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商(穿越)——鼓瑟希
时间:2017-10-21 16:52:26

  楼如逸的脸又红了,周聘婷轻轻斥责了一声“无礼”,才望着杜嵘温和道:“原来是楼公子家的亲戚,我便是周十六娘,我称你一声杜公子,你可愿?”
  “我不习惯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周小姐叫我小杜就好。”杜嵘刚刚经历过认亲,语调还略带激动。“刚刚我语气太急了,对不起。”
  “无妨。”周聘婷抬手,“小杜,请坐吧。”
  “谢谢。”杜嵘在下边的椅子上坐下。
  周聘婷在上首落坐,待丫鬟们端茶上来,便问道:“小杜,你执意要见我一面,可是有事要与我商谈?”
  “对。”杜嵘昂首挺胸地说,“我想用给刺史夫人做衣服的机会,让周氏钱庄投资我,给我开一家裁缝铺。”
  投资这个词,周聘婷在楼如逸口中听过,是他们家乡特有的词,这说话自信大胆的方式,也与楼如逸如出一辙。所以,周聘婷不禁微微笑了,道:“周家历来只做钱庄生意,不参与其他买卖,若是你想开裁缝铺,大可以向周氏钱庄申请贷钱。”
  “我申请过了。”杜嵘愁眉苦脸地说,“但你们钱庄问我有天有地有房产么,我说没有,他们又问我有没有担保人,我当然没有啦!这就贷不到钱了。”
  “所以你要见十六娘,要十六娘做你的后台?”楼如逸笑骂道,“臭小子,主意打得挺好嘛!”
  “嘿嘿嘿……”杜嵘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周聘婷想了想道:“周氏钱庄贷钱是必定要保证的,这保证可以田产地契,也可以是担保人,甚至本事。这样吧,这回就用你的手艺做担保,若是你能完成咱们周氏钱庄的要求,我周十六娘个人谢你一千两,若是你还要借贷,周氏钱庄无需担保人,可贷你五千两一下的银子。只是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若是没本事还钱,即便你是江南太守的弟弟,也没用。周氏钱庄开铺百余年,从没有过讨不回的钱。”
  “你们古代的高利贷有多可怕,我知道,放心吧,我珍惜小命,不敢赔钱的。”杜嵘拍拍胸脯,“口说无凭,咱们要签个合约。”
  合约?周聘婷转头看向楼如逸,楼如逸解释道:“就是契约。”
  原来还是个认字之人。周聘婷点头,吩咐道:“雪月,取笔墨纸砚与我的印鉴来。”
  雪月上下打量了这杜嵘一眼,仍是担心他来骗钱的,却因小姐的命令不得不赶紧将东西准备好。周聘婷提笔将契约写了,盖上自己的私印,将墨迹吹干了往前推了一点,道:“有了这契约,我周十六娘便是你贷钱的担保人,你满意了吧?”
  杜嵘喜不自胜,立刻便蹦上来要取走契约,谁知刚触摸到,纸张的另一头便被另一只雪白的手按住了。抬头一看,还是刚刚态度不善的丫鬟。
  “没错,是我!”雪月挑了挑眉,“我们小姐对人放心,我这个做丫鬟的可不放心,你什么都还没做呢就想拿走契约?周家做生意都是一分冒险一分利润的,你想带走这张纸,就老老实实留在周家,把我们要的衣裳做好了。否则的话,谁知道你会不会拿了契约便跑?”
  哪有这种事?周聘婷摇了摇头,刚要出言制止,肩上却忽然一沉。转头看去,只见楼如逸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周聘婷便不说话了,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双小儿女。
  “你……”杜嵘气得脸都白了,猛地将手收回去,咬牙道:“好,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服装设计师!——布呢?”
  “不急。”周聘婷吩咐道,“来人,将杜公子带去客房,传我的话,凡是杜公子的要求,一概应了。”
  “杜公子的一切事宜,都让雪月负责。”楼如逸补充了一句。
  “什么?!”杜嵘惊叫,这个凶丫头?
