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燕这才急忙笑了笑,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把被子给抱起来,然后铺到床边:“奴婢今晚睡在这里就好。”
“随你。”沈言重新躺下,把自己裹成一团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左燕的动作很快,铺好被子后就坐上去,然后抬起头看着沈言:“多谢小姐。”
沈言没有搭理她,左燕也不在意。
她起身把蜡烛弄灭之后,又回到地上铺着的被子上悄咪咪地躺下了。
蜡烛熄灭后,黑暗来的特别快,转眼之间就吞噬了整个屋子。屋外的天空更是黑压压的压抑,乌云压城,让人奔溃。
沈言其实还睡不着,她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更何况她现在还不是很信任左燕,所以更加不敢睡觉,也就迷迷糊糊地开始回想。
倾潇月今晚把左燕传唤到房间里的事情,沈言是知道的。但是她不知道倾潇月这番动作的深意。沈言心里想了许多,也没有猜到倾潇月这番动作的原因,莫非这左燕真的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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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燕倒是一直没敢睡觉,尽管屋内很黑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她也一直紧紧地盯着门,生怕下一刻就有什么人冲进来将她们全部杀害。
她有的时候也会转头看向自己的后背,那里是睡着小姐的床。床倒是不要紧,重要的是床上的人。
在她又一次转头看沈言的时候,一缕白烟悄无声息出现在房间里,左燕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屋外,几个黑衣人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在黑夜的掩护下行动。
一个人拿着一根吸管一样的东西捅破了窗子的白纸把药剂弄到房间里去,等药剂全部都用完之后,把吸管从窗子里拿出来塞到自己的衣袖里,转头对着身后的两个人使了使眼色,又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因为动作极其小心,所以门并没有发出什么响声。其中一个黑衣人四处看了看,轻声嘟囔道:“我眼瞎了。”
“大哥二哥小心点,她肯定在床上。”另外一个黑衣人小声说道,然后就双手往前探了探摸了过去。
往屋内灌药剂的人就是老二倒是很淡定:“幸好提前来踩了点,动作快点。”
那个一直在往前走的人想来是老三走到床前的时候突然踢到了一个人,他浑身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举起自己手中的刀,正准备砍下去。
“别!”说自己眼瞎的老大伸手阻拦了一下:“没必要杀她,只把床上那人带走就好了。”
老三收起了自己的刀,转头不满地看了阻拦自己的人一眼,轻声嘟囔道:“不是眼瞎了么?”
老大挠了挠头,咧开嘴露出那一口大白牙:“又好了。”
“大哥,你是在逗我么?”被阻拦的人弯下腰看了看左燕,发现她并没有醒,才松了一口有心情开句玩笑。
灌药剂的人就是老二走上前去一巴掌拍到了那人的头:“快点!别墨迹。”
两个人灰溜溜地走上前去把沈言给套进了一个麻袋,然后老大把沈言背在了肩上。
老二笑了笑,又从袖口拿出来一封书信放在床上,又转身指挥两个人:“从窗户口跳下去。”
老三没有背沈言,便悄咪咪地跑去摸了摸灌药人的衣袖:“二哥,你袖子是万能宝箱么?”
被唤作二哥的人伸出拳头拍了一下那人的头,神秘的笑了笑:“二哥的衣袖是哆啦A梦的口袋。”
“哆啦A梦是谁?”那人继续看着他的袖子,企图从那人的衣袖里发现什么东西。
老二伸出手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脸上:“别叽歪了,快走。大哥估计已经背着人走了。”
接着两个人走到了窗户前,才发现老大还背着沈言在窗户前站着。
“怎么不走?”老二纵身一跃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别!”老大的声音拔高了一些,接着他就听到咚的一声,老二已经砸在了地面上,老大断断续续的声音才颤抖着说了出来:“这是三楼啊……”
老三颤抖着帮老大扶了一把沈言,犹犹豫豫地说道:“那咱们从大门出去?”
老大笑了笑,应了一声:“老三走,从正门。”
老三哎了一声,又哆哆嗦嗦地问道:“那二哥怎么办?”
老大龇牙咧嘴地笑着:“这是他装逼应该付出的代价。”
突然吓人
第二十一章
两个人拖着沈言快速而小心翼翼地跑到客栈外面,老大刚站定。老三就急忙跑到老二跳下来的地方,摸黑仔细找了找,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时,一丝月光倾泻了下来,老三至少能够看到一些东西了。这里整体还算比较开阔,就只有偏右的地方有一处草丛。
老三弯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蹭了过去。他终于挪到了草丛处,便伸出手悄咪咪地拨开草丛,这时一缕寒光乍现,直接把老三吓在了原地。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拨草丛的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冰冷的匕首。老三抬起头,入眼之处就是老二黑漆漆的眼,又吓得老三一个战栗。
这时老二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老三,他才慢悠悠地把手里的匕首给收了,还漫不经心地嫌弃:“瞧你胆小的。”
老三没说话,就直接过去把老二搀扶起来:“二哥,伤到哪里了?”
