住她,像是拥进了她的一切,双手环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眼睛打量着她缠着纱布的伤口,鼻端闻到从纱布上传来的淡淡药香,伸手过去,将纱布浅浅挑开一角,那个伤口很深,懂些医理的他一眼就看出伤的险峻,眉头忍不住蹙起。
“你快放开,这样像什么话……”婵衣挣了几下。
他琥珀般的眼睛一眯,强自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她的体质偏凉,手一片冰冷,眉头蹙的更紧,“你是要我担心死么?”
婵衣侧过头,眼睛转了过来,漆黑清丽的眸子里倒映了楚少渊那张昳丽无双的面容,手指上头的冰冷在他的温热手掌中暖了起来,眼里漾出水一般的光泽。
“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能想到的法子,也只有这个了……这个世间对女子而言,便是如此……”
女子总是要比男子更加艰难,一步没走好便会是万劫不复。
遇见了那种事,如果她的反应稍稍慢一些,整个朝堂上头的局势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平稳,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可一看到她身上的伤口,他整颗心就疼的像是被人用刀子剜了一刀,让他再忍耐不住,只想将她彻底的拥在怀里,直到闻到从她身上传过来的清香,感觉到她的呼吸心跳,他才能慢慢将心放下来。
楚少渊花瓣一样的唇凑过去,压在她的眉心上。
“我宁可多费些功夫,也不想看到你浑身是伤,哪怕局势再差,我也有办法,可你只有一个,小小的一个胜局换不来夏婵衣,这一点我清楚的很!”
他语气渐渐凝重,眼睛里头却是软和的温柔,“以后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婵衣心中一暖,抬眼就看进了他的那双含着浓浓不舍的眼睛里,她将手指抽出,去抚摸他的面颊,像是要将他看到眼睛里一样。
被那样专注的目光注视着,楚少渊忍不住就想离她更近,他将她拉至身前,琥珀般的眸子里带上了几许深沉。
楚少渊的脸有些红,心跳声加快,他在宫里头知道她受了伤之后,日日都想着见到她,他要如何跟她诉述自己的担忧,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她的伤口有没有在疼,有没有照顾好自己,有没有饿着冻着……
可真正见到她的时候,才发觉任何的言语都表达不出他对她的这种心情,他踌躇半晌,却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只好扯到了别的事上头:“明日我就要起身去西北了,跟沛二哥一同去,之后会如何,谁也预料不到,不过你可以放心,我……”
婵衣轻声道:“你会凯旋回来的,会骑着高头大马走过人群,会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整个云浮的女孩子都会说,你们看,那是三皇子殿下!”
她轻轻笑了,看着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莫名的光,“你以后会有好的前程,会有无数的女孩子都为你心折……”
她的话未说完,就被他的吻封住了唇,她感觉到腰上的手一紧,他力道大到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嵌进身体里一样,不同于往日的轻柔细致,这个吻带了浓浓的不安与急切,一手揽着她的腰肢将她禁锢在暖亭的立柱旁,一手轻抚着她颈后的头发,恣意辗转的缠住她的唇,她措手不及,被他的唇舌纠缠到底,似乎她整颗心都在这样的纠缠中被包裹起来,再逃不开。
直到两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他才放开她的唇,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轻声低语:“晚晚,你等等我,等我凯旋之日,我必骑着高头大马,三媒六聘娶你为妻。”
唇贴着唇,他的动作轻柔的像是捧住了整个世界一样。
婵衣怔怔的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此刻满是小心翼翼,她轻轻点了点头,既然百般逃避不过,那便好好收着吧。
便好好收着吧……心中这般想着,随之而来涌上一股奇异的心动。
她抬头看着楚少渊,他正弯着唇角,柔着眉眼,琥珀般的眸子里带着泼天漫地的欢喜,对她粲然一笑,那瞬间似乎春暖花开,有什么东西冲破泥土钻了出来,透过他紧扣着她的手,清晰有力的声音一下一下鼓动在耳旁。
他们离的那样近,连他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都看的一清二楚。
婵衣眼睛微微垂下,她终于明白了,长久以来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心思。
原来时光悄然翩跹中,她已经不知不觉偏向了他,无论他前一世是狠毒也好,是阴郁也好,至少这一刻的他是如此的美好,美好到自己忍不住想试一试。
婵衣看着他,眼中渐渐带上坚定的神色,“我在云浮等你回来。”
楚少渊轻轻握住她的手,不再患得患失,一颗心落回了腹中,手中握着她的手,便是握住了整个世界,一切都在手中。
楚少渊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笑着道:“晚晚也舍不得我的,对么?”
