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吃撑了嘛,纯儿你先下去吧,没事儿就不用过来了。”苏御浅抿着唇,悄悄将面具往枕下塞去。
纯儿见此叹了口气,满脸的不解,她总觉得小姐从大小姐落水醒来那一日起,就不太一样了,对下人更好了,也懂得关心人了,只是偶尔说些听不懂的话,还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大家闺秀的样子,跪趴在床上笑的诡异…可主子的事儿哪由得她们这些奴婢过问,还是只服从就好。
听到纯儿离去的关门声,苏御浅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从怀里掏出平安符,将之前南玄卿写的那张纸取了出来,一阵自言自语。
“玄卿…嘶,他给我留这字条的意思不会是让我唤他名字吧?我这十岁的小身板也不像能吸引男人的啊,还是…他有恋童癖!”
“恋童癖?”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只见南玄卿不知如何就出现在屋内,一挥衣袖,倚靠在了她梳妆台边,那张妖孽般的脸上挂着打趣的笑容。
“南,南玄卿!”苏御浅抬起头,将握着那张纸的手背到身后,一脸做坏事被捉了个现行的模样。
“这不唤我名字挺顺口么。”南玄卿微微挑眉,回味着方才这丫头的表情。
他就知道这丫头没表面那么恭顺,不过,这才有趣。
倘若像其他女子那般,倒是白瞎了这双好看的眼睛了。
“摄政王恕罪,我,我刚才…”苏御浅回过神,赶紧低下头来。
她可不想死啊!
“恕罪?那你告诉我,恋童癖是什么?”
“啊?这,王爷您听错了,什,什么恋童癖,我怎么不知道,没有的事!”苏御浅此时哪还有心思顾形象,反正她本来就不喜欢文绉绉的那种说话方式,最近和苏语媣斗,天天姐姐来妹妹去的,快压抑死她了。
南玄卿迈着缓步,一点一点的靠近她床边,最后极其自然的坐了下来。
“苏御浅,你是嫌我老?”
“没有没有没有,王爷您一点都不老,再说男人年纪大会疼人…呸呸呸,您瞧我这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哎,王爷您别过来啊!”苏御浅见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话一股脑的就全跑了出来。
而心中居住的那只小鹿,完全失去控制,撞的她脸都红了。
此刻苏御浅以被南玄卿逼至床角,退无可退。
“我自出生便被封王,不久便加封为摄政,如今还未行冠礼。”
“啥?”苏御浅彻底愣住了,摄政王竟然还未有二十,那她算不算老牛吃嫩草?
不对不对,自己现在才十岁,这个草吃的应该心安理得才对。
哎…怎么就想到这上面去了!
“我说,我还未到弱冠之年。”南玄卿又郑重的重复了一遍。
苏御浅眨巴眨巴眼,盯着南玄卿看了许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你还没弱冠呢就长这样,这要是到了三十还了得?!”
“此话怎讲?”南玄卿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觉得这个小丫头说话惊奇,但他很感兴趣。
而苏御浅见南玄卿不怒反而不耻下问,也来了精神。
“这男人啊,经历过时间的磨砺是越来越有味道的,三十岁正值壮年刚刚好,反而是最吸引小姑娘的年纪,不像年轻时愣头青一个,也不会像七老八十的老态龙钟。”
闻言,南玄卿一皱眉“这愣头青为何物?”
“就是没脑子!”苏御浅解释道。
南玄卿听罢,便故意逗她“方才你是嫌本王老,现在是在嫌本王年少,指本王是愣头青?”
“呃…没有没有,王爷您不一样,不一样…”苏御浅一缩脑袋,简直欲哭无泪。
☆、相亲(十)
“你这幅样子,比装贤良淑德灵动不少。”
南玄卿话音刚落,苏御浅就伸出一根手指来朝着他肩膀戳戳戳,边戳边道“谁装贤良淑德了,我本来就贤良淑德好不好!”
“现在不怕本王了?”南玄卿笑意更甚。
“那你会把我怎么样吗?”苏御浅嘟着嘴吧望着他,她算看出来了,南玄卿对她纵容的很,虽然不明白南玄卿怎么会对她这个黄毛丫头有兴趣,但不得不说,这感觉还不错。
“那本王可要好好想想了,是罚,还是不罚?”南玄卿伸手在她额头轻轻点了一下,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纯儿焦急的声音。
“小姐!大夫人朝浅苑过来了,奴婢拦都拦不住!”
