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齐谋(穿越)——蝶香香
时间:2017-10-28 16:21:03

  
  严皇后脑门上青筋浮动,许是不确定这事究竟是柴贵妃做了手脚,还是自己儿子,一双保养得极好的玉手在身前紧握成拳,“妹妹说得极是,这事必须禀告陛下。如今京城这些贵女实在越来越不像话,真该好生管管。”
  
  看来户部这条路也难保住了。众目睽睽之下,这事想盖住都难。也不知是严氏作茧自缚,还是那人计高一筹。若就连这事他都算计到了,就实在令人不得不忌惮。
  
  沈画头一回真的有点儿背脊发凉。
  
  两宫娘娘你一言我一语这会儿,下面的臣女们没一个敢再动筷子,纷纷起身跪在桌旁听候训斥。
  
  沈画偷偷抬眸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暗道一声好险。
  
  想来齐梅吃的饭菜本该是她的,严皇后正是要她在众人面前丑态百出,看柴骏还如何娶她进门。
  
  当然,破坏两家联姻这伎俩的确算不上高明,指不定还会引来柴沈两家同仇敌忾。但在严氏眼里这本就不牢靠的联姻关系,只不过是利益结合罢了,压根儿没有真真的感情可言。所以这事一出柴家也极有可能悔婚,独善其身,将一切毁婚的罪责均推到沈家身上。
  
  而沈家……
  
  只怕经过今晚,左都督沈成业教女无方的名声便会响彻整个大燕朝。燕帝再如何器重于老爹,难免都会有罪责加身,更别说军里那些直肠子的武官,后果很难想象。尤其她与燕谨还真有那么一段往事。
  
  她沈画也会成为千古笑柄,只怕若心理承受力不够强大,也没脸再活在世上了。严氏这手多少有点儿狗急跳墙的感觉。
  
  只是这暗中调换了饭菜、帮她之人究竟是谁?柴贵妃还是燕谨?
  
  明显,这事定不会是柴骏所为,因为他已为她安排好了让自己的妹妹私底下与她调换饭菜,解她之围。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么一闹,晚宴自然再无法进行。严皇后发过一通火后拂袖而去。
  
  随后柴贵妃也抿嘴笑了笑,唤来宫人伺候她回宫。
  
  最后还是燕谨蹙眉担忧地看了看沈画方挥挥手,让众人散了。
  
  这场晚宴才得以在尚算平和的氛围中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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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3000。第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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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离开行宫回别院的路上,柴景琳又主动与沈画同行,在她身边不停转悠,替她大哥说尽了好话。一会儿说柴骏对沈画如何用情至深,一会儿又说他夜夜独坐灯前如何为她费尽思量。将柴骏说成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一代情圣。
  
  沈画想着殿里发生的事,一言不发地走完全程。临进别院,才对柴景琳微笑着道:“景琳妹妹,麻烦您回去替我带句话,这镯子我会想法子完璧归赵,请他谨守住当初与我的两年之约。”
  
  柴景琳被沈画说得愣了一愣,直到看着她踏进院门都尚未回过神。
  
  等小厮掩上院门后,沈画方才想起景琳为何会愣,完璧归赵这四个字,恐怕她一时半会儿都无法理解。毕竟这个典故对她而言实在陌生,她心烦意乱下竟未曾留意。
  
  回到内院,沈画让小翠去吩咐罗妈妈炒了两个小菜,取来一壶酒,独自一人于廊下吃完、饮完,方回屋洗洗准备睡觉。
  
  临睡前想起燕谨送的贺礼,沈画命小翠取来打开看了看,原来是一把做工精致的折扇。上面绘着二人初相识的情景,画中女子捧着雏鸟,目光温柔怜悯。画旁题着一首短诗,正是燕谨的风格。无论是画,还是字,都那么熟悉。
  
  沈画一声长叹,他难道就不能放过自己,放过她么?还是她低估了他的感情?
  
  这边,柴景琳愁眉不展地回到自家别院,刚踏进去便见到大哥正独自负手站在院子里赏月。
  
  她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大哥从未这般在乎一个人,大嫂怎就不肯信呢?早上送镯子前,大哥要她带的话,她一句不差地说给了大嫂听,甚至连二哥与大哥不合的事,他也要她装作不经意地说了出来。他怎的一点不担心?就连眼下也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走得近了,柴景琳小心地叫了一声:“大哥。”
  
  柴骏缓缓侧脸,异常温和地一笑,“今晚辛苦你了。去睡吧!我都知道了。”
  
  虽然宴会将将结束,也没有什么人赶在她之前回来报信。但柴景琳明白,大哥什么都不用问便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何时出乎过他的意料?其实大嫂那些无情的话,不说也罢。因此一声不吭地微微点了下头,静静回屋。
  
  临进门时,回头看了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院子里大哥的背影太孤单了。他真的需要一个人疼,可惜柴家尚没有人有这资格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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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沈画发现柴小狗正巧在床前蹦哒,看它这急不可耐的模样便知道是狗有三急。昨天一整天沈画均没有带它出门去解决生理问题,想来也憋得辛苦,遂叫了小翠一道从后门出去。
  
  一路上走着走着,发现昨晚心中郁结的那股子怒气淡了几分。许是淡得恰到好处,整个人也清明起来。
  
  其实她不该生柴骏的气。即便他再如何未卜先知,也应该不会料到燕谨会这么折腾。若不是燕谨闹上这么一出,柴贵妃又如何能找到机会提镯子的事?
  
