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师爷(穿越)——鹤舫闲人
时间:2017-10-25 15:43:52

  “下去继续查。”花问鼎压抑怒气挥退莫习, 一口灌尽汤药慢慢将碗放回矮桌,结果碗一放在桌子上就碎成了三瓣,声音有着病后的低沉, “没想到小念城竟成他们的天下。”不单单是涉案的官员小吏,就连受害百姓皆口径统一, 佟郑二人背后必定有人, 而小念城的人定然是“那人”。
  公孙锦按了按太阳穴, 眼神隐含埋怨地飘向花问鼎, “殿下……正如那郑幕僚所说,官牙账本、贱籍名册、卖身契皆毫无纰漏。下官更是对卖身契与小念城管辖内户籍上的人口人名进行了比对核实,也是严丝合缝没留下丝毫漏洞。
  官府犹如高利贷一般赊钱给百姓……管理不力导致耕种作物失衡, 让百姓以女儿抵消赋税、债务倒是证据确凿。”
  花问鼎浑身有些僵硬,缓慢地躺回床榻盖上被子挡住脸,以回避躲开公孙锦视线。
  若非他昨夜烧糊涂了胡言乱语,冷师爷也不会为掩盖他“谋逆”之罪对佟郑二人发难。这会他们也自然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暗中调查, 而他高烧昏迷的一宿,更是给足了对方销毁证据敲打百姓的机会,做好了应对调查的完善准备。
  公孙锦用一种缓和而沉重的语调再次开口:“至于……说早有预谋诱骗百姓耕种造纸作物、高利赊税等事……无人证证实。现如今,若二人一口咬定赊税只是好心办坏事。只怕……最终也只能治以渎职之罪,最终降职而已。”
  “是我之过。”花问鼎紧锁眉头,被子下的手摸了摸手腕上有些女气的珠链,“冷师爷若是知晓,只怕会后悔救我。”,提到冷师爷,眼中有猜忌的杀意闪现,声音传出被子闷闷的。
  公孙锦不好用那种古怪眼神看花问鼎了,刮肠索肚地宽慰:“……殿下是一时(糊涂)……无心之过。殿下有心,尽量救助受害百姓便是。”
  公孙锦眼中愧疚的花问鼎,其实猫在被窝里沉思另外一回事:此事背后必定是“那人”,若是冷师爷查他再牵扯出自己和……罗元帅的渊源……要不……还是斩草除根才最为安心。
  公孙锦还在努力安慰,就听花问鼎开口说:“此事还是暂时不要让冷师爷插手的好。”
  公孙锦有些纳闷地愣了下,随后眼尾微微下垂的温驯眼中浮现出诡异的神色。他手握成了拳头,“这不好吧?毕竟此事是冷师爷发现,再者冷师爷心细如尘若是由他……”
  另一头,庆红楼背面临河街道。
  冷文宇又问,朱庆喜平日有没有和人结仇,最近又有没有什么异常。
  陈枇三人迟疑了很久,支支吾吾的说最近没有什么异常。
  朱揽财咬定刘诺谦与朱庆喜之间有矛盾,具体的可能就是青染所说的朱庆喜拿住了刘诺谦的把柄。
  慧梅:“要说什么异常……脾气忽然变得更加暴躁。我看朱少爷果然是中了邪。”
  青染:“最近都传言花巷河闹水鬼,我们这儿也出了很多邪门的事儿,好多寻欢客酒后失足落水而亡,都说是被水鬼抓去当了替身。对了!死的人中就有三个……还是四个的都是朱少爷的朋友。”