苏御浅微愣,南玄卿伏在她耳边快速道“本王先走了,罚不罚看你表现,记着你是本王的,莫要被人欺负了,本王先走一步。”
说罢南玄卿便迅速的消失,而后墙上未掩严的窗子无声的证明他从哪儿翻了出去。
南玄卿本人也没想到,自己堂堂南凕的摄政王,跑到炎麟来居然沦落到翻窗户。
与南玄卿一同来的随从此刻从暗中现身,递给了南玄卿一副新面具。
“主子,南凕那边皇上又命人来传话,望主子能早些立妃…”
“这些年,他倒是一日也没放弃想往本王府中塞女人。”南玄卿面色瞬间沉下,丝毫不见方才在浅苑的温柔,语气也冷冽如千年寒冰。
“命人传话给皇兄,就说本王此次会扛回去个王妃的。”
“是。”那随从赶紧一礼退下,果然这才是主子,自从瞧见主子那副柔情似水的模样,他是吓得腿打软啊!
不过,似乎王府里就要有女主子了…
苏御浅整理好衣裙,打开房门,而纯儿一见小姐开门,就赶紧不顾礼数的握住了苏御浅的手。
“小姐,这大夫人也不知道怎么了,才被从祠堂放出来,气冲冲就往咱们这边赶,您要不躲一躲,上次大夫人打的宋姑姑满脸是疤,这万一大夫人是来打人的…这可如何是好!”
“凭什么我要躲,我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苏御浅闻言,一撸袖子就往外走。
纯儿担心的在一旁不停的劝“小姐,小姐您还是躲躲吧,这一会儿奴婢替您挡着就是,奴婢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不会让大夫人动您分毫,您不要与大夫人硬来啊!”
苏御浅被纯儿劝的火气噌噌上涨,顿住脚步猛地转身吓得纯儿差点刹不住脚撞上来。
“少废话,一会儿她要是找事你就赶紧去找祖母来,听见没!”
“是小姐,那,那您可要小心啊。”纯儿一张脸都快皱一块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是被大夫人吓着了,那天她看到宋姑姑满脸全是血道,心惊不已。
大夫人下手之狠,实在令人害怕。
然而许久也不见大夫人来浅苑,苏御浅原本冒上头的火气都泄了下去。
“纯儿,你确定大夫人是往我们这个方向来的?”
“奴婢确定,可,这会儿大夫人应该来到了才对…”纯儿也发现了什么不对。
苏御浅瞬间反应过来“大夫人这不是来浅苑,是去我娘的容苑!”
思及至此,苏御浅提起裙子就往二夫人院子跑,果不其然,还未到院子就听屋里传来东西摔砸的声音。
而门外是大夫人的两个丫鬟。
☆、相亲(十一)
苏御浅见此,哪还顾得什么,直接往里冲。
然而那两个丫鬟却怎么都不肯让她进去,死死拦着。
“给本小姐滚开!不要命了吗,连我你们也敢拦!”苏御浅毕竟才十岁,而纯儿也不算大,跟面前两个粗使丫鬟比起来,力气都太小,怎么都过不去。
“这是二房的院子,还轮不到你们撒野,倘若我娘出了任何一点事情,你们两个,都得死!”苏御浅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能过,二夫人的房间就近在咫尺,里面正传来不断的摔砸声,可她怎么都无法进去帮二夫人。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二夫人一声惨叫,两个丫鬟也慌了神,这一慌神就被苏御浅和纯儿钻了空子跑了进去。
只见屋内满是凌乱,二夫人头似撞到了桌角,额头一片殷红,人已昏倒过去。
大夫人这时也惊了,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娘!纯儿,快,快去找大夫!”苏御浅扑过去跪在二夫人身边,将二夫人扶起来抱在怀中,一遍遍的唤着,试图让二夫人醒来,纯儿则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去寻大夫,没想到二夫人怀着孕,大夫人也敢明目张胆的打。
“大夫人,我娘和肚子里的孩子今日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想,您和大姐就不是回娘家这么简单了,相府,万万容不得你这种毒妇!”
苏御浅胸口一起一伏,眼泪在眼眶子里打转,身子也在不停的抖。
而大夫人此时却被苏御浅的话刺激到了,当下怒道“你居然敢骂我毒妇?若不是你们二房陷害挑拨,我们母女也不会沦落至此!”
苏御浅一听,气笑。
“大夫人,你与我娘不合不假,但我从未陷害大姐,你不信也罢,既然苏语媣不给你说,那我来说!”
苏御浅冷眼瞧着大夫人,大夫人把她女儿当成白莲花,倘若听完所有事情可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从那日我端参汤看望她起,一直都是她想将我扳倒,故意在那时将大夫和老夫人喊来,又咬破自己的嘴来装吐血,那可真是下了狠心,也不知嘴里子被她咬成了什么样,可那碗参汤没毒,她自己也没想到我娘后面跟着王爷们,事情才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苏御浅顿了顿,见大夫人表情错愕,继续说道“后来中秋宴,她就蹲在荷花池边身子前倾,在要掉下荷花池那一瞬间,是我把她拽上来的,而就是那时,你的好女儿把我推了下去,你知道她原本想做什么吗?”
