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难得搭腔一句,“苏先生既来便是客,不防坐下来尝一尝。”
苏七夜默默退后一小步,“不了不了,不用这么客气,其实我们是吃饱了才过来的,还是留着给秦先生吃吧。”
滕雨见两方如此推脱有些尴尬,转而对自家舅舅说:“舅舅啊,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晚了就没有了啊。”
徐一天一愣,最后面的小鱼儿不屑一顾的捂了捂胃口,“那么恶心的菜,谁吃谁智障。”
麻痹,我看你就像个智障,滕雨不敢骂出来,这个□□崽子好像能耐不小,她不想挨揍。
“哈哈哈哈,谁家的娃娃这么敢说实话。”伴随着一阵爽朗笑声,白衣白髯鹤发黑瞳貌似半仙的一个老人家出现在屋门口。
小鱼儿转身瞪着杏核眼问:“老头你谁啊?”
“不得无礼,这位是8号使者,你要尊称一声伯伯。”苏七夜转而笑盈盈同对方打招呼,“使者,好久不见,你终于出现了。”
8号使者探寻的眼光打量着面前的苏七夜,“怎么,你额上没有王者印记,难不成还不曾加冕为王?”再瞥一眼秦默,“难道你们两个还没成婚”
滕雨听得胸口提不上来气,徐一天也是一副精神受到冲击的模样,傻了片刻,转脖子在秦默和苏七夜的身上游移着,“……成成成婚?你们俩不是男男男人么?”
苏七夜完全不顾秦默闷青的脸,欢喜解释道:“我们那儿呀没有女人,成亲当然是男人和男人。”
苏七夜的一番话让全场鸦雀无声,也成功解决这顿黑暗料理最终被谁吃掉的尴尬场面。
秦默将苏七夜之外的一概人请出去,留了空间容他们谈话。
此刻,看门小屋子里的土瓜终于醒了,8号使者正手舞足蹈的跟他解释他们俩共用一个身体活了好多年的奇迹事件。
窝在正厅门口一直想偷窥的徐一天急的团团转,一会拽着小鱼儿问刚才苏七夜说的他们那儿是哪个地界?男男结婚是啥意思,一会问滕雨有什么特殊想法,其实双性恋这种事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年轻人嘛……
滕雨:“……”
小鱼儿被追问急了,撇着白眼对徐一天吐了俩个字,“土鳖。”
候在院子里等了好长的时间也不见苏秦那俩人出来,滕雨莫名的心慌,终于等到了苏七夜那翩翩身影跨门而出的时候,徐一天第一个冲过去,拽住人家袖子哀求的语调道:“我们家滕雨啊思想很前卫很开明的,虽然不知道你们在世界哪个旮旯受过不寻常的教育,但是滕雨和我这个舅舅是完全支持这种双性恋的行为态度的。”
滕雨:“……”
苏七夜望向滕雨,嘴角意味不明的一勾,接着迈开长腿走出去。
徐一天在后面嗷嗷叫,“那个准外甥女婿啊,那我们滕雨怎么办啊?”
即将走出8号院子的苏七夜头也不回道一句,“想知道就跟我走。”
徐一天溜溜的跑过去。
滕雨冲进屋子,见二秦双双陷入沉思。
她小心翼翼打个招呼,“哈哈,今个天气不是很好哈!月亮都没出来啊!”
秦默抬眸,面上的神色略显寒郁,磁性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凉意,“我始终不明白,你赖在8号院子是为了什么?”
滕雨浑身一僵,缓了会才诺诺说:“我我我不是放心不下你么?”
“你凭什么放心不下我?”秦默直盯着她问。
滕雨心里有些火,握起拳头大吼道:“因为劳资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劳资不信。”
“有什么不信的,确实不喜欢,从始至终都不喜欢,先前无意识对你的某些关心是因为我心里有些寂寞,不过拿你消遣罢了,刚才你也听到苏七夜的话了,我们那里没有女人,所以我是不喜欢女人的。”
“……那你喜欢苏七夜?”
