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啃了她一口。
还是把她的脸颊肉都吸了起来的那种拙劣啃法。
朱盏趁着沈昂失神的片刻,立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捋了捋这褶皱的衣摆。
“看在你喝醉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就当没有发生,不过...大满贯,我会记得。”
她转身离开,低声道:“因为这也是我的梦想。”
身后,沈昂皱着眉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她说可以当没有发生,本来应该松一口气,可是他却莫名...
心欠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朱盏擦了脸上的口水,嫌弃问沈昂:第一次亲女生?
沈昂别扭地移开目光:才不是。
朱盏:下次别狗啃了。
沈昂不爽:什么狗啃,明明就是浓情蜜意的吮吸……
突然,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两分钟后,他迫不及待搓手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第8章 小公主
训练馆外,一排排浓密的香樟树,风一吹,树梢枝叶宛若恋人般颤栗相拥,簌簌作响。
朱盏陪沈昂练习了整整一下午,她熟悉他的打法,同时也学习他的技巧。
练习的时候,沈昂不会像比赛时那样迅猛和不留余地,两个人你来我往,一来二去,相互都在揣摩对方,打得还算和谐。
黄昏日暮,满身湿汗的沈昂从自助机里取了两瓶矿泉水,顺手扔了一瓶给朱盏。朱盏稳稳接住,然后从包里摸出两枚硬币,递给沈昂。
沈昂没理她,拎起自己的单肩包转身离开,朱盏追上他,将硬币放进他的裤兜里。
“别动手动脚!”沈昂敏捷地后退了两步,像个矜贵的小公主。
朱盏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笑说:“谢啦。”
沈昂翻了个白眼,转身走进了男更衣室。
朱盏在女更衣室的沐浴间随便冲洗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满身清爽。
有女生打打闹闹推门进来,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原本冷清的更衣室瞬间热闹起来。
“她戴的鸭舌帽,好丑。”
“学校后街,十五块一个。”
“那双运动鞋,不知道穿了多少年,颜色都没有了。”
“她的运动衣从来都有这一件哦,我就没见过她穿别的。”
“穷就该好好学习,打什么乒乓球。”
“你别忘了,她是代练有工资的。”
“团委给代练多少钱啊?”
“据说是按时间算,一个小时八块左右。”
“八块,这么点?”
“可能对于她来说,可能已经很多了。”
“啧。”
许安安将衣服放回到储物箱,颇为不屑道:“一个小时八块,就她这技术,我觉得团委亏了。”
许安安家境优渥,技艺绝佳,一进校乒队就崭露头角,教练都对她夸赞不已,没几天就成了校乒队高一女生中的大姐大。
女生们总是自觉不自觉地结成团体,团体需要中心和领头以带来凝聚力,许安安就是她们的头。
女生们被许安安机智的话语逗笑。
随着洗浴间木门一声“吱呀”,笑声也戛然而止,许安安回头,见朱盏撩开沐浴间的帘子,走了出来。
她面无表情,眸色淡而又淡。
哦哟,被听见咯。
女生们相互间意味深长地对视。
虽然在背后讲人家的小话,还被人家听见,这实在不大好,但是好在所有的尴尬平分下来,算在每个人的头上,也就不算什么了。
当一群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情,说同样的话,无论公平还是不公平,正义还是非正义,都是真理。
听到就听到呗,没什么所谓,反正人多,不怕她。
“菜鸟,跟昂神打球感觉怎么样。”许安安见朱盏的反应没有达到她的预期,索性变本加厉地嘲讽:“就你这技术,有没有被虐得找不着北啊?”
朱盏将衣服装进白色口袋里,转身往外走,看也没看她,更不想理她。
许安安直接被无视,感觉有点丢脸。
不把她放在眼里是吧,她大步流星走到更衣室门边,直接拦在朱盏面前,气冲冲地说:“菜鸟,我问你话呢!”
朱盏抬起幽深的眸子,冷声道:“让开。”
许安安不爽她的目光,更不爽她说话的神态:“瞧你这衰样,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儿,乒乓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打出头的。”
她这样的人,没有好的条件,梦想只能在现实面前却步。
朱盏从许安安的眼里,看到了烧灼的妒火。
而许安安从朱盏的目光里看到了不甘和愤怒。
十五岁,最是要面子的年龄,刚刚她们说的话,让她感觉没有面子,她不以自己的贫穷为耻辱,却也受不了别人以此来羞耻自己,羞辱她的梦想。
朱盏突然放轻松了语气,随意道:“不是想知道,跟沈昂打球,是什么感觉?”
