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妹子在现代[古穿今]——雨落窗帘
时间:2017-10-30 17:42:44

  “怎么了?这么着急?”安荣一把扯住钟罄的手腕。
  “没事儿没事儿,我丢了个东西,找回来了。”说完扬扬手里的全家福。
  安荣在全家福上停顿了一秒钟,移开视线,语气生硬的说:“找回来就行,回去睡觉吧。”安荣这么说着,心软了下来,对昨天自己的恶劣态度感到抱歉,毕竟他妈妈还在,而钟声声却没有爸爸了。
  钟罄撒腿就跑,回到房间,她也没有上床,拉开窗帘,把单人沙发搬到落地窗下,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四周安静的可怕。
  枯坐了半小时,钟罄轻笑一声,她在黑暗里这么一会儿都觉得害怕,声声昼伏夜出,是不是也会害怕?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床头柜上的蓝色叮当猫闹钟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钟罄抻着头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内心的恐惧越来越大。
  她与声声的关系就如同鱼与水,太阳与月亮。
  声声到哪里去了?这一刻,钟罄心中有了无数的设想,她又想到了今天那个神秘莫测的和尚。
  声声不见了,是不是他动的手脚?是了,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的,哪有那么巧,今天中午刚刚从罗刹寺回来,晚上声声就不见了。
  想起这些年看的电视剧,什么西游记,白娘子传奇,聊斋,封神榜,天仙配……讲述的,不都是人与妖,人与仙,人与鬼吗,那些和仙,妖,鬼有瓜葛的人,有几个是的善终的?
  再想想上辈子看的那些道士捉妖拿鬼的灵异画本,越想越坐不住,钟罄从沙发上爬起来,手脚麻利的穿上衣服,拿起全部家当,打开门,对面的安荣的房间门缝还亮着,钟罄关上门,轻手轻脚的往楼下走。
  二楼一片漆黑,安达和梁玉已经睡觉了,一楼的大门已经关了。
  钟罄抹黑在玄关处套上鞋,正打开门,屋内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钟罄保持着躬身推门的姿势站在那里,心虚的厉害,又无法控制的在想着开灯的是谁。
  “你要去哪里?”说话的是安荣。
  不是安达,更不是梁玉,钟罄心里猛地一松,身子也直了起来,“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安荣眉头皱起来:“你才来北京,才一天,能有什么要紧事儿?”总觉得这个便宜妹妹今晚怪怪的。
  钟罄抿抿唇。
  安荣继续道:“你说说你有啥要紧事儿?你一个人现在出去,小区门你都出不了。”
  这个小区安保十分严格,进出刷卡,外来填表,未成年晚上出门要有大人带,小区的清洁工保姆进出要搜身。
  钟罄知道进出小区大门都要刷卡,却不知道这么严格,可再难她今晚也要出去:“你能不能把你的卡借我用一下?”
  “不能。”安荣双手抱胸,换个姿势靠在墙上:“没有成年人带着,小孩子出不去。”
  钟罄听了,默默的在回想,这个小区的墙头有多高。
  “不过如果你告诉我你有啥急事儿也许我可以帮你…”
  “谢谢,不用了。”今天声声不见了,就是因为她太天真,毫无防备之心,同样的错她不会犯两回。
  安荣不死心,跟在钟罄后面絮絮叨叨,把她烦的不行,默默的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把安荣甩在了后面。
  到了小区门口,果然出不去,安保力量是白天的一倍,钟罄在视线死角观察了半晌,摸清了他们之间交错巡逻空挡,准备绕过封锁线,冷不丁的肩膀被拍了一记,钟罄一个激灵,黑着脸转过身。
  安荣同样黑着脸,他就不明白了,咋都是人,一样的走路,这土包子咋能这么快?他在后面跑步都追不上?
  “你给我过来。”到底不放心让钟罄一个人跑出去,安荣在半路已经用他的诺基亚黑屏手机给他哥安莫打了电话,拉着钟罄的手想把钟罄拖出去,却发现他拖不动这土包子。
  “我不去。”钟罄掰开安荣的手。
  “别瞎闹,去哪里你告诉我,我已经让哥过来了。”
  钟罄闻言不再坚持,任由安荣把她拉到路边。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开来停在路边,安荣拉着钟罄坐上去。
  “哥,谢谢你啊。”一上车,安荣就对安莫大拍马屁。
  安莫从后视镜看了眼他们,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你们要去哪里?”此话一出,安荣转头看向钟罄。
  “去罗刹寺,谢谢大哥。”
  “你去罗刹寺干什么?不是白天才去过?”
  “有重要的东西落下了。”
  安荣想起洗澡出来看见钟罄拿着的全家福,不再询问。
  谁没有点儿不想说的秘密呢?
