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单撇了撇嘴,捧着脸颊坐在外室的椅子上,“那你快点。”
长叹一声,蒋深转身回房,无论是他的人儿还是他的儿子他都惹不起。
看到床上仍旧睡的小脸红扑扑的人儿蒋深心里软成一团收回刚刚腹诽的话,无论是自己的人儿还是儿子他都要小心的宠着护着。
因为之前擦拭过,收拾过床榻,这厢蒋深便只将怀里的人抱在怀中穿好了里衣,有爱怜的吻了吻她的唇,这才重新将人塞回被子。
“好了吗?”外面传来轻声,蒋深看着门扉间露出的一个大眼睛笑着起身将儿子抱起,放在床榻上,“你娘累了,不要吵到她了。”
哪里用他嘱咐,孟单蹬掉了小鞋子轻轻一翻便窝在了娘亲的怀里,闻到馨香,这才松了口气,疲惫席卷全身只想就此睡去。
看儿子强忍着困意支着大眼睛的模样,蒋深轻声道:“单儿睡吧。”
孟单摇了摇头道:“我一会儿还要回宫。”
蒋深脱下外衫,上床将一大一小抱在怀中道:“睡吧,天亮之前爹爹会送你回宫。”
实在贪恋娘亲的怀抱,孟单终于闭上了眼睛,朦胧之际莫名的心安,那种心安与娘亲给他的不同,唔,或许……或许这是有……爹爹的好处……
或许是这些天太累了,孟单将蒋深抱回宫中时仍旧在沉睡之中,昏睡之际咂动了两下嘴没有一点醒来的意思。蒋深将儿子放在寝宫的被子里,吻了吻儿子的额头推门离开时便看到汉玉白阶梯下站着的身影。
听到响动,燕彻转过身来,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尽,咳嗽了两声才开口:“恭喜。”
蒋深挑了挑眉,走下阶梯,看着天边泛起的日晖开口道:“也恭喜你成为有史以来统一两国的皇帝。”
燕彻摇头:“我已经不是皇帝了。”
蒋深转过头看着这个替代自己照顾了妻儿三年的男人:“无论如何多谢你照顾他们三年,你若想要的我都会拱手。”
他这份原主的姿态真让人难受啊,燕彻看了眼面前的男人,笑着开口:“你可知为何身中剧毒的大燕六皇子会多存活五年?”
突兀的话让蒋深皱了皱眉。
燕彻笑容大开:“蒋深,我曾经还有个名字叫严峥,燕彻筹划好了一切却因着幼时中毒临战之际亡故,我便拥有了一切,蒋深,若不是造化弄人我才该是她的夫。”
蒋深勾唇重新看向天边,心里思忖着那帐中的人儿何时会醒来,清淡的开口:“哦,那可惜了两世拥有她的人是我。”
即便心里有一时的嫉妒,最后却也化作一声长叹,燕彻转身:“那便继续拥有下去莫要再让她委屈。”
面上虽然风轻云淡,但蒋深心中自然多少有些嫉妒,自己的人儿第一次嫁的人不是自己,总是让他心里难过,从宫中离开蒋深悄无声息的回了府中。
驱散了寒意,蒋深上床将人揽在怀中,长长一叹,没有拥有她时想的都是想要拥有她,拥有她后便想要独占她的全部,亲了亲她的红唇,蒋深安慰着自己,至少最后拥有她的人的自己。
人总是不够满足,得到了便想得到更多,今日被燕彻刺激,蒋深便满腹抱怨,每想起一事便会懊恼的摸摸小手亲亲小嘴,就连当年她喜欢看那书中的俊美少年也让他嫉妒不已。
他这边沉溺在喝醋卡油之时,忍了许久的孟玄泠终于恼怒起身,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扯过被子裹好被子便要推门离开。
蒋深见自己将人吵醒,心里一惊重新将人抱回:“乖乖睡吧,我不扰你了。”
几日都没有休息好加上昨晚大哭一场孟玄泠眼底都是红丝,瞪了他一眼重新闭上了眼眸。
睡过了午膳,饥肠辘辘的孟玄泠终于从床上拱起身,看到身侧支着额角的男人便想到和男人相似的儿子,怒从中来:“你怎么不叫我起床啊,我都饿死了。”
将人抱在怀中,蒋深也不辩解,只道自己的错处,一边拿过帕子给她擦拭一边开口:“准备好吃食了,我抱乖乖出去用饭。”
轻哼一声,孟玄泠抬了抬眼皮,故作淡然道:“他来过了吗?”