老二白了老三一眼,一只手攀着老三的胳膊直了起来,一只手摸了摸自己摔伤的地方:“腿。不过没事,伤得不严重。”
这个时候,老大也背着沈言过来了:“能走不?”
“不能。”老二抬头噎了老大一句,又漫不经心地说道:“大锤子,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扔在这呢。”
老大一直换了一只手背着沈言,又笑了笑,没搭理老二的垃圾话,就直接选了个方向快步地走了:“快走。”
老三搀扶着老二慢慢地追上老大,中间还掺杂着老二不让老三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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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燕一觉直接睡到太阳升起来,她醒的时候先是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周围,接着她就发现床上的人不见了。
本来还有一点迷糊的左燕一个激灵直接醒了过来,就跟瞌睡的时候被泼了一头冷水一样,她急忙从地上滚了一滚直起来趴在床上四处寻找了一番,没有找到人,只找到了一封信。
她眸子转了转,急忙打开门,往外面冲去。
这时倾潇月也刚从客栈里出来,就直接撞上了慌里慌张的左燕。倾潇月的心里升腾起一丝不安,但是面上依旧不露声色,她强装镇定:“怎么了?”
左燕抹了一把因为惊吓而出来的一身冷汗,有些慌张地对倾潇月说:“小姐失踪了。”
然后她把那封信递给倾潇月:“这是在小姐的床上发现的,夫人快看看吧。”
倾潇月本来听到左燕说小姐失踪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头疼了,现在听到有信就急忙接过信拆开快速地看了几眼,脸色又不受控制的苍白了几分,连拿着信的手都颤抖着。
这时,沈方兴也收拾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看到脸色苍白的倾潇月,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太妙的预感,便急忙走过去抢过来那封信。匆忙地看了几眼之后,他的脸色也苍白着,声音也有些哆嗦:“这这这……逃婚……”
沈方兴和倾潇月对视了一眼,惊恐的脸彰显着两个人的害怕。
倾潇月使了使眼色,让沈方兴随着自己走到了房间里,把左燕给关在了外面。
左燕也没再在房门外等待,直接下楼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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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潇月和沈方兴走到房间之后,两个人面色都很苍白,沈方兴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要完。”
“别想这个了,”倾潇月拍了一下沈方兴的后背:“还是想想怎么把言儿找回来吧。”
沈方兴转身坐在凳子上,猛地喝了一口茶,顺便又白了倾潇月一眼:“怎么找?逃婚,凭咱们言儿的本事,怎么也不会让咱们找到的。”
倾潇月叹了一口气,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这件事情,怎么也瞒不过去的。”
“是。”沈方兴沉默许久才这样说道,然后他猛地又拿过那封信仔细看了看:“这个笔迹……不太对劲啊。”
倾潇月惊了一下,急忙走过去拿着那封信仔细看了几眼:“是不太对劲,虽然整体看是言儿的笔迹,但是有些细微之处还是不太相象的。”
沈方兴又接过来那封信,仔细看了几眼,边看边点头然后将纸拍在桌子上,又从怀里拿出来一个信封,将这封信装进信封里。在封口的时候他顿了顿,定了定心神拿过桌子上的纸写了几句话,随后把它小心地折叠起来放进信封里。
倾潇月看着沈方兴这一番动作,面露疑惑:“你干什么?”
沈方兴面色淡淡地:“还记得咱们当年认识的那个隐士么?他会鉴定字迹,我派人给他送过去。”
倾潇月笑了笑,转身出去:“我去叫左燕。”
沈方兴把信封上,转交给倾潇月,笑了笑:“左燕……她最近还是别回京城了。送信的确应该她来。”
“恩,她的确应该出去躲一躲。”倾潇月微微笑了笑,接过沈方兴递给自己的信,小心翼翼地把信揣进自己的袖口:“那隐士现在还在木浦山么?”
沈方兴走过去,伸了伸手又缩回去,说道:“先让左燕去那里看一看,应该还在。如果不在的话,就是去了枫江那里。”
“那我去找左燕了。”倾潇月淡笑了一声,打开门走出去了。
左燕还在吃饭,就被倾潇月找到了。倾潇月等左燕吃完饭才把事情告诉了左燕,左燕便领命去了。
这边,倾潇月和沈方兴依然带着奴婢们往京城赶去。且不论沈言是不是真的逃婚,婚礼的准备还是不能落下。否则,岂不是告诉天下沈言失踪了吗?
