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枝(重生)——吱吱
时间:2017-10-26 15:37:59

  不知道山这一次会如何?
  姜宪站在了窗棂旁,望着天空飘落的雪花正发着呆,就看见小豆子带着两个小内侍冒着雪一路小跑过来。
  她不由眉头微蹙。
  已有宫女进来通禀。
  姜宪让他进来。
  小豆子忙上前给她请安,道:“奴婢是奉了皇上之命,想请郡主和皇上一起去万寿山看看太后娘娘。”
  姜宪觉得已经不能把赵翌当成正常人看待了。
  她道:“你去回了皇上,说他说晚了,我已经答应我大伯母回镇国公府过腊八节了。”
  小豆子想到皇上开了自己的库房送东西讨好姜宪,一句多的话都不敢说,恭敬地应“是”。回去复命去了。
  姜宪就催着白愫早点走:“不知道他又哪根筋不对,居然让我陪他去万寿山和曹太后一起过腊八节。曹太后摄政的时候都没这么大的脸,他现在居然想着让我丢下太皇太后去给他陪曹太……后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白愫听了吓一大跳,怕迟则生变,忙拉着她去禀了太皇太后,得了太皇太后的同意,两人匆匆忙忙就出了宫。
  镇国公府就在紫禁城旁边不远的小时雍坊。北定侯府却在仁寿坊。一个在西一个在北,她们出了神武门说了几句“早点回来”就分了手。
  不到半个时辰,姜镇元就到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原只是个四进两路的宅子。永安公主下嫁的时候,太皇太后想着姜家也不过两兄弟,住得近一些,平日里更能互相照顾。就让内务府把镇国公府东边一个三进两路的宅子买了下来给永安公主做了公主府。永安公主和姜镇元成亲之后,把两边的花园打通。两家不用出府就可以互相串门。姜镇元和永安公主去世后,先帝下旨,这东边的院子就成了姜宪郡主府,除了匾额。其他的都没有变。平时就由镇国公府帮着代管着。
  姜宪的马车依旧是从镇国公府的侧门进去的,停在了垂花门前。
  房氏已得了信,带着几个在府里颇为体面的管事妈妈在垂花门前迎她。
  姜宪上前去给房氏行礼。问了好,房氏就领着她往旁边的公主府去。一路上说着这次的家宴:“是你伯父的主意。说是今年难得大家都在,还请了七叔一家和十六叔一家。”
  姜家是同辈的按齿排序。七叔是姜含的父亲,十六叔是姜纵的父亲。姜含今年十五岁,生母早逝,继母还生了个妹妹叫姜蕴,今年七岁。姜纵则是家中独子,今年十三岁,和姜宪同年。
  姜宪笑道:“伯父这次的兴致怎么这么好?”
  房氏笑道:“自曹太后留在了万寿山之后,你大伯父的心情一直都很好。前几天还兴致勃勃去了趟丰台,买了很多金钱桔和水仙花回来,说今年过年的时候也要热热闹闹,三家人一起过呢!”
  “人多总是热闹些。”姜宪回忆道,“有一年过年也是我们三家一起过的,大伯父还告诉我们做花灯,在家里办灯会呢!”
  “他就喜欢领着着你们胡来。”房氏嗔着,语气里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欢喜和骄傲。
  有这样一个人喜欢着自己,会感觉很幸福,也很难得吧?
  姜宪为自己的伯父高兴。
  一行人从花园穿过,到了公主府的正院。
  房子里已经收拾好了,撩帘而入就是扑面的热气,像到了阳春三月似的。
  房氏催着她休息一会:“……这一路颠簸的,累坏了吗?快梳洗一番,然后睡个觉,我们一起等你伯父和你大哥下了衙用晚膳,你看可否?”
  “好啊!”姜家有自己的私房菜,做得都很好吃。
  房氏就留下了公主府的管事妈妈,回了镇国公府的正院。
  姜宪洗了个澡,换了中衣,很快沉沉睡去,直到房氏派了人来说姜镇元和姜律都回了府,她这才重新梳洗更衣去了镇国公府的正院。
  姜律见到她很是高兴,嬉嬉哈哈地和她说了半天五城兵马司的窘事,逗得偶尔听一耳朵的房氏都跟着笑了起来。
  一家子欢欢喜喜地用了晚膳,移到宴息室喝茶。
  姜镇元打发了屋里服侍的,正色地问姜宪:“保宁,本来这话不应该当着你面说。可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我的意思,还是问问你的好——你对自己的婚事有什么打算?”
