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时而来——关尔小禾
时间:2017-10-24 16:20:13

  
  庄延看着叶青,说:“叶警官应该很清楚。”
  
  叶青怔了怔,“是因为,有内鬼吗?”
  
  庄延不置可否。
  
  叶青却说:“能那么清楚地得知我父亲和我家人的行踪,甚至能清楚地查杀警员……”她欲言又止。
  
  庄延说:“叶警官和林法医不妨想一想,为什么你们刚到这里,村民们就知道了你们的身份和行踪。”
  
  早在被关进柴房时,叶青和林北樾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
  
  这一路从戎县过来,知道他们行踪的人,寥寥无几。
  
  沉默片刻后,叶青又看向庄延,说:“我还有一个疑问。既然你说,团伙的余孽逃走的逃走,被捕的被捕,你在哪里继续潜伏都行,为什么要选择水芙寨?”
  
  火光微微一晃,庄延眼底轻轻闪烁,说:“叶警官不妨想一想,这一路,你是怎么从首都,走到这个地方的。”
  
  峨山尸骸,渔歌农家,最后才是水芙寨……
  
  一切都非常顺利……
  
  但太过顺风顺水,也让她产生困惑和怀疑。
  
  “是你?”叶青惊疑。
  
  “不错。”庄延点点头,“的确是我暗示的。”
  
  林北樾与叶青对视一眼,“是你指使张子明和赵容桔行动的?”
  
  庄延说:“没有明示,但有暗示吧。我告诉他们,这段时间没有进账,上头很不满意。我知道你们会来戎县查,一定会查出渔歌农家,所以就让他们行动。没想到,他们真的把你们带回了农家乐。”
  
 
 
      第104章 身陷命案的男女
  庄延唇角浮起一抹轻蔑的笑容,“是啊,团伙散了后,还是有余孽没有离开。他们成为通缉犯,不能工作,不能露面,所以就退到这个边境,能够顺利偷渡出国的地方,控制这里的村民,让村民为他们谋取利益。关键时,还能让村民做他们的挡箭牌。”
  
  这里的村民,的确不欢迎警察。
  
  林北樾往火里扔了柴,摸了摸叶青的衣服,已经快干了。
  
  雨声淅沥中,隐约传来鸡鸣,清冷而幽长。
  
  “天快亮了,”庄延指了指旁边的耳室,说:“你们可以再休息一个小时。”
  
  “好,多谢,”林北樾扶着叶青起身,无论何时,他总是礼貌得体。
  
  两人进了耳室,室内有一张木床。
  
  “躺一会儿吧。”林北樾轻轻地拨了拨她的头发。
  
  叶青躺在床上,身体分明十分疲惫,却始终无法入睡。
  
  今夜发生的一切,足以让她震惊混乱。是是非非,她无法判断,所以下意识地,她想从他那儿寻求慰藉。
  
  “你相信庄延的话吗?”她轻声问。
  
  林北樾目光看向客厅,没说话。
  
  峨山尸骸案,延伸到这个边境小寨,到底是他们在寻求线索,还是有人在暗中牵引着,诱导他们来到这里,让他们一步一步地,主动步入早已布好的圈套中?
  
  叶青抬头望着吊脚楼上交错的房梁,心情难以平静。
  
  雨下了整整一夜,临到破晓时,耳室的门被敲响。
  
  “叶警官,林法医。”庄延站在门外,说:“休息好了吗?我现在就带你们离开。”
  
  叶青和林北樾立即起身,踏着一片黑暗,进入水芙寨漆黑的晨曦里。
  
  经过一夜的大雨冲刷,地面泥泞不堪,走出一段路,裤管上就裹满了泥。
  
  庄延带他们走的路的确偏僻,人也少,但出寨进入盘山公路的道路只有一条,那也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雨幕掩盖了天明的光,但隐隐约约的,能看见远处公路犹如一条灰蛇,蜿蜒着盘踞在山上。
  
  庄延忽然停下脚步,说:“我送你们到这里。”
  
  剩下的路,叶青和林北樾已经知道怎么走了,林北樾道了谢,庄延戴上斗笠,转身返回,很快没入果林中。
  
  叶青拉住林北樾的手,迷惘的情绪稍缓。
  
  他的手很暖,很有力,温柔而坚定。
  
  “走吧,”林北樾为她撑着伞,说:“有机会可以再来的。”
  
  叶青迟疑,“我爸爸,为了清剿那对父子的组织,牺牲了家人,牺牲了自己,一想到父子组织还有余孽,我心里就不舒服。”
  
  “如果庄延真的是叶叔叔安排的卧底,那他就是一线希望。”林北樾说。
  
  叶青重重地点头,“不管他是,还是不是,都是线索。”
  
  ……
  
  出寨子的路就在眼前,叶青和林北樾加快了脚步。
  
  而林北樾却突然停了下来,说:“你听!”
  