  香雪:“往年后巷河中都会溺死几个寻欢客,朱少爷的朋友无不是花街常客……这也算不得什么异常吧?再说朱少爷又不是溺死,应该不关水鬼什么事儿。”
  冷文宇脑中不由得浮现小念城中行人带着符门上贴着咒的情景。
  早上听衙役去禀告郑幕僚就说朱庆喜是中邪自杀,她本以为是指朱庆喜突然发疯。之前听打更的说昨夜撞到朱庆喜以为是遇鬼也未往心里去。
  但此时再次听到有人提及中邪、闹鬼,更是和花巷河接连有人酒后失足落水有关,更令她值得在意的是溺死的人中有几个朱庆喜的朋友。
  而眼下正有一个人不希望她将朱庆喜之死和那些失足落水的事儿联系到一块,这个人就是香雪。
  一旦察觉香雪有异,冷文宇再回想一路问话中香雪的举动措辞就发现很多疑点:香雪先是揭穿死者朱庆喜的三个友人说谎,努力诱导刘公子与死者之间有嫌隙,就差指着对方鼻子说“他是凶手”。现在又将死者多名友人落水归咎为意外,还努力将死者的案件与落水之事抛开关系。
  一个巧合是巧合几个巧合只怕就不再是巧合。此事只怕并不像表面上寻欢富家公子疯癫自杀那么简单。
  香雪皮肤雪白,这会儿脸色是越发的白,被冷文宇看得有些不自在地揪着袖子。
  她头垂得低就看到了她脖颈后纵横交错的疤痕。
  冷文宇观其伤疤的颜色和痊愈的状态,可知最新的伤疤是几月前的。
  眼瞅六人口中再也问不出其他东西,冷文宇就让他们现行离开有事会再找他们。
  就在六人转身迈出几步纷纷松口气心情最为放松的时候,冷文宇貌似非常不经意的问:“三楼背阴最西面的房间是谁的?”
  青染和慧梅下意识开口就答:“是香雪的啊!”
  “是香雪妹妹的。”
  香雪整个人一颤,“是、是我的房间,师爷问……”有些怕怕的解释:“可是因为之前香雪趴窗看热闹,所以才……当时衙役来找,说官爷们要问话,我就关上窗子下楼来了。”
  冷文宇如夜般冷寒的眼珠更深了几分:若是香雪不解释之后的也没什么,毕竟符一往可是江湖上混出名的新起之秀,其高手威压香雪必定承受不住。但香雪解释了后面的话就很值得商榷了。
  “原来如此,你们下去吧。”冷文宇心中若有所思,表面上故意作出不甚在意地姿态,点点头。
  待六人彻底离去后,冷文宇微微眯眼走上桥面,正面朝庆红楼背面方向,左右挪步往香雪所在窗户看去。
  站在桥面中央就避开了胡同左侧遮挡视线的墙,开始能看到那扇窗户。向右走过石桥距离右侧栏杆三四步,那扇窗户又被胡同另一侧的墙遮挡住。
  同理,以香雪的角度,当时只能看到符一往的侧脸,并看不到她和打更的等一些位于小石桥左侧的办案人员。香雪必定不是在看热闹。
  符一往和王青秀一头雾水地看着冷文宇像只螃蟹一样,左右在石桥上走来走去,一个劲挡过桥人的道。原本是遭人烦的行为却因为一身夹杂着冷意的倨傲气度使得行人一个个夹着尾巴不敢吭声。
  王青秀记吃不记打地靠近符一往,“符少侠你觉得冷先生是不是有点……就当我没说。”
  符一往“热切”的眼神重新挪到冷文宇身上。
  冷文宇抬手招呼二人,“走,随冷某去朱庆喜居住的房间看看。”
  庆红楼前,朱庆喜的尸体已经不见,街道房屋等处也被清理得非常干净。
  冷文宇顿时冷下脸,找来之前负责看管现场的衙役,“死者的尸体呢?”
