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对本网不利早在飞沙关就该动手了,兴许只是些民间的叛党逆贼吧。”魏子渊淡淡答了一句,随后目光慵懒地瞟一眼王安,“本王方才似乎受了点惊吓,想休息下,王大人请便吧。”
王安会意,连忙起身拜道:“微臣告退。”
魏子渊歪靠着身子,一手懒懒地撑在额间,双眼微闭,听着王安的声音轻轻点了点头。
待王安的声音彻底消失在屋子里,魏子渊又重新睁开眼来,姿势未变,眼里的目光却是十分的锐利。
西番知晓此次通商成败在本王,定不会派人来刺杀,而且方才那几人的目标显然是自己,出手迅猛,直指要害,若不是瑾瑜反应及时,恐怕自己免不了要挨一刀了。
第三十章包扎
瑾瑜进了屋,找了个地方坐下,匕首不再晃动之后伤口也就不那么疼了,看着亲兵将自己要的热水、毛巾、棉布和金疮药都送了进来,瑾瑜便将人都谴了出去。
古人把脉,一探便知男女,是以瑾瑜决不允许叫太医过来。
将叠平的毛巾咬进嘴里,瑾瑜慢慢抬起右手握住匕首的柄,皱皱眉头,一下狠心,便用力将匕首拔了出来,顺带着还溅出了几滴血,伤口处的衣服立马又染红了一片。
瑾瑜连连呼了几口气,将手里的匕首放到矮桌上,然后伸手抓了一叠厚厚的棉布狠狠地往伤口上压去,伤口立马比匕首刺入还要疼,咬着毛巾的瑾瑜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哼。
“林,瑾小弟在里面干嘛呢?”曹源一脸焦急地看向对面的林安。
林安低着头,双手已在袖子里握成了拳,他知道瑾瑜为何不肯就医,然而却无技能施,只能站在门口。
“不知道。”林安恨恨地说,怨恨自己反应太慢没有保护好瑾瑜。
曹源知晓林安定是在自责,也不好继续追问,只好默默地退到一边干着急。
杨绛护送了魏子渊和王安回去,又让人加强了看守,才急急忙忙地往瑾瑜的院子里奔来,结果一进来便见林安、曹源带着一批人在门外守着,便焦急地问:“怎样?怎样?军医来了么?”
“来了,没让进。”曹源说着,那眼睛示意了一下提着药箱立在一旁的军医。
“胡闹,他不让进你们就出来吗!”杨绛立马着急起来,“瑾小弟还小,年轻气盛,你们这个时候也听他的?”
杨绛说着作势要闯进去,曹源赶紧冲上去抱住他,“杨,瑾副将说了,谁敢闯,斩!”
杨绛一愣,没了动作,回头瞟了一眼门口的众人,愤愤地甩开曹源,“那我就再等一炷香的时间,若是瑾小弟还没出来,我就冲进去。”
杨绛是朝着门喊的,而且声音极其的大,所以围内的瑾瑜清晰地听到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拿开压在伤口上的棉布,伸手取出嘴里含着的湿毛巾,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细汗。
侧头看一眼伤口,按压止血起到了不错的效果,伤口处虽然还在流血,但血量比先前已经好了很多。
瑾瑜又取了一块赶紧的棉布,直接伸手放进酒坛里泡了泡,然后取出,挤去多余的酒,慢慢地清洗起伤口来。
擦净周围的血迹,伤口便清洗地显现了出来,索性瑾瑜挡的时候身体往后侧了侧,匕首并没有刺入很深,所以伤口也不是很宽。
酒时不时地会刺激一下伤口,让瑾瑜皱一下眉头,不过瑾瑜还是仔细地清洗着,一下一下的,竟有些回忆起在孤儿院的时候。
在孤儿院死斗,是没有人医治的,输的人基本上不是死了也是残了,多半都是被抬着出去的,赢了的人也都是自己回去处理伤口,瑾瑜大多时候都是使用擒拿术,使人瘫软却没有伤口,但其他人则不然,不乏会用暗器的,所以,就算瑾瑜反应快,也受了不少伤,比这严重的也有好几次,自己给自己缝针。
所以她决定自己为自己包扎也不全是因为害怕身份暴露,而是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
眼看着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到了,杨绛便开始着急起来了,曹源不得不再一次拉住他,“再等等,就等这一炷香完全烧完,我跟你一起进去,要砍头我也陪你!”
