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儿,摄政王携王妃进宫觐见,朕都放‘纯儿’和苏御珩走了,你说,他们是不是察觉了,特意来救你?”
听出他话中有话,纯儿主动搂住南钧懿的脖颈,贴上他的身子。
“我是不会离开懿的。”
“乖,知道该怎么做就好。”
☆、交锋
南钧懿携着一个美人来到大殿,居于上座,将美人搂在怀中。
南玄卿握着苏御浅进殿,也没行礼直接拂袖落座。
苏御浅朝南钧懿微微点头一笑就当做是行过礼,端坐于南玄卿的身侧。
南玄卿身为摄政王,权利堪比皇帝自无需行礼,而她是南玄卿的妻,若去行觐见皇帝的三跪九叩便是落南玄卿脸了。
南玄卿一贯如此,南钧懿倒也已经习惯,只是没想到苏御浅也有这胆子,倒不愧是南玄卿中意的。
不过…
南钧懿瞳孔一缩,他本就怀疑南玄卿的腿好了,原是想试探南玄卿一二,没曾想他竟然走着就进来毫不遮掩。
“皇弟的腿看来已无大碍?”
南钧懿一句话,苏御浅猛然想起南玄卿今日没坐轮椅,这不就暴露了吗!
“略有恢复。”南玄卿不多言,只回了四个字。
看到南钧懿怀中的女子时,微微蹙了蹙眉。
这女子有八成像肖珺筠,说起来,南钧懿的后宫女子大多都与肖珺筠相似。
苏御浅也注意到南钧懿怀中的女子,那女子娇笑着,讨好的为南钧懿斟酒。
南钧懿吻了吻女子的脸颊,然后将目光投向苏御浅,对南玄卿问道“这便是你从炎麟带回来的?”
南玄卿面具下的眉宇蹙起,神色不悦,语气便更是不悦。
“浅浅是本王的妻。”
潜台词就是把语气放尊重。
南钧懿轻笑,换了个称呼。
“弟妹,以后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大可来找朕,朕会为你做主。”
苏御浅虽然心中将南钧懿骂了个透,但面上却未表露,刚想客气客气,南玄卿却是将她往怀里一拽,整个人阴冷下来。
“本王的妻有事自有本王做主,皇上不勤政为民倒是插手起本王家事了?”
“皇弟不要这么大火气嘛,你是我亲弟弟,我们是一家人,我也很想能为我的弟弟还有弟妹做些事情,没有别的意思。”南钧懿笑眯眯的,完全让人想象不到之前多么丧心病狂的将自己亲弟弟囚禁了四个月。
苏御浅望向南钧懿,直视着他,没有普通人见到皇上的胆怯,反倒真有王妃的气势。
“多谢皇上美意,不过有玄卿在就够了,此次我与玄卿进宫是有要事。”
“哦?”南钧懿有些好奇的再度重新打量苏御浅,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苏御浅挂着礼貌性的微笑娓声道“我与玄卿从北方治理洪涝与灾后重建,是与睿王一同出的银两,如今两府都差不多掏空,而那笔灾款现在还下落不明,我与玄卿此来为的就是那笔灾款,那不是小数目,不知皇上可有线索了?”
“尚无线索。”那笔灾款自然是他的某个儿子联合他人在其中动了手脚,只是,若再损失一个儿子,他就没有合适的皇位继承人了。
南钧懿对此的确两难,南子笙和南玄卿联手弹劾诸位皇子,偏偏那些不争气的都藏不好自己的狐狸尾巴。
真不知道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堆废物。
南玄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还没线索?看来皇上近来完全没有专心政事,简直令百姓寒心。”
“皇弟应该明白,灾款贪污自古牵扯众多,有很多朝臣并不能动。”南钧懿将话半挑明,动了这些人朝堂根基便会不稳,对他们南家可没好处。
就算他们兄弟俩再不合,也不能以江山做玩笑。
苏御浅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不知皇上听没听过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能成为皇室是因能力高,能成为领袖管理万民,靠的是万民簇拥与服从,一旦失了民心,要比失去几个臣子可怕得多,自古揭竿起义王朝覆灭皆是因君主不贤。”
苏御浅的话可谓放肆至极,大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均浑身泛凉,有些腿软。
大不敬啊大不敬,摄政王妃说到底不过一个没过门的女人,难不成真是仗着摄政王一时的宠爱就以为可以随便惹皇上了?
大殿瞬间寂静。
南玄卿幽幽开口“灾款之事本王已经等不下去了,来人,既然查不出究竟何人所贪污,那但凡经过手的官员,统统都将家底掏出来,填补灾款,只留基本俸禄,现在,立刻,去给本王办。”
南钧懿一拍桌子站起身,面色也阴沉下来“皇弟!”
