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小医妃——绫绫九
时间:2017-10-31 16:15:23

    “七少爷既然将你交给我,如今你也算是莫家人了。莫家的规矩,你该不该遵守?”
    莫白薇目光如炬,直盯着那松林看。强人所难之事,上辈子她不愿意做,这辈子可不见得。
    况且,柳七放心的将松林交给她,想必早就料到她会问起他身份一事。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个提示。
    松林点头如捣蒜,面上的神色却委实变得难看。轻薄的雨雾中,活像一块被煮熟的猪肝。他搓着手,自口中说出的话,依旧断断续续:“这……这………”
    “不肯说么?”一方面莫白薇念他衷心护主,对他另眼相看。另一方面,她的心里却是十足的不耐烦。她紧紧盯着雨雾那边青色的墙壁,冷冰冰的道:“红莲,你告诉他莫家的规矩。”
 第九十五章林家九十
    “莫家的规矩,做奴才的不准对主子稍加隐瞒。主子问什么,做奴才的便回答什么………”红莲面不改色,一连串说出了好几句话。士别三日,她说话不仅越来越流利,而且记忆力惊人。莫府的家规,芭蕉只念给她听了一遍,她便牢牢的背下了。
    听红莲滔滔不绝的一说,松林的面色更加难看,长长的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柳家是做茶叶生意的,七少爷几月前同老爷因一些事情,父子间生了嫌隙。少爷一怒之下,就从柳府中搬出来,自立门户。”
    “柳府?哪个柳府?”莫白薇连连追问,心中愈发疑惑。
    松林缓缓抬起头,瞥一眼门上的牌匾,复又低下头去,道:“便是东林巷的柳家,姑娘若不信奴才的话,只管去打听便是。”
    那门匾上,苍劲的大字,果然写着“柳府”,也由不得她不信。她当即不再多问,只看向远处的马车。枣红色的骏马正低头吃着草,偶尔悠悠的抬起头长嘶一声,无比的惬意。
    马身上的红色,被雨水一淋,愈发显得刺眼。在白茫茫的雾气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灯笼巷可知道?”她眸光流转,冷然问一句。
    “自然。”松林沉声应了一句,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马车滚滚,很快便回到了灯笼巷。车夫在细雨中,背手来回踱着步,不时的伸长了脑袋往巷子口张望。
    听见马车声,他的面上才露出几分喜色,急急忙忙跑了过去。待莫白薇款款下了轿子,他埋着头忙问一句:“六姑娘,怎么耽搁这么久?奴才一直担心您出事,心神不宁的。”
    她牵动着嘴角,浅浅笑了一笑,道:“没什么大事,新收了一个管事,你且认识认识。”
    话毕,她侧过身子,松林立时抬起了头,对着那车夫淡淡一笑,相互问候一句。
    此举,莫白薇是有用意在的。日后少不了要出门,而车马正是必备之物。叫车夫先行同松林混个脸熟,以后调车用马,便会省去不少麻烦。
    “姑娘,时候不早了,可要回府?”车夫收回目光,看一眼天边的浓云,问道。
    她摇摇头,面上仍旧挂着笑,特意转过头来,看着松林道:“不急,先去趟胭脂巷。你呢?去么?”
    这话竟是在问松林的意思,松林只觉受宠若惊,深深的朝她作了个揖,坚定的道:“奴才自然一同前去。”
    “好。”莫白薇笑着,又回眸看一眼马车,问道:“马车呢?可需送回柳府上?”
    话音落,只见松林走了过去,轻拍着那马的马背,又附在它耳畔小声嘀咕一句。那马竟似听懂了一般,神气的抬头长嘶一声,华丽丽的转过身去,往回跑走了。
    “柳七的马也要成精了么?”莫白薇瞪大了眼睛,喃喃道。
    “姑娘可听说过老马识途?”松林目送着马车离去,定定的道:“这马就是匹老马,倒不知还有多少日子能活了?”