  衙役咽咽吐沫,“送、送衙门去了……”
  冷文宇抬眼看向衙役,“他的家人来了?怎么没人通知冷某。”
  尸体只有家人认尸同意后才会送入衙门验尸房,否则都是自家人领回家去。奇怪的是这朱庆喜来认尸的家人不与办案的她见面。提供消息、配合调查不应该是每个家属应该做的?悄悄把尸体带走?实在是不合常理。
  衙役浑身发冷双股战战,努力直视冷文宇的眼睛,“……朱家与郑幕僚有些交情,只怕不认得冷师爷。所以……可能准备找郑幕僚办吧。”
  “嘿!你这小兄弟说话什么意思?郑幕僚和佟郡守已经被禁足!”王青秀揪住衙役脖领就要揍。
  符一往这回没拦着王青秀,还不满地睥着衙役:虽然没听出具体的意思,但感觉就是在说小白脸的坏话。
  冷文宇扇子放在王青秀的肩头上,冷若冰霜的脸上带着讽意,“罢了,他要找郑幕僚便找好了。”指着衙役,“你留下来排查目睹昨日今早经过的人证,再找几个人暗中看住死者的那三位友人和三位姑娘,重点查查那位叫香雪的姑娘。我们先上去看看,再亲自去一趟朱家。”
  三人随即快速上了楼,朱庆喜昨夜留宿的房间因为死了人没人愿意来,所以仍是乱糟糟一团,但其中并无朱庆喜的物件,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痕迹。三人就赶往了朱庆喜的家。
  朱府看门人听闻冷文宇三人来意,第一个反应竟是把三人当骗子撵出去,还扬言有能耐去当铺找老爷去骗,而后大门一关,怎么都不开了。
  符一往差点就伙同王青秀一起上去踹门强闯,幸而冷文宇拦住二人,于是三人再次赶往朱家当铺。
  朱家当铺,只有二掌柜和两个做杂役,第一时间听闻冷文宇的来意也是不信。
  等解除误会后,二掌柜连忙道歉,说,“真是对不住啊!谁想得到会出这种可怕的事情。老爷一早听闻郑幕僚出了事儿,便带着钱财去衙门准备帮其疏通关系,现在还没回来。
  朱少爷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呢?老爷听说该多么伤心。少爷的尸体被家人送到衙门?哦那可能就是老爷。想来是在此过程中知道的。”说着还假装抹眼泪一样擦擦干巴巴的眼框。
  旁边两个杂役闷头干活,其中一个在听到二掌柜惋惜朱庆喜的时候,沉着脸,弄得手中整理的当票砰砰作响。
  冷文宇视线落在该杂役身上,示意王青秀一个眼神。
  王青秀立刻笑着拉开二掌柜到远处,“来来来掌柜的……我们……”开始东扯西扯起来。
  二人之言“眉来眼去”的模样落入符一往眼中,他很是不满地恶狠狠瞪了眼王大胡子,不服气地迈着步子贴着冷文宇,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她,就像是再说:你看我一眼试试,我也能懂。
  冷文宇却是眼珠微微向后瞥了他一眼,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来到那位很不满二掌柜的杂役身边,“小兄弟似是知道些什么?”
  “我一个杂役能知道什么?倒是全小念城的人只怕都知道。你问我,不如去问问您的同僚郑幕僚。”杂役一转身再次装着自己很忙的样子擦东西。
  冷文宇闻言纤长的睫毛微敛,眼中神色微微一动,已经明白杂役用这种自己不能明说的方式,暗示了朱庆喜的为人,指出了一条调查的路。
  王青秀终于放过二掌柜,过来不满地瞪着杂役:“冷先生你说,这朱家的人怎么都这么奇怪?死了儿子却忙着拿钱救郑师爷,一个当铺的小杂役这么大的谱儿,什么都没说还耍脸子。”
  “非也。”冷文宇挑眉,低声回道:“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说了。”
  符一往正胳膊肘放在当铺那种典当交易用的将近一人高的窗口台子上,摆弄着一摞巴掌大印着边框的空白当票,眼睛犹如恶狼一般凶狠地望着冷文宇。
  冷文宇扭头就看到这样一言难尽的大块头,一向令人不敢直视的寒目柔化了些许,她调侃地眨了眨眼睛:干嘛呢?走!就跟着冷某问问全城百姓去。
  “走。”符一往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股欢喜应了一声,放下被他可怜蹂.躏的一摞空白当票,两步走出当铺,阳刚张扬的五官透出些骄傲:就说自己能看懂。
第70章 案二:独雁归(五)
  几近黄昏, 小念城百姓开始陆陆续续往家走,被冷文宇三人拦住询问朱庆喜此人,百姓中有人躲闪,有人面露厌恶,还有人面露猥琐……
  小念城百姓似是对他们三个外来人极为警惕,一个个表情写满了“打死不说”, 这种异常的表现就好像有人之前敲打过“不准和陌生人说话”一般。
  王青秀有些压抑不住着急的情绪, “冷先生这小念城的人怎么和朱家一样古怪……或者说他们就这么害怕朱家, 不敢说话?”