  沈画昨晚不愿承认,也并非完全在赌气,这样做,只是为了沈家眼下不得不保持的中立,是做给不在场的燕帝看的。
  
  沈画承认自己很自私,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执念,一年前她狠心放下了燕谨,弄得他如今痛苦不堪。却还为了她不惜编造那样的谎言逼迫严皇后许下承诺。
  
  而对于柴骏……
  
  尽管他做了很多事,且主动许了她唯一,她却始终不敢相信,总觉得他一定有什么不得不达成的目的,也不敢对他轻易付出真心。
  
  沈画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或许根本担不起柴家主母这份重任。其实现在更多的是,她竟不想看到他失望,这样她会觉得自己很没用。这种感觉很奇怪,叫她无法抉择。
  
  哎!真真惆怅万分。
  
  惆怅得沈画举目四望,希望找点儿什么乐子来排解下心中郁闷。却不曾想这一望还真让她找到了点儿甚是奇怪的乐子。
  
  这中秋黄灿灿的树林里居然有抹火红色的人影,在前面一棵颇为粗壮的大树下徘徊。而他头顶挂着约摸五尺长的白绫,那白绫被他在下方打了个结,脚旁更是有块垫脚用的大石头。
  
  乖乖,这是要轻生的架势?究竟什么令此人这般想不开?她活成眼下这样,都还没想过自尽了事,还有人比她更惨?
  
  因为隔得尚远,沈画看不清这人的容颜,只是从他风度翩翩的举止依稀辨出是位十八、九岁的少年郎。
  
  正欲领着小翠上前瞧个仔细,人家已终于下定决心,站上那块石头,将头往那白绫圈里一钻,瞬间踢开脚下的大石把自己如同一条咸鱼般挂了起来。
  
  沈画赶紧招呼小翠上前救人,连正叉开两条后腿开大的柴小狗都顾不上了。
  
  这人刚刚挂树干上,尚未失去意识,沈画和小翠费了好大劲才阻止了他的一双脚不随意乱蹬,生生将他抱着放了下来。
  
  可等这人重新站稳,看清他那张生不如死的脸,沈画竟噗一声笑出来。
  
  “你……你为何多管闲事?”这人气急败坏地吼着。
  
  沈画好不容易收住笑,答曰:“打扰驸马爷在此轻生,沈画的确不应该。只不过……我时常在这林子里来放我家小狗解决出恭问题。若今日见死不救,我怕日后遇上您这厉鬼后悔,记起今日之事与我算账怎么办?”
  
  韩真没好气地挥了挥衣袖,皱着眉头道:“你不用这般好心。”
  
  沈画实在没觉出自己方才那番话哪里暗藏着好心二字,只不过是觉着他若今日真死在这儿,她回头恐怕会忍不住冲动,回去让小翠替她研墨,即刻撰写一本名为《我家别院后门外的那些个破事儿》的小本。
  
  可沈画素来脾懒,恐怕这么冲动下来得着实费一番心神,因此才上前阻止。何来好心?
  
  不过见着他一身红衣,顺道提醒一句:“要做厉鬼恐怕得等到半夜。驸马爷,子时中方才是化厉鬼的最好时机。”
  
  韩真那张还算俊俏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好一阵子方沉沉叹了口气,“我输了。竟输得如此彻底。他什么都不消做便不费吹灰之力让我溃不成军。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丢人现眼而已。”
  
  “既然您也知道他什么都没做,又何苦将自己弄成这幅模样来寻短见?”见小翠已找回柴小狗,沈画在树下寻了处空地坐下。
  
  韩真看了她两眼,许是放下心中防备,也找了处地方坐下歇气,“心中不甘。说了你或许会笑话,不过这些话我也没别的人可以说。死前有人明白也是件好事。”
  
  还没放弃呢?沈画摇摇头,靠在树干上问他:“你在此轻生考虑过这棵树的感受么?往后几十年,甚是上百年,它均要为自己成为一棵杀人凶树,受人指责,难过不已。正如柴骏,他什么都没有做,却要背负着您的一条性命过日子,实在对他有些不太公平。”
  
