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芷的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还几度张了张嘴像是要讽刺丰公公一样，最终也没说出口。
沈言才不管她那些，廖家已经惹她几次了。尽管她穿过来以后一直温柔善良美丽大度，但那并不代表病猫，恰恰相反她是野猫。谁惹她，她可是要咬下去的，只是面上依然云淡风轻着：“以下犯上，可是要杀头的。”
戴高帽子这种事，对于沈言来说不费吹灰之力，那么多宫斗、官斗小说电视剧都不是白看的。
这一句话直接顶的廖芷脸色又变了几变，她身旁的奴婢此时却蹦了出来：“大胆！廖夫人岂是你能恶意揣测的？”
沈言本来云淡风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狠了些，还迅速扬起手狠狠地扇到了那个奴婢嘴上：“小小奴婢，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廖芷此时的表情真的是难以言说，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咽下了这口气，既然决定咽下这口气，她的表情也不再那么难看了，重新回到了贵妇的端庄，还学着之前沈言的云淡风轻来吩咐小奴婢：“主子们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自己掌嘴吧。”
那奴婢表情委屈地开始掌嘴，手下也没用多大的力。
沈言也不想追究，严格来说她此时可还算是冲撞长辈，尽管廖芷在她心里并不算是长辈。此时廖芷被自己的一番话砸的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再反手给自己扣一顶帽子，想想都难过。
打脸么，必须要全身而退的。
沈言明智地停了手也不计较那奴婢自己掌嘴做的戏有多么假，直接就让丰公公带着自己急忙撤了。
丰公公原先还想着打脸打得这么爽，为什么要走。但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所以也就喜闻乐见地带着沈言走了。
临走前丰公公还不忘猜一脚廖芷：“廖夫人，皇后娘娘还在等着太子妃呢。洒家就带着太子妃告退了。”
丰公公也知道此时这般称呼沈言有些不妥当，但是耐不住想看廖芷哭丧着脸的表情。二皇子一派的人这些年可没少欺负皇后娘娘，逮着机会赶快还回去才是正理。
丰公公也就没思考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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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公公带着沈言走到皇后的园子里，先让沈言在外面等着，自己去通报。
他原先见了沈言在廖芷面前的强硬，此时生怕沈言不同意，说话中也就带了些忐忑。谁曾想到沈言非常温和地笑了笑，对此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丰公公恍恍惚惚地走到了正室向皇后通报了一声。
皇后蔡文芙已经等待了许久了，此时听到沈言来了，急忙让丰公公把沈言引了进来，她总得知道自己未来的儿媳什么样。
沈言规规矩矩地走上前去，然后弯下腰微微地撩了一下裙摆双膝一软跪在蔡文芙的身前：“民女沈言见过皇后娘娘！”
丰公公原来还捏了一把汗，生怕沈言强硬地不给皇后娘娘请安。这下子，他对沈言是很有好感的。
蔡文芙笑了笑，急忙走上前去。大红的裙摆随着她的脚步荡漾成一朵花，步步生莲不外如是。她伸出手，雪白的纤细的手指微微弯曲了一下，象征性地扶了一下沈言：“起来吧。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沈言抬起头，两个人目光相视。一个眸光深入潭水、一个黑如深夜都试图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些什么东西，但全部都失败了。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丰公公站在旁边也不知作何言语。
等了片刻后，丰公公挥了挥手就让奴婢们下去了，他自己倒是站在原地等着蔡文芙的吩咐。
最后还是蔡文芙受不住，直接开口说道：“本宫未来的儿媳端的是一副好模样，只是不知这心肠可如模样一般。”
沈言笑了笑，并不答话。
蔡文芙似乎根本没想着让沈言说话，她走了几步撩开了床帷子，坐在了床上隔着床帷子看沈言。
这给沈言很大的压力，她也知道蔡文芙找她来所为何事。可怜天下父母心，她懂。所以她就又跪了下来：“民女深知民女并不能得到皇后娘娘的信任，但娘娘放心，民女必定对忠于太子！”
蔡文芙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但是却并不在意，她伸出手指头仔细地看了看：“你要本宫怎么信你？嘴上说的可不算哟。”
突然羞涩
第十六章
沈言闻言猛地抬起头看仔细看了两眼蔡文芙，并没有从她的脸上发现任何不信任的痕迹，心里便断定这只是试探。
或者说蔡文芙猜测沈家会投向太子，但却不能确认，所以需要沈言来帮她稳稳心。夺嫡之争，不是小事。
沈言想通以后横了横心，又四处看了看确保了安全才又低下头，盯着脚下的方寸土地：“民女的父亲已经与二皇子决裂……”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蔡文芙原本柔柔弱弱地坐着的身躯微微前倾了一点，那双眸子深深地看着沈言像是要看到沈言的灵魂里去。
不过片刻，蔡文芙就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你怎么证明？”
