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手上稳稳地托着印,与赫连铨钰并肩往外走去。
“太子抬爱,是末将的荣幸,不过,我只愿意跟王爷学,实在是抱歉。”
赫连铨钰呵呵干笑了两声,不再强劝,抬头瞟了一眼远处魏子渊的背影。
只要到了边关,本宫必定将副将掳走,到了西番,副将愿不愿意由本宫教可就由不得副将了。
第二日一早,队伍便离开了京城。
瑾瑜依旧是带着曹源、杨绛和林安三人,为了在路上不耽搁太多的时间,瑾瑜特意为赫连铨钰准备了一辆舒适的马车。
魏子渊身边就带了四名侍卫,跟往日上朝的时候一样。
就在队伍快要出发的时候,又来了一人,竟是典侍郎王安。
“王大人!”瑾瑜对于他的出现十分的惊讶,因为皇上疑心重,多少会派一个人来监督王爷,最终却叫了王安过来,这家伙明显跟王爷是一伙的,怎么会帮忙监督王爷呢?
“下官奉了皇上之命,跟随王爷,帮忙记录、调查等事。”王安立在魏子渊车外说。
魏子渊点了点头,放下车帘,轻声说:“你与本王同城一车吧,莫要误了西番太子返程的时辰。”
“是。”王安应了一声,赶紧上了马车,于是队伍便顺利地出城去了。
“瑾副将,骑马劳累,不如到本宫车里休息下。”赫连铨钰见瑾瑜一路颠簸,不禁心疼起来,便撩起车窗,主动邀他共乘。
“谢太子关心,末将奉命保护太子和王爷的周全,不可懈怠。”瑾瑜深知领军的道理,将若不冲在前,士兵再勇猛也不擅闯,所以,即使现在周边安全,自己也不可图一时安逸,失了将领的表率,便委婉地拒绝了赫连铨钰。
赫连铨钰顿了一下,随即笑笑,“那给本宫一匹马,本宫与副将同骑,并肩说说话,解一解这旅途之乏。”
“好啊。”瑾瑜立马答应,命人牵了马来。
两人一红一白,骑着马,并肩在队伍前面走着,说着塞外打猎烤肉之事,连连爆笑。
第二十六章飞沙关
“过了这加南便是飞沙关了,不出意外,后们便能抵达边境了。”林安在一旁认真地向瑾瑜汇报着进程。
“嗯。”瑾瑜点了点头,随即扭头看向上方坐着的魏子渊,“王爷,加南为边城庇佑,商贸繁荣,若与西番通商,不失为一个好的商点,是否要多察看两日?”
林安立在一旁,听完瑾瑜的话不觉得眉头一紧。
通商事宜皇上是交给王爷的,再不济也有王安辅佐,瑾瑜身为武将,过问此事实属不当。
魏子渊静静坐着,长时间的车马劳顿让他看起来脸色并不大好,听瑾瑜这么一问,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随即轻声说:“既然前面就是飞沙关了,还是先将西番太子送到了再考虑通商考察事宜吧。”
“谢王爷记挂,本宫身有重任,也该早日回国禀告才是,不敢耽误,还请副将体谅。”赫连铨钰这几日一直想办法和瑾瑜独处,奈何林安确实寸步不离,让他没了机会,所以赫连铨钰心里有了自己的小打算,巴不得,队伍早些到达边关。
“是末将考虑不周,既如此,安排侍卫加强巡视,明日一早,我们准时出发。”瑾瑜朝着赫连铨钰笑了笑,随即侧头跟一旁的杨绛吩咐道。
第二日,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加南城,马不停蹄,竟在日落前提前到了飞沙关。
“今日天色已晚,先在驿站休息一晚,明日再送太子出城吧。”瑾瑜站在城门边上,望着昏黄的夕阳和黄土漫漫的尘土皱着眉头说。
飞沙关到了早晚起风的时候,空气中全是灰黄的沙尘,由此得名,杀贼最喜欢在这个两个时间段就着飞沙的掩护烧杀抢掠,虽然是出了大梁境内,但人都送到这里了,瑾瑜还是希望赫连铨钰不要出意外才好。
毕竟是一国太子,一不小心就会再一次引发两国战争,遭殃的,还是战士和百姓。
“也好,天色已晚,着实不适合赶路。”赫连铨钰笑笑,同魏子渊一同进了驿站,又扭头看向身侧跟上来的瑾瑜,“今晚一别,不知何时才能与瑾副将相见,我让伶官们新谱了几首曲子,晚间邀副将同赏,可好?”
