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阳?云露瞬间想起李璟蓉,果然物以类聚,她翻了一个白眼。那些人还在不停地讥讽,云露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夫子来啦!”她大声喊。齐阳等人听说夫子来了,连忙去校场站好。那人回头往云露的方向看了一眼,云露对他笑了笑,问:“可以帮我把马牵出去吗?”
飒凌还没走进校场,就听见有人喊“夫子来了”。身边的宇文玄琅笑道:“是谁眼力这么好,就看见我们了。”
马厩旁边就是校场,云露到了才发现,选骑射课的女生只有两个。
众学生都已经站整齐了,白鹿书院的秦院长站在最前面,咳了两下大声说道:“今年,我们学院请来两个新夫子,一个是西王世子,负责教男同学骑射;一个是飒凌夫子,教女同学骑射。大家欢迎。”
宇文玄琅和飒凌在同学们的欢呼声中走上前来,学生们都忙着拍巴掌,尤其是男同学。
简单一番介绍后,秦院长就离开了,把校场留给夫子和学生。宇文玄琅带着学生去东边,飒凌则留在西边。
另外一个选骑射课的姑娘叫张靖阑。她的父亲是当朝武状元,娶了大将军的女儿,生下一个假小子。
张靖阑骑了一匹高大的黑马,马鞍上挂着箭筒,背后背着箭囊,十足的来上骑射课的模样。云露看了看自己,唯一像样的就是母亲专门让人给她做的一套骑马装。
飒凌一上来就问张靖阑几岁学的骑马,技术如何,还让她围着校场跑了三圈,射了几把箭。云露被晾在一边,怏怏的,司琴在校场外看着就着急。
张靖阑在马背上射了五只箭,有一只射在了箭靶上。她翻身下马,有点不可置信:“我平日都是百发百中的。”
“在平地上射箭和在马背上射箭是不同的,你能射中一箭已然是很好的成绩了。”飒凌道,然后细细地给她讲解了技术要领,带着她试验了几发,让她在一边练习。
云露看了看远处的男同学,射得歪歪扭扭,有的甚至不敢在马背上拉弓,让她不由得十分佩服张靖阑。
做完这些,飒凌好像终于想起还有一个云露,便问她会不会骑马,云露难为情地摇头。
“先上马试试。”飒凌说道,“放心上去,我会下面保护你的。”
云露点头,一手拉着缰绳,一脚踩上马鞍,颇为吃力地向马背上爬去。好不容易坐稳了,已有点气喘。飒凌道:“两手拉紧僵绳,缰绳自无名指和小指间绕出,握于拳心,拇指轻压于上。放松心情,脚踢一下马肚,骑着马先走两圈。”
云露依言,让小马围着校场慢慢踱步。开始她很紧张,生怕马匹发飙把她摔下去,可慢慢的她越来越放松,除了臀部被颠得有些轻微不适外,其他也没什么情况。
小马走得很慢,飒凌一直在旁边跟着,见云露的神情放松下来,她才道:“张靖阑有底子,如果跟你们一起讲,自然会拉慢她的进度。我若讲快了,你跟不上又会觉得很吃力,所以以后你们两个分开练习。我先跟她讲,再跟你讲。”
云露刚才还在心里抱怨飒凌冷落她,现在却一个劲地感慨她的细心。
第一次骑射课,飒凌向她示范了正确的上马姿势,让她勤加练习,上马之后就拉着马在校场走两圈,其他就没教什么了……让云露有点担心自己会落后于其他同学,但飒凌说:“想学骑马,就要爱上坐在马背上的感觉,技术是次要的。今天只是测试一下,如果你觉得反感,下次课就不用来了。”
云露想了一会儿,用力地摇头。她喜欢坐在马背上的感觉,渴望小马能够飞奔起来,带着她迎风奔跑。如果真得能够那样,一定会很痛快吧。
。。。
第14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骑射课结束后,飒凌和宇文玄琅在书院门口等云露,吓得云露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听飒凌问起云裳和小兔子才恍然大悟。
“妹妹很喜欢那只小兔,天天抱在怀里。前几天我还想让人做个笼子把它关起来,可妹妹不干,放任它在花园里跑,惹得她院子里的丫鬟天天帮着追兔子。”
飒凌莞尔:“云裳姑娘是每天都把小兔子抱在怀里吗?”
云露点头道:“对,她晚上睡觉还让小兔子睡在她枕头边上,我和娘亲怎么说她都不听,只得由她去了。”
飒凌问道:“贵府今天方便吗,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云裳云裳姑娘?”