“谁要砍头?”魏子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众人抬头一看,连忙都跪了下来,“参见王爷!”
“都起来吧。”魏子渊轻轻抬了抬手,随后抬头看一眼瑾瑜紧闭的房门,“本王来看看瑾副将,他伤势如何?”
杨绛与曹源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杨绛忍不住站了出来,“回王爷,瑾副将自己在屋里,不让属下等人进去,因此还不知道他情况如何了。”
“他是要自己为自己疗伤么?”魏子渊皱了一下眉头,又问:“多长时间了?”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了!”林安在一旁答。
“把门打开,本王带了太医和上好的金疮药过来。”魏子渊厉声吩咐道。
原本以为瑾瑜只是不想麻烦自己的太医,却没想到他竟自己包扎,伤口在肩膀,左手几乎不能用,自己一个手如何包扎?
“王爷!”林安赶紧往前跨了一步,拦住要开门的侍卫,“瑾副将有吩咐,不许……”
“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依着瑾小弟!”杨绛赶紧上前拉开林安,“难道瑾小弟还能斩王爷吗?”
瑾瑜已经包扎完伤口了,正在换衣服,听到外面传来魏子渊的声音,连忙加快了速度,披上外卦,便走过去拉开了半扇门。
门外杨绛正拉着林安往一旁去,听到开门声,连忙松开了手。
瑾瑜瞟了一眼林安,随即转头看向魏子渊,单膝跪地一拜,“末将参见王爷!”
“瑾副将快起!”魏子渊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将瑾瑜扶了起来,“瑾副将为救本王而负伤,本王特意带了太医和金疮药过来。”
瑾瑜轻轻一笑,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肩,“末将已经自行包扎好了,太医就不劳烦,谢王爷赐金疮药。”
魏子渊轻轻抬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人便将托盘送了上来,杨绛就在瑾瑜身边,连忙上前接了。
瑾瑜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皱了皱眉头,笑着看向魏子渊,“屋内血气重,末将便不请王爷进去了,今日是末将安排不周,让王爷受惊,待回了京末将自去向皇上请罪。”
“请罪就不必了,你且好好养伤。”魏子渊淡淡说着,目光在瑾瑜的肩膀上停留了一会儿,淡然地移开去,“既如此,本王便不打搅瑾副将休息了。”
“恭送王爷”
瑾瑜抬起头,看着魏子渊的身影已经出了小院,才将目光收回来,一转身,看着一旁冷冷说道:“来人,将林侍长杖责十棍!”
第三十一章换药
众人皆是一愣,转头看向瑾瑜,唯独林安低了头,好似伏罪一般。
“瑾副将,这是为何?”曹源连忙问。
“林侍长,你知晓我为何责罚你吗?”瑾瑜没有回答曹源,而是直接转头看向了林安。
林安羞愧地低下头去,轻声回答:“属下无视军令,甘愿受罚!”
“我曾说过,一旦有变,你与你一百亲兵只管保护王爷周全,你方才违抗军令,理应杖责五十,念你护我周全,且日后要护送王爷回朝,减免四十。”
“属下谢副将。”林安连忙抱拳谢恩,随即便被亲兵拉了下去。
既已说明是军纪,曹源和杨绛二人也不敢再劝。
“瑾小弟,你的伤?”没了外人,曹源便也就叫回了平日的称呼。
“不碍事。”瑾瑜淡笑着摇了摇头,又转头看了一眼杨绛手里拖着的金疮药,“王爷赐的效果肯定要好些,杨帮我挑几瓶一会儿给林送去。”
杨绛笑笑,“才刚叫打人就给发枣了,说起来林一向沉稳,跟在老将军身边近十年,从未犯过错,今儿还是第一次。”
瑾瑜看了一眼院外,叹了一口气,抬步往园子里走去,“今日王爷有你二人在,并未受伤,原本也不该责罚林,只不过林重感情,今日若不警醒他,待日后真犯了错,可不是杖责就能弥补的。”
“也是,”曹源点点头,跟上瑾瑜,轻拍了一下她未受伤的右肩,“军令不可违,林身为亲兵侍长更应明白这一点,所以,你也不要太过自责。”
瑾瑜点点头,找了一处石凳坐下,“我如今担心的是王爷的安危,那刺客是直直朝着王爷去的,显然已经知道了王爷的身份,而且口中藏毒,有备而来,恐怕不止这三人。”
“那三人的尸体可都查过了?”瑾瑜抬头看向放了金疮药才走过来的杨绛。
“查了,什么都没有,毒藏在牙后,咬破便死,是边疆死士的惯用招数。”杨绛说着在一旁坐下,压低声音对着瑾瑜说:“会不会是西番派来的人?”
