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都退下,去办该办的事情。”
“是。”不等鹆月开口,极有眼力劲的子夜赶紧一礼,溜了。
鹆月强忍暴揍子夜的冲动,也赶紧溜走。
南凕一时间传开了皇上刺杀摄政王不成,又杀害自己儿子欲陷害摄政王。
南钧懿下达命令将这些‘流言’压住,结果却使‘流言’传播的愈加广泛。
自那日纯儿做出答复后,南钧懿时常晃神和力不从心,可纯儿却像从未做出这个答复一样,仍然细心陪在他身边,与他一同用膳,晚上相拥而眠。
得到南玄卿直接杀了三皇子的消息南钧毅本是极度暴怒,他的确有意设局让三子死在南玄卿府上,可没想到南玄卿竟如此明目张胆直接杀了他儿子。
纯儿煮了莲子粥端去御书房伺候,道是清心去火。
“皇上喝点莲子粥吧,以前伺候小姐时妾身就时常煮莲子粥给小姐喝。”
这般说着,纯儿舀起一小勺粥,在唇边轻轻吹了吹,送到南钧懿的嘴边。
南钧懿的火气瞬间就降了下去,却是不肯喝那粥。
南钧懿很是多疑,饶是他喜欢上了纯儿,可自纯儿做出那个答复,他委实必须防着她。
见他不肯喝,纯儿浅笑着将粥端起,一饮而尽。
“皇上怕有毒吧,妾身喝给皇上看。”
柔柔的嗓音和语调,听不出别的情绪,让南钧懿几分愧疚。
抬起手想摸一摸她的脸颊,给她道歉,却被纯儿撇头躲开。
“妾身累了,先回去休息了,皇上若不信任妾身不如给妾身另安排住处。”
“纯儿,朕只是…”南钧懿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
纯儿端着碗微微垂头离去,一滴泪划过脸颊落进碗中。
这碗粥的确是没毒的,她抱着最后一试的心态,来试探南钧懿。
倘若他愿意信任她,她虽然希望摄政王活着,但也绝不会让他死,她可以带着他逃,她可以去求小姐留他一条命,她和他去山林里隐居一辈子就好,她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她相信小姐一定会理解她,也明白她若是求了小姐就是断了与小姐的情谊。
当初南钧懿囚禁摄政王时可没顾什么兄弟情,小姐的性子是不可能因为她爱南钧懿就放过南钧懿。
但如果她去求小姐,小姐必然心软,会给她和他一个机会,以姐妹情谊为代价,下一次再见,小姐就不会再留情。
她可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可他不信她。
那么,就让她来替王爷和小姐来做最后一件事吧。
太医院。
“……”
…
☆、有何居心
屋内都走了干净,南玄卿坐在床边一把将小女人摁进怀中。
“浅浅,我有事情需要处理,你带着珩儿在炎麟住几日,期间子夜会寸步不离,切莫将珩儿单独留在某处。”
苏御浅点点头没有多问,他做事情肯定有他的道理。
南玄卿陪在她身旁,看她再度入睡后才离去。
书房。
南玄卿将两枚令牌分别交给子夜与鹆月。
“鹆月带两队人包围东门西门,南北门等由睿王的人来,再支给睿王一队人,剩下的,全部交给子夜来保护王妃和珩儿。”
“王爷,剩下的…全部?”子夜有些震惊和犹豫。
王妃这边有他再带一队人就够了,剩下的人全部用来保护王妃,那皇宫那边…
南玄卿没有说话,子夜便赶紧闭了嘴巴。
提早废帝也是为了王妃,在王爷这,王妃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他问的这话着实太蠢了。
鹆月没有子夜了解情况,当即道“主子,还请三思!”
子夜见状上前一礼道了句‘属下领命’赶紧扯着鹆月就走。
“子夜,你怎么搞的,不跟我一起劝主子三思也就罢了,还拽我走——”
不等鹆月说完,子夜撇他一眼“你再劝下去,就不用呆王爷身边了,王爷视王妃比自己的命还重,你以为王爷提早计划是为了谁。”
闻言,鹆月一呆,刚想再说几句,突然一只不熟悉的信鸽飞过,眼疾手快掂起一块石子迅速朝信鸽射去,子夜配合默契的跃起一把将信鸽抓下,随即打开信来,面色却越发僵硬。
见子夜这幅表情,鹆月探过头刚想看一看,只见子夜右手摁在剑柄处,转身就走,隐约带着几分怒气。
而这府中,能让子夜可以带着怒气去寻的人,只有三个,鹆月,管家,和乐儿。
鹆月就在这儿,显然不会是在生鹆月的气。
管家忠心耿耿,就更不可能得罪子夜。
那剩下的,自然就是乐儿。
难道那封信是给乐儿的任务?