“当然可以。”云露应道。
一行人向锦绣山庄走去,云露坐马车,飒凌和宇文玄琅骑马。路过自家门口时,飒凌进去取了一件东西。
倚荷园的丫鬟们正在花园里抓兔子,前面院子里只有两个看门的小丫鬟。云露把飒凌二人带到花园里,远远地就看见云裳正从树下爬出来,指着前方大声喊:“在那儿在那儿!”
满院子的丫鬟蜂拥而上,你撞到我,我踩到你,倒了一片。云露忍俊不禁,对云裳喊道:“裳儿,快过来。”
云裳见姐姐来了,提了裙子跑到她身边,脸颊上带着两条黑印子。云露用锦帕帮她擦了擦脸,笑道:“有人来看你了,你还认不认识?”
云裳歪着头打量了二人一会儿,眼眸突然亮了:“凌姐姐和宇文哥哥。”
云露也没料到妹妹真能想起来,夸赞道:“裳儿说对了,真棒。”
云裳喜滋滋地笑了,指着花园里说:“小灰灰不乖,又跑啦。”
小灰灰?飒凌瞬间明白那是小兔子的名字,她笑着对宇文云琅道:“该是你施展身手的好机会了,帮裳儿姑娘把小兔子抓到吧。”
宇文玄琅耸了耸肩,飞身落至花园内,几起几落,小兔子已被他拧在了手里。
哇!云裳简直看呆了,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充满了崇拜。
云露让丫鬟给飒凌二人泡茶,自己带着妹妹去洗手洗脸。洗干净后,云裳抱着小灰坐在椅子上,逗它玩耍。
飒凌从腰间拿出她从家里取得药包,递给云露,说道:“这兔子来自野外,肯定带了不少虫子,把这药粉泡进水里,每三天给小兔子洗一次澡。”
“奴婢们每天晚上都给小灰洗澡的。”一个丫鬟说。飒凌答道:“用清水洗是不行的,这药粉可以驱虫。”
丫鬟忽然想到什么,急切地说:“怪不得小姐这几天老说身上痒,飒大夫,您给看看,是不是小灰身上的虫子咬的。”
云露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不告诉我和夫人?”
“张嬷嬷说是蚊子咬的,入秋后的蚊子毒气大,所以小姐才痒得厉害。张嬷嬷让我们给小姐擦消炎的药膏。”
飒凌掀起云裳的衣袖,只见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小红点。她仔细看了看,说道:“这不是秋蚊子咬的,八成是小灰身上带的虫子。”
“那没事吧?”云露急切地问。飒凌安抚道:“没有大问题,云露姑娘待会跟我拿些药。”
没事就好,云露放心了。
丫鬟洗了干净地瓜果端进来,云裳抓起一个梨,递给飒凌:“姐姐吃梨。”又拿了一个梨走到宇文玄琅面前:“哥哥吃梨。”
宇文玄琅一愣,不知道该接不该接。
云露把妹妹拉过来,解释道:“小妹唐突,还请世子不要见怪。”
飒凌咬了一口梨,发出脆脆的声响,她笑道:“宇文兄,裳儿思绪简单,你帮她抓兔子她感谢你才给你梨的。”
云露欣慰地笑道:“还是飒大夫了解。常人见了裳儿,都猜测她的举动有什么企图,殊不知她高兴就是高兴,生气就是生气,根本不会有另外一层意思。”
宇文玄琅心中一动,静静地看向云裳。云裳也在看他,手里拿着那只梨,眉眼里都是笑。他自幼在王府长大,见识朝堂诡谲、人心险恶,别人一个举动、一番言语,他都必须再三思虑,窥测其中暗意。像这般心无城府、喜怒形于色的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云露本打算留飒凌二人在府中用午膳,但宇文玄琅有事回宫,婉言谢绝。云露便和飒凌约好,下午晚些时候去她家拿药。
中午吃完饭,云露去找娘亲,说了妹妹被虫子咬的事。沈氏叹道:“张嬷嬷也老了……走,陪娘亲去看看裳儿。”
“娘,”云露拉住娘亲,“我已经请大夫给妹妹看过了,没什么大碍。我来这里是跟娘商量一件事。”
沈氏问道:“什么事情,你说。”
云露笑道:“如娘亲所言,张嬷嬷年事已高,很多事情都已经力不从心了,我想让个小丫鬟跟在张嬷嬷身后,学着照顾妹妹,也能替张嬷嬷分担分担。”
不用云露说,沈氏也早有此想法,张嬷嬷已到年纪,生老病死的事谁也说不准,不能照顾云裳一辈子,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云裳不同于一般的小姐,找一个真心实意服侍她的人要困难得多。沈氏叹了一口气道:“娘亲也在琢磨着这个问题,想着把紫婵送到裳儿的院子里。”
“娘,除了房嬷嬷,就紫婵姐姐您用得最顺手了,怎么能把她送走了。”云露不同意,李嬷嬷的年纪也不小了,紫婵走了,娘亲怎么办。我想呢,把我院子里的司画送给妹妹。”
