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枝(重生)——吱吱
时间:2017-10-26 15:37:59

  姜宪不愉地横了他一眼,却也不想给好不容易哄高兴了的太皇太后再添堵,道:“你过来就过来,这样偷偷摸摸的干什么?你现在可是亲了政的皇上,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
  “你跟我出来就是了。”赵翌看了一眼宴息室绣着五龙捧寿团花的大红色刻丝帘子,显然不想惊动太皇太后,道,“我现在心里烦死了,想找你说说话。”
  估计也没有什么好话。
  姜宪随他去了茶房。
  那里烧了地龙,还可以坐下来喝杯茶。
  她叫了个小宫女进来帮他们沏茶。
  等那小宫女退下去了赵翌抱怨道:“你就不能给我沏杯茶吗?这宫里的女人谁不围着我转……”
  姜宪神色大变,厉声道:“你再说一句!”
  赵翌忙闭了嘴。
  这宫里围着他转的女人不是宫女就是女官……他把姜宪比做那些女人,姜宪怎么可能不生气!
  赵翌随后讪讪然地笑,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你脾气可真大”,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接着像个没事人似的,和姜宪诉起苦来:“我已经让那个严年华致仕了,过年的时候,由汪几道领宴,等开了印,就正式让汪几道任内阁首辅……”
  姜宪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又不懂!”
  赵翌不以为然地道:“这不是白愫马上就要做我的表嫂了吗?你一个人在宫里,肯定不好玩。我有次跟汪几道说起的时候,他觉得可以召些人进宫陪你。我觉得简王家的清仪县主不错,再就是晋安侯府、安国公府、安陆侯……这些人家也是不错……”
  姜宪听着皱眉,道:“我从小就和韩同心玩不到一块,你居然还召她进宫陪我?你这是想让我高兴还是想让我生气啊?”
  赵翌道:“我也觉得不大好。可汪几道说得有也道理……”
  内宫里的事关他汪几道什么事啊?
  念头闪过,姜宪突然明白过来。
  汪几道这是在给赵翌选后!
  可以她的名义……姜宪不由冷笑,道:“你别费那心思了,外祖母说了,要留掌珠在宫里过年,等过了年再说吧!至于汪几道,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和我说两句话,就提了两次汪几道,知道的说他是你的腹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的臣子呢!你以后少在我面前提他!”
第104章 宫宴
  只能说姜宪太了解赵翌德行了,她的每一句话都戳在赵翌的心尖上,让赵翌神色大变,脸色阴得仿佛要下起雨来。
  姜宪却是只管挖坑不管填,像没有看见似的站了起来,道:“你还有什么事跟我说?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我直接告诉你好了——我不答应。要是没有别的事了,我们就进去吧!这茶房里烧着炉子,我闻着不舒服。”
  赵翌实际上把姜宪喊出来是想跟他说说方氏的事,姜宪这样对他,他怎么还说得出口。赵翌就觉得心更闷了,粗鲁地站起身来,撩开帘子就往外走:“那我们去见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好了!”
  姜宪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跟着他去了东暖阁。
  太皇太后笑眯眯地问赵翌来干什么?
  赵翌撒着娇挽了太皇太后的胳膊坐在了太皇太后的身边,道:“我想祖母了,来陪您过小年难道不行吗?”
  “行,行,行!”太皇太后笑着拍了拍赵翌的手,吩咐孟芳苓,“快去跟御膳房的说一声,皇上等会留在慈宁宫用晚膳。”
  孟芳苓笑着应“是”。
  太皇太后转身问起曹太后的事来:“可要接了你母亲回宫过年?”