到那时,沈家的局势就更加险峻。
而现在,沈方兴发现这个字迹不像是沈言的,自然多了一份希望。若不是沈言的字迹,那么就不存在逃婚,更无欺君之过。至于沈言的性命,那人既留下了一封书信想必并不害人之心,否则此时床上的恐怕就是一滩血液和再难唤醒的人。
突然流言
第二十二章
沈言回去以后,傅清风也时刻盼着能够回去,他每天都扒着之前被沈言抱过的话本子和书如痴如醉。侍奉傅清风的人都认为太子的脑子怕是出了问题,不过施公公心里却明白,太子是犯了相思病。
前些日子,太子带着施公公去向皇后请安,皇后当时就这般说了太子。太子也没否认,只是低着头傻笑。
沈言走之后的第两周,山庄里突然兴起一番传言:沈家小姐因不满与太子的婚事,现已逃婚。
这个传言是从一个奴婢的口中传出来的,最初谁都不当真。但是三人成虎,这个传言慢慢地在整个山庄都传遍了,从奴婢仆从们开始传到诸家夫人耳中、又有夫人传给朝堂大臣,最后直接越过了太子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当时大发雷霆,直接顺藤摸瓜揪出最开始的奴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打入大牢。
最开始奴婢的嘴还是很硬的,但是经过一番严刑拷打之后,那奴婢的嘴中吐出来一个名字:“左燕。”
奴婢名唤小兰,是山庄原有的奴婢之一,也就是说她并不是朝臣或者夫人们来度假的时候带来的。
小兰交代道她与左燕本是旧相识,都是山庄里的奴婢。但是后来左燕被沈家小姐看中要了去,并赐名左燕。那个时候左燕曾应承小兰把她也带到丞相府去,但是后来丞相一家提前离开。她生怕左燕把应承自己的事情忘记,便给左燕去信询问。岂料左燕回信说沈家小姐已逃婚、沈家泥菩萨过江,末了还言说要早点跟沈家脱离关系。
“我当时就是觉得这事情太让人不可思议,便跟我比较要好的奴婢们在一起闲聊的时候说了。”被打得只剩一口气的小兰被人从刑架上放下来,直接软成一团瘫在地上极其虚弱地说道。
审讯的人是大理寺寺卿钟世朝,素来心狠手辣,但对皇上特别衷心。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他没有查不出来的案,比刑部徐尚书查案能力还高。他听到小兰这般说话,直接皱了皱眉:“此事事关重大,你为何在闲聊的时候这般说话?”
小兰颤抖着身子抬起头看了看钟世朝:“大人,奴婢原本以为此事是左燕在骗我的。我若是知道此事,必然不会往外说啊!”
钟世朝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拿脚踩上小兰的手,然后不动声色的加大力气。他低头看了看被踩的变形的手,又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小兰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泪珠掺杂着汗珠顺着小兰的脸流下,直接砸在钟世朝的鞋上,快要把他的鞋侵染成湿布了。
小兰咬着牙,偶尔从牙缝里溢出来几声疼痛的喘息。
钟世朝欣赏够小兰的这些表情,才稍稍地把鞋挪了开。
小兰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表情也舒缓了下来,接着她就又开口虚弱地喘息道:“大人,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啊!”
钟世朝俯下身子,眼睛紧紧地盯着小兰,只把小兰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然后他才说道:“属不属实,你说的不算。”
他说完这句话又站起来,轻轻抬起脚在地上敲了几下:“我说了才算。”
小兰□□了几声,没有再说话。
旁边的衙役们都被钟世朝现在的气场压得直不起头,也浑身战栗着,有人甚至连嘴唇都在哆嗦,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一样。
钟世朝说完这句话,转身往刑房门口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回头冷漠地看了一眼小兰:“把她拖下去吧。”
然后才打开门,踏了出去。
随着他身影的渐渐消失,房间又恢复了原来的阴暗,再加上周围的刑具更增添了几分房间的惊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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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山庄的奴婢就这么硬骨头么?”钟世朝走出来以后对着在门口等待自己的人淡淡地说道。
等钟世朝的人是他最信任的手下,名唤连绍。在钟世朝面前也不怎么拘谨,素来是有什么说什么,此时便直接询问道:“怎么回事?”
钟世朝抬头看了看太阳,浓烈的阳光刺激着眼泪,等有一些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的时候他才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忠心耿耿的手下,似笑非笑地说道:“方才我拿鞋子踩她的手,她竟然没有失声喊,只是偶尔才会有几声痛哼。”
连绍本来放松的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用极其严肃的语气说道:“你是不是没用力?”
钟世朝白了连绍一眼,没搭理他。
连绍碰了一鼻子灰,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才笑了笑说道:“莫非是二皇子的人?”
“我可没这么说。”钟世朝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将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淡淡地说道。
连绍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也阴险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