不等许安安回答,她凑近了她,在她的耳畔意味深长地说:“沈昂特别温柔哦。”
她又挨个扫周围女生一眼,沉着调子:“但是,只对我一个人。”
女生们愣住了,沈昂能跟“温柔”这俩字搭上边,简直颠覆她们的认知。
可是联想到沈昂每天给她做体能训练,打球的时候,俩人有说有笑的模样,的确是前所未见。
他只对她一个人,温柔。
许安安柳眉倒竖,虽然极力压抑,不过看得出来,她气愤又嫉妒。
不患寡而患不均,都是迷妹粉丝,他却只对她一个人好。
朱盏不客气地错开了许安安,走出门去,通体舒畅。
然而,不远处的转角边,沈昂双肩包单背,倚着墙,侧头看向她离开的背影,眉心拧了起来。
“沈昂特别温柔哦!”
“但是只对我一个人。”
他抬头望向疏影横斜的窗外,心里仿佛是溜进了夏天的最后一阵风。
-
夕阳暮沉,夜色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华灯初上的商业步行街,沈昂手揣在兜里,漫不经心地走在前面,温崇跟在后面。
“虫子。”
“嗯?”
“你觉得我温柔吗?”
温崇眨巴眼睛,正要仰天大笑三声,沈昂立刻反悔,对他打了个响指:“算了,记忆清除。”
真是恶心的问题,他自己都受不了。
温崇看着路灯下他寂寞萧条的背影,艰难地咽口唾沫。
虽然温柔这个形容词,跟过去的那个王八蛋沈昂还真的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去,但是在他问出这句话的瞬间,他的眼神,还真的有了那么点温柔的感觉。
神了。
“听说三叶草上新款运动跑鞋,看看去?”温崇追上了沈昂。
“随便。”
他似乎有心事,神情恍惚。
转过一个街角,俩人走进了三叶草门店,温崇拿着新款鞋试柔韧度。
“这双怎么样?”他扬起鞋子问沈昂。
沈昂流连一排排的衣装前,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太敷衍了吧!
温崇放下鞋子,走到沈昂边上,说道:“你逛的是女装区啊!”
沈昂又极其不走心地“嗯”了一声,拎起一件女式的白色运动服,前后看了看,在自己身前比了比,似不大满意,放了回去。
他认认真真逛女装的模样,看得温崇眼睫毛都要掉下来了!
“昂神,你...”
沈昂又顺手抓起一个粉色的鸭舌帽戴在自己的脑袋上,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扭头问温崇:“怎么样?”
温崇颇为悲壮地点头:“好看,像个小公主。”
沈昂终于崭露一丝难得笑意,看着镜子里戴帽子的自己,目光柔情似水:“真的?”
“嗯!”
最后沈昂买了那顶粉色鸭舌帽,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店门,温崇紧盯着他的背影。
鬼上身!
女鬼上身,一定是!
“去训练室?”沈昂回头问他。
“啊,突然想起,我妈妈叫我回家吃饭了!我先走了!”温崇抓起书包落荒而逃。
“不是才吃了吗?”沈昂站在街头,莫名其妙。
一个人踩着月光和自己的影子,在街头百无聊赖晃荡了半个小时,终于还是决定回家。
沈昂的家住在南城东的湖畔别墅,大大的花园洋房面朝湖面,依山傍水,小区的环境清幽雅致,湖风阵阵。
他推开门,恰逢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晚饭。
沈昂一进门,对面饭厅里一家三口同时抬起头来。
他的父亲沈毅,年轻的继母乔熙珠和小学四年级的弟弟沈扬。
“回来了?”沈毅语调生硬又严肃。
“嗯。”
继母乔熙珠立刻殷勤地要去给沈昂拿碗添饭:“饿了吧!一块儿来吃饭。”
“你让他自己去,又不是没手脚。”
沈毅一见沈昂就没好脸色,还在为他从省队退出的事情生气,好多天了。
“吃过了。”沈昂神情淡漠,从茶几下面拿出索尼psp,躺在沙发上玩游戏。
“混帐东西。”沈毅没好气地骂道:“不吃饭就去练球!别在这儿碍眼!”
“别气。”乔熙珠柔声道:“他训练一天了,回来休息休息。”
沈昂瞥了饭厅一眼,委实感觉他们更像是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个外人,与这个家其乐融融的气氛实在格格不入,所以他才不怎么愿意回来。
“扬扬上了四年级,学习能跟得上?”沈毅问自己的小儿子。
“可以的。”乔熙珠满脸骄傲:“昨天开家长会,老师还当众表扬他作文写得好呢。”
“哦?”沈毅惊讶地看向沈扬:“扬扬作文写的什么?”