  车出了小区,一路向罗刹寺开去,安家两兄弟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钟罄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和安达梁玉不一样,安莫的车开的飞快,晚上车不多,他们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罗刹山。
  下了车,钟罄拢拢外套,往山上爬,安家兄弟跟着。
  爬到罗刹寺,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寺里的门早已关闭,钟罄敲了半天才有人来开门,这时安家兄弟也已经爬到了。
  “钟声声,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跑的这么快?”
  安荣气喘吁吁,安莫好些,呼吸也已经乱了。
  “多锻炼。”
  *****
  “施主。”来开门的是一个小沙弥,“我寺已经不再待客。”
  “小师傅,我找贵寺境檀大师。”
  小沙弥关门的动作一顿,从记忆中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一段记忆,说的是如果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来找境檀师祖的话不论何时都可以去找他。
  小沙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钟罄,女的,十岁左右,对上了:“施主贵姓?”
  “钟。”
  小沙弥把钟罄带到知事堂,全程围观了的安氏兄弟心中震惊,罗刹寺作为前年古寺,在京城人民的心中地位极高,寺规森严,寺门关闭后不招待客人是常识,也从没听人说过谁能夜晚进寺,两人不免再把钟声声打量一遍,没什么特别的啊?
  小沙弥出去了,不消片刻境檀大师便缓缓而来。
  “小施主,久等了。”境檀的脸上和白天时一样笑容。
  钟罄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一抬向境檀袭去:“你个骗子。”
  境檀往左挪了一步,避开了钟罄的袭击,笑容不变:“小施主可确定处处都找过了?”
  钟罄听了攻击更加猛烈,这老和尚果然知道声声失踪了的事儿:“哼,没找过会来找你?”
  境檀心里失笑,却又暗自感慨,不愧是西凉国的人。
第14章 境檀
  境檀是个有情怀的和尚,最喜欢听奇闻趣事儿,哪里热闹哪里就有他的身影,最大的梦想便是看遍天下的风景,听遍天下的趣事儿。
  他第一次知道西凉女国,是在长安街的茶楼里,茶楼的说书先生慷慨激昂的将玄奘与女王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儿,茶楼里的人人人都被玄奘与女王的风流韵事吸引,而他所向往的却是西凉国独特的人文风情。
  他开始往西凉国的方向走,这一走便是一年零一个月,到达西凉国时,正当战乱。
  党项国士兵一个个残暴不堪,西凉国女人亦不柔弱,党项国士兵入一个城城中便是十室九空,而党项国入城的士兵能回来的不足三分之一。
  他从最初的震惊到最后的麻木不过仨月。
  他一路随着党项国的后面,一路给逝去的人做法事。
  最后一场法事是在西凉国国都,都城破,都城里住了十万女人,八万人在抵抗中牺牲,剩下的两万人被俘虏,漂亮的有权有势的做了党项*队里有头有脸的士官的禁*脔,而不漂亮的被扔到了军妓营,每日从军队里抬出来的女人的尸体不下十句。
  王妹与丞相自尽而亡,女王苟且偷生。那段时间是境檀有生以来最忙碌的时间,日日忙着超度亡魂。
  机缘巧合下,他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女王。和传说中的妖艳性感不同,女王是个长相很清纯的女子,见到她时她虽依旧美丽,却像是失了魂的提线木偶。
  在西凉国待的时间越来越久,境檀对这个全是女人的民族充满敬佩,因为这些女人,哪怕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身处于如此泥泞中,也不自哀自怨,依旧坚强,仍然勇敢。
  最后一次见到女王,是在夏日的午后,他至今还记得女王的样子,满身伤痕,鲜血染红了她身上月白色的裙袍。
  将女王带回他所栖身的寺庙,当时她她躺在破旧的干草上,奄奄一息。
  “法师尊姓大名?”女王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
  “贫僧法号境檀。”境檀用药杵在给女王捣伤药。
  女王轻笑一声,“境檀境檀,名字真好。”
  女王在轻轻的笑,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她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法师何必再无用功?明知道我的伤好不了了。”
  这几年来的忍辱负重,让这个骄傲的女王放下了自尊,曾不止一次,她低到尘埃里。
  境檀默默的放下手中的药杵,盘腿坐在女王对面,手机拿着一副小叶紫檀雕成的念珠。
  女王的眼神渐渐的开始涣散,她自己也感觉到生命在流逝:“法师,能否求你一件事?”
