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姑姑给了她一笔银子,一笔足够让人过上好日子的银子。而要求就只是,让她装成南嬷嬷的样子,在凤阳宫里吓吓人。
又不用害人,只是吓吓人而已,刘云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吓人的第二天,她自己也被吓的够呛,生怕下一刻就有人要来抓她。
但是根本就没有人提起,而那个姑姑也让她暂时不要再吓人了。她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心里面很感激那个姑姑,后面还特意做了点针线,想拿去感谢姑姑。
但是她却没能找到她,那个姑姑不见,说是被调走了。可是问调到哪去儿,个个都摇头说不知道,只说那阵子慧太嫔去了,宫里调动了好些人呢。
刘云虽然有点担心那个姑姑,但是心里更多的是高兴。因为这样一来,那么她做的那些事,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她本想把那衣裳烧了,但是怕被人发现,便只得悄悄的埋了起来。埋的时候,她从来没有都没有想过,这衣裳她还有一天会再一次用到。
那天有人来找刘云,说是她弟弟娶了媳妇,让人托了东西给她。她高高兴兴的跑到宫门口,一个陌生的太监却给了她装着一根手指的荷包。
那是她弟弟的!
刘云吓的去追那个太监,却被人掳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交侍了一件事给她办。
“姑娘莫怕,令弟只是少了一根手指而已。只要姑娘解决了那只鸟,令弟就不会再丢一条命。”那个太监阴森的笑道:“一只鸟,和亲弟弟,知道该怎么选吗?”
第197章 好好的
明明站在大太阳底下,但是那时刘云却觉得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里,浑身的血肉都冻了起来。她的牙磕在一起,发出轻轻的声音,然后哆嗦着道:“不行,这样不行,我会被抓住的!”
“娘娘极喜欢凤葵儿,要是凤葵儿出事了,一定会查到我身上来的!”
那面目阴柔的太监呵呵的笑着道:“若是姑娘没把握做的不留痕迹,那便给自己找个替死鬼如何?听说凤阳宫里边,有个疯宫女儿呢!”
刘云哆嗦个不停,手里还拿着亲弟弟沾了血的手指,瞪大了眼道:“你是说描樱?”说完便一个劲的摇头:“不行,不行,不能杀人,我不能杀人......”
当时她已经快要吓的崩溃,可那个太监没有一点点的心软,反而笑盈盈的对她说:“姑娘便是不念着同胞的亲弟,也该为自己想一想才是,要是让人知道那次装鬼吓人的是你,想必皇贵妃也不会放过你了吧。”
那一刻,刘云只觉得魂都飞出去了,被吓的停住了颤抖,只是不住的问:“你为什么会这道这个,是不是姑姑告诉你的,你到底是谁!”
那太监没有回答道,只是道:“七日后,若是没有结果,姑娘便会收到令弟的一只手。再过七日还是不成,便送来令弟的一双眼。”
“如若还是不成,姑娘便给令弟烧些纸钱吧,好歹让他在地下能过的舒坦些。”太监笑的温柔,可语气却极冷:“姑娘也要给自己备些东西,不然到了地下岂不是更难熬?”
至此刘云已经被彻底唬住了,但是她不仅做不来杀人的事,连凤葵儿也被看的好好的。于是七天过后,她果然收到了只缺了一根手指的手。
于是做不来也要做,找不到机会也要制造机会。
从前的周领事,如今成了个管鸟的太监,可他看管的再缜密,那也有疏忽的时候。
刘云趁着人走开,将凤葵儿拗断了脖子。然后便拿着铲子挖出了那件衣裳穿好,还给自己梳了个老气的嬷嬷头。
当时她带着铲子,心里想着,若是陪着描樱的那个小丫头碍事,那她便一铲子敲晕她。而这回她找到人后,便发现描樱一个人走了出来。
啊,她竟然要杀人了。
她不是刘云,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老嬷嬷。
“呸,小蹄子,吓老娘一跳!”这句话无比自然的说了出来,和平时嬷嬷教训人的口气一模一样。
过后她将铲子埋在之前放衣裳的坑里,然后悄悄从另一边进了假山里,换上了自己的衣服。那件染了血的衣裳,便暂时藏在了假山洞里。
她在假山旁边的浅水潭里,洗掉脸上手上,还有脖子上的血。接着便走到假山的另一边站着,不一会儿便听到了嘈杂的声音。
其实直到现在,刘云都很奇怪,自己那个时候竟然真的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似的,一副全然不知的表情,走出去朝人问发生了什么。
“凤葵儿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哦,她当然知道,因为是她亲手拗断了它的脖子。
“那个叫描樱的也不见了。”
“先前还看见她在院子里呢!”当然,也是她亲手将她一次一次的砸在青石板上,活生生的砸死了。
然后她便看见了石文才,他一路跑过来,还喘着气就担心的看着她道:“云儿,云儿,对不起,刚刚我是在这等你的,可是被叫去帮忙了。”
“云儿,你是不是生气了?站在太阳下面,晒的头发都汗湿了。别不开心了,我学小狗叫给你听好不好?别生气了。”
不好。
刘云趴在膝盖上无声的掉着眼泪,她一点也不好,她长的也不好看,还常常被人欺负,可这个傻瓜却说她长的漂亮极了。