  “楼公子!”雪月也叫了起来,浑身上下都透着嫌弃——这个觊觎她家小姐美色的穷小子?
  “就按周公子所说的做。”周聘婷道。
  十天之后,周氏钱庄贴出了个告示,并且派伙计在旁边解说。
  “周氏钱庄以万两银子悬赏,寻找有经商之才的人,开辟南疆商路,做耕牛、水稻、布匹生意。有志者可选以上三项生意中的一项,将初步拟定的经商计划写好,交与咱们周氏钱庄的……”
  “让开让开!”伙计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人强行将围在周氏钱庄门口的百姓给分开了,一顶垂着水红软纱的轿子落在门外,一个中年婆子俯身在轿子前听了两句,便直起身敞开嗓门叫道:“周家的裁缝呢?都给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提到了小小吃肉的事,按礼制父母丧服孝三年,是茹素的。但这只是礼制,一般来说,出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只要服素、不戴首饰、不寻欢、不饮酒作乐,在自己家吃点肉是没关系的,特别是对于身体本就不好的人。但是不能给外人知道,也不能在外边吃。
☆、第54章
  这人的话一喊出来,周围的人全都哄的一声笑了,一人高声道:“你这是外地来的吧?周家是做钱庄的,哪里有什么裁缝?莫不是走错地了?”
  周氏钱庄的伙计也上前做了个揖道:“这位夫人,这是钱庄,没有什么裁缝,您要找裁缝,还是去织锦楼吧,就顺着这条街往前走,第一个十字路口右拐便能看到织锦楼的牌匾。”
  “我要找的就是你们周氏钱庄。”轿子里的女子声音娇媚,透着十分的跋扈。“昨日孤山赏菊宴上刺史夫人穿的那身衣裳,难道不是你们周家做的?”
  钱庄掌柜听到动静,走出来作揖道,“夫人安好,夫人说的那些衣裳,不是周家的人做的,而是周家请人做的。”
  “这有何区别?一样是你们周家出的。”女子骄横道,“我要你们照着那身做一套,不,做另一套更好的,银子么,不是问题,五千还是一万两?你尽管开口。”
  “哈哈!”掌柜的笑了,“夫人说的不错,对周家来说,银子不是问题,周家就是做钱庄生意的。但是夫人,你要的周家做不到,因为刺史夫人那身衣服是用南疆特产的荨麻布做的,上边织锦的手法也是当地部族特有的法子。前些日子我们钱庄的管事去南疆探听风土人情,才发现这中原没有过的精美布匹,而且总共也就那么几匹,除了给我们小姐留着以外,全都给刺史夫人做衣裳去了。我家小姐说,自从她被封为皇商,许多事都倚仗刺史大人,听说刺史夫人要赴宴,便自作主张给刺史夫人做了身衣裳,作为答谢,既然是答谢,那自然不会有第二份,这位夫人,您还是请回吧。”
  “休要哄骗本夫人!”女子怒道,“你们这等商人谁不是一双眼睛就盯着银子?来人,将银子抬出来,让他见识见识!”
  “哎哟,我说梅姑娘,你可别丢人现眼了吧!”
  一个身穿绿衣的丫鬟从人群中挤出来,蔑视地看了一眼轿子,冷哼道:“分明就是府中的姑娘,连个姨娘的名分还没挣上呢,就敢在外边自称夫人?回头我告诉夫人,有你好果子吃!”
  “你……”轿子里的女子气得语气都变了,幸好她没走出轿子叫人看见脸,都则这会儿人上那捡脸皮去?“你这死丫头来干什么?”
  “没什么,来替我家夫人说声谢谢而已。”丫鬟走上前行了个福身礼,道:“我是刺史夫人身边的一等丫头彤香,我家夫人说,昨日受了周小姐的一份大礼,十分欢喜,不胜感激。我家夫人本想亲自登门道谢,又听说周小姐出门巡查生意了,府中不长眼的东西又来讨人嫌,便派我来道个歉,赔个不是,刺史府失礼了。”
  “姑娘言重了。”掌柜的拱了拱手,问道:“我们小姐也只是见那荨麻布新奇难得,所以做了身衣裳,不知刺史夫人觉得如何?”