自知她口中的‘他’是谁,蒋深点头将人抱起:“昨晚上过来的,怕你生气早上便回去了。”
心情稍稍好转,孟玄泠想到这事与蒋深无关便软了下语气喃喃道:“我的单儿现在都学会骗我了,以前从来都没有过。”
蒋深心里警铃大作,用食著夹起吃食送至她嘴边,见她吃进嘴里刚要松了口气便又听那边含糊不清的开口:“定然是与你学的,单儿从来不骗我的,你来大燕后他才变得奇怪的。”
自己行错一步便步步都错,无论什么事总会归咎在他身上,偏生只得应下伏低做小。
她每一句脱口的话都有人奉承迎合,昨日堆积的不快用完饭后便都散了去。
若不是形势所迫她本不想这么快原谅蒋深,虽然明知道错不在他,但那种离别的无助总让她有些不安,但既然自己嫁了他便不好再作怪,偏生自己气不顺畅而身边只有他这么一个可说话的。
窝在他怀中孟玄泠趴在他胸口:“那薛掌柜后来去了何处?”
想到自小照料自己的薛叔叔,蒋深垂下眼眸握住孟玄泠的手:“葬在我爹的陵园中。”
听到薛洲已经故去,孟玄泠心有唏嘘,抬头道:“蒋将军刚正不阿忠于楚良你竟然落草为寇甚至丢了楚良的江山。”
低头啄了啄她的小嘴,“嗯,为夫太没用了。日后小夫人要好好护着为夫。”
他一个男人竟然这般直言不讳的承认自己无用,孟玄泠撇了撇嘴没了继续诋毁他的心思,反而疑惑道:“你为什么会落草为寇呢?”明明他有那么好的未来,为何想要去做个草莽。
蒋深瞄了眼日头,似乎还不是很晚,倘若享受一番美妙也来得及随即翻身将人纳在神下,吻住她的唇低声开口:“便是等着乖乖,等着劫了乖乖做我的妻。”
今世的他得了她,然而上一世的他太过悲惨只能抱着无限的悲切坠崖,那样的结局每每想起便让他痛彻心扉。所以他不愿再去想更愿在她身边时好好拥着她弥补自己所有的遗憾。
☆、061 心结
楚良灭国,自有许多人心生歹意,毕竟大燕幼帝尚小岂能做的了这两国共主,然而令人跌破脑袋也想不到的是,楚良摄政王率兵威压皇城之际,独自前去与大燕幼帝商谈一个上午,从宫中出来时面色沉静只对左右随下道了句:“心思缜密,身怀珠玉,当乃两国共主。”
楚良摄政王摄政楚良三载,每每群臣请命奉其为主都以一句,“只会打仗不会治国”搪塞如今摄政王却如此高赞大燕新帝,不由人猜测到底大燕新帝说了什么话让这位摄政王放弃反扑拱手让权,连着摄政王的亲信近臣也都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不过月余众人心中便有了答案,大燕新帝颁布政令,政令利民心怀仁慈却又不伤及勋贵,一时间得民心。
无论外界的夸赞和骂声,只有孟单自己知道自己此时有多么怄气,因为从小被告知得便是身为帝王需要冷漠铁血,但在书房里被蒋深逼着颁布政令时,孟单满心的不情愿,谁若瞧不起他不肯服他他杀鸡儆猴便是,他不求贤名但求坐稳便好,毕竟骂他的人不敢当着他的面骂。他说这话时,蒋深满脸阴沉。