  “施主请讲。”
  “我刚刚将党项国的与王子杀死了,我也很快死了,西凉国马上就破了。”女王说到这里,眼泪顺着眼角滑轮,留过带血的脸颊,掉在地上,一滴一滴。
  “我的这一生,前半生是平顺的。”女王的眼里嘴角带着笑,仿佛又见到与王母相处的点点滴滴,“后半生是失败的,咳咳。”又咳出一口血。
  “你知道吗,我其实并不恋慕唐玄奘。”境檀闻言讶异的看向女王,女王见状又是笑。
  “我的妹妹,是我姨母的女儿,自从我姨母亡了以后便居住王宫,我和她的关系一度非常好。”
  “唐玄奘西天取经路过西凉,我奉他为上宾,他虽俊俏,我也曾迷恋过,说是多喜欢,却不见得。”
  境檀垂下眼睑。
  “玄奘走后,恰逢我大病一场,高热不断。我信任我的妹妹,便让她帮忙处理政务,同时让我最信任的下属辅助。”
  “然而我的病好了,却被我的妹妹软禁在宫中,我反抗过,最后我的心腹女官一个一个,死于非命。”女王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浓,几乎化成实质,无悲无喜的境檀也忍不住动容。
  “我终于出来了,国却破了。我成了党项国王子的禁脔。”女王脑海里又浮现出这一年所过的日子,不分日夜,不分场合的欢好,让她的羞耻,让想起来便恶心。
  “我终于杀了他。”女王的眼里,透着快意。
  “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子民,都怪我,识人不清。”对国民的内疚,似一抹利剑,日日夜夜在她灵魂上,划出一道道伤痕,蚕食着她的内心。
  “境檀法师,我们西凉王室有个不为人知的秘法,取我手腕处的骨头磨成骨珠,再寻一个京城钟家七月二十三出生的女孩,以她手腕处的骨头磨成珠与我的放在一个罐子里,安放七七四十九天,我……我…便能,转…世。”女王说话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刚刚说的那么流畅,像是回光返照。
  “她家……住……在百合巷…门口有一棵木棉树…”
  境檀眼神微动,这种秘法他也曾听闻过,秘法的起源于女真巫法,是了,西凉国,曾经是女真的领土,想到这里,境檀又淡定了下来。
  “境檀法师,若是时光能够重来,我想,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见到唐玄奘。”那一刻,女王看他的眼神,像是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境檀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女王也许并不像她所说的,对唐玄奘并没有多少喜欢。
  许久之后,女王安然的闭上了眼睛,境檀闭上眼,轻敲木鱼。
  念了一遍往生经,一对官兵来到他的庙前,同来的还有一个用担架抬着来的男人,男人魁梧粗狂,深受重伤。
  境檀认识他,党项国的与王子。
  担架放到了女王的身旁,用手一点一点的擦干净她脸上的鲜血,境檀平静无波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变了。
  王子的眼神,温柔又悲伤。
  与王子用王妃的名义将女王下葬,是他去做的法事。
  女王死了,西凉国女人一个一个的,在夜深人静之时全部自尽,境檀将这些女人的尸体集中到了一起,做完法事,集体火化。
  自此,西凉灭,党项国统一了西南。
  离开西凉之前,境檀去了一趟女王的墓地,静坐片刻,想起女王所说的话,他刨开了女王的坟墓,取出了手骨。
  到了女王口中的百合巷,找到了门口有木棉树的人家。
  院子小巧而精致,虽已破旧不堪,杂草丛生,却仍然能看出昔日景象。
  “你就是境檀法师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境檀身后响起,也许是因为久不说话,如同锯木头一般,刺耳难听。他猛的回头去看,是一个老妪。
  “贫僧境檀,见过施主。”
  老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扶着墙摸索着前行,绕过花园,境檀随着老妪来到祠堂,祠堂上有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像,境檀讶异的发现女王也在其中。
  “我们西凉国,已经传承了五百余年了,这任女王在位是最短的,不过五年。”似是知道境檀在想什么,老妪解释道。
  “这是西凉国的祠堂,我们钟家,是世世代代的守护人,原本以为能一直守下去的。”老妪也姓钟,是钟家的这任族长,如果钟罄在这里,见到她,也许会惊呼一声姨祖母。
  老妪在排位面前的香炉钟插上一炷香,虔诚的磕了两个头,从放香炉的桌子抽屉中拿出一个盒子恋恋不舍的递给境檀。
  “法师,这里面啊,是我孙女的骨头,我孙女是如果在世,马上就要过十四岁生日了,她有个名字,叫做钟罄,是不是很好听?”说起这个孙女,老妪如同树皮一般的脸上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境檀法师,谢谢你。”老妪把境檀送至门口,真诚的道谢后,看着境檀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当天晚上,夜幕降临,百合巷着火了,红光满天,那一把火,烧的不止是房子,还是西凉国以往所有的荣光。
  境檀回了大唐,回到他长大的寺庙,将两个骨头磨成骨珠,放在佛祖面前,安放了七七四十九天。
  多年以后,境檀成为了一名得道高僧,也许是年轻时候经历了太多的生死,面对生死的无奈他不想让他杰出的弟子也体会一遍,假借游历,他又去了一趟西凉国旧址。
  子母河已经消失,曾经那片土地上又住进了新的人,有男有女。
  去了王宫,宫里也住入了新的王室,当年的与王子已经去世,继位的是他的儿子,与王子的一生,没有册立过王后,也没取过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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