大夫人身子止不住的抖着,没有回答,而苏御浅也并非真的要她回答,从而又往下说。
“她不是想害死我,而是想引某个男人来救我,使我不得不被赐婚,可怎知救我的是南凕摄政王,这婚赐不得更不能提,所以她又故意在宴席上提议要与我合奏一曲,我素来贪玩,琴艺连勉强都算不上,她却非要我上去与她合奏。”
“后来回府,她对我说,站的高摔的狠,对我出言威胁,可是这些计谋通通没有成功,苏语媣才会挨完家法就跪在我院子前,目的就是让人觉得我刁难嫡姐,这话只要传出去,我的名声绝对在这炎麟好不了,她打的主意多好啊,今天还主动给宋姑姑送药,可是她精心布局的这些,现在都被你这个娘毁了,你护她心切,却从没料到从头到尾都是她做的,和我们二房并无关系!”
“你胡说!”大夫人不肯相信苏御浅说的这些,而此时苏语媣也得消息赶来了。
“娘,你真是糊涂!你怎么能!”
“苏语媣,好好看看你娘做的,再看看我娘,倘若我娘出了什么事情,你和你娘就等着吧。”
☆、相亲(十二)
“妹妹,此事…”苏语媣上前一步,可无论说什么都很无力。
重生后很多事情都不再是前世的模样,而自己娘也从原本的唯喏变得冲动易怒,这使原本尚有计划实施的苏语媣一下从主动变得被动起来。
而今日的事情,大房难辞其咎…
“苏语媣,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你只需要祈祷我娘没事,不然,今后你我势不两立,有你们大房没有我们二房,有我们二房,这相府里就绝容不下你们大房!”
苏御浅着实被气着了,她虽是穿越而来的,这身子却是由二夫人所生,二夫人为人虽也没多光彩,但待她极好,她也将二夫人已当做亲娘,现在二夫人满头鲜血生死未卜,她如何能冷静。
“小姐,大夫来了!”纯儿破门而入,身后跟着上次为苏语媣诊病的大夫。
“快,快为我娘看看!”苏御浅站起身,为大夫腾出地方。
大夫也不敢耽搁,赶紧诊脉。
苏语媣的心比苏御浅还要慌,倘若二夫人死了,那她和娘也完了,娘怎么做事如此冲动!
“回二小姐,二夫人撞伤额头,又动了胎气,但好在平日里身子骨强健,现只是暂时昏厥,待老夫开几味药服下,应该就无碍了,只是还需静养,切莫再受惊。”
大夫话毕,屋内四人都松了口气,纯儿上前将二夫人扶至床榻躺下,为二夫人盖上锦被。
只是在盖锦被时,纯儿想起一事来,却见大夫人和大小姐还在,就忍了下来没有开口。
“多谢大夫了,开过药后去账房支诊金吧。”
“是。”大夫一拱手退下,暗中抹了抹额汗。
这相府内宅可真是够乱,他每次来都感觉能少半条命。
苏语媣目送大夫离开,思衬接下来该如何,最终决定让大夫人先回去的好,苏御浅不过个小丫头,她一定能想办法稳住她。
“娘,您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可…”大夫人面色略有犹豫,见女儿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点头,这才转身准备离去。
“站住!本小姐说过这里有人能离开了吗?”苏御浅将大房二人互动都看在眼里,当即冷下声来。
纯儿见状也赶紧拦在大夫人面前“大夫人您不能走,您伤了二夫人,还需要给个交代,而且,二夫人身边的丫鬟您可能解释都去哪儿了?”
方才她为二夫人盖锦被,忽而想起的就是,为何大夫人能如此顺利闯进容苑,而大夫人两个丫鬟守在门口,却不见二夫人身边的丫鬟?
就连房内,也不见丫鬟的踪迹。
苏御浅经纯儿一语提点也反应过来“纯儿,去喊人搜,府里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是!”纯儿得令,就命人去搜。
而老夫人这时也赶来了,方才听了大夫的汇报,一颗心才放下。
“大房,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老夫人!老夫人,此事的确是妾身糊涂,老夫人责罚便是,妾身愿意领罚!”
大夫人知道眼下她什么都说不得,好在二夫人没事,她主动认错,兴许还能减轻些惩罚。
“好,好,既然你愿意领罚,今日我便替老爷休了你这个毒妇!”老夫人指着大夫人,指尖气的发抖。
苏语媣闻言赶紧跪下道“老夫人!求老夫人开恩,娘是一时糊涂,以后绝不会再犯了!”
“上次打宋儿时,你娘是不是也说日后不会再犯了?”老夫人现在看见大房就来气,本来想着赏菊宴倘若大房表现的好就不用回娘家了,现在看来,倒是她太宽容。
“…老夫人,求您了,这是最后一次,若还有下次,我与娘净身出户,老夫人,现在二夫人昏迷不醒,赏菊宴的帖子也都发出去了,明日怎么都需要一个夫人来主持不是?”
苏语媣一言,老夫人虽不喜这其中掺着几分的威胁,可明日赏菊宴的确不能一个夫人都不露面,而让各家瞧相府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