“司画?”沈氏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她是前段时间府里新进的几个丫鬟之一。
云露点头,笑道:“对,司画在我的院子里也待了一段时间了,我都仔细观察过了。她性格稳重,不争不抢,不是那争强好胜爱出头的性子。我让司琴暗中询问过她的意见,她倒是很喜欢去那清静之地呢。”
沈氏见云露言之凿凿,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把司画送到你妹妹的院子里,娘什么时候再给你物色一个伶俐的丫鬟。”
“娘,丫鬟的事我让司琴去跟牙婆说一声就行了。您帮我催催爹嘛,我今天上骑射课就用的书院的马,别人都有自己的马,就我没有。”云露嘟起嘴,一副不乐意的神态。沈氏见自己闺女委屈的模样,笑道:“今晚你爹回来,娘一定帮你说他。”
从娘亲那里出来,云露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一上午的骑射课,她有点累,打算小憩一会儿。没想到一睡就是两个时辰,中间司琴叫了她两次,她睁了睁眼睛又睡着了,醒来时已到酉时末了。
还要去飒大夫那里给裳儿拿药呢!云露迅速换好衣服,简单梳了一个发髻,坐上马车就往南大街赶。
此时夜幕下垂,长安城在逐渐笼罩下来的夜色中慢慢安静下来,行人匆匆往回赶,小贩们大多开始收拾摊子准备回家,唯有西市的胡街歌坊里挂起飘扬的红灯笼,隐约传来笙箫声。
“以后走路长着眼睛点,听见没有!”
略微耳熟的声音,云露掀起帘子的一角,偷偷向外看了一眼。只见齐阳坐在高头大马上,正肆无忌惮地抽打着手里的马鞭,旁边站着一个人。天色暗,云露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那人是书院马厩里干活的那个小厮。他站在原地,任凭马鞭打在身上,也不躲闪。
太欺负人了!云露喊道:“停车。”
司琴见小姐突然喊停车,纳闷道:“小姐,飒大夫家还没到呢。”
“我下去看看。”云露提了裙子,没来得及让司琴搭脚凳,直接跳下马车。
眼看着齐阳又要挥鞭子,云露连忙把那人拉到安全地带,“你傻啊,人家打你你不知道躲吗?”
那人看了云露一眼,不说话。
齐阳认出云露,戏谑地笑道:“我说云露姑娘,在书院里练骑射还不够,要把这小子拉回家里练?”
他的话刚落音,身边几个也骑着马的人都跟着哈哈大笑。围观的人则因为他的话对云露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司琴暗中拉了拉云露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云露冷笑,大声道:“齐公子,这么多百姓看着,难道有人不知你是白鹿书院的学生、齐伯侯府的嫡出长子?你当街殴打他人,真不愧妄读圣贤之书!我路见不平出手解围,你不但不领我维护你侯府颜面之情,还出言侮辱于我,不知侯府老太爷得知此事作何感想。”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他们还真不知这打人的是谁家公子哥,如今云露说穿,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原来他的齐伯侯府的大公子啊?”
“听说还在白鹿书院读书?那怎么说话如此粗鲁,无故羞辱人家姑娘?”
……
齐阳见大家指指点点的对象换成了自己,恼羞成怒,正准备扬鞭抽人,及时被同伴按住:“不要把事情闹大了,不然传到你家老爷子耳中,有你的好果子吃。”同伴说完,又放大声音道:“走吧,水舞间早就开始了,今天可有天音姑娘的演奏,不要错了时间。”
齐阳冷哼一声,瞪了云露一眼:“本少爷今天懒得跟你一般见识,走。”
闹事的走了,围观的人也纷纷离去。云露拉开和那人的距离,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那人摇了摇头,依旧不说话。他的衣衫被被抽得破破烂烂,皮肤上血红的鞭痕赫然可见。她叹了一口气道:“他打你,你为什么不躲呢?鞭子打在你身上,你不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