  冷文宇觉得区区一个有钱家的少爷身死的事情可达不到令人害怕敬畏不敢出声的地步, 反倒是昨夜被揭发的佟郡守和郑幕僚的事情还差不多,“此事定然不是冲朱庆喜案件而来,显然是佟郡守背后的人按捺不住。”
  符一往耳朵微微一动侧头看向远处街道, 一匹狂躁的马不受主人控制的开始狂奔……
  “啊!”一位老大娘惊叫一声,眼看着就要被狂奔而来的马屁所伤。
  符一往和冷文宇同时动了一起来。
  符一往整个人弹跃而起, 直奔那位受惊的老大娘, 单手抱着人就转了一圈, 准备用后背挡住疯马的蹄子, 他天生魁梧有力又有内力护体自然不惧区区小马驹的一蹄子。
  而冷文宇却是犹如一根羽毛一般拔地而起,飞到马上方,一脚踹下骑马的人, 而后犹如没有轻重一般落在马背上,单手一拉缰绳,马发出一声嘶鸣脑袋向后仰去只用后腿着地,整匹马直立起来于半空被冷文宇拽着转了个角度重新四蹄落地。
  内力外放准抗下一击的符一往心里“咦?”了一声, 他放开老大娘,转身看去。
  “符少侠真是好本事,真以为你自个是铁打的不成?”冷文宇正扯着马缰阴森森很不满意地看着符一往,身下马匹在她的控制下四蹄子挪动几下竟是安静下来。
  符一往冷不丁听这话双眉间隆起不服气的褶皱,“比铁要结实。”,话落寻思过味来,小白脸这是关心自己呢!他耳朵有些红地说:“真的!”别担心。
  “哎呦小兄弟真是谢谢二位公子。”老大娘插入二人之间,满眼心有余悸地将二人看着,“二位想要什么报答只管说,大娘一定满足!”
  冷文宇和符一往对视一眼。
  于是,一圈下来,冷文宇三人终于是弄明白那位杂役为何是那种态度。
  朱庆喜是小念城中出了名的一害。仗势着自己有个有钱的老爹,拉着一帮狐朋狗友,祸害了很多姑娘,还闹出过几件人命案。最后都是郑幕僚出面,威逼利诱原告,双方私下达成了和解。
  照实相告以上事情的老大娘神神秘秘地四处张望,将周围没什么人才松口气,转而开始担心冷文宇等人,“说起来小念城最近不知冲了什么邪祟,先是闹水鬼现在又是跳楼自尽……”
  “冲邪祟?”冷文宇有些诧异小念城中的人听闻朱庆喜之死,怎么都第一时间不是感叹恶有恶报而是惊恐地说这是闹邪祟,“大娘为何如此说,可是有什么凭证,比如是谁最先发现,最先开始告知众人的?”
  “……这还真不知道,不过大伙都这么说,到处传的沸沸扬扬,总归是有些道理的。”老大娘“哎,几位也买些符咒回去好好去去晦气才是。”
  “多谢大娘,我们这就去买。”冷文宇礼貌的谢别老大娘,手指摩擦扇柄在心里琢磨着此事:这种传言最起码也有个江湖术士露头,绝不会不知起源何处……如此看来定然有人刻意宣扬这种水鬼索命的谣言,为的就是扰乱视听让人忽视连续发生“失足落水”事情中的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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