  没有像往常那样抱着赵翌“心肝”、“肉啊”地溺爱一番。
  赵翌觉得若有所失,但太皇太后所问的话太重要了,他一时也没有来得及多想,脑子里全是怎样应对太皇太后:“祖母觉得应该把母后接回宫来吗?可这些日子雪一直下个不停,母后这两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我真怕她受了风寒……”
  也就是说,赵翌压根就不想曹太后回宫。
  姜宪想想就明白了。
  赵翌这么多年来都被曹太后压着。好不容易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又怎么会让曹太后这座大山压在自己头顶呢?有些事他会在曹太后面前低头,可一旦涉及到面子的问题,他是怎么也不会低头的。
  太皇太后不知道是也想清楚了,还是的确不想让曹太后回宫,闻言没有多问,说了句“皇上长大了。这些事自然要由皇上定夺了”就转移了话题。问起白愫出阁,皇上能不能从内库拿几件东西给白愫添箱:“正好和我准备送给她的珊瑚树一对。外面的人见了,只会觉得皇上孝顺。不仅赐婚给自己的表哥,还给新娘子体面。”
  这种事是赵翌最喜欢干的。他立刻就提出把自己内库里的一尊福禄寿三翁牙雕送给白愫添箱。
  太皇太后很满意,说起今年年三十的团圆宴来:“我年纪大了,就不去了。我就请黔安大长主持好了。”
  黔安大长公主是孝宗皇帝的女儿。姜宪母亲永安公主同父异母的姐姐,母亲是个普通的宫女。偶然被孝宗皇帝临幸,生了女儿之后才被封了个贵人,是赵翌的姑母。
  她嫁给了京城一个很普通的四品世袭佥事,生了一儿一女。俩口子都是老实木讷之人。曹太后在的时候很是瞧不起她,因而宫里的事也多不请她,她也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渐渐地,宫里好像忘了有她这个人似的。
  太皇太后这么一提。赵翌才想起来。
  他顿时觉得这个主意好。
  黔安长公主主持年三十的团圆宴,岂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赵翌看太皇太后的目光越发的柔和起来,他想了想,笑道:“我看清蕙出嫁的时候,我再赐她个小田庄好了。”
  赵翌赏的田庄不管有多小,毕竟是皇庄,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咋舌。
  太皇太后呵呵地笑,道:“你赏多少都行啊!反正最后还是被掌珠带去了曹家。”
  赵翌呵呵地笑,并不答话。
  一顿晚膳也算是吃得宾主尽欢了。
  但白愫迟早是要离宫的,过了小年,姜宪就开始帮她收拾东西。北定侯夫人也让人带了信来,让白愫好好地在宫里过年,初一大朝会的时候,她再进宫来探望白愫。
  白愫不免有些感慨,对姜宪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在宫里过年了!”
  所以她今年也没有回镇国公府过年。
  姜宪没有作声,指了服侍白愫的两个宫女柳叶和柳眉:“你是带出府去还是由着家里安排?”
  在宫里的都是宫女,名义上服侍皇上的,白愫可以用却不可以带出宫去。但什么事都有例外,只要操作妥当,一样可以让两个宫女脱籍。
  白愫想了想,道:“若是不麻烦,就让她们跟着我走好了。她们毕竟服侍了我多年,我也使习惯了。”
  姜宪就让刘冬月去办这件事。
  过了两天,刘冬月就把事情办好了。
  姜宪正奖励着他,有小宫女进来道:“郡主,珍宝馆大总管刘公公求见。”
  “珍宝馆大总管?”姜宪有些糊涂,想不明白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刘冬月忙对姜宪道:“原来珍宝馆的大太监因悄悄地偷了东西去卖被发现了,就换了个新人管事。这人姓刘,叫清明,原来是针工局的管事大太监,不知道走了谁的路子,突然被调到了珍宝阁当管事,虽说珍宝阁比不上针工局,却在内宫当差,若是运气好,被调到乾清宫也不一定……”
  针工局,姓刘?!
  姜宪脑海里就浮现出个看上去面目敦厚、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的面孔来。
  当时只觉得他会办事,没想到不过几天功夫,他就想办法调到了内宫。
  这个人不容小视。
  不知道他找自己干什么?
  姜宪有点好奇,让人宣了他进来。
  刘清明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身后还带着四、五个内侍,这些内侍手里都捧着一个由宝蓝色杭绸裹着的包袱。
  这下子不仅仅是姜宪了,就是刘冬月都奇怪起来。
  他帮着那些内侍把手中的包袱都放在了一旁的罗汉床上,姜宪这才问刘清明:“刘公公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刘清明的态度非常的恭敬,道:“奴婢新来乍道,不懂规矩,若是有什么地方冲撞了郡主,还望郡主海涵,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姜宪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给了他这样的印象,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好像答应了实际上什么也没有答应。
  刘清明貌似并不要求姜宪回应他的话,而是继续道:“奴婢从前在针工局当差,别的不管,这面料尺头却是最擅长不过了。奴婢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带了几匹今年冬季上贡的春季面料,都是江南那边最流行的,给郡主做两件春衫。”
第105章 送礼
  新进宫的管事太监,为了尽快地和宫中的人打成一片,挨个拜访宫里有权有势的人,这是常事。可巴结奉承到姜宪这里的……姜宪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不由困惑地看了刘清明一眼。
  刘清明却像没有察觉似的,殷勤地笑着把东西送给了姜宪就告辞走了。
  不要说姜宪了,就是刘冬月都满头雾水。他主动道:“郡主,要不要我去打听打听这个刘清明到底什么来头?”
  “算了!”姜宪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够麻烦了,再去搅和到一群大太监里算是怎么一回事?