  这话说出来,轿子里便传来一声冷冷的“哼”,透着不屑和难以言明的酸味。
  彤香便笑得更欢了,“回掌柜的话,我们夫人甚是满意。这些日子虽然天凉了些,但我们夫人体丰怯热,不爱穿那些个缎啊锦的,就爱个质地轻薄的纱,可惜近来时兴的纱都花里花哨的,不素净,若要素净吧,只有缭绫。夫人正为此事烦恼着呢,不想周小姐竟派人送了新衣裳过来,可不正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么?这荨麻布洁白细薄,十分清透凉爽,上边的花纹也不俗气,衬得咱们夫人如白牡丹一般雍容华贵,不是一般的俗艳野花能比的。”
  说完,还看了轿子一眼,隐含之意指了谁,显而易见。
  “你……”轿子里的女子更是气得声音也抖了,吩咐道:“起轿!回府!”
  “哎呀,梅姑娘急什么?”彤香神色得意道:“听说今日周氏钱庄贴出告示,要寻觅有志之人前往南疆经营荨麻布之事,我家夫人宅心仁厚,担心有人不识货,还以为荨麻布与穷巷子里乞丐穿的麻布一样呢,所以命我将这衣服拿来周氏钱庄门口好好展示一番。”
  说完,她拍了拍手掌,四个小厮将两个抬着翘雀首的酸枝木衣架过来,另有两个丫鬟捧着锦盒而来,后边还跟着八个小丫鬟和八个衙差。衙差们在周氏钱庄大门西边的屋檐前围成个半圈,小厮们便将酸枝木衣架放在石基上,捧锦盒的两个丫鬟在衣架前站定,小丫鬟们便将锦盒打开,把里边的衣裳小心地搭在衣架上,然后各自退开,与小厮一同在衣架两旁站定。
  这便是刺史府小妾与夫人相争的衣裳?便是叫刺史夫人在赏菊宴上大出风头的衣裳?
  余杭百姓都知道,刺史夫人美则美矣,就是贪吃,比常人圆润许多。偏偏本朝风尚不喜丰满,只以瘦为美,刺史府的小妾也一个赛一个细腰苗条,为此刺史夫人不知闹了多少回,也被人笑了许多回。什么样的衣裳竟然能叫这样一个胖妇人成为宴会头筹,压了群芳?
  众人看去,只见衣架上搭着一件大袖衫、一件诃子裙,一条披帛。那诃子裙的诃子为深蓝色,当中有牡丹为中心的白色宝相团花纹,裙子为白色,裙幅上散落着小小的红色石榴花纹,那宝相团花纹与石榴花纹,竟都是织上去的。再看那大袖衫,大袖衫为白色,罩在酸枝木衣架上仿佛一抹微云般,将酸枝木衬得若隐若现。试想若是这大袖衫之下不是硬邦邦的木头,而是美人的冰肌玉肤……
  “这……这衣裳竟是麻做的……”轿子里的女子也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下痴痴地看着衣衫。
  这也是围观众人的感想。
  大抵说起轻透布料,无外乎纱,江南有绝代佳品轻容纱。寻常葛麻之布不过讲究个清凉罢了,谁能得如此轻薄透亮、精细洁白?
  “诸位看好了,这边是南疆的荨麻布。”钱庄掌柜道,“此次咱们钱庄的管事去南疆,也不过得了那么几匹,此物难得之处不在数量,而在于洁白、轻盈、细薄,一匹四丈,只有不足五两重,重叠卷起,放置于竹筒之中尚且不满。”
  众人听着不禁又是一惊,寻常布料,一匹四丈也有一两斤,便是轻容纱之轻薄,也有近八两,荨麻布竟然才五两不足,比轻容纱更轻!