“我喜欢谁与你无关,最后一次提醒你,可以离开8号院了,以后不要再来,永远不要再来,我不想见到你。”
滕雨冲过去直接抱住他,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带着哭腔的声音散在他怀中,“你以为你突然这样说我就信么?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苏七夜那个二逼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能总是这样刺激我,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心灵很脆弱的。”
说着眼泪鼻涕下来了,滕雨刚想在对方怀中蹭干净,只觉怀中一空,秦默已隐身到了两米开外。
滕雨虚拢着空气,垂下手臂又扑过去。
秦默再次隐身一闪,她扑了空。
真是人能耐,拒绝手法都这么高级。
光彩流转的水晶吊灯之下,高大的身影,冷峻的侧脸,冷冰冰的语调从那头传来,“哪怕给自己留点自尊,走吧。”
说完,秦默闪身去了二楼。不消片刻,二楼空中漂浮了一个行李箱,她冷笑一声,好高端的打包服务啊。
然而,滕雨仍是百折不挠的死皮赖脸,虽然没回北京,不过也拎着行李怒冲冲的搬出去了,不过这次她确实心伤了。
行李箱放马路一边,蹲下来哭的时候她是鄙视自己的,真的很想扇自己俩耳刮子,能扇醒自己也行,记忆中那个坚强潇洒自尊心爆表的女汉子哪去了。
拉着行李箱走了一会,累了就找个人少的地方或坐着或蹲着哭一会,然后再接着走,她都不知道该去哪,又该做什么,情绪智商乱成麻。
偶有路过的热心人见她蹲马路牙子上嚎丧过来劝几句,滕雨低着头摆手,让人赶紧走不然报警。大多热心人权当遇见神经病了也就该干嘛去干嘛去。
天色暗的沉闷,街头上亮起的路灯似乎都散着凉薄之意。
滕雨走的脚疼,缩在马路一角的公园栅栏边上默默流着眼泪,可这次遇到个比她还要顽强的路人,就陪她蹲着苦口婆心的劝解着,什么失恋了吧,别想不开啊三条腿的□□不多见两条腿的男人到处是,哪个哪个婚姻介绍所姻缘匹配指数高哪个婚恋网站鲜肉扎堆啊像她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不怕失恋,一个渣男倒下去一排钻石王老五站起来……
滕雨哄了几次都不走,她实在受不了对方不停逼逼,猛地站起来雷吼一声,“再不滚,报警。”
然后对方就傻眼了,真的有辆警车停下来,然后从车里走出一个漂亮女警,“滕雨,怎么了?”
滕雨见是何晓婧,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走了一路哭了一路还被个路过的叨逼半天,眼下见着个熟人,情绪格外的激动尤其对方还是让人如此安心的职业,她丢了行李箱搂住何晓婧的脖子,“何队,有个傻逼骚扰我。”
“傻逼”见势,龙卷风一样的跑了。
滕雨被何晓婧领回家后,老局长正戴着老花镜在老款缝纫机上改一件旧式旗袍。
老局长见滕雨面色挺衰,扶着老花镜讥讽着对方的肿眼泡,“呦呦呦,我们小雨点一段时间不见怎么长得越来越像金鱼了。”
何晓婧把她的行李箱拎到里屋,老局长拉着滕雨的手嘘寒问暖了一阵。
之前从孙女口中了解了一些关于秦默和滕雨之间的暧昧,老局长不难猜出此小丫头此刻遇到的情感问题。
晚饭后,何晓婧被王宽的一个紧急电话召出去,老局长关门的时候不忘叮嘱她要注意安全,门关严实后,喃喃着,“后悔啊后悔啊,要不是我,晓婧也不会当警察,好好一个孙女被我给耽误了。”
老局长同滕雨围绕着孙女拉了点家常话题,滕雨这才知道原来何晓婧的母亲也是一个警察,死于一次歹徒精密策划的爆炸事件,何晓婧长大后考了警官学院毕业后当了警察,后因对工作太过负责简直成了个女机器,好几次深入险境险些丧命,最重要的是人已到三十连个男朋友都没谈过,老局长自责了半天,悔不当初。
滕雨也觉得挺惋惜,可转念一想,不知道爱情的滋味或许是种别样的幸运,毕竟爱如蜜糖亦如□□。
