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春/屠狗日记(重生)——吴轻言
时间:2017-11-01 16:11:59

  “奴婢找了绿香,她说表姑娘遇着一只疯狗拦路,吓的不行,让丫鬟和王少夫人说了一声,便直接回家了。”
  出了那么一档子事,路子昕如何还有心情笑着和齐家二房打交道,心中恶心的不行,只和钱雅姝说是被狗吓到便走了。
  是以齐玧方才会误会,还高兴许久,那日菜都多吃了些。
  哪知后头知晓齐玔病了,一家子慌慌忙忙乱了几日,今晨早起才想起来,便让琴乐借着送贴的名义打听一番。
  齐玧不再深想,不去便不去罢!
  如今主角躺在床上,便是去了庄子上也没多大用处,只靠她一人难不成还能舌绽莲花叫路子昕对齐玔有意不成?
  枉费她几次折腾,果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齐玔心气儿实在不顺。
  “胳膊酸死了,四少爷院子里的人都是死的不成,非要我去煎药。”
  琴乐嘟囔道,跟了个不受宠的主子,就是遭罪。
  她老子娘都在大房伺候,因几个主子身边都不缺人了,一家人商议着:随便跟个主子总比做个不冒头的强。恰好齐玧身边的大丫鬟得了恶疾不能伺候,她家中使了银钱得了宋氏首肯,这才顶了上来,一来便是一等大丫鬟的身份。
  谁知到了二房几年,她越瞧越是不得意。
  这一家子本就没什么出息,原想着若能勾上齐玔倒也不错,却发现那人就是个饿中色鬼,几乎将院里头的都染指个遍。
  琴乐在大房见惯了齐琛这个温柔体贴的男主子,几次接触下来就有些瞧不起齐玔,这些天正磨着她老子娘,想要回大房呢!
  事儿已办的差不多了,因此她才越发翘了起来,这会儿一时没收住,岂不是叫齐玧听了暗恨?
  齐玧再看一眼还在嚷着胳膊疼的琴乐,皱了皱眉头。
  最近这丫鬟是越发大胆了起来,有心要找个机会压她一压,最好再不敢没规没矩的。
  若不是看在她一家人还有些用处的份上,齐玧早要使上手段来,让她知道谁又是个好欺负的,早便就和前头那个丫鬟作伴去了!
  今日诸事不顺,她压了压火气,心中想好了主意,面上仍是可亲的模样,“今日你也累了,我这不用你伺候,让小楼来吧。”
  齐玧按了按发疼的额头,看着她礼也不行应了声“是”就跑了,气得心口儿更疼。
  过了会子叫小楼的丫鬟过来,先给她拿热巾子敷了被齐二爷打到的地方,又小心翼翼地按揉额头红痕,直到消了去才伺候齐玧洗漱。
  第二日晨起,齐玧对镜自照,已是看不出多大痕迹来,恰好碰上琴乐睡懒觉,依旧打发小楼过来伺候。
  她想了想,将自己不大爱吃的一碟子点心赏了小楼。
  “这个你拿回去吃,很是金贵的,别叫人看到了,我这里也只这一盘。”
  小楼是个圆脸丫鬟,年纪不过十来岁,往常并不怎么近身伺候的。
  琴乐刚被宋氏拨来的时候护的紧,只怕让人抢了自己的功劳去,露脸的事儿一概不让其他人做。
  后来虽松散了,但也只叫其他人做苦活累活,自己捡了轻松容易得赏的,只这最近才越发懒怠起来。
  小楼听人说过,琴乐马上就要回大房了呢!
  虽然羡慕,谁叫自己没个说得上话使得上力的家人为自己筹谋呢?她倒也不自怜自艾。
  
☆、066 婢女小楼
  不过她抬眼悄悄看一眼正琢磨用刘海遮盖前额的齐玧,觉得哪怕老子娘有些本事,若不真心为你打算,倒还不如只凭自己靠得住。
  “谢姑娘的赏,小楼最喜欢吃这些零嘴儿了呢!”