  “掌柜的。”人群中终于有人问到,“难道贵庄真的没有这荨麻布了?”
  掌柜面色为难地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上次鄙庄管事的南疆之行,只为探听南疆风土人情,并未带太多荨麻布回来,这有花纹的花荨麻确实没了,只有五匹素白荨麻布,本想留给咱们小姐服素的,但这荨麻布实在太过轻薄,咱们小姐身子畏寒,已经全部作为答谢给杜裁缝了。噢,杜裁缝便是为刺史夫人做这套衣服之人,他在金鱼巷开了个铺子,今日应当开业了。”
  一时众人心思翻转,片刻之后,金鱼巷里杜嵘的铺子里,便来了好些人,叫嚷着要买荨麻布。
  “看到我的门口的招牌了么?”杜嵘拿着一根竹枝敲着门口的竹匾额。“云想阁,取‘云想衣裳花想容’之意,不卖布,只卖衣裳,且只接受定做,并且同一批布料每个人限做一套。不接受这个规定,请到别家,哎,有的是想在我这里定做的人,不差你一个。哦,想来硬的?你家有刺史厉害吗?刺史夫人都只能做一套,你以为自己是谁?”
  他搬出刺史夫人,果然没人敢造次。次日,刺史夫人将展出的衣服收了回去,不少官绅夫人都来云想阁与杜嵘做生意。
  “你们这么多人,叫我好生为难。”杜嵘摊手道,“老实说我手上只有三匹素荨麻布,总共十二丈。目测一下,你们来了十个人,若是做大袖衫,每人能做一件;若是有人要做罩裙,那也能一件大袖衫的布料换一件罩裙;但我劝你们一句,这个天气已经不适合单穿大袖衫了,往后只会更冷,现在做大袖衫,只能等明年夏天再穿。这布料质地轻薄易透,做这个时节的罩裙正好,里边可以穿间色裙、石榴裙、绿萝裙,颜色越鲜艳越好,这轻纱似的裙子一罩,跟轻烟笼在上边一样好看。”
  “那若是做襦裙呢?”一个夫人问道,“难道你会做?”
  “呵,世上还没有我不会做的衣裳!”杜嵘语气狂傲,“荨麻布无论有没有花纹,因为质地轻薄,是非常适合用来做外裙的,因为同样的外裙,荨麻布比纱轻一倍以上。在座的夫人都穿过各种各样质地的衣服,知道衣服轻有多重要吧?谁也不想穿着沉重的衣服出门,让美丽成为负担对不对?只是夫人,你可知道这布料要是做襦裙需要多少布料么?”
  那夫人忙问道:“多少?”
  他比了个数:“四丈,至少一匹布,若是讲究些,至少五丈才能保证裙子不透出中衣的轮廓。我受伤总共才三匹素荨麻布,你要做裙子,先得说服其中四位夫人放弃她们的罩裙或大袖衫。”
  这话说出来,周围的气氛便是一凝,在外边偷听的楼如逸轻声对周聘婷笑道:“这小子挺会提价的嘛,营销的一把好手?”
  周聘婷水盈盈的眼睛眨了眨,不是很懂何谓营销,不过她能明白,杜嵘这是趁机抬高荨麻布的身价。
  “这事也不急。”杜嵘道,“还有定金呢,荨麻布珍贵无比,现在整个中原只有我这里有三匹十二丈,我便算一两银子一尺布,一匹一百二十两银子,不算过分吧?先交一半定金。”
  众夫人一听忙要付定金,先前与杜嵘讨论的官绅夫人忙道:“等等!”
  “别等了。”杜嵘用手扇着凉,“你不付钱,待会儿有别人来了先给了钱,我可就做别人的生意了。”
  那官绅夫人明显地位不低,她一声“等等”,好几个夫人都停下了取银子的手。但是杜嵘的话一说出来,那些夫人都继续动作了。
  “纪夫人,虽然您品阶高,但……只能对不住了,整个中原,也就这三匹荨麻布而已,机会稍纵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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