  房氏和姜律都盯着她看。
  姜宪没有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样的扭捏。她仔细地想了一会,想不出来以后的夫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她这才发现,两世为人,她竟然从来不曾像白愫或是韩同心、蔡大小姐那样去喜欢一个男子。
  可这念头闪过之时,李谦的影子却骤然间浮上了她的心头。
  她忙摇了摇头,把这个影子从脑海里赶了出去。
  他可以是最好的助力,可以是最好的统帅,可以是最好的谋臣……却独独不是最好的丈夫。
  他身上,背负着李氏家族,背负着数万人的身家性命,当这些和她相比的时候,她也就变得轻如鸿毛。
  这样的念头也如李谦的身影一样突兀地在她的心里闪过。
  姜宪的手微微发抖。
  前世,是不是在李谦冲进慈宁宫里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明白了?
  不过是掩耳盗铃,不愿意承认罢了。
  不愿意承认在李谦的心里,有比她更重要的东西。
  她无论给他多少,他都不会选她。
  所以她没有真正恨过欺骗她的方氏,没有真正恨过背叛她的赵翌,没有真正恨过轻怠她的赵啸,没有真正恨毒死她的赵玺……唯独恨李谦。
  恨到每次见到李谦都忍不住心中的暴躁。
  可这恨,也不过是恨他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而已。
  恨他虚情假意,对她如镜花水月,经不起推敲,经不起风雨……
  姜宪痛如刀剜,再也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如珠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很快就模糊了视线。
第93章 府邸
  “哎呀!”房氏忙走去,一把姜宪搂在了怀里,道,“你这孩子,你伯父又不是说今天就把你嫁过去,你怎么哭了起来?快别哭了,小心把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
  她安慰着姜宪,朝姜镇元投去一个嗔怪的目光,示意他和姜律先出去,她好私底下和姜宪说几句话。
  姜镇元和姜镇面对姜宪突如其来的眼泪,都有点傻眼。
  两人交换了一个不解的眼神,轻手轻脚地出了宴息室。
  房氏任由姜宪在她怀里哭着,温柔地顺着她的头发,低声地哄着她“没事的,没事的,万事有你伯父和你大哥,我们不怕,不怕”。
  姜宪抽泣着点头,心里的伤痛好像也随着这泪水泄了出去,感觉好了很多。
  房氏拿了帕子要给她擦眼泪。
  “我自己来!”姜宪接过了帕子,声音还有些哽咽。
  房氏开门喊自己贴身的丫鬟打热水进来,这才发现姜镇元和姜律并没有走远,而是沉默地站在台阶旁的石榴树下。
  见屋里有了动静,姜镇元和姜律都快步走了过来,低声道:“怎么样了?”
  “只是哭。”房氏担心地道,“我看情况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这种事急不得。”
  两人点头。
  房氏带了两个大丫鬟亲自服侍姜宪净面梳头。
  姜镇元和姜律站在院子里头。
  姜律道:“爹,保宁,不会是看上什么人了,那人又出身寒微,她没办法跟我们说吧?”
  姜镇元也是这么猜想的。
  他很是矛盾。
  理智告诉他过日子不门当户对大家的习惯不一样。折腾起来容易伤感情。可感情却告诉他,就算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姜宪有他撑腰,还能吃亏不成。
  姜镇元没有吱声。
  姜律看着迟疑了半天,这才低声道:“爹,我看,若是保宁说出来。人品没什么问题。您就应了吧!她从小体弱多病的……你看二叔父,从小被祖父和祖母捧在手里长大,行伍里的事一概不知。大家都担心您出什么意外,长命灯从年头点到年尾,结果你好好的,二叔父却出事了……可见这世事无常。是谁也说不准的……”
  劝父亲祸福旦夕,抓住当下。
  姜镇元不由失笑。打趣道:“你总是推说男子汉大丈夫先立业再成家,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先把你妹妹推出来做挡箭牌,然后等你妹妹成了亲你好照例行事?”
  “没有。没事。”姜律有些狼狈,赧然地道,“我不过同病相怜罢了!”