  这一路叶青心绪焦躁,耳边尽是杂乱的雨声。她努力平静下来,竖起耳朵听。
  
  雨声里,夹杂着愤怒地呼喊声。
  
  “那两个警察逃了!”
  
  “快抓住他们!”
  
  “搜寨子!搜所有的吊脚楼!”
  
  “堵住出寨口,不准让他们出去!”
  
  出寨口还没有人,叶青和林北樾二话不说,朝着前方冲刺。
  
  果树林越来越稀疏,道路也宽敞起来,晨光穿透雨幕,光线明亮起来。
  
  如果就这样冲出去,一定会被发现。
  
  乡野里,处处是田埂土坡,叶青看准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缓坡,带着林北樾跳下去。
  
  起伏的田埂成了两人的掩护,田埂上有高高的草垛,遮挡了路过人的视线。
  
  不久后,叶青听见阿河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他们肯定都已经逃走了。”
  
  “不会!”这是峰哥的声音。
  
  “为什么?”阿河很急,“找遍了全村都没有他们的影子。”
  
  峰哥静了一会儿,说:“我是沿着脚印追过来的。这么大的雨,地上这么泥泞,他们的鞋子沾了泥,上了公路怎么会没有泥脚印?”他指着地面,说:“但是你看,水泥路面上干干净净的。”
  
  叶青和林北樾对视一眼,同时看了看自己裹满了泥的鞋子。
  
  阿河惊疑:“脚印?”
  
  峰哥却突然发出冷笑,低沉阴鸷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两位还要藏吗?”
  
  叶青浑身一僵。
  
  林北樾将伞握在手里,准备当武器使用。
  
  “你们杀死了张婶,所以就想逃了吗?”峰哥说。
  
  空气里,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
  
  这声音叶、林两人都太熟悉了——枪拉开保险的声音。
  
  峰哥竟然有枪!
  
  以往,发生命案,叶青和林北樾总是置于事外,侦查推理,总能查出线头。
  
  可如今他们身在局中,反而不太看得清局面了。
  
  “砰——”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霎那间,林北樾扑倒叶青,带着她在泥地中翻滚,躲开子弹。
  
  震耳欲聋的枪声没再响起,林北樾和叶青躲在高叠而起的草垛后。
  
  如果庄延的话是真的,这个叫峰哥的人,是否是“父子杀手”组织的人?
  
  在附近搜寻的村民听到枪声,纷纷快速地赶了过来,将叶青和林北樾围了起来。
  
  村民们愤怒地控诉着叶青和林北樾——
  
  “你们杀了张婶!”
  
  “张婶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杀她?”
  
  “你们不是警察吗?为什么要杀好人?”
  
  “把他们交给县城里的警察,看他们怎么办!”
  
  峰哥冷厉地看着叶青和林北樾,眼底尽是森森笑意。
  
  “各位,”他打断村民的话,“怎么处理,你们来决定。”
  
  随后,他退到一旁,袖手旁观。
  
  村民们大多为老人和妇女,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何况对方还是两名警察,顿时失去了主意。
  
  叶青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雨水,说:“张婶不是我们杀的!”
  
  “不是你们还有谁?”阿河愤怒地指控。
  
  “好,”叶青冷笑,“如果我们要杀张婶,原因是什么?”
  
  阿河瞪着叶青,“还要什么理由?你们进村,不就是想害我们吗?”
  
  叶青直直地看着她:“警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就算面对的是嫌犯,警察也不会随意伤害!”她见阿河又要说话,立刻接着说道:“昨晚住在张婶家的,除了我和我的同事之外,还有三个村民。难道那三个人,就不值得怀疑吗?”
  