“太子邀请,末将定不敢辞。”这几日的相处到让瑾瑜觉得赫连铨钰这人还算不错,除了衣着品味怪些,倒也看不出其他大毛病,虽忌讳着老将军的仇不愿与之深交,但萍水相逢,临别前送送,倒也不失为过。
“王爷也一同么?”赫连铨钰一脸喜色,忙又看向魏子渊。
魏子渊微顿了一下,随即轻轻一笑,“本王身体不适,不可多陪,还请太子见谅。”
“哈哈哈……王爷客气了。”赫连铨钰大笑了两声,“既然王爷要休息,本宫也就不强请了。”
用过晚膳,瑾瑜又四处巡视了一遍,交代曹源、杨绛二人切不可大意,便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带了林安,前去赴赫连铨钰的约。
飞沙关的驿站没有小楼,魏子渊和赫连铨钰各住了一个小院,林安跟着瑾瑜,却在院门口被赫连铨钰的护卫拦了下来。
“太子有令,只许瑾副将进。”护卫硬气地说。
林安立马抬头看向瑾瑜。
瑾瑜也微微提了一下眉头,不过心想自己已经走到这里,没有再回去的礼,都在驿站之内,想来那赫连铨钰就算有什么打算,也不会傻到在这里对自己动手。
“林,你就在这等我吧。”瑾瑜于是对林安说。
林安点点头,看了一眼持刀的护卫,将剑抱于怀中,立到一旁。
瑾瑜进了园子,远远地便听到了丝竹之声,循着声绕到了假山后面。
赫连铨钰依旧是一身大红袍,懒懒地靠在软榻上,手中端着酒杯,眼神似乎有些微醉。
下方跪着演奏的伶官,皆是低着头。
“太子。”瑾瑜上前,拱手一拜。
“副将来了,”赫连铨钰看到瑾瑜,脸上立马一喜,腿轻快地从榻上拿下来,便坐直了身子,可以空出身边的一半,“坐。”
瑾瑜瞟了一眼软榻,微微一笑,挪步往一旁的石头上坐去,目光盯着下方的伶官,笑着说:“太子不愧是惜曲之人,这新谱的曲子很美。”
赫连铨钰正因为瑾瑜没有做到自己身边而不满,听到瑾瑜这话,心里的不满便又去了一半,“副将喜欢就好,再好的曲子总得有酒配着,本宫敬副将一杯,谢副将多日照拂。”
“不敢当!”瑾瑜连忙端起酒杯,朝着赫连铨钰微微一点头,便饮尽了杯里的酒。
林安一直在院子外守着,内心十分焦急,害怕瑾瑜被欺负,好几次都想冲进去,却又被护卫拦了下来,对方是西番太子,林安不敢贸然动粗。
好在等了许久,总算是看到了瑾瑜的身影,歪歪倒倒地走了出来。
“副将!”林安赶紧上前搀住瑾瑜,“没事吧?”
瑾瑜没有说话,只是低拉着头,朝着林安摆了摆手。
林安闻着她一身的酒味,皱了皱眉头,“您喝多了,我先扶您回去休息。”
林安说着伸手作势要揽住瑾瑜,忽然眉头一皱,又将手收了回来,只是轻轻搀扶着瑾瑜,一直将她扶回了房间。
瑾瑜摆摆手,示意他出去,自己往床上倒了去。
林安见她已经自己拽了被子躺下,抿抿嘴唇,转身出门,替她关上了门。
赫连铨钰的小院,丝竹声戛然而止,赫连铨钰不耐烦地挥挥手,让那些伶官赶紧退下去,然后笑着走到一旁,扶起昏倒在地的瑾瑜。
手指轻柔地从瑾瑜的脸上轻轻滑过,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美人儿,你终于是本宫的了,你那个呆头侍卫,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扶回去的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我西番易容秘术可是能乱真假的。”
“啊!”赫连铨钰话还未说完,只觉得腰间被什么东西击中,竟令人不得动弹和言语。
随后见假山石后走出一个黑衣男人,瞥了一眼赫连铨钰,便将地上昏厥的瑾瑜带走了。
第二十七章龙阳之好
瑾瑜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清早被鸟叫声吵醒,睁眼一看,才发现自己竟躺在野外,连忙警觉地坐起了身。
“谁?”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瑾瑜连忙起了身,防御地看向对方,这种感觉又好似回到了逃亡的时候。
眼前的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还蒙着黑面罩,从树丛中走出来,冷冷地看了一眼瑾瑜。
“醒了?”黑衣人问,随后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城墙,“既然醒了就早点回去吧,晚了,驿站里该出事了。”
瑾瑜侧头看了一眼,隔着河,对面便是飞沙关的边城,自己现在的位置应该还在大梁国境内。
瑾瑜又思索了一番昨晚的记忆,只记得自己喝了赫连铨钰敬的那杯酒,看来,那杯酒肯定是有问题的。
“是你救了我?”瑾瑜抬头,狐疑地看向黑衣人。
“只是路过。”黑衣人淡淡地答了一句,回答的云淡风轻,“那西番太子有龙阳之好,此人你还是避开的好。”
“龙阳之好?”瑾瑜轻声嘀咕了一句,连忙又追问黑衣人,“什么意思?”