    他叹息着说着,口气渐渐含了一抹悲凉,也与这绵绵的秋雨一般,叫人动容。
    莫白薇也不由得多瞅了几眼,半晌之后才上了马车。
    胭脂楼今日冷清的可怕,胭脂正一手托腮在阁楼上的长廊之下坐着。她的目光放的十分悠远,映入她眼中的那条石子路上,除了残花便是枯叶。
    圆木桌上的菊花茶,飘散着腾腾的热气,被冷风一吹,那白茫茫的湿气便消散了。茶壁上附着薄薄的一层的小水珠,像是夏日清晨荷叶中的露珠,清澈透明。
    而沉在杯底的菊花,此刻舒展开来,依然如同它长在花枝上,花开的最盛的时候。
    淡淡的清香与冷风融为一体,被嗅进胭脂的鼻中。可她此刻却没心思喝,清澈的眸光里,似有团火在烧。
    每每下雨,胭脂楼里就静寂得仿佛只有她一人在。她心里头也的的确确是喜欢这股难得的清净的,但每次一旦静下来,往事便会像洪水猛兽一般,将她吞没。
    那般的大火,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那三天里,黑夜也被照的如同白天一般。
    那是宣统十一年的盛夏,知了没命的在树上乱嚷嚷的叫着,吵得她耳朵里生生的疼。
    她顶着烈阳,站在树下。双手叉着腰,跺着脚,狠命催促爬上去的那个小厮,快,快,给我快一点。把那知了全给我粘下来,若不然就把你绑在树上同那知了一起过日子。
    凡是她下的命令,府里的下人们,哪里敢有半分的违逆。
    谁不知道,自家老爷最宠爱的就是这个最小的女儿。若是小小姐要天上的星星,老爷只怕也是要想尽了法子,要将星星摘下来给她。
    那时,她还不叫胭脂,而叫茯苓,林茯苓。胭脂是后来她隐姓埋名之时,他亲自给她取的的。她仍然记得那天他说,你的脸一直红扑扑的,就像染了胭脂一般,以后就叫你胭脂吧。
    那天的阳光,无比明媚。微热的光,从叶片间的缝隙里洒落下去,笼在他的面上。照得他漆黑发亮的眸子,似会发光一般。然而,他的神情依然冷峻,又像是入冬之后的北风。
    她看着他面上揉杂的冷热,几乎陷进去。须臾,她只觉得自己胸口微微一动,旋即笑了起来,拍手道就叫胭脂。
    胭脂,分明像是个风尘女子的名字,可念在他嘴里,却格外好听。听的她心里酥酥痒痒的,就像是被蚂蚁夹了一般。
    回忆至此,胭脂的嘴角重新绽放出一个淡淡笑来,粉白的面颊也微微发烫,变成胭脂的红色,远远望过去,更添娇媚。
    她笑着,拿起茶杯,缓缓的放入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菊花清香,在她的嘴中一点点游弋开来。
    她正自细细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不偏不倚的映入了她波光潋滟的眸中。
 第九十六章试探
    来人正是莫白薇。
    依然是男子的打扮,月白色的长袍,发髻高高的束起来,显得整个人十分挺拔。
    如玉的面容,就算是女子见了,怕是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胭脂怔住了,端茶碗的右手停在唇边,纹丝不动,她甚至忘了起身打招呼。
    倒是莫白薇一眼望见她,微微笑了笑,朗声道:“胭脂姐姐,我有事请教。”
    “上来吧!”胭脂恍过神来,将杯子放回原处,抿着嘴角,用极轻细的声音回一句。
    走完楼梯,双眼清晰的看见胭脂那一刻,莫白薇唬了一跳。
    眼前的女子同前两次所见,格外不同。不同于之前的浓妆艳抹,脂粉气息浓重。此刻的胭脂,不施粉黛,乌黑的长发松松垮垮的披在肩上,露出雪白的脖子。特别是那双清亮的眼睛,少了脂粉的装点,更显得清澈如水。
    加上她今天穿一身雪白的轻纱,衬得整个人格外的清丽,宛若一朵刚出水的白莲花。比浓妆艳抹时,好看上何止百倍。
    “十七姑娘冒雨前来,是为何事?”胭脂凝目望着她,满脸诧异之色。
    她心里的诧异并不比胭脂少,甚至还多上两分。她实在想知道,胭脂楼的主人为何突然这般打扮。
    她缓缓在椅子上坐下,盯着胭脂收紧了目光,一字字的道:“十五死了。”
    简单而直接的四个字一出口,她的心里怦怦直跳,盯着胭脂的目光,不敢离开一寸。她生怕一不留神,便会错过重要的东西。
    毕竟,能在风月场上混出名头,若无些逢场作戏的本领,这条路只怕走不通。
    胭脂的面色变了变,抬眸问道:“什么时候?昨儿个不还好好的?”