沈言不再低着头伪装，她依然是跪着的但是那头颅却抬了起来，看起来那么自信：“皇后娘娘心里已经相信了，又何必再问？”
蔡文芙饶有兴趣地走到沈言面前，看着这个显得有些倔强的女孩子，也不再像方才那样咄咄逼人，反而带了些调侃：“你怎么知道本宫已经相信了？”
沈言笑了笑：“陛下的暗探想必遍布山庄吧。”
言尽于此，沈言不再往下说，话中的意思却已经显示了出来。
二皇子自认自己做的隐蔽，又怎么能够抵挡住皇上的威力。皇上与皇子之间差的不仅仅是一个字，还有岁月积累的帝王心术。
蔡文芙笑了笑，没有再回答沈言的话。
蔡文芙从皇上那里知道皇上给太子的赐婚对象是沈言之后，没有直接质问皇上为什么这般选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在把太子往火坑里推，蔡文芙是不喜欢搞这些耍心眼的东西，但好歹在后宫呆了许久，也能看得出来这桩婚事不像表面上太子与丞相千金联姻强强联合那么简单。
当时她忍了又忍都没有问，她不能问，所幸皇帝暗探中有蔡文芙的旧相识，蔡文芙便把那个暗探召唤了过来。暗探将当日晚上二皇子去沈家园子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暗探不知道二皇子与沈家人在屋内说了些什么，但二皇子出来后浑身散发的阴沉早已说明了一切。
蔡文芙这才断定沈家与二皇子已经决裂，至于原因……断然不会是傅清风与沈言的婚事。婚事顶多是□□，而主因有待深究。
不过蔡文芙不想再往下深究了额，管他什么原因只要沈家能够跟太子绑在一条船上，她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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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风近日一直惦记着皇后说要给他的话本子，早都想要过来取了，只不过近日皇上总是拉着他美其名曰处理政事。然而政事其实并没有皇上嘴里说的那样多，傅清风想走也找不到什么借口，所以日子也总是在两个人的聊天中悄无声息地度过。
这天皇上终于不再召见他让他协助着处理政事了，傅清风就急忙带着施公公赶去蔡文芙的园子里去拿话本子。
他到的时候没有看到丰公公，便多嘴问了一句。蔡文芙告诉他说自己要看一看沈言，所以就让丰公公去了。
傅清风倒是没什么要说的，他明白母亲的担忧，也知晓母亲这些年在宫内的难过。
他最近这些日子一想起来当日同沈言一同吃饭，心里就翻涌着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他自小就从母亲拿了许多话本子作为自己的平日的消遣，每次看到话本子里那些缠绵悱恻、卿卿我我就觉得面红耳赤。很多话本子他都喜欢，但是唯独那些讲述三妻四妾的故事，他从来都有些别扭。
他至今都记得曾经看过的一个话本子，男主一面说着很爱女主一面又因为诸多事情纳着别的女人，就像……他的父皇和母后那样。他不喜欢这样，他只觉得那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感情才是真的，旁的都是骗人的。
他是太子，从他出生的那天起旁人就教育他说他可以又三宫六院、可以有妻妾成群，但他总觉得那样是不对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那样是不对的，但是他一直在寻找原因，在话本子里他隐隐约约地知道了原因。
但是他心里总觉得那是不可能的，父皇与母后当年那般相爱最后也没有真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平白在两人中间穿插了诸多女人。直到他看到了沈相和沈夫人，他才相信真的可以。
沈相入官场已经十四年，不是没人给沈相塞妾，但沈相全部都没要，美其名曰自己的夫人会生气，当真是心甘情愿把自己给变成了一个惧内的人。沈相也不在意，两人继续卿卿我我、风花雪月，这真的是让傅清风很羡慕。
其实在他知道父皇要把沈言赐给他的时候，他很开心。
也许沈相会背弃二皇子而选择他，也许他真的能像话本子里那样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他的结巴，他不知道沈言会不会嫌弃。小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地位比较高的皇子来骂他是个结巴，结巴这是他的短板。
所以在第一次同沈言相见的时候，他耍了个心眼没敢说太多的话，生怕结巴被沈言发现，然后坚决要拒绝这桩婚事。婚事已经被沈相拒绝过一次了，他明白不仅是因为他是太子还因为他是个结巴。
在沈言领旨以后，傅清风松了一口气。他很害怕沈言真的会嫌弃他结巴，因为结巴他被嫌弃了很多次。他不希望沈言——未来的太子妃也嫌弃这桩事情，所以就费尽心思想再瞒一阵。
他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他没办法。
在婚旨下达以后，不被沈言嫌弃结巴成为了一份小小的希望，也是他最后的期盼。
傅清风想着想着就红了脸，看起来也是极可爱的，就是不怎么有太子的风范。
又要见到沈言了……吗？
突然扎心
第十七章
傅清风想着沈言，就觉得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
丰公公带着沈言碰到廖夫人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来通报说沈言快到了。傅清风的小心脏就经受不住的扑通扑通地跳跃着，宛如小兔子。
但是蔡文芙转身就吩咐傅清风让他去后面拿话本子，语气很是坚定。傅清风心里就不大愿意了，只不过从小就没有反抗过父皇母后。总是心里不大愿意，他还是跑去拿话本子了。