  “你还同病相怜!”姜镇元说着。抽了腰带就朝姜律抽过去,“我看你是皮痒!你明天就给我相亲去。”
  姜律就在院子里大喊“救命”。
  房氏和姜宪从屋里冲了出来。看见姜律猴似的在院子里蹿来跳去的,都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那剩下来的一点点伤感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姜宪知道这是姜镇元和姜律逗她开心,心里很是感激,有点后悔前世没有多和伯父一家接触。
  公主府和镇国公府第依次点燃了檐下的灯笼。
  房氏送姜宪回屋。
  路上,她小声地对姜宪道:“你伯父说了,不管你看中了谁,只要是对你真心,人品没问题,你伯父都帮你做主。”
  姜宪轻轻地“嗯”了一声,泪水再一次聚集在了眼眶。
  她站在公主府正院的门口,抱了抱房氏,回了正房。
  那里曾经是她从不曾有过印象的父母的内室。
  一直保持着原样。
  大婚时的那对没有燃尽了的龙凤烛台还如永安公主活着的时候一样,放在床头板档里面的小格子里,窗外她母亲怀她时父亲种下的那棵香樟树的树杆已长到了碗口大小。
  她用帕子轻轻地擦着那对龙凤烛台。
  偌大的公主府,只住着她一个人。
  就像偌大的镇国公府,只住着她大伯父一家三口一样。
  姜宪把龙凤烛台重新放进床头的档板后面,出正房,去了后面的次院。
  姜宪没有住父母的内室,而是将次院的宅子改建了一番做为自己的内室。
  堂厅已按着她的爱好布置好了,情客正在给她铺床。
  她吩咐情客:“多加床被子,天气有点冷。”
  情客望着烧了地龙,温暖如春的内室,心里道着“哪里冷了”,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恭敬地应“是”,吩咐值夜的小宫女给姜宪准备了菊花茶。
  半夜,姜宪突然醒来,满身大汗。
  她不知道是那那破碎得不成记忆的梦吓的还是因为被褥盖得太多。
  听到动静的小宫女披了衣裳进来给她喂茶水。
  姜宪喝了满满的两盅才觉得心跳缓和下来,吩咐小宫女打水服侍她更衣。
  她随行的人被惊醒,直到寅时才渐渐安静下来。
  姜宪躺在床上睡不着,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屋子里的光线渐渐明亮起来,却又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百结忧心忡忡,私下和情客道:“公主总是这样半夜地被惊醒可怎么是好?要不要跟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说一声。去姑嫂庙求个平安符也好啊!”
  “你少说两句。”情客也担心,但她要比百结冷静,“宫里最忌讳这些了,要说,也只能说给镇国公夫人听。”
  百结点头,还是愁眉不展。
  姜宪醒来的时候,已到了中午。
  雪比昨天的大了些,在地上薄薄地积了一层。
  她依在床上不想起来,问情客:“大伯母派人过来了吗?有没有说什么?”
  “是夫人身边的余妈妈过来的,见您还睡着,就没有吵醒您,只说您什么时候醒了,让我们去跟厨房说一声,好端了膳食过来。”她说着,犹豫了片刻,又道,“李大人过来了,就坐在前面的院子里,已经等了您快两个时辰了……”
  “李大人?”姜宪睡得有点头昏,心不在焉地道,“哪个李大人?”
  从前的生活习惯她并没有完全的摒弃,也没想摒弃,那毕竟是她生活的一部分。所以压根就没有想到有个姓“李”的官员来拜访她是件多奇怪的事——前世,她每天不知道要接见多少位“大人”。
  情客的表情就有些不自在,道:“是京卫前卫副指挥使李大人?”
  那又是个什么鬼?
  京卫前卫副指挥使,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吧!
  姜宪在心里嘀咕。
  情客见她神色很是茫然,只好又道:“是李谦,李大人!”
第94章 冰人
  姜宪愕然,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道:“他怎么进来的?有人看见他了吗?”
  她被昨天的认知闹得心灰意冷,这个时间压根就不想见到李谦。
  可镇国公府可不比宫里。镇国公府来来去去就这几个人,多出一个生面孔都会被人发现的。而且这里是内宅,她伯母管家是一等一等的严厉,他伯父也不是宫里那些侍卫——他身手高超不说,打死了人是有办法不偿命的!
  情客也不知道,她低声道:“是前面扫院子的小丫鬟来禀的我,我当时还纳闷是谁会来找我……”她看到人的时候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既不敢声张,也不敢赶人,到现在心还怦怦怦跳得厉害呢!
  “那你还让他在院子里呆着?”姜宪不悦地道,“你让他去茶房里等吧!”
  那边僻静,又有炉子。
  这么冷的天,下着雪,若是湿了衣裳,正好借着茶房的炉子烘一烘。
  情客低着头应“是”,匆匆出了内室。
  姜宪起身梳洗了一番,去了茶房。
  李谦正围在茶房的炉子边烘手,见她进来笑道:“怎么这个时候还在睡?是不是天气太冷了精神不好?”
  姜宪懒得和他搭话,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伯父和大哥都舞着一手好剑,你小心被他们捉住了顺手丢到顺天府去。”
  李谦呵呵笑,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自顾自地热情道:“你猜?”
  姜宪实在是无心和他嬉闹,板着脸看着他。
  李谦呵呵地笑,朝着她挑了挑眉,凑上前来低声道:“是你伯父请我过来的!”
  姜宪根本不相信。道:“你可以继续编!”
  李谦笑得很是得意,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可这次真的是你伯父请我过来的,不然我怎么敢在你院子里站那么长的时间?”
  姜宪不解。
  李谦这才笑道:“你伯父决定缓和和曹太后的关系,想把北定侯家的白大小姐嫁给曹宣,又怕曹太后恨他支持皇上亲政,不愿意妥协,所以请了我爹过来。想让我爹做个冰人。”
  李长青的脸恐怕也没有这么大吧?
  姜宪冷笑。
  李谦忙道:“是真的!镇国公觉得与其去跟曹太后提这件事。还不如跟承恩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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