  她笑的纯真懵懂,弯腰对齐玧行礼道。
  见她如此,齐玧便有意收服,待她收拾了琴乐以后,手中也好有个得用的人。
  于是吩咐道:“既你喜欢吃,刚好我想要买些新鲜的花样子回来,你便帮我跑个腿儿,百味居就在木家布庄边儿上。喏,这个你拿着,正巧可以买些解解馋。”
  她拿了一块碎银子,约莫有一钱左右。
  “姑娘折煞奴婢了,这本是奴婢的本分,怎么敢让姑娘破费。”
  “这也不值当什么。”齐玧不妨她这样说,只当她真是个实心眼儿的,虽然有些心疼,还是道,“原也没什么,只是我却有另一桩事……”
  颇有些犹豫为难的模样。
  小楼年纪虽小,可也不是真个懵懂无知,只买个花样子哪里用得着这样,她低着头道:“姑娘若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是,奴婢一定尽力的。”
  “你也知道,父亲母亲只将哥哥看做亲生儿子,觉得是我害了哥哥。”齐玧便拿帕子沾了沾眼角,神情悲戚,“如今哥哥病的厉害,我心里实在难过,恨不能以身代之……”
  “姑娘快别说了,夫人老爷自然也是疼您的,只不过是一时着急罢了。”
  “你不用劝我,我心里都明白,就连琴乐敢如此备懒,也不过打量我不受重视,不敢发落她罢了。”
  齐玧说着落下一滴清泪,“我只是想着、想着哥哥这番是为了路家表妹才会如此,因此叫琴乐去打听一番,别让外头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她却只一味敷衍我。现下这个情形,只怕我做什么母亲都只觉是错了,也只好拜托你了。”
  虽然家中几个大丫鬟只以为齐玔是喝多了才会如此,不过她说的也有一半是实情,想要引着小楼出去碎嘴。
  这些事情她是万不能沾手的,没的被人捉住了把柄影响后事,只好找人去做。
  唯有坏了路子昕名声,再坐实她和齐玔有染,到时候便由不得路家了,若能顺道踩齐琛一下,父亲也更会对自己好些吧?
  于是齐玧又道,“说来也真好笑,三哥哥才因为表妹茶饭不食,虽然是大舅母为了攀附吴家悔婚失了信用,可表妹转过头来就、就……倒叫咱们家个个为她得了病才好不成?小楼,你能不能帮我出去打听打听,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别叫人坏了表妹名声才好。哥哥是男子自然无碍,只怕表妹会受了委屈……”
  说罢她伏在妆台上哭的可怜,“都怪我,那日不该帮表妹给哥哥传话。”
  齐玧故意说的含糊,任由别人自己猜想。
  “姑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小楼听了,果然一副很是气愤的语气,“真没想到表姑娘是这种人,难为姑娘还替她着想。”
  说罢行了礼,而后才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待人走了,齐玧抬起身子,眼中哪还有半分泪意?
  没了琴乐,倒有个小楼好使唤,却也不错。如今她只等着再找个机会叫哥哥亲近亲近路子昕,回头父亲缓过神来,让他也出去宣扬一番,便是哥哥不中用,十有八九路子昕也只能嫁过来了。
  只希望这桩事做成了,母亲也能记着她的好,别成日里想着将自己送给哪个糟老头子做填房,好帮着哥哥铺路……
  一时又想起韩均来,哪怕给他做个妾室,也好过做人继室百倍,自己总还是要试一试的。
  她心中想的好,于是坐在那里细细描眉,等着小楼回音。
  再说小楼一溜烟跑了去,却没去打听,而是三拐两绕地出了几条街,顺手买了些花样子塞在怀里,又随意逛了逛,这才回转了。
  虽然年纪小可她不傻,心里门儿清,才不会因为一盘子点心和一块碎银子就被收买了去,只装着事儿都办成的模样,对齐玧说,“奴婢去外头问了一圈,未曾听见有人说什么闲话,真是气死个人,难不成大家都是个睁眼的瞎子瞧不见?奴婢气不过找人绊了两句嘴就回来了。”
  “姑娘,奴婢什么事情也没做,这银子您还是收回去吧!”
