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
“嗯?”
纯儿望着南钧懿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疑惑,南钧懿莫不是撞邪了,方才居然喊她纯儿。
“朕只知道你叫纯儿,全名是什么?”南钧懿打量着纯儿眉眼,没有一丝一毫与肖珺筠相似,是他后宫中唯一一个没有肖珺筠影子的。
可他在那些女子身上找不到心动的感觉,而在这个女子身上…
他好像有些…喜欢?
察觉南钧懿目光不同往日,往日他总是在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而今日却是实实在在的在看她。
纯儿微微低下头“…奴婢没有全名,纯字还是二夫人赐的。”
“既然如此以后就叫钰纯吧,纯洁,美善。”南钧懿抬手揉了揉纯儿的脑袋,见纯儿一脸呆愣,心情出奇的好。
纯儿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南钧懿头可能被撞了。
“你…没事吧?”
“在关心我?”
“……”纯儿没有答话,她才没兴趣去关心这个疯子,只是奇怪他今天又吃错了什么药,怪让人害怕的。
比起他现在这幅对她柔情的模样,她还是更适应他将她当做肖珺筠。
不然,她会感觉更恶心。
南钧懿将她搂进怀中,忽略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本来我以为你会走。”
“怎么会呢,我会一直陪着懿的。”纯儿头埋在他怀中,惯性的去讨好,而心中那股恶心越发使她难受。
终于,纯儿觉出自己的不对劲,一把推开南钧懿,弯腰干呕起来。
怎么回事…
纯儿慌了神,南钧懿当即将她拦腰抱起,对身旁的小太监吼道“快去寻太医!”
小太监一颤,吓得赶紧跑去太医院,不敢有丝毫耽搁。
南钧懿抱着纯儿,一脚踹开殿门,将纯儿放在榻上,轻轻为她顺背。
“可是吃坏东西了?”
纯儿摇摇头,又干呕起来。
这种情形,使她想起二夫人怀少爷的日子。
莫非她…
炎麟,御书房。
彦榅忖正批阅奏折,太医跪于一旁迟迟不肯开口。
“赵太医,你已经在朕这跪了半个时辰了,你若不说何事便赶紧下去吧。”彦榅忖放下笔,有些烦闷的看向赵太医。
赵太医连连磕头,抖着唇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话,因为皇上一次绿头牌都没翻过…而皇后……
“皇上…”
“说!”彦榅忖被耗的委实没了耐心,一拍桌子,就差将砚台一同砸向赵太医的脑门。
“皇上,皇后娘娘她…有喜了。”
☆、纯贵人
彦榅忖整个人僵住。
随即装作开心的样子“真是太好了,朕这就去看看语媣。”
赵太医面露诧异,皇上新婚之夜就宿于书房,碰都没碰过皇后,虽然因为皇上下令封口宫中才无人敢议论,却众所周知。
这些月以来皇上更是连东宫寝殿门都没踏进半步,只表面维持皇上与皇后的形象罢了。
皇后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是皇上的,可看样子皇上这是打算包庇维护皇后?
彦榅忖成亲数月以来第一次踏进东宫大殿,苏语媣正坐在床上由秀儿喂补汤。
见彦榅忖来,苏语媣竟有些高兴。
“皇上来了。”
彦榅忖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双手握拳指骨泛白。
“这个孩子,打算要吗?”
苏语媣微愣,难道他不想要吗?
见她不语,彦榅忖便默认她是想留下这个孩子。
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如此,朕今后会夜夜宿在你这。”
宫里人都知道他没碰过她,而这个孩子如果这样出生,以后一定会遭到非议。
所以,他必须让旁人以为他已与苏语媣同过房,而这个孩子,是他的。
苏语媣还没反应过来,彦榅忖吩咐秀儿又去抱了一床被子,然后命人将奏折搬来东宫,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坐在书案前继续批起奏折。
苏语媣觉得彦榅忖有些奇怪,时而对她温存,却又相敬如宾。
灌她避孕汤药,又表现的好像很爱她,现在又…
“彦榅忖,你究竟对我有没有一点喜欢?”
“你,问我?”彦榅忖放下手中奏折看向苏语媣,觉得可笑。
她问他有没有一点喜欢她。
他若不喜欢她,何苦瞒着父皇毁掉与南凕和平五十年的约,何苦白白无条件答应苏御浅两个要求,何苦新婚之夜顾及她的心而去睡书房,何苦现在还要忍着要养别人的孩子?