  何况这个刘清明这样做低伏小地来见自己,说不定是为了向她表明他不会把她去针工局里的事说出来……
  “你看着点就行了。”姜宪吩咐刘冬月,“别出了什么事把我们给扯了进来。”
  刘冬月恭敬地笑着应诺,小心地和姜宪说起前些日子买的那带温泉的宅子来:“这两天下雨,天气不收潮,墙暂时没办法粉,但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就等您过去看看了……”
  原来的房主把一些笨重的家具都留了下来,很多是楠木或是梨花木雕成的,算一算这宅子买得十分划算。
  或许是总住在有些年头的宅子里,姜宪恰恰最不喜欢这些上了年头的东西。
  她要刘冬月把屋里的东西全都整理出来,让营造司的给她重新打一批家具,甚至抄手游廊的屋檐都按照苏式样子重新绘画,那屋子除了几根柱子、几堵墙,几乎都重新翻新了。
  这可是个大工程。
  刘冬月忙得团团转,眼看要过年了。工匠放了假,他这才回宫。
  “也不用急。”姜宪对他道,“明年立冬之前修缮好就行了。”
  刘冬月一面帮姜宪打了帘子,一面笑着跟在姜宪身后进了东三所的正殿,道:“郡主这是人宽厚,可我们怎么能失了本份。您放心好了,立夏之前一定把那宅子给您整理好了。我看那旁边绿树葱郁。说不定郡主还能去那里避暑呢!田医正不是说了吗。有很多冬天的病都得夏天治,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一到冬天就说膝盖酸胀,说不定夏天去泡泡温泉。冬天能少受些罪呢!”
  一番话说得不由让姜宪对他刮目相看。
  可惜她是郡主,不然出宫的时候可以把刘冬月带在身边服侍。
  不过,什么事都事在人为,她想个法子。说不定还真能带了刘冬月出宫。
  姜宪思忖着,刘冬月帮着几个小宫女把刘清明送的包袱散开了。
  银红色遍地金。鹅黄色杭绸,碧绿色的湖缎,紫色的漳绒,漂色的绫罗……姹紫千红的。闪得她眼睛刺痛。
  “哎呀,这颜色可真好!”刘冬月拉出一匹藕荷色布料道,“我只知道十样锦是宝瓶、花盆、笔墨的。还没有见过用十种颜色的菖蒲织成的十样锦,可真是别致!这是江南的新式样子吧?说不定还是苏样呢?郡主。这样的颜色料子到了春天的时候做件褙子最好看不过了……”
  姜宪心中一动。
  李谦曾经说过,要送她江南流行的新式样子做衣衫的……那个刘清明不会是……
  她的心莫名地就怦怦乱跳起来,快如擂鼓。
  偏偏刘冬月还不知道收敛地在那里道着:“这个织着樱桃果子,还带着几片绿叶子……瞧这花色,决不是江南织造的贡品。他们可不敢把织着这样图样的料子送进宫来……软软的,丝滑如水,比那些贡品的品质还要好一些……这个刘清明倒没有吹牛。能想着给郡主捎这匹这样的布料进来,他也是有心了……”
  是啊!
  说不定是自己想多了呢!
  也许这就是那刘清明想得了她的庇护而奉承她的东西……
  姜宪的心又慢慢地平静下来,把东西收拾好,又叮嘱了刘冬月几句,她去了白愫住的西三所。
  虽说是过了元宵节才出宫,可白愫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一年四季的陈设用具都是宫里的,带不走,能带走的,也就是几件衣裳和首饰。
  不知道为什么,姜宪看着就觉得有些凄凉。
  她把白愫拉到了寝宫,给了她一个荷包,道:“你自己随便处置吧?”
  白愫不解地打开了荷包,里面是几张银票。
  “这……”她拿下出来粗粗地看了一下,估计有两、三万两的样子,“你给我这个干什么……”她把银票重新装进了荷包,塞给姜宪。
  “你拿着!”姜宪捏住了白愫的手,低声道,“以后曹家要打点的人和事还多着呢,我想了想,给你什么也不如给这个——古画玩物都有序可寻,只有这个,溶了就又是个新物件……”
  白愫想想,觉得姜宪说得有道理。
  她没再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下了,道:“保宁,多的话我也不和你说了,你的大恩我记下了。”
  姜宪抿着嘴笑了笑,没有作声。
  她一下子帮了两个朋友,她才是没有吃亏的那个人好不好?
  “你若有什么事直管来找我!”姜宪道,“三个臭皮匠,顶得上一个诸葛亮。”
  白愫点头。
  两人手挽着手出了寝宫。
  太皇太后派了人叫她们去东暖阁,说是黔安公主过来了。
  前世姜宪根本不认识这位黔安公主。
  听封号就知道不受宠了。
  今生太皇太后却把她的这位姨母抬了出来,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白愫和姜宪去见了黔安公主。
  黔安公主应该只有四十五、六岁,可样子却像五十七、八的人,穿着真红色的通袖袄,戴着翟冠,皮肤白净却面容憔悴,神色呆讷而拘谨。见了姜宪和白愫嘴角翕翕了片刻才道:“郡主一下子都长这么大了,过两年也该及笄了吧?这位就是北定侯府的大小姐清蕙乡君吧?长得可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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