沈扬是个白白糯糯的小团子,眉清目秀,丝毫没有继承沈毅轮廓的粗犷,倒是跟乔熙珠的秀气一脉相承。
“快去把作文拿过来给你爸念念!”乔熙珠催促他。
沈扬兴奋地小跑上楼,拿了作文本下来,对沈毅朗声念道:“《我最崇敬的人》。”
沈扬声音软软的,柔柔的,普通话也很标准:“我最崇敬的人,是我的哥哥沈昂,他的乒乓球打遍天下无敌手!特别厉害,我以后也想成为像哥哥一样的人!”
沈昂抖了抖鸡皮疙瘩,加大了游戏的音量。
沈毅冷哼了一声:“你哥没出息,甭学他!”
乔熙珠立刻推了推沈扬:“谁让你念这篇?你得满分的那篇作文,不是写的《我最喜欢的小动物》,把那篇念给爸爸听。”
沈扬又翻了翻作文本,朗声念道:“我最喜欢的小动物,名叫呆呆,是家里的金毛狗,它特别温顺,从来不咬人,它最喜欢的人是哥哥,因为哥哥特别厉害,乒乓球打得特别好,啊!我真想成为像哥哥那样的人,将来打乒乓,成为世界冠军......”
沈毅脸色更难看,没好气地说道:“你哥在这样鬼混下去,别说世界冠军,大学都不一定能考上。”
乔熙珠戳了戳沈扬的脑袋:“算了,吃饭吧。”
沈扬放下作业本,继续扒饭,拿一双机灵的眼珠子,偷偷地望向客厅,茶几上只有一个小小的游戏板,孤孤单单,早已经不见了沈昂的身影。
他的心里突然空落落,不是为爸爸不愿意听他的作文,而是因为...
他好像又惹哥哥不开心了。
第9章 飞沙走石
夜色寒凉如水,一勾冷月,若隐若现地浮在云端。
沈昂的心情非常不美丽,他在庭院的木质地板上,对着一堵墙练习拍球,砰砰锵锵,寂寥地回响在浓郁夜色中。
大金毛呆呆就坐在他的身边,脑袋随着白色的乒乓球的移动,有节奏地望过来,又看过去,
一个不小心,球滚到了金毛的身边,它瞅向沈昂,拿前掌踩了踩球,伸嘴就要叼。
“呆呆。”沈昂颇有威严地唤它一声。金毛立刻将嘴收回去,同时大掌将球一推,球立即滚到了沈昂脚边。
“乖。”他夸一句,捡起球继续练习。
“这个家,也就只有你,笨得要死还喜欢我。”他漫不经心喃了声。
呆呆察觉到沈昂语气的变化,立刻走过来,用脑袋去拱沈昂的脚,求抚摸。
沈昂踢开拖鞋,用柔软的脚掌踩了踩呆呆的脑袋,算是爱抚。
又打了几拍子,顿觉索然无味,他收起球拍回房间,躺床上望天花板发呆。
心烦意乱。
当初去省队,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逃离这个家,逃离老爸的管束。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妈妈,妈妈在生他的时候,因为突发的羊水栓塞,去世了,很多年以后,家里又来了一位女主人,没多久,有了个小弟弟。
爸爸让他打乒乓的愿望近乎偏执,从小对他严格训练,似乎一定要把他培养成世界级冠军。
沈昂叛逆,没少跟老爸吵架,也没少掷过拍子,但每次,都被他重新捡了起来。
他起身走到一堵墙的架子边,木质的架子摆满了他这些年拿过的奖杯奖牌,大大小小,参差错落。
可是...却连一个陆礼安都打不过。
你们,有什么用?
沈昂眼角勾起一抹嘲意。
可是没有这些奖杯,沈昂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只有它们。
“叮”的一声,手机短信进来,沈昂伸手从枕头下面摸到手机,懒懒地看了一眼。
小灯盏:明天练球吗?
沈昂想了想,回道:看你时间。
小灯盏:下午一点到两点,晚上放学后到七点前。
沈昂坐回到床上,手肘撑着膝盖,专心致志编辑短信:“七点就回家?太早了吧!”
“没办法,父母要求,而且周一作业肯定多。”
沈昂又编辑了一连串的文字,嘲讽她乖乖女好学生,不过他指头粗大,手机屏幕又小,而且他极少打字不大熟练,编辑出来一连串错别字。
他索性全部清除,只发了一条:加个微信。
发完这条消息后,沈昂突然想起以前有不少女生跟他要过微信。
添加微信,聊骚,保持暧昧,发展恋情...目的性异常明确。
当然沈昂的拒绝也非常果断干脆,理由简单随意:“抱歉,不用微信。”
叮!
朱盏:我不用微信。
沈昂盯着手机屏幕看了整整一分钟,她说不用微信!
这分明就是他拒绝女生的惯常套路。
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