婵衣抬眼看他,发现他强自镇定的脸上通红一片,忍不住笑了,看着他眼角便不经意流转了些淡淡的妩媚,让楚少渊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琉璃窗外太阳明亮,几许阳光照射进来,打在婵衣的侧脸上,柔美的轮廓蒙上了一层金色,让他面红耳赤起来,好像刚刚抱住她的那个大胆少年不是自己一般,每回见到她,他的心都要狠狠的跳上几下,好像之前在宫里头没有她的日子,都失了颜色。
他从怀里掏出一方小巧的印章,递到她的掌心里,既然要离开这么久的日子,他首先要将她安置妥当才行。
“……若是你遇见了什么麻烦事,就拿着印章去东市的永兴当找里头的当家,是我的人,我找了一个会武的丫鬟给你,以后出门就带着她,人还算机敏,虽然我去了西北,但朝中耐不住会有旁的人生出什么坏心思来,你一定要小心,在伤势未愈之前,都在家中,你父亲那边,我已经让人稳住了沈度,想来暂时是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了。”
婵衣点头,楚少渊低下头,吻上了她的额头。
【这章码的死去活来用了有四五个小时,小意整个人都不好了,可是还是表达不出来想要表达的感觉,让我死吧!】
☆、225.叮嘱
225.叮嘱
“……明日让简安礼过来诊诊脉,脖颈伤的有些深,听母亲说晚上疼的睡不好?我那里有些宁神香,晚些时候我差人给你送来,凝脂膏我托人买了几盒,等伤口好了每天早晚要记得涂,”楚少渊说到这里,又有些心惊胆战,忍不住埋怨,“你从小就怕疼,自己对自己下手也不知道轻一些,以前摔了胳膊还怕留下疤痕,现在脖颈上那么大的一道口子,留了疤痕你又要哭丧着脸好一阵子了……”
虽是埋怨的话,却架不住眉目中让人溺毙的深情,他琥珀般的眼瞳里满满的关切之意,絮絮叨叨说着他的放心不下。
婵衣听得嘴角止不住的上翘,他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前一世那个杀伐决断的安亲王殿下……分明还是一个温和美好的少年,分明还是一副软心肠,好像分别了的这一个月时间,什么都没有改变一样。
手指紧紧攥着他的手指,她轻声叮嘱:“你自己去西北也要当心……鞑子这次是有备而来的,你千万别轻敌,凡事多跟旁人商议,不要轻易下决断……”
说来说去,就是没有一句能给他提醒的话,她忍不住有些懊恼,自己上一世没有关心过这些事情,那时候只要一听到有关他的事情,心中便厌恶,更别说是去打听了。
上一世的他在临行前也来过一趟夏府,当时自己被陷害禁足,猛然看到他过来,火气上涌,恨不得他离的她远远的,只怕自己一沾上他再倒霉,没想到这一世,她竟然能够跟他这样平静的窝在一起说话。
上一世的自己明明是再循规蹈矩不过的人……而这一世,竟然连话本子上头的互定终生的事儿都大胆的做了……
婵衣脸上烫了起来,垂下头看着琉璃窗上头被太阳照射进来的光亮,心中有酸有涩但更多的却是甜甜暖暖的滋味。
楚少渊笑的欢喜,伸手揽过她的肩头,下巴窝进她的肩窝中,脸上带着心满意足,“西北那边你不用担心,王珏已经将情势都打探清楚了,大哥的伤也都好全了,等我过去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说到一半儿,又有些不放心,将云浮城里头的势力都过了一遍心,温声叮嘱:“倒是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千万当心,顾夫人亡故了,难保顾家不会把这笔账算到你头上,好在顾仲永的差事被安排到了川贵,他治完了丧等过了年就要走马上任了,顾奕伤的重,我估计他得养最少半年才能活动,你若是要出门,一定要带齐了人手,跟车的粗使婆子多带些,遇见了什么情况也好及时反应,能不出门尽量就不要出门,我最多两年就能回来……”
回来之后,身上有了战功有了前程,到时候上门提亲,母亲应当不会太反对吧……这般想着,楚少渊嘴角止不住上翘,声音坚定:“等我回来,十里红妆,我定不负你!”
说来说去又绕到这个话头上来,婵衣不禁红了脸,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意外的瞧见他脸上带上了窘迫之态,不由的笑弯了眼。
楚少渊见她笑的欢喜,嘴角也带上了笑,轻轻抵住她的额头,花瓣一样的嘴唇压在她的小小的唇上,细细的吻了几遍,心口嘭嘭嘭的乱跳不已,脸上也一片通红。
回宫之后他又做了几回那样的梦,梦里头她对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说出的话像是利刃一般,总能够将他的心戳的千疮百孔,他心中惴惴不安,直到将她亲手给他做的东西都搂在怀里,闻着她留下来的气息,才能够渐渐安定。
他们相见的次数实在太少,他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所以但凡见到她他便会忍不住想亲近她,忍不住想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确定她在身边,可真的拥她在怀里了,他又止不住脸红心跳。
只有他知道,他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的云淡风轻。
婵衣看着他脸上的绯红,自己反倒淡定了,认真瞅着他的神情,就有些失笑,指尖轻点上他眼角下那颗鲜艳的朱砂痣:“轻薄我的人是你,怎么脸上红成这般的人还是你?”
她略带着凉意的手指点在他的脸颊上头,让他脸上的温度更高,楚少渊伸手握住她的手,脸上绯红更甚,“不许笑话我。”
少年羞赧的面容上头点点红晕,搭上他极盛的容貌,让人忍不住就心生欢喜,婵衣轻柔的笑开,捏了捏他的手,怕他当真羞的紧了,转了话题:“我听萧清姐姐说太子原本是要跟你比武的,顾奕为了帮你才会被太子所伤,你刚才说他伤的很重?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让人听着惊心动魄的……”
楚少渊敛了敛神情,怕吓到她,话说的含糊:“楚少洲那天是被顾奕挑拨才来找我的麻烦,顾奕不过是做戏罢了,我也就将计就计的将身旁的空档让给了他,谁知道他武艺太差,连楚少洲的一招都接不下,他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婵衣目瞪口呆,他私底下居然叫太子楚少洲,要知道太子的品阶可是要比他这个皇子高出许多的,又是嫡子,他怎么敢……
她连忙看了看四周,琉璃窗外头的丫鬟仆人都在远处,没人敢接近暖亭,所以他们说的话是没人能够听到的,她轻声道:“你别这么不顾及,太子的名讳岂可这般轻易就出口,当心被人捉了把柄,这种事儿还是要注意……”
楚少渊笑起来,轻轻吻了她的额头一下:“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