    “夜里落井死的,府上人都说是他卷财物逃跑之时,失足掉了进去。”虽然方才胭脂面上的震惊,并不像是假装出来。但莫白薇此时仍难打消疑心,她继续试探道:“我瞧着倒不像。”
    “十五除了贪财之外,心肠倒也没坏到难以挽救的地步。”胭脂深深的叹了口气,冰凉的手重新握在瓷杯之上,接着问道:“十七姑娘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面上的神情虽则平静,然而心中却荡起了波澜。此刻,她已然猜到莫白薇的来意,并非只是为了将十五的死讯传达给她,而是另有所图。
    莫非,十五向她透露了什么?若不然,十五只算是她胭脂楼的熟客,十五就是死,也根本同她没什么干系。莫白薇也不至于因了这件事,特意找上门来。
    但听她的意思,十五之死竟又不像是意外,若不是意外,那便是有人下了毒手,可除了她,又会是谁下的毒手?
    她的心里一连闪过好几个念头,记忆却悠悠转转的去了五年前的那一日。
    那一年在京城,她一手操办的胭脂楼刚刚拔地而起,她就暗暗告诉自己,这会是一个崭新的开端。那些陈年旧事,会尘封在深深的地下。若无人刻意挖掘,便会被人永远的遗忘。
    然而,十五不期而至。尽管彼时她浓妆艳抹,可十五却一眼认出了她。
    从十五震惊而诧异的瞳孔之中,她瞧见了自己的模样,厚厚的脂粉,纤长的两道柳眉,红彤彤的腮红。
    周身之间的风尘味,任谁看了,也不会同大家闺秀联系在一起。
    然而,十五却唤她:“小姐,你还活着。”唤她的时候,他绿豆大的眼里,隐着深深的喜悦。
    她故意的别过头去,用极尽妩媚的声音,娇笑道:“爷认错人了吧。”
    十五当即跪倒在她身前,斩钉截铁的道,奴才就算是被人戳瞎了眼,也认得小姐。
    见他说得坚定,她早已冰凉的心脏微微一动,刺史府里的旧人,陌生的像上辈子。
    她命他站起身来,心里虽有片刻的异样与怀念,但却皱紧了眉头冷冰冰的道,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十五点头如捣蒜,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汹涌的流出来,他欣喜的一再重复,奴才知道………奴才知道……
    瞧着他泪眼婆娑的模样,她的心忽然就狠不下去。漫长的时光里,她就一直假装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也从未向人提起过,就算在他面前,她也没提一句。
    谁曾想,她还未动手,他忽然死了。
    “不瞒你说,我去过十五的房间,抽屉深处里有一个红木盒子。”莫白薇嘴角一勾,神情突转冷冽。
    “盒子?”胭脂显然想不出盒子与十五的死有什么干系。
    莫白薇继续说了下去:“盒子里装的几样东西,全是我赏赐的,比他死时身前背的包袱中那些碎银子值钱的多!”
    她一字字的说着,小心翼翼地仍觑着胭脂的神色变化。若是下毒手之人,听到这些仍还面不改色,也只有两种可能性。
    其一,他并非凶手。其二,他的心里素质太过强大。
    “十七姑娘为何同我提起这些?”胭脂摩挲着茶碗,眸光渐冷充满寒意。
    莫白薇抿着嘴角,悠然笑了笑,道:“我知道胭脂姑娘同十七是故人,便觉有必要让十七姑娘知道内情。”
    她笑的时候,眉眼弯弯,似一道月牙,语气也温柔的像是春风化雨。
    胭脂的面色却变了,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盯着莫白薇如玉的面庞,一字字的道:“十五,他都说了什么?”
    “昨儿下午离开胭脂楼之时,十五偶然间同我提起一件事,兴许同他的死有关。”莫白薇眨着眼睛,手心里拨弄着一条白玉的帕子。
    胭脂心头一紧,屏住了呼吸:“什么事?”
    “昔年林刺史家的事。”莫白薇咬着唇,一字一句的道。她并不打算瞒着胭脂,她此行的目的,也绝不是为了探查十五之死的真相,反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林家的事。
 第九十七章回忆
    胭脂在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为掩饰心头的紧张,急忙拿起了茶盅,装作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茶,缓缓开了口:“林刺史?什么林刺史?我不懂十七姑娘在说什么?”
    虽然她话里话外依然是浑不在意的意味,然而,胸腔里的一颗心脏,却像是被人用尖刀刺着,悄悄起了变化。
    记忆再次流转到她不愿记起那一日,她闭起眼睛,只觉得胸口像被人用刀狠狠的刺穿,疼但发不出声音。
    她仍记得,她站在树下,跺着脚,对手拿竹竿爬上树的那个小厮,大喊大叫。
    那小厮是何模样,她已然记不起。她只记得他单薄,瘦弱,手脚很修长。她也记得那小厮,汗流浃背,脸蛋绯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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