蒋深打算甩手不理这政权但总会对儿子不放心,儿子做的没有错,自古帝王不稳之初便是要手段狠厉一些以震慑八方,何管那背后的骂名,但他的儿子不需要,他既然有能力稳住楚良的忠臣,剩下的便是两国的民心,他想要他的儿子受众人拥戴,而不是以阴狠闻名背后让人咒骂,蒋深明白燕彻将儿子培养如此狠厉的目的,速成之下手段狠才能让人畏惧,但他既然回到他们身边便无需年幼的儿子尚早面对血腥,他希望他的儿子能放下浑身的戾气,慢慢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君王。
被寄予厚望的孟单闻言撇了撇嘴不再开口,满脸堆笑的与蒋深迈入院内,端着小拳头上前细细的给自己娘亲的捶腿:“娘,舅舅说您不舒服,让我出宫给您问安。”
孟玄泠靠在庭院中的椅榻上晒着太阳,她最近确实有些不大舒坦,但她觉得自己这不舒坦来自与儿子不肯见她,成日藏头露尾,夜半才过来,她心里自然与儿子骗她有些怨气,但儿子又不是别的无关紧要的男人,她对他自不会像对别人一样耍恶为难,看到儿子讨好的小脸,孟玄泠眼眶一红,握住儿子的两个小拳头埋怨开口:“不是不见我吗?不是让重兵把守府里吗?”
娘亲眼圈通红,孟单忙偎依过去,局促道:“娘。”孟单宁愿惹谁都不愿意惹自己的娘亲,他知道他的娘为了他颠沛流离,为了他频频犯险,他也知道娘亲未婚生子会多么辛苦,就就在告诉他一切时他已经心甘情愿的想要迅速成长,他对于娘重新嫁给蒋深没什么感觉,娘喜欢他一日他便接受他一日,娘若不喜欢了他也有能力另寻别的男人侍奉他的娘亲。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孟单看到娘亲抽泣时下意识的看向迈步而来的蒋深,蒋深蹙眉上前将人儿抱在怀中,看着一脸不安的小儿沉声开口:“惹了祸事却藏头露尾哪里是男子所为……”
听到蒋深斥责儿子,孟玄泠急急抬头:“不许你说他!”
大手伸出蒙住儿子的眼睛,蒋深勾唇吻住小娇妻,哑声道:“既然不生气了为何还要哭,让人心慌。”他最后一声心慌贴着孟玄泠的耳朵吐出,孟玄泠有些不自在,匆匆去看小儿,见小儿蹙眉拉下那挡在眼前的大手,嗔了一眼蒋深,孟玄泠忘记了自己刚刚那一点矫情,轻轻握住儿子的小手柔声道:“单儿该饿了,与娘一起用饭吧。”
孟单此时的身份在外不好再脱口管孟玄泠叫娘,毕竟他现在承嗣舅舅名下,但如今没了外人孟单见娘不哭了面色一喜脆生生开口:“娘我好想你。”
孟玄泠怎么会生儿子的气呢,没有儿子是她为自己而活,有了儿子后她的所有都是为了儿子,她只是心疼小儿过早的成熟,过早的混迹于尔虞我诈。
一家三口相继落座,孟玄泠一扫几日的不快细细的为小儿布菜,算起来自孟单登基后两个月来母子都没有真正坐在一起用过饭了。
饭后,孟单舍不得离开娘的怀抱,偎依在娘亲的怀中在床榻上歇晌,此时的孟单又恢复那个拥有娘亲全部宠爱的孩童,看到蒋深褪去外衣便要上床时,孟单便想起前些天他与自己讲的条件,逼迫自己颁布的政令,怨从中来,小脸蹭了蹭娘亲的手臂:“娘,单儿几日没有歇晌好,只想与娘一起歇晌。”
孟单眼里确有疲惫,但孟玄泠哪能不知儿子的心思,扭过头看着面色越发黑沉的蒋深开口:“你去外间睡吧。”
对于自己的人儿有了儿子忘了他的行为蒋深是有些吃味的,但蒋深近些时候不敢惹自家人儿,他越可怜夜里便能多得些好处,至于儿子今日的行为,蒋深垂下眼帘重新穿好鞋子,心里沉声:来日方长。