苏语媣看不懂彦榅忖眼底的自嘲与苦涩,只觉得彦榅忖这语气似乎在笑她。
“我以为你会有一点喜欢我,我想过,若你喜欢我…”
苏语媣越说声音越小,越觉得自己贱兮兮的。
彦榅忖这幅样子分明就是在耍她,不然为何晚上温存白日又不见那些恩爱?
不然为何新婚后喂她避孕汤药,现在又这般?
她是动摇了,想与他好好在一起渡过余生,可是,她看不透他。
“彦榅忖,我真的看不透你。”
“是看不透,还是从未想过要相信。”彦榅忖笑了笑,哪有什么看不看的透,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未有任何隐藏隐瞒。
只是她不相信他,不信他真心待她,不信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新婚夜的避孕汤药,你让我怎么信你。”
“那我放你走,你可会高兴?”
……
…
南凕,寝宫。
太医为纯儿诊过脉后对南钧懿道“回皇上,这位姑娘已有一月有余的身孕。”
南钧懿闻言激动的从床边站起身,面色竟是欣喜。
纯儿望着南钧懿,心情有些复杂。
他在欣喜什么…
南钧懿眉眼全是笑意,当即命人拟旨,道要封纯儿为纯贵人。
“皇上,这宫女晋封都要从官女子做起,直接封为贵人怕不和规矩。”常公公在一旁想劝阻。
南钧懿冷眼横过去“朕说封就封,朕的话便是规矩。”
转而南钧懿蹲下身握住纯儿的手“待孩子出生,朕晋封你为嫔。”
常公公不再说话,这宫中看样要变天了,数年来从未有嫔妃有如此荣宠,而且,这个纯儿长的与肖姑娘并不像。
看来,皇上心里的人,已不再是肖姑娘。
以后要对这位主子好生伺候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直接称东宫不取个殿名呢,因为我是取名废啊…
☆、挡箭
苏御浅伏在南玄卿胸前,表情凝重。
她难以相信纯儿会说那些话,定是南钧懿威胁了纯儿,纯儿这么做想来是为了牺牲自己保全王府,赶子夜走,彻底划清关系。
“玄卿,我是不是很没用,我连自己的丫鬟都保护不了。”
“尽说傻话,若你没用,那我岂不是更没用。”
南玄卿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苏御浅抬起头来看向南玄卿,将他面具摘下,拽着他衣襟往下一拽,吻了上去。
“来南凕的路上我答应你,到了南凕给你讲我的事情。”
南玄卿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她,等她继续往下说。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在一本书中看到了这里的故事,不过原本我也叫苏御浅,一觉醒来时就已经在这个世界,那时书中的苏御浅十岁。”
苏御浅顿了顿,打量南玄卿的神色,见他并没怀疑或惊异这才继续往下说。
“书中苏御浅处处算计苏语媣,苏语媣被赐婚靖王,却在大婚前撞见靖王和自己妹妹苏御浅苟且,从王妃变成了侧妃,后来又被陷害犯了七出,被休而下嫁,堕胎至不能生育卖去青楼。”
“后来,苏语媣重生了,她对苏御浅展开报复,将上辈子自己所受全部还给了苏御浅。”
“这才是那本书里原本的故事,我来到这里时正好是苏语媣刚重生那一天,莫名的成了相府二小姐,因为我的缘故,书中原本的故事发生了变动。”
“原本被算计嫁给了靖王的我,与你结识,原本不存在的苏御珩生了下来,原本不会死的二夫人大出血而死,而我与苏语媣也渐渐成了好姐妹,一切都变了。”
“但我还有一件事情奇怪,我与你相识后,脑海里就时常蹦出一段段的记忆,你我青山上相识,后我所在的族中被血洗,我也跳下了断崖…这些不是书中苏御浅该有的记忆,我更难以相信这会是自己的记忆,因为这个世界于我而言只是个故事,我怎么可能…会曾活在故事中还与你在一起。”
苏御浅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这么离奇的事情南玄卿能够理解消化和相信吗?
“浅浅。”他温声唤她,指尖抚过她的脸颊。
“你怎样判断自己所处的哪里才是真实的,哪里才是假的?”
苏御浅愣住,是啊,她现在不就穿越了么。
如此不合常理的事情,究竟哪里才是现实,哪里才是虚幻。
世界像个套娃,一层套着一层,人活在彼此的梦中,想象中。
“你看,我现在不是就在你面前吗,可以触碰得到,亲吻得到,这便是你眼前的实,既然眼前是实的,记忆里的事情为何不能也是实的?”
南玄卿的话有些绕,苏御浅却顺了过来。
眨巴眨巴眼睛,言之有理归言之有理,但是作为一个古人,南玄卿的反应也太淡定了吧!