  说罢将那一钱碎银子放在桌上,坚决不要。
  “外头没有流言就好,表妹大约也是无心的,你也别气了。”齐玧心满意足地道,面上勉强地拿回银子,又赏了些小玩意儿打发了她。
  殊不知她这头的动静,一分不落地叫心心念念的韩均得了去,此时正听着人回禀,额头青筋直冒。
  “昨日齐玧让丫鬟送了帖子去路三姑娘手里,邀她去庄子上避暑被回了,又让来旺的小厮出去胡沁,已经禀了上来,只怕她还有后招,正等着大人吩咐。倒是有个叫小楼的丫鬟,十分有趣。还有齐琛,好似病好了些,齐继如也有心情请了盛国公世子一道喝酒,只是那个叫齐玔的,却又病的严重了……”
  韩均背转着身子,那人瞧不见他脸色,只将两日来齐府的一举一动都说个清楚明白。
  “昨日的事为何今日才报?”韩均转过身来看着他,声音清冷,叫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大热天里只觉得有些寒意袭了上来。
  “这、属下已经事先处置过,便想着不若等了齐继如有所动作,再一同上报……”
  “下次涉及到路家,马上来报,免得乱了指挥使的计划。”韩均一本正经地乱用赵居为名义,丝毫不觉有何不妥。
  捏了捏拳,他心内着实怒气上涌。
  好一个齐玧,放任一日便要闹出许多事来,到底还是小瞧了她!原以为不过是个不得宠爱的小姑娘,没想到损招倒是一个接着一个,多留她一日小丫头便多一份危险。
  他下了决心,再忙也要这几日就结果了齐玧的事情。
  前世他已知道,齐二夫妻为了齐玔要将她嫁给别人做填房,齐玧还跑来找她哭诉真心,希望他能提出要将自己纳妾,帮她躲过一劫。
  
☆、067 待遇不同
  真是好大的脸面!
  不知从何处看出他韩均是个热心肠的性子来,这么看得起他。
  记起前世小丫头坏了名声也少不得齐玧在里头推波助澜,韩均更是面色铁青。
  既然她筹划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找个好人家嫁了,这一次韩均不介意帮她一帮。
  “你说是蒋家那个小瘸子人好些,还是谭家的痴儿堪为良配?”他换了语气,询问下首之人。
  那人一头雾水,本以为回禀迟了必要被责罚的,哪知副指挥使大人问出这么一句,该不会是考验他的业务能力吧?
  他战战兢兢地道:“回大人,蒋家小瘸子性情有些暴戾,还是谭家的那个温和些,虽然傻,却不爱打人。”
  “唔,那看来还是蒋家更好些。”韩均自语道。
  不过这两日京中会不大太平,又出了齐玧这些事,韩均想着得找个机会嘱咐路子昕一句,不论谁递了帖子,无事便不要出府才好。
  于是他又料理了手头几桩事,找了个手下如此这般吩咐一番,才从暗门出去,往翰林院里上差了。
  路子闵正对着一堆文稿焦头烂额,见他来了,遇着救星一般。
  拉着人道:“退之,你快帮我看看,这几首诗词是不是那个张机辨的,为何与他往日文风大不相同?李侍讲叫我写个注解出来,查了半日了,除在一本野记上提及,均无记载啊!”
  韩均看了一眼,想了会儿,点头道:“应是他做的。我曾看过一本孤本上有提过,彼时张机辨正被贬谪,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又被起复,很是短暂,一般没有史料,大约是那一时期写的。”
  “难怪,我就说怎么忽然由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变为沉郁阴暗,后头又忽地激扬起来呢!”