之前她一直觉得石文才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喜欢她这样的姑娘,因此便一直不肯搭理他。但是她需要一个出现在那里的借口,最后还是同意了。
若是这一次她能逃掉,那她便好好的和他在一起吧,她以后也会对他好的。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每一次要招待前来拜见的人,元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感。之前她态度消极,总拿身子不适来当不见人的借口。
但是现在却不可以了。
后天便是她的封后大典,而从俩天前开始,每一天都会有宗室女眷公候命妇,携礼前来拜见。这些人可不是那些小妃嫔们可以相提并论的,不仅要见,还得好好的招待。
那些重要的,便多寒暄几句,不重要的也要以礼相待。比较麻烦的是宗室女眷,还有先皇已经出嫁的公主们。
先皇的儿子不算多,但是也不少,不过却俱都已经被打压怕了,女眷们便也老实些。只是那些公主们,却要有些难缠了。
嫁在京中的公主一共有五位,都是较为得宠的,且都有封号和封地。她们的言行虽并不敢放肆,可是在交谈时,她却得打起十二分小心,不然就被她们给饶了进去。
麻烦的是其中的朋安公主,还有历城公主,都极其热心的要留下来,说是要帮她招待前来拜见的人。
她的生辰宴同中秋宴,自然也是有邀请这些公主的。只是那时候也不知凑巧,还是不屑她这个皇贵妃,都称病了不曾进宫赴宴。
元歌只得含笑点头:“能得公主相助,本宫可就轻快多了。”前几世里,这几位得宠的公主,可没有一个像现在这样热情。
俱都是表面上的恭敬,而朋安公主又最喜欢唤她小弟媳。这样的称呼听起来是亲昵,可是实际上俩人并没有多要好,其中的意味可就难以明说了。
偏偏朋安公主还最喜欢在一些重要的场合,一口一个小弟媳,提醒着众人她再是身份贵重,也不过是后宫众多妃嫔中的一人罢了。
至今元歌都还记得,自己开口说当不起公主一声弟媳,朋安公主便笑意盈盈的回她,‘所以才会是小弟媳,而不是弟媳啊’。
第198章 旧怨
此时朋安公主笑盈盈的道:“娘娘也太客气了些,怎的不随泽弟唤一声姐姐,莫不是瞧不上我们这些已经嫁出去的公主?”
说的好像她敢在众人面前,唤启元帝泽弟似的。
元歌闻言在心中冷笑,公主再是贵重,却也在皇后之下。如若今天她真的叫了一声姐姐,明天就要被人耻笑,说她小家子气不堪为后了。
可若是不唤的话,一句‘还没正式册封为皇后,就瞧不起皇家公主。’足以让她惹的宗室中人心生不悦。
迎着朋安公主满含期待的笑容,元歌状若羞涩的掩唇一笑,开口道:“公主是天家血脉,谁人敢瞧不上?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本宫虽有幸嫁入皇室,却也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处。”她笑着道:“在本宫的心里,是将皇上的亲姐视为至亲。但是皇家重规矩,这声姐姐便留在家宴上吧。”
听了这番话,朋安公主笑容不变,心中却微微一凛,心道这个弟媳妇可不简单。几句话就将她的话里的陷阱饶过去了不说,还隐指她不懂规矩。
“是朋安逾越了。”知道对方是个硬茬子,朋安公主便也收起了心中的一点小想法。
她们这些公主再是天家血脉,可是嫁出去了,再进宫却得给这些嫁入皇室的女子低头,当真是让她心里不好受。
但是再不好受又能如何?要认清自己的眼下的位置才是。
历城公主搭话道:“二姐,你想让弟媳叫你一声姐姐,这一般二般的礼可不行,得奉上重礼当改口费,才能遂了心愿呢!”
一时间众人都笑了,说要是回去好好的找一找,将库房里的珍宝都要拿进宫里来。
元歌暗自庆幸启元帝没有同胞亲妹,不然还不知道有多难缠呢。先皇后宫自圣德皇后生下嫡子后,就少有子嗣。几位年幼的皇子和皇女,如今也都有了封号,然后在前俩年由叶皇太妃作主,为他们婚配了。
眼下还不用管这些嫁娶的事,可真是太好了。
现在凤阳宫的正殿里,已经坐满了人,这时门外的宫女领着前来拜见的人进入殿内。
傅夫人带着女儿踏进殿内,放缓呼吸放轻步子,在众人的眼光下,一步一步的走上前,然后跪下行礼:“臣妇傅江氏携小女拜见娘娘,愿娘娘梅韵丹华,芳颜永驻。”
元歌默了三息,才笑着道:“原来是傅夫人,还有......”当目光扫到傅丹瑜身上时,她故意看了好一会儿,才好像刚想起来似的道:“哦,还有上次见过的傅姑娘。”
中秋宴在场的人,都知道一些内情,不由用一种隐晦的目光看向傅丹瑜。因为中秋宴上,傅丹瑜不仅口出不敬之言,还在宴席还没有结束就出宫了。
虽然傅夫人小心掩盖了,但是还是有不少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若不是那天有叶家女被封为县主的事,傅家的姑娘可就要成为笑话了。
傅丹瑜被看的心中生怒,脸上不由便露出了不悦的神态来。朋安公主见了心中冷冷一笑,傅家当年何其风光,他家的姑娘进了宫,连皇家的公主都要礼让几分。
若真是傅家的嫡出姑娘也就罢了,可当年那几个,不过是庶出的贱人,却敢仗着姓傅,在公主的面前摆架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朋安公主都还记得,有一次她气不过,骂那傅家女不过是庶出的。可那傅家女,却一脸别有意味的笑看着她。
然后说:“皇女殿下好生气派,只是可惜臣女的姑母,还不曾诞下皇女呢。”
既然傅皇后没有诞下皇女,那么这满宫的皇女,也不过是庶出而已!