“赫连铨钰?”瑾瑜皱了一下眉头,随即轻轻摇了摇头,“他此次来主要是为了求通商,明知王爷是通商的关键人物,怎么会对他下手?”
“那……还有谁?”杨绛抬手摸着自己稀碎的胡茬嘀咕道。
瑾瑜皱皱眉头,一时也想不出来。
到了傍晚,瑾瑜自行在屋内换药,忽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赶紧扯过外衣披上。
“什么人?!”瑾瑜厉声质问。
“是我,林安。”林安压低的声音轻轻在外面响起。
瑾瑜愣了一下,伸手将外衣系好,“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令瑾瑜惊讶的是林安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妇人。
“林,这……”瑾瑜赶紧问,有些不明白地看向林安。
林安一弯腰将肩上的妇人放下来,伸手解了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解了穴道,妇人方才大口地喘起气来。
“小点声音!”林安拔出一柄匕首抵在妇人的脖子下低声呵斥道,妇人一惊,立马不敢大喘气了。
“去,伺候我们家公子换药,要是你敢出声,小心你家那对儿女!”林安低声威胁道。
妇人吓得不敢说话,连连点头,转身朝着瑾瑜走去。
林安看了一眼妇人,收了匕首,一声不吭地转身出了屋子,轻轻将门带上。
那妇人不敢说话,走到瑾瑜面前的时候手还在抖,哆哆嗦嗦地举着手。
瑾瑜将目光移回,看了一眼面前的妇人,缓缓地退去了自己的外衣。
“盆里有热水,你先去帮我拧个湿毛巾过来。”瑾瑜看了一眼妇人抖得厉害的手,自己伸手解了伤口上的包扎,吩咐她道。
那妇人点点头,赶紧转身去拧毛巾,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不用慌,林是好人,他说那些话不过是吓吓你而已。”瑾瑜接了毛巾,见妇人还在发抖,便轻声安抚道。
妇人点了一下头,抖的比之前轻了些,却依旧不敢说话。
瑾瑜自己拿毛巾将伤口附近轻轻擦拭了一下,便将毛巾递给妇人,“看到矮桌上的药瓶没,金色的那个瓶子,拿过来。”
妇人点点头,又赶紧过去取了药瓶过来,还主动帮瑾瑜打开来。
“往伤口上倒点。”瑾瑜侧开头,将左肩往前送了送,“不用太多,均匀点。”
妇人点点头,双手托着药瓶往瑾瑜的伤口上倒去,倒得差不多了便赶紧住了手。
“然后再取干净的棉布过来!”瑾瑜继续吩咐,妇人赶紧按着吩咐去取,不一会儿取了棉布过来,也没用瑾瑜说,便主动伸手帮瑾瑜把伤口包扎上了。
“回去后不要乱说。”瑾瑜看着妇人,伸手将退在腰间的外衣提了起来。
妇人点点头,伸手帮瑾瑜扣好外衣。
“林,你可以进来了。”瑾瑜抬起头朝着门外说。
门再一次被推开,林安低着头走了进来。
“先送这位大婶回去,然后你再回来。”瑾瑜轻声说道。
“是。”林安答了一句,抬头看向妇人,从腰间取了之前给她蒙眼的黑布,朝着妇人走了过去。
妇人这一次到没有惊慌,任由林安蒙眼,点穴,扛着出了门。
林安走后,瑾瑜也没有急着起身关门,正好,让夜风吹吹屋子里的血气。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林安才回来,只是立在门口,似乎再犹豫要不要进来。
“进来吧。”瑾瑜放下手里的茶盏,朝着门口说了一句,林安这才抬脚进来,一直低着头,比起往日,更显生分。
“身上伤了么?”瑾瑜看着林安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
“没有。”林安低声回答,“属下无视军纪令副将蒙羞,该罚!”
瑾瑜顿了一下,随即抬手指了指一旁,“坐吧,这椅子上我方才放了软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