“你不觉得我说的太过离奇,让人不可置信么…”
“你能重新回到我身边就足以让我如身处幻境,其他的又有什么奇怪。”
“什么?”苏御浅不解。
南玄卿抚摸她脸颊的手微微僵了僵,看来她并没有全部记起来…
而他却一直记得那时她所说的话。
‘愿公子能享得万里江山,岁岁平安喜乐,而我愿以一切做代价,换你我永世不复相见。’
“浅浅,答应我…”
“嗯?”苏御浅一瞬不瞬盯着南玄卿,怎么他怪怪的。
“…”
南玄卿张了张口还未说出,数支利箭穿透车帘朝他射了过来。
长街一片混乱,子夜在外面吼着什么,南玄卿一字都未听清,那些箭来势汹汹,躲过已不可能,但护好浅浅还是足以。
然而那一刹,苏御浅条件反射的就挡在了他面前。
“浅浅!”
☆、自己拔箭???
“玄卿…”苏御浅凄然望着南玄卿,一副要交代临终遗言的模样。
“别说傻话,浅浅你不会有事的…子夜!”南玄卿慌张极了,好不容易寻到了她,得以和她在一起,他绝不能再一次失去浅浅…
刚想站起身却被苏御浅摁住。
苏御浅望着南玄卿眨巴眨巴眼睛,将手绕到右边的肩膀处,摸索到那支箭,然后用嫌弃的口吻道“玄卿,那射手箭术太垃圾。”
南玄卿还没回过神,苏御浅已经十分利索的将那箭拔了出来……
妈的,虽然只是肩膀,但还真疼啊,就不该耍酷自己拔箭的!
方才她是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一下拔.出来肯定比磨磨唧唧拔.来的舒服,所以一狠心一咬牙,作死自己把箭拔了。
反正又没命重要害,拔.出来也不会死,如果中了要害,不拔照样也还是会死,左右没什么区别,拔完了苏御浅才开始后悔。
子夜掀开车帘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王爷,王妃,你们没事——”
顿时怔住。
苏御浅面色有些惨白,额头冒着冷汗,强撑着拍了拍还处于呆愣的子夜。
“那些人呢,可有活口?”
“呃…回,回王妃话,那些都是死士,见打不过便都已自尽,身上也没搜到任何东西,王,王妃,您的肩膀…”子夜磕磕巴巴回话,望着苏御浅殷红的肩膀和面色阴沉的南玄卿小心脏都要吓停了。
这些杀手和之前一样都只是以试探为目的,原本王爷定能护着王妃躲过去,可是眼下瞧着,竟是王妃给王爷挡了箭?
“既然如此,先封锁街道,然后就继续回府吧,要快些,我肩膀挺疼的。”苏御浅撩了撩衣裙淡定坐下,实际上已经快要炸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字,疼。
子夜赶紧领命放下车帘,还没走两步就听见马车内南玄卿的暴怒声。
“苏,御,浅!”
苏御浅打了个寒颤。
“谁让你来挡的?!”
苏御浅一缩脖子,全然没了方才挡箭拔箭的气势,也忘了肩膀上的疼痛,弱弱道“…那,那我要不挡,不就射到你了,再说,我这不没事吗…”
就是疼了点。
南玄卿眉宇紧皱,没再说话,‘刺啦——’一声,将自己衣袍撕下一条,将苏御浅整个人抱到自己腿上,三下五除二就解了她所有衣带。
苏御浅刚想护住胸口,就听南玄卿沉声低吼“别动!”
于是也不敢动了,任由他将她扒了个精光。
她光洁白皙的肩膀处此时正不断流着鲜血,南玄卿沉着脸用方才撕烂的衣袍给她包扎伤口。
“先这样止着血。”
“嗯。”苏御浅乖巧的点头。
待包扎好,南玄卿身上的阴戾之气才逐渐散去,垂头埋于她的颈间,身子竟然有些颤抖。
苏御浅环住他,抬起没有受伤的胳膊,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只是一支射偏了的箭而已,南玄卿也太紧张了。
隐约记得,那段记忆里这可是家常便饭。
“浅浅…”
“我在呢,我在呢,玄卿。”见他难得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苏御浅开始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这男人把她的命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方才若换种方式,说不定她和他都可以不用受伤?
“浅浅,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你受伤,出事。”
“我万箭穿心都没关系,可是…你不可以,你不可以受伤,不要再这样了,只要躲在我身后就好,由我替你挡下所有…好不好?”
南玄卿的语气中带着祈求,就连眼眶都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