蒋深这些天除了那事猛浪外对她有多从容孟玄泠记在心里,见他听到自己说话便不发一言的离开,孟玄泠确实有些愧疚,比起孟玄泠的愧疚,孟单心中自是狂喜,他在娘亲心中的地位一如既往不可撼动,小脸满布喜色,眉眼笑的精致:“娘,我好喜欢你啊。”
这些天夜夜疲惫,凡是蒋深不在时孟玄泠都会补觉,抱着怀里的儿子孟玄泠睡的香甜,但睡梦中却越来越难以呼吸,睁开眼眸时看到的却是蒋深低垂着的眼帘,身侧的儿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蒋深手肘支撑在孟玄泠一侧,细细吻着她的红唇,直到那红唇水润之时才撬开贝齿探入,她细细碎碎的声音他不闻只闻见两人唇舌纠葛的暧昧。
这些日来他换着法子的逗弄,便熟能生巧,孟玄泠难以招架他越来越娴熟的戏弄,眼眸染上湿润时,蒋深最后啄了啄她有些红肿的嘴唇,将人捞起,稳稳的理了理两人的衣衫,抬头对上她满腹疑惑的眼眸,蒋深一笑:“乖乖若是想,为夫一会儿用旁的法子给你。”
面色一红,孟玄泠明白他口中深意,瞪了他一眼开口道:“做什么将我吵醒,我这些日子乏,你应承我白日不眠的。”
小脸粉红,自己的人儿此时全是娇态,蒋深替她穿好鞋袜,自打两人重遇以来,他心里眼里都是她,恨不得一下子便弥补自己遗失的三年,所以一切都是亲力亲为,他悉知自己乖人的小日子迟了几日便命人去寻大夫过来。
蒋深虽然投诚大燕,但即便他有意将手上的兵马融入大燕却也非一朝一夕之事,所以被大燕新帝赐下异姓藩王后蒋深的一切一如从前,手中的兵权人马仍旧独立于大燕亲信也都都属于蒋深一人。
大夫是蒋深的旧部,行了军礼便上前文脉,孟玄泠满腹的疑惑都在听到那大夫笑眯眯的开口时散了去。
“王爷估计的不错,夫人有孕已有月余。”
蒋深面色从容,唤了赵闯前去相送,自己则是打发房内的丫鬟退去上前将那迷糊中的人儿抱在怀里,蒋深一下下啄着红唇时脖颈常低着实在痛,便将人一把抱起放在了桌上,这才吻得舒坦。
两人气喘吁吁时才分离,孟玄泠便坐在桌子上靠在蒋深怀中,难怪她近日困乏,原来是有了身子,想及此孟玄泠才彻底回神,孕中自己的遭遇实在让她后怕,变故总是不约而至,她怕了,何况她有了儿子已经足够了,她不想要孩子了。
蒋深不知怀里的人儿如何想,胸腔中只有欢喜,他错的都想要补回来,想要用行动弥补她心中的伤痛,大手抚着她的鬓发,沙哑道:“乖乖,这一次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一步不离的照顾你,看着我们的孩儿出生,看着他长大,让他出生便能见到父亲好不好。”
他憧憬着一切,孟玄泠却低垂眼帘道:“你不喜欢单儿?”
孟单如今姓燕,名义上也与蒋深再无关系,身为男子多少会介意吧,何况单儿对待燕彻比对待蒋深更为亲近,想到这里,孟玄泠咬了咬唇,复又抬头问道:“还是说你想要的是个名正言顺的儿子,而不是颠沛流离后不肯与你亲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