在孤儿院,只有打杀和吃,连儿女之事都是到了16岁才稍微明白了一些,至于什么是龙阳之好,瑾瑜确实不知道。
黑衣人明显一愣,侧头打量了一下瑾瑜,随即将目光移开,“你既然不懂就不要懂,总之不要与他亲近就好。”
瑾瑜瘪瘪嘴,暗想自己一个女的,怎么可能跟他一个男的亲近呢,也不知道那西番太子昨日灌醉我到底是打的什么目的,等会回去,定要跟他算这笔账!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瑾瑜见黑衣人要走,连忙追上一步,“你知道我是谁,还知道西番太子,肯定是队伍里的人,你且站住,报上你的名讳来。”
“我并不认识你!”黑衣人停住脚步,冷冷地回头瞥了一眼瑾瑜,便作势加快了脚步。
瑾瑜怎肯就此罢休,此人从一开始便知道驿站的位子,还在赫连铨钰的院子里救了自己,就算不是队伍里的人,也是一直潜伏在队伍周围的。
驿站四周三千精兵把手,他却能将自己悄然带出,想来武功不一般,有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在自己身边,瑾瑜自然要弄清楚身份,弄清敌我。
“不说身份,别想走!”瑾瑜说着便扑了上去,毕竟救过自己一命,不想伤他,每一招擒拿精准却不敢用全力。
那黑衣人果然还是位高人,赤手空拳,却是只挡不攻,看来并无伤害瑾瑜的意思。
一连过了十几招,两人依旧不分上下,瑾瑜目光一转,将目标对准了黑衣人脸上的面纱,只要看清了脸,就不怕日后找不到人了。
黑衣人也反应了过来,躲闪不及,只得侧过身子去,瑾瑜的手停在了黑衣人的右肩,用力一拽,便扯下了半只衣袖。
黑衣人皱了一下眉头,举掌,朝着瑾瑜劈去,瑾瑜连忙后腿两步躲闪,于是黑衣人便蹭着这空档快速逃走了。
望着手里破碎的半截袖子,瑾瑜不解地皱起了眉头,这黑衣人好生奇怪,做了好事却害怕自己知道,不过,他肩背上的胎记可真奇怪,竟似一朵绽放的红梅,一个男人的肩膀上有这般妖艳的胎记,不得不让人印象深刻。
算了,先不管他了,看他也不像什么坏人,还是先回去收拾那个赫连铨钰吧,林他们找不到我肯定会着急死。
话说驿站内,林安见天色已早,瑾瑜竟还没有出来,便亲自去她房外叫了叫,然而叫了好几声,都不见应答,林安这才觉得不妙,赶紧推门进去。
之间屋内一切整齐,唯独床上被子凌乱,地上还丢着一件长衫,正是瑾瑜昨晚穿的那件。
“不好!”林安暗叫了一句,连忙去找杨绛、曹源二人商量,三人一合计,想必这定是赫连铨钰弄的鬼,于是三人便一起硬闯了赫连铨钰的小院。
话说赫连铨钰自被黑衣人定住,直直在夜风里蹲了三个时辰才被乌殇发现,不仅腿脚酸麻,还染了风寒,心中更是因为到嘴的肉被人劫走了不甘,听到林安三人求见,更是气极。
“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本宫寝院!”
“太子,瑾副将自昨日赴太子约之后便未回去,末将等人担心副将安全,特来询问太子,若有冒犯,还请见谅!”三人中现在属杨绛最为镇定,面对赫连铨钰的恶意挑衅压住怒火,据理力争。
“可笑!本宫昨日与瑾副将不过饮了两杯酒便让他回去了,不是林侍长亲自护送瑾副将回去的么?怎么此时又来本宫这里要人来了?”赫连铨钰冷笑了两声说。
原本他是计划让人连夜将瑾瑜带出关外的,这套说辞也是要拿来对付林安等人,如今虽然人没了,但这套说辞倒还是用得上。
“昨晚跟末将回去的根本就不是瑾副将!”林安手握着腰间的剑,直直地盯着赫连铨钰说。
“不是瑾副将林侍长为何要将人带回去?”赫连铨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