傅清风拿过话本子以后还在屋里发了一会愣，歇息了一下，心中也想着母亲她这时来找沈言的原因，无外乎是判定她的忠诚。
三从四德，是蔡文芙一直坚持的。如果沈言能够给蔡文芙明确的回答，那再好不过。但如果没有呢？
傅清风不敢往下想，他希望一切都是好的，都是顺利的。
心如火燎，傅清风再也不能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旁人来告诉自己沈言的回答。他从房里冲了出去，直奔蔡文芙的见人的侧室。
快一点，再快一点。
身后的奴婢们有些赶不上傅清风的节奏，但是付清风依然在加速。他抱着话本子快速地跑过去，以飞蛾扑火的决然。
等他跑到房间的时候，他停下来平复了一下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节奏平稳下来。等心跳恢复平稳以后，傅清风才迈开步子往屋里走去。
他手刚一接触到房门，就被身边的奴婢制止了：“太子殿下，娘娘让我们在外边等候。太子殿下，要不您先等等？”
傅清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奴婢，没有搭理他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等他进去，两个人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沈言当时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后。而皇后的脸隐藏在重重帷幕之后，傅清风看不到。
傅清风一时把握不准她们的谈话怎么样，也不敢贸然开口，就抱着一堆话本子在那里站着。
还是蔡文芙先掀开帷幕走到傅清风的面前，伸出手把傅清风手里的话本子接过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经过这一番动作，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尴尬气息才有所消散。
蔡文芙笑了笑：“你们都寻个座位坐下来吧。”
傅清风一听这话，直奔沈言先把她搀扶了起来，然后还关切地看着她的膝盖用眼神询问疼么？
沈言在心里笑了笑，面上依然不动声色，便轻轻地摇了摇头。
傅清风紧绷的脸色这才放了下来，变得柔和了一些。一直比较犀利的眼眸也温柔了许多，柔情似水。
沈言不由自主地觉得有些羞涩，脸色也稍微带了点红，只不过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傅清风似乎比沈言要羞涩的多。
男子气概都被傅清风拿去喂话本子了。
蔡文芙无视两个人之间浓浓的狗粮气息，只拖着脑袋坐在床榻上，快要睡着了。她这些年是越来越嗜睡了。
倒是一直在旁边站着当空气的丰公公走到外面弄了一些茶，然后又回来给两个人倒了一些，最后就知情识趣地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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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和傅清风在蔡文芙的屋里聊了一会天，等到饭晌的时候也没见蔡文芙有要留两个人吃饭的意思，便相约告退了。
沈言也知道傅清风不喜欢让下人们拿书，所以就从傅清风手里接过来一些书帮傅清风拿着，两个人一路走一路交谈。
沈言这时也知道傅清风说话不太利落，但是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所以也就不放在心上。
本来还很忐忑的傅清风听到沈言这般说话，心里的担忧放下来了许多，说话间也就不知不觉的增加了喜悦，眉飞色舞的。
等到傅清风的园子里，沈言四处看了看询问道：“这些话本子放在哪里？”
傅清风这个时候也不羞涩了，说话也不如之前那般小心翼翼：“放在我书房吧。”
沈言听到这个回答，站在原地愣了一会，然后走进正屋把手中的话本子放在桌上：“劳烦太子把多跑一趟把这些话本子拿过去吧，民女就告辞了。”
“别……”傅清风一听沈言说要告辞急忙把话本子放下阻拦道：“小姐可随我一起去书房，无碍。”
沈言有些踌躇：“这样不妥，太子的书房中必有许多国家要事，民女还是不要进去了。”
“无事，”傅清风走过去把一把拉过沈言，一直把她拉到书房里：“既是在家中，小姐不必这般拘礼。”
沈言愣了愣神：“太子这般着急地把民女拉过来，民女手中的话本子还在正屋呢。”
傅清风闻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小姐先坐在里面吧，若是有些无聊可看这些话本子来打发时间。本宫先去把话本子拿过来。”
沈言笑了笑，糯糯地应了一声是。
太子自去拿剩余的话本子了，只不过沈言却没踏进书房。
沈言双手抱着话本子，站在那里。话本子最上方那本已经摊开，沈言低着头快速地把那一页看完，心中就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一丝疑惑：竟是言情话本子，先前还道是太子学习用的，原来是闲暇时的消遣，也怪不得太子这般不介意了。
虽然是正午太阳有些毒辣，但是沈言站在屋檐下也不觉得有多么的热。
傅清风回来得很快，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沈言还在屋檐下站着，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还在谴责自己做事不周到应该先把沈言送进去再去拿话本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