“区区灾款一事就拖了六个月,原来皇上就是这样处理朝政的,真是玩物尚志。”
南玄卿没有南钧懿那么大反应,只要南钧懿不把目光黏苏御浅身上,他就不会有太大情绪。
南钧懿坐下身,冷静下来。
最令他恼火的不是因为损失几个朝臣,而是他的属下居然听从南玄卿的调遣。
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架空他的权利。
☆、为什么会这样……
大殿内南玄卿与苏御浅正拖延时间,纯儿则在寝殿外的亭中静静坐着。
南钧懿去大殿前给她讲了许多话作警告,包括摄政王被囚致残废一事。
南钧懿还说,王爷和小姐来进宫很有可能是为了救她,到时他们在大殿,那一定会有人借机寻她。
她就坐在这,等被寻到,然后做出正确选择就好。
纯儿不了解情况,但明白摄政王和皇上这两个身份注定你死我活,不管王爷有没有办法斗过皇上,她都不允许因为她而使王爷小姐还有王府有可能陷入危险。
她不过是个小丫鬟,若这条命能保护住小姐和少爷,她怎样都没关系的…
正想着,突然一个人出现在她身旁扯住了她的胳膊,那人正是子夜。
子夜面颊满是顺着流下的额汗,他将整个皇宫搜了一遍,本以为找不到她了,没想到居然在南钧懿寝宫。
莫非南钧懿那个禽兽…
思及至此子夜面色变得不甚好看,却什么都没问。
只道“快跟我走。”
没关系,他不在乎,只要她好好的就好。
纯儿见到子夜的瞬间就想站起身抬起腿跟子夜赶紧逃,可最终理智阻止了她。
当即一把挥开子夜的手,轻启薄唇吐出两个字。
“放肆。”
“纯儿?”子夜怔住。
纯儿眉宇一挑,眸中带着轻蔑“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子夜慌了神,他从未见过纯儿如此。
难道是误会了王爷王妃没有及时来救她和小少爷?
那是因为信全部被南钧懿截了啊!
“纯儿,王爷王妃才从北方回来,一得知你们被带走,就吩咐我进宫将你们带出来,今日…”
子夜想将事情解释清楚,然而不等他说完,纯儿便冰冷的将他话打断“别说了,我不想听那些没用的废话,我是自愿留下的,根本就没想过要走。”
“是不是皇上威胁你,别怕,有我在,相信我相信王爷王妃,没事的,跟我走吧!”
子夜上前拽住她的手,第一次眸中满是深情的看着纯儿,表露着自己隐藏许久的感情。
纯儿奋力挣脱开子夜,抬手一个巴掌抽了过去。
声音尖利起来“谁要跟你走,我现在可是皇上的女人,王爷王妃算什么,你又算什么,只有皇上能给我想要的荣华富贵,我跟在王妃身边一辈子也只能是个小丫鬟,呵,可现在不同了,你瞧,我可是住在皇上的寝宫,就连皇后那老太婆都没有这等荣宠。”
纯儿面目狰狞,笑的几分猖狂。
而就算听了这些话,挨了一个嘴巴,子夜丝毫没有生气,他坚信纯儿的这些话都是为了赶他走。
他了解纯儿,纯儿不会是这种女人。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反话假话,纯儿,皇上他目前不能与王爷撕破脸,你根本不用怕,跟我走,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子夜上前想再拉住纯儿,纯儿一个退步,躲开了子夜。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看在我们曾经的交情的份上我才忍你在这里放肆,既然你执意纠缠,我就只好喊人了。”
说罢便厉声道“来人!”
侍卫们应声跑了进来,子夜见纯儿居然是认真的,有些不可思议。
饶是有很多话想说,却不得不赶紧撤离。
若被人抓住,怕是要连累王爷。
按理来说纯儿为了赶他走故意说些狠话都很正常,他都没有当真。
可为什么,纯儿居然唤来侍卫抓他?
她应该明白,一旦他被抓,连累的是摄政王府。
为什么会这样……
☆、出宫
大殿。
南钧懿压下不悦将话题转移。
“皇弟好不容易进宫一次,我们许久未一起用膳了,今天就和弟妹一同留下用膳吧。”
南玄卿撇他一眼,这二十年以来,就算父皇母后还在世时,他们兄弟俩也从未同桌而坐过。
当下揶揄道“皇兄年纪大了脑子莫不是不好使了,我们自幼就未曾一同用过膳。”
南钧懿被呛,也不恼。
叹了口气,似很是遗憾“皇弟喜欢四处云游,我们兄弟俩总没有机会聚一起,今日正好你带弟妹进宫,我们就好好把酒言欢,补上这些年的遗憾。”
南玄卿揉捏把玩着苏御浅的柔荑,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有些走神。
小丫头手也这么好看…想亲……
见南玄卿不回话,南钧懿不得不转问苏御浅“弟妹意下如何?”
这时南玄卿才缓缓开口“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本王与浅浅有事,不能留下用膳。”
南钧懿倒不执意将人留下,关怀的问道“何事如此之急?”