想起从前的往事,朋安公主心中恨极,一双眼睛沉沉的看着跪在下面的人。如今她到要看看,这个嫡出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
元歌眼角的余光里,窥到朋安公主的眼神,便明白这一位是看傅家不舒坦了。于是故意朝傅丹瑜一笑,开口道:“怎么了?傅姑娘这是不高兴了?”
傅丹瑜被这轻飘飘的语气叫的一恼,不过很快像是想起了什么,张口说道:“回娘娘,臣女没有不高兴,臣女心里高兴着呢!”
她微微抬着头,脸是满是笑意。
元歌看到那笑容,眼睛顿时一缩,因为那笑里满是幸灾乐祸。她眼下马上就要成为皇后,自然是没有什么祸的。若说有祸的话,那便是描樱死了,还有凤葵儿也没了。
好一个傅家!好一个傅丹瑜!
元歌气极反笑,面上丝毫看不出来怒意,而是朝朋安公主道:“这便是傅家唤做丹瑜的姑娘了,若是母后还在,定然会喜欢她。”
朋安公主像是在打量什么货物一样的目光,扫向傅丹瑜,然后皮笑肉不笑的道:“看着也没什么稀奇的,母后若还在的话,定会看在她姓傅的份上,给她找一户好人家嫁了吧!”
此话不可谓不毒,简直将傅丹瑜贬的,好像她除了姓氏外,再没有什么可拿的出手的!
满殿静默,傅丹瑜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呼吸又急又重,显然气的不轻。但是总还知道些轻重,知道这里不是她能放肆的地方,只得看向了母亲。
傅夫人不知道哪里惹的朋安公主不悦,但是此时也只得按着心中的怒气,露出哀容道:“圣德皇后为人慈善,最是疼爱小辈,她若是在天有灵,定然会照拂小女一生顺遂的。”
傅氏母女俩已经跪了好一会儿,但是此时却没有人敢开口来打圆场。
朋安公主则在听到这些话后,猛然拍了下椅子的扶手,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扬声斥道:“傅江氏你好大的口气,竟然说出这等放肆的言语!”
“若是母后在天有灵,庇佑的也是越氏子孙,与你傅家有什么相干?”
有人存心过不去,那么说什么便都是错的。傅夫人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呵斥过了,脸色一下涨的通红,但是也只能忍气吞声。
她低下头,声音里满是屈辱的道:“公主恕罪,是臣妇失言。”
第199章 后威
“好一个失言。”朋安公主还不肯放过,冷笑着道:“难道一句失言,便能将你的罪责都免了?这样的话天下也不需要什么刑法了。”
这下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傅家定是在哪里惹到了朋安公主,朋安公主才会这样不依不饶的。
傅夫人这下也不忍了,抬起头来,沉声问道:“不知朋安公主,眼下要如何惩罚臣妇了。昔年圣德皇后最是宽宏大量,也不是朋安公主学......”
“好了!都给本宫收声!”
眼见事态至此,元歌才提声喝了一句,让傅夫人接下来的话没有说下去。见四下都抬眼看来,她冷哼了一声道:“母后已经仙逝多年,今日不过一二小事,便吵的母后不得安宁,你们可知错?”
这话更重,若不是认错,那便是扰了圣德皇后安宁,堪称大罪!
朋安公主连忙站了起来,朝门外深深的福下道:“儿臣不孝,扰了母后的清静,还请母后恕罪。”
一位公主尚且如此,傅夫人当然也只能认罪,转身朝门外跪下身道:“臣妇有罪,请圣德皇后恕罪。”
殿中鸦雀无声,一个个却都忍不住朝坐在上方的人看去,在看到那冷漠的神情后,俱齐齐垂下了眼,再不敢放肆。
直到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眼见福着身子的朋安公主,身形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元歌才慢条斯理的理了理不曾乱过的裙摆,开口道:“今日尔等前来恭贺,按理本宫该以礼相待才是。”
“但是本宫却不能任人肆意妄为,将母后当作嘴边的谈资,张口便是母后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