深夜,滕雨望着手机上的那串号码睡不着,脑中反反复复是一些杂乱的回忆,最后干脆起身到阳台去吹吹风。
玄关处,何晓婧的脱鞋还在,已经十一点半了还没回家,确实满拼的。
落地的大玻璃窗后是万家灯火,滕雨轻轻打开一扇窗,倏然灌进的冷气扑在脑门上让她有些清醒。
身着单衣随意坐在阳台的竹椅子上发怔,怔着怔着又想哭。
老局长不知何时过来的,随手提了花洒浇了浇阳台上的滴水观音。
“奶奶,还没睡啊。”滕雨尴尬问候一句。
老局长放掉花洒慢悠悠坐到滕雨的对面,“年纪大了,觉少,你怎么睡不着?又是因为秦默吧。”
听到熟悉的两字,憋了好半天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我觉得秦默简直是个混蛋。”
老局长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气话,秦默是个好人,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那是民国21年的春天。”
作者有话要说:
终结卷了,真的很短,苏七夜的阴谋出来了……猜猜他到底想干嘛,保证没一个猜对的,你们都站错了CP……
第87章 梦(2)
徐一天宅在苏宅研究了一整天古董花瓶,苏七夜这个人还真特么土豪,他原本以为架子上桌子上甚至走廊里摆放的各种花瓶只是用来装饰普通的花瓶,一大早醒来迷迷糊糊下楼时不小心蹭倒了走廊拐角处的一只青花瓷瓶,他懒得弯腰直接用脚扶起来,小鱼儿不知打哪冒出来,讥讽道:“土鳖,小心点,这是乾隆年间的青花瓷,碎了你赔不起。”
这话很提神,他立马醒了,接下来开始恶补关于古董花瓶的相关知识,拿了放大镜像模像样的观察苏宅中每一件器件。
自然连半吊子都不算的他鉴定不出古玩的真假,但他舔着脸请教了苏七夜。
苏七夜面色平淡道自家的每一件摆设都是些上了年头的,就是俗称的古董。
徐一天眼放贼光,就差留哈喇子了,这个外甥女婿必须套牢,于是更加殷勤的抱苏七夜大腿,一口一个外甥女婿,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深夜十一点四十五分钟,苏七夜外出归来,鉴宝停不下来的徐一天终于丢掉手中的放大镜,快跑到玄关处将一双拖鞋圣旨似得捧出来。
苏七夜笑笑,“舅舅这样让我好难为情,怎么敢。”
徐一天伺候了对方穿上拖鞋,再轻轻为他弹了弹裤脚上看都看不见的灰尘,“这么个宝贝外甥女婿,我可得当祖宗一样的伺候着……你刚才叫我什么……舅舅……你答应娶我们家滕雨了!”
苏七夜走去客厅一角的沙发上,熟稔的磨了两杯咖啡,袅袅香气散出来,他矮身坐到沙发上,大长腿一伸,慵懒的语调,“既然我叫你一声舅舅,那么咱们就来谈谈我跟小雨点的婚事吧。”
徐一天简直欣喜若狂,站在原地微微搓着手,“谈……”
“我们先来谈谈小雨点的父母。”苏七夜喝了口咖啡说。
徐一天面部神经一麻,但很快又恢复往日的谄媚神色,瞥了眼苏七夜的表情再装模作样摆出点忧愁,扶了扶额头道:“哎,我那外甥女命苦,两岁时父亲就病逝了,中学时妈妈又意外去了,如今长辈只剩我一个。”揉了揉眼角努力挤出点泪花,“这样一说,我们算是相依为命的至亲。”
“哦?”苏七夜抬个眼角问:“父亲去了,母亲意外也去了,敢问舅舅,小雨点的母亲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煤气罐爆炸,是个意外……”他垂下脑袋,“就那么去了。”
“好好的煤气罐怎么会爆炸。”
徐一天猛抬起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全国煤气罐莫名爆炸的事件还少么,我妹妹赶上了怨谁呢,你问我煤气罐怎么会爆炸,难道让我去问煤气罐么?”
苏七夜缓缓放掉咖啡杯,眉眼浅笑,“舅舅好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