  路子闵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道。
  “对了,你今日怎的迟了?”
  他们这种小官是不必每日上朝的,只有每五日才须在大朝会上露一次面,平时自行来署里点卯办公即可。
  否则京城少说也有几千个官员,只能站在大殿外头老远,寒冬酷暑的日日来这么一回,谁受得了?
  是以每日都能见着龙颜的,无非那几个握着实权的六部长官和几个天子近臣,比如他老爹路景修。
  不过韩均向来自律,便是不上朝也绝不会迟到,时常还早来,所以今日来晚了一次才显得奇怪。
  “无事,家中有事耽搁了一会儿。”韩均便道,“仲和,上次和伯父说到天灾之事,这几日我翻查资料许久,还有不甚明了之处,少不得又要叨扰了。”
  路子闵自然欢迎之至,让长喜去路景修处告知一声,又跑回家让齐氏知晓。
  终于到了下差的时辰,他立即扔了手上一堆书稿,和韩均一前一后出了官衙,打马到了青云巷路家门前。
  这一次,韩均明显感觉到了待遇有所不同。
  甫一进了门,路景修便让路子闵带着他去给齐氏请安,这么多时日以来,这还是他第二次得以进了二门处。
  韩均心情甚好,心中觉得齐继如夫妻有时候也能做些好事儿的。
  虽然齐家婚约路子昕并不伤心,可路景修与齐氏定会为女儿难过,韩均想起来还是有些心虚。
  毕竟前世,那个吴宣月可是看中的他。
  虽然齐家确实没有好人,别说最后也没成,便是小丫头果真嫁过去也定会受委屈。
  可这些别人不知道啊!尤其是路家夫妇最是重情重义,他到底怕二人心中忧烦太过,反倒不美。
  “路伯母,晚辈又来叨扰了。”
  韩均见齐氏神情脸色尚可,心落下来一半,万一哪日被小丫头知道,也少些罪过。
  将在街上买的几盒点心递了过去,说道:“晚辈在路上见这家队排的长,觉得味道应当不错,便买了些过来,实在有些寒酸的很。”
  “人来了就好,哪里用得着买这些,太见外了。闵儿大哥常年不在家,你路伯父公务也忙,有你在一旁帮着闵儿我很放心,还要多谢世子呢!你多来几次伯母不知多高兴,只怕令尊会生气,觉得我们家总是留你太过分了呢!”
  齐氏望着韩均,既亲切又慈爱地说道。
  这几日路子昕常常劝她不必为自己难过,路景修听了女儿的梦也觉得齐家不甚可靠,每日里劝齐氏不必多想。只说本也打算再考虑考虑的,还往朝堂大事上面扯,告诉她圣上不喜结党,两家关系太亲密了不好,齐家这么做也有这个顾虑在,现在倒免了他先去提云云。
  齐氏这才想开了些。
  她就觉得,无缘无故大哥怎么会答应大嫂这么做,其中必然有缘故在里头。
  听了路景修的话,又见女儿果真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心神色,心里便渐渐有些原谅了。
  可一个做母亲的,女儿被人毁约,她想开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自然是要帮幺女挑个更好的人家才行。
  齐氏在家中枯坐着想了不少人家,其中便有韩均在内,于是这才对他分外热情,想探听探听他家中长辈的打算。
  好儿郎虽多,韩均却是其中的头一份,又对自家女儿有意,她肯定要第一个考虑的。
  听了齐氏的话,韩均就觉得今日果真是来对了。
  便笑的如沐春风,很是俊朗,“仲和常和我说,家中母亲最是温柔。父亲也常有教诲,倒叫晚辈好生羡慕,也时常想来的,这才厚着脸皮几次三番上门,不过是些吃食,伯母不嫌弃就好。”
  他这番做派,齐氏看的更满意。
  小伙子长得好还周到,她瞧着也欢喜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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