  “我们怎么会杀害自己村的人?”阿河咬牙,“分明就是你狡辩!”
  
  “很明显,有人想要嫁祸栽赃。”叶青抬起下颌。
  
  雨势渐小,村寨被雨幕遮蔽的轮廓也渐渐清晰。远山上的公路也浮现出来。
  
  林北樾将叶青挡在身后,说:“你想留住我们那是不可能的!”他捏紧叶青的手,说:“我有一个折中的办法,你们让她离开,我留下,我帮你们查出杀害张婶的凶手。”
  
  “不行!”
  
  叶青和阿河等人同时开口。
  
  叶青狠狠地握住林北樾的手,提醒他稍安勿躁。
  
  焦灼之中,有人忽然喊了声:“山上有车!”
  
  众人举目看去,见两辆车子飞快地向村寨行驶而来。
  
  叶青心头大喜——警车!
  
  在入寨之前,她和陆威就已约定好,随时保持联络。若长时间联系不到,他就会派人来接应他们。
  
  水芙寨之中的村民,与世隔绝太久,不太受社会规则和法律的约束,甚至法律意识淡薄,所以孤身前来,其实较为危险。
  
  何况,这里可能还是一群拐骗杀人嫌犯的窝点。
  
  警车快速奔驰而来,大半的村民飞快逃散了。叶青下意识想控制住峰哥,没想到早就没了他的踪影。
  
  陆威下了车,立即控制住了村民,见叶青和林北樾狼狈不堪,轻嘲一笑。
  
  “我说,才一晚,你们就被搞成这样了?”他揶揄地笑了笑,转身对其余的刑警说道:“先把这些村民看着。”
  
  林北樾松了一口气,立即说:“有命案,先去现场看看。越早查看线索越多!”
  
  陆威脸色陡然一沉!
  
  ……
  
  一行人回到张母的吊脚楼。
  
  昨晚在屋内陪伴张婶的妇人也被刑警带到了现场。
  
  叶青说:“还有两个男人,五十岁左右。”
  
  陆威立即让人去找。
  
  甫一进入客厅,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人窒息。林北樾先在耳室找到了背包,背包内,有简单的工具,可以进行粗略的检查。他戴上手套和脚套,进入案发现场——卧室。
  
  叶青也随之进去。
  
  卧室的地面,已被大片大片的血泊染红,血水已经黏稠变干,停止了流动。
  
  而张母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脖子被人割断,露出血肉模糊的腔口,隐约可看见喉管和颈椎骨。
  
  一把砍刀掉落在地上的血泊中,应该就是凶器。
  
  林北樾用多波段光源照射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提取痕迹。
  
  叶青则用手机拍照。她十分安静,为尸体拍照时,她的指尖在发抖。
  
  “没事的,”林北樾抬头看着她,“找出凶手,就是对她的交代。”
  
  叶青重重地点头。
 
 
      第105章 进入迷宫的男女
她的眼底噙着泪水,但她眨眨眼,泪水被压抑回去。
  
  他用胶带收集纤维和微物,说:“你有发现吗?”
  
  “没有,”叶青摇头,“这里很血腥,这一年来,我都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了。”
  
  的确,血喷溅得到处都是,床上、帐帘上、墙上,地面上都是血,甚至难以立足。
  
  林北樾说:“死者应该是被砍刀砍断了脖子,砍刀非常锋利,脖子连肉带皮被砍了大半,再用力一些,就是斩首了。凶手下手很毒辣,只砍了一刀,心理承受能力非常强。”
  
  叶青点头。
  
  “静脉和动脉都被砍断,所以现场有喷溅型血迹,还有被动型血迹,也就是受重力作用流淌和滴溅的血迹。”林北樾若有所思,说:“颈动脉断裂,流血的速度会非常快,两三分钟内人就会死亡。如果地上流了血,凶手极有可能会踩到。”
  
  叶青四处勘查,说:“客厅内并没有发现血脚印。”她见窗户没锁,说:“如果凶手跳窗离开,只怕很难提取到血脚印了。”
  
  林北樾:“昨晚下了一整夜的大雨,窗外有脚印也被冲刷没了。”他从手提箱中,拿出一瓶试剂,说:“这是血迹增强显示剂(BPER),能够增强血迹形态。”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床前的血泊,说:“凶手站在床边杀人,脚印很有可能出现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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