这般想着,鹆月急忙追了上去,刚才子夜还教训他呢,这会儿自己冲动起来了。
果不其然,子夜持剑闯进乐儿住的院子,乐儿抱着苏御珩在院中晒太阳,见子夜前来正有些高兴,突然冰冷的剑锋就抵在了她颈间。
“子夜哥哥?”苏御珩咬着手指望向子夜,不明状况。
子夜冷眼望着乐儿,对身后的鹆月吩咐道“鹆月,把珩儿抱去王妃那。”
鹆月心里极其不舒服,何时轮得到这小子来命令他了,但还是上前将珩儿抱进了怀中。
乐儿张了张口,想问到底怎么了,突然子夜一用力,鲜血便顺着脖颈往下流。
鹆月迅速捂住苏御珩的眼睛,对子夜凶道“小孩子还在这呢,你收敛点!”
“去找王妃,这里我来处理。”
鹆月不肯让步,杀人得需要理由吧,况且这是主母的丫鬟“你先说,那信上写了什么你要来至这姑娘于死地?”
接下来子夜的一字一句,令乐儿如坠寒窟。
“那就要问问,她有何居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子夜和乐儿是有感情戏的,但这一对并不会在一起……
☆、谁给你胆子替我做主
乐儿上前一步,任剑锋划破脖颈。
“居心?我的确是皇上派来的,可我从来没有害过王爷王妃,还有小少爷!”
皇上让她来监视王爷王妃,她一次都没有真正出卖过王爷王妃,因为王妃待她很好,每次只要看到小少爷对她咯咯的笑,她就什么都下不去手,她尽力的去照顾小少爷,照顾王妃,尽力讨好子夜,可现在,他问她有何居心?
她若有什么居心,苏御珩现在就不会还活着了!
“子夜,此事还是交由王妃来处理的好…”鹆月没搞明白里面的事情,单纯觉得如果人真的是皇上派的,主母又留下了她,那主母定然也是心中有数的。
而且,这个丫鬟好像喜欢子夜啊,子夜这般对这小丫鬟,活该娶不到妻室。
“王妃心善,所以才会留下这个女人,给她机会,可是我不能忍受皇上派来的人留在身边,王爷武功盖世如何会被那个卑鄙小人囚禁,甚至武功全失?就是因为王爷当初顾念亲情,一时大意才被自己的兄长所害,而王妃也是顾念感情的人,可谁能保证,她哪一天不会对王妃出手,她的主子可不是王妃,而是皇上。”
子夜目光紧锁乐儿,语气冷的连鹆月都觉得陌生。
见劝不过,鹆月放弃了劝说。
“你自己处理吧,我带珩儿去见主母。”
说罢抱着珩儿快步离开,珩儿哭着嚎‘乐儿姐姐不是坏人’,却没有人理他。
这是苏御珩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
乐儿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手紧握着,指尖掐进掌心。
“我如果要害王爷王妃,早就下手了,王妃给我机会留下,你为什么不肯信我一次?”
子夜不为所动,连对南钧懿的尊称都省了。
“我不会信南钧懿派来的任何人。”
突然乐儿笑了起来,凄声质问“是吗,那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纯儿姑娘呢,她喜欢上了皇上,她如果为了皇上来害王爷王妃你也会这样拿剑抵她脖子上吗!”
子夜瞬间反驳“你有什么资格拿她和你相提并论!”
一句话,比他手中的剑还令人死心。
乐儿张了张口,泪比脑子反应更快的不断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做什么呢,把剑放下!”
苏御浅匆匆赶来,方才珩儿哭着给她说子夜要杀乐儿,她整个心都被提了起来,连鞋袜都未来得及穿,赤着脚往这边赶,还好来的及时。
子夜听到苏御浅斥责,并没有放下剑,为了王爷王妃的安危,这一次他选择违背王妃的命令。
见他不肯放下剑,而乐儿脖颈不断流着鲜血,苏御浅快步上前,一脚攻向子夜的腕处,将剑踢飞出去。
明明不会武功,可这动作的熟练度与把握的力道…
子夜大惊,能将他剑踢飞的,没有几个。
苏御浅自己也惊讶,只是眼下没功夫想这个。
“乐儿是我的丫鬟,她有任何问题也应该我来处罚,我给她机会留在府中她就是我的人,谁给你胆子替我做主杀乐儿?!”
闻言,子夜立即跪下,只承认自己逾越却不肯认错“是属下逾越,但属下截获一只信鸽,信上面…”
“信上面写了什么我不管,乐儿没有做的,我不会仅凭一封信就去怀疑,倘若她哪一天做出了背叛的事情,我定第一个不会饶了她,纯儿同理,你也同理。”
苏御浅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子夜是担心她的安全,是为她好,也不忍心罚子夜什么。
“你下去反思吧。”
☆、纯贵人殁了
子夜犹豫半响,最终起身退下。
苏御浅亲自为乐儿包扎了伤口,乐儿想解释那信的事情,苏御浅也没有听。
只道“如果是你没做过的,那就不需要解释,我将你留下你就是我的丫鬟,只要你不辜负我这份信任就好,子夜不过是担心我与王爷和珩儿的安危,说的话不要太往心里去。”
乐儿点了点头,泪却还是止不住。
“王妃…”
“嗯?”苏御浅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只得选择听她哭诉。
“奴婢自知比不上纯儿,可我也不过是喜欢上一个人而已,我真的没有想过害王爷王妃,我以为自己尽心尽力他就会对我有所改观,我没有想着能代替纯儿姑娘在他心中的地位,只是想他能看一看我…”
乐儿哽咽着语不成句,泪却没断,眼眶都红的像只兔子了,意外的有几分可爱。
苏御浅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搂进自己怀中,像姐姐一样揉了揉她的脑袋。
乐儿年纪不大,说到底也是个小姑娘。
“你啊,哪来的这个自知?”