反正他的目的只是试探南玄卿,他留下或出宫都只是换个试探方式罢了。
南玄卿将苏御浅整个人都捂进了怀中,苏御浅觉得自己闻到了浓郁的醋味。
“何事?”顿了顿“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觉得会是何事?”
闻言,南钧懿面色一僵,莫名挂不住脸,咳了一声后道了句“皇弟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弟妹到底还未及笄…皇弟还是注意些好,不要太频繁,不如再纳两个侧妃。”
南玄卿没有说话,因为他感到怀里小女人浑身散发着不悦。
当着她的面,南钧懿让南玄卿纳侧妃?
前脚还觉得南玄卿醋味重,这会儿苏御浅自己先在心里摔了一大缸的醋,悄悄在南玄卿腰间掐了一把,微微抬起头来恶狠狠瞪了南玄卿一眼,眸色威胁‘南玄卿你敢纳试试?’
南玄卿抬手捏了捏苏御浅的脸颊,他是很喜欢看她这副醋意模样,却不敢真把人惹怒。
“本王有浅浅一个就够,还望皇上务必将心思放在政事上,不要再连灾款这种事情都拖六个月,时间不早,本王带浅浅回府歇息了。”
说罢,起身牵着苏御浅就往外走。
到了殿门口时,苏御浅停下脚步,不行,她今天不噎南钧懿不舒服!
居然让她男人纳侧妃,不能忍!
苏御浅转身略带同情的看了看南钧懿,道“皇上脸色似乎不太好,不妨用首乌、熟地黄、五味子、黄精、墨旱莲等熬药调理一下。”
南钧懿蹙眉,隐约觉得苏御浅话中有话,以及那目光令他很不舒服。
而南玄卿听出了其中的含义,出了大殿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南玄卿一个劲笑,苏御浅就知道他听出来了。
“浅浅,你啊!”
南玄卿宠溺的刮了刮她鼻尖,苏御浅哼了一声“看他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居然还让你纳侧妃,好好补补肾吧。”
南玄卿笑着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亲。
待走到宫门口,子夜已经备好了马车,一个人站在马车旁,垂着头。
苏御浅心一咯噔,看样子子夜是没寻到人。
“子夜,怎么回事。”
子夜抬起头,动了动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关系的,没找到我们下次再来就是。”苏御浅出声宽慰子夜。
子夜摇摇头,艰难的从嗓中挤出三个字“找到了。”
“找到了?那…”苏御浅不解,既然找到了那怎么还垂头丧气的,莫非没把人接出来?
“王妃,纯儿说是自愿留在宫中的,她说皇上可以给她她想要的,而跟着王妃,到死也不过是个小丫鬟。”子夜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包括纯儿最后喊人捉他。
苏御浅越听心越沉。
这和她认识的纯儿相差也太远了,纯儿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
又怎么会…喊人捉子夜?
若子夜被捉,连累的是摄政王府,纯儿就算为了赶子夜走也不该做到这一步,万一子夜真的被捉了呢?
越想越烦躁,苏御浅冷着脸掀开车帘钻进了马车中,南玄卿随之也进了马车“回府吧。”
子夜不再说话,马车缓缓向王府方向驾去。
☆、有喜
赶走子夜后,纯儿一下就颓然的倒在地上。
她可以走,她怎么不可以走。
王爷和小姐既然让子夜寻来了,就是已经察觉那个纯儿是假的。
定不会再让那个纯儿来照顾小少爷,她也不用担心小少爷会遇害。
而且,有王爷和小姐在,她想保住自己的命相当容易,她本就是小姐身边的丫鬟,大不了回炎麟呆着,南钧懿总不能抓个丫鬟抓到炎麟去。
可是她走了,南钧懿一定会找王府麻烦。
南钧懿告诉她,王爷被囚同时被喂化功散,武功全废。
虽然王爷已能行走,但武功不是一朝一夕能回来的。
与南钧懿对上,恐怕不得好。
她不敢冒险给王爷和小姐招来灾难麻烦,为了断绝子夜再来救她,她宁愿让小姐让子夜误会于她。
南玄卿走后,南钧懿从大殿回寝宫,见纯儿仍然在,不知怎么竟松了口气。
方才与南玄卿耗时间时,他心中想的最多的,居然不是怎么去试探南玄卿,而是她。
明明知道这个女人好拿捏,却还忍不住担忧她会像肖珺筠那般决绝离开。
当初他是因为纯儿那副隐忍的表情想到了肖珺筠,可纯儿比肖珺筠识趣太多,虽然只是为了保护苏御珩和她家小姐。
而他竟然会心疼,会想放她走…
“纯儿。”南钧懿第一次唤的是她的名字,而不是筠儿。
纯儿回过神来,想从地上站起来,却见一双手不知何时递到了她面前。
纯儿微微犹豫,为了不惹恼南钧懿,将手放进了他掌心,由着他轻轻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