  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沈画只不过是替柴骏说了句公道的言辞。尽管知道以他那性子未必会真当一回事,但道理是这么讲的。
  
  韩真怅然苦笑,“其实我认识他十几年,从太学时便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心眼不坏,就是不爱说话。这事的确怪不得他。安宁喜欢他已不是一两日的事情,那时她便时常来太学偷偷看他,我早该想明白。但偏偏……偏偏一道圣旨,我还是与她绑在了一起。说实话,娶她时我曾暗自庆幸,也暗暗发誓,即便我比不上他,也会给安宁幸福。可安宁从不接受。甚至……甚至在新婚之夜便……便拒绝与我同房。我以为顺着她,终有一日她会被我感动,但一年了,一年过去,她虽有召我去她府里就寝,均是做做样子,我俩依旧分房而眠。我甚至……甚至连她手指头都没碰到过。你说我窝囊不窝囊。”
  
  “确实够窝囊的。”
  
  许是没想到沈画会这般直接,韩真微微一愣,忽又笑了,“确实。也难怪宁阳君这般看我。前日在猎场,你也见到了,我俩哪像是夫妻?她曾对我说,她给我两年,这两年她可以继续与我做夫妻。若两年后我不肯解除婚约,她大不了再等上五年。届时她会去求我父亲,以燕律上七年无所出便可休妻为名,让我写下休书放她离去。呵呵!你不觉这是奇耻大辱么?”
  
  沈画暗暗替燕婷算了算这笔账,七年,燕婷也不过二十二岁而已,的确尚青春少艾,豆蔻之龄,还真是盘算地相当精细。
  
  不过她这算盘,也是她自己的打算而已。
  
  “我相信柴骏不会娶她。”沈画肯定道:“别说她嫁过人,柴家不会认这门婚事。即便她未曾嫁过,也不可能以公主之躯嫁入柴家做小。皇上与贵妃娘娘会同意么?您觉得呢?”
  
  这对柴骏而言又何尝不是侮辱?沈画虽不一定会与他一生一世,但为了眼前这人,她姑且先给他些活下去的希望。
  
  韩真果然又是一愣,仿佛想通了这点,不过没一会儿又颓然上来,“有何用?她这辈子恐怕心里也只有柴骏。”
  
  沈画笑了笑问:“你可曾为她做过什么?可曾给过她机会去喜欢上你?还是只懂得默默守着,等她心里爱着别人?若你什么都没做,不曾证明过自己便这般怨天尤人,的确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不妨告诉你,女子通常爱的都是能替她撑起一片天的铮铮汉子。哪怕他手无缚鸡之力,只需要顶天立地。既然尚有六年,为何不给自己机会去证明?到最后输了再考虑死不死也不迟。”
  
  韩真被沈画说得目瞪口呆,好一阵回过神,竟激动得起身向她跪拜,“宁阳君今日令我茅塞顿开。救命之恩,韩真无以为报,日前还对你那般无礼,实在惭愧,请受韩真一拜。”
  
  沈画被他吓得即刻起身,将他生生拖了起,扶额道:“驸马爷这又是何必呢?沈画受不起您这番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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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3000。第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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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好不容易安抚好韩真,沈画心事重重地领着小翠回到别院,却见到小九站在内院。
  
  见沈画打后门进来,他赶紧上前小心秉道:“小姐,小侯爷来了。在前院等了有一阵子了,脸色不大好。”
  
  柴骏素来脸色就不大好,沈画全没当回事,略微思忖了一下才出去见人。她昨儿做了些不利于团结的事,可他居然丝毫不在意,她或许是应该好好对他说声对不起。
  
  柴骏此时负手立在沈家前院,背对着后院方向,听见脚步声才缓缓转了过来,一脸冰凉。
  
  “那个……”
  
  沈画尚未那个出所以然来,却听他冷冰冰打断道:“本侯找你三件事。一,那日你教本侯的法子,我已教给苏力青,因此温多娜学燕国话一事不用你再操心。二,若这镯子你的确戴得不舒适,可以去城南找一间名为五福临的金铺请金匠想法子替你取下,工费挂柴氏账下,我自会结。三,昨晚之事全在本侯意料之中,也知道你会那样做,不怪你。本侯尚有要事,告辞。”
  
  哎!这厮说完便走,竟不给她机会致歉!还说没生气?
  
  恐怕没少生气才是真。
  
  沈画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傻,居然莫名其妙打算跟着追出去,小翠却已在身后大声提醒:“小姐,面纱!”
  
  沈画生生凝住步子,前院可不比后院,她这样出去恐怕会被人看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他不让她再理温多娜一事是要她以后不用管这些事了么?叫她自己去处理镯子,是告诉她,他已心灰意冷?最后竟然使气说昨晚的事他都预料到了。不是生气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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