“你是你纯儿是纯儿,本就不是能互相比较的又何来比不上,倘若这段感情让你觉得痛苦和卑微,就不要继续了,没有人愿意成为另一个人的替身,另一个人的影子,我明白的。”
说到这个,苏御浅有些来气。
子夜方才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他那些话比刀剑还要伤人,对一个喜欢他的姑娘而言打击也太大了。
乐儿更是越想越委屈,她被派到王府,是伪装成纯儿,如今终于能做自己,却又比不上纯儿,天天纯儿纯儿纯儿,她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影子下。
……
…
晚时南玄卿知晓了事情,本欲罚子夜,被苏御浅拦下,子夜也不过是担心主子的安危罢了,此事便做翻篇。
南玄卿叮嘱苏御浅一些话后就离开回南凕,从南玄卿话中苏御浅猜出了几分,虽然担心,却知道自己还是乖乖呆在炎麟更好,如果跟着去了也是给他添麻烦。
南钧懿以摄政王杀害皇嗣之名欲行封府通缉,正巧被南子笙中途截住,随即南玄卿带先皇遗诏进宫废帝。
废帝之事之所以拖了这么久,一方面是他需要恢复的时间,一方面是南钧懿很难抓到政事上的错处,无正当理由废帝。
原本打算一点点架空南钧懿的政权,变相软囚,以‘病逝’而正当更换新帝,如今却是不想再这般耗下去。
瞬间大殿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南钧懿的人与南玄卿的人互相僵持着。
而南钧懿所有亲信朝臣均被南子笙的人和南玄卿支给南子笙的人合作所控。
废帝诏书传出,一时间南凕百姓紧张不已,国家易主,难免他国觊觎,趁乱略地。
“皇弟以为,废帝是如此容易的事情?若是失败了,朕定以逼宫治你罪。”南钧懿安坐于上座,并无惊慌。
南玄卿没有说话,寻了个坐处,若非里里外外都围着人,这两人倒像是在闲聊唠嗑。
南子笙的人在距离摄政王府不远处与南钧懿的人不分上下,南门北门便无人做守,顿时被钻了空子。
而大殿中的静谧被殿外一声‘纯贵人殁了’所打破。
南钧懿瞬间站起身,胃部却是一阵抽搐的疼痛…
忽然想起,今早时她与他一同用膳,那顿饭菜是她亲手做的,而他因为上一次的愧疚,没有设防…
☆、南钧懿殁
苏御浅并不知道南凕所发生的一切,这些天她都在陪苏御珩,苏御珩最近很不乖,总是哭,哭的她和子夜心慌,乐儿也是不知所措。
南凕正盛传着,南钧懿一生孤傲,却被他最宠爱的枕边人所毒死。
而这一切,就连南玄卿都没有料到。
原以为他与皇兄必有生死一战,谁知刚拉开战役,南钧懿的救兵都从南北门冲进来了,南钧懿却死了。
从他寝殿中,发现了纯儿的尸体,还有整整十张给苏御浅的书信。
南子笙本想将苏御浅接回南凕,纯儿死了,苏御浅应该来再看她一眼的,被南玄卿拦住。
南凕现在不稳,很容易有他国觊觎趁乱攻打,浅浅在炎麟才是安全的。
而纯儿的尸体,如今已入夏,根本存放不了那么多天等浅浅回来,只得快些下葬,入土为安。
国不可一日无君,南玄卿以摄政王的身份下旨,封南子笙为下一任国君,而他辅政三年,三年后将彻底不理朝政。
南子笙其实和南玄卿一样的不喜欢朝堂,当即就抗议,南玄卿便从辅政三年改成辅政两年,南子笙又抗议,索性辅政时间就改成了一年。
顿时南子笙有些欲哭无泪,这不倒血霉了么!
如今朝臣基本都是南子笙和南玄卿的心腹,所以很少有反驳意见,南子笙便顺利登上了皇位。
南钧毅与纯儿的尸体是合棺而葬的,原本按规矩,纯儿只是个贵人是没资格与南钧懿合棺。
可这是纯儿和南钧懿共同的遗愿,南玄卿是摄政王,南子笙是新皇,想瞒过去极其简单,就算不瞒,现在也没有人有心思去指责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