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太傅,你会爱朕吗?”嬴政他迟疑了一会,淡淡的开口。
“不会。”
“为什么?”嬴政他脸上现出一种激动的神采,清湛的眼光里透露出坚决的意志,脉管里的血似乎在激烈地奔流。
“我……被强暴过!”我肩膀若有若无地抖动着,分明是我愿意说出口的,可是为什么我依旧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伤心,眼泪迅速地涌进了眼眶里,那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回忆像恶魔的一只手不停的在我身上来回抚摸,我害怕的紧闭著眼,浑身不停地颤抖,泪流不止。
“他是谁?”
我的心随着嬴政声嘶力竭的嗓音一起颤抖,“芈元,已经被秦国灭掉的楚国先王!”我使劲儿咽着唾沫,把窜到喉咙眼儿的火苗硬压下去,楚国消亡,芈元也随即销声匿迹,我之告诉嬴政,是让他暂且放下对我的情去寻找芈元下落将他挫骨扬灰,可是,那好不容易骗自己已经忘记的过去又被我像结痂一般的伤口狠狠拽开。
“朕定会将他找出来,就算是挖地三尺朕也会将他挫骨扬灰!”嬴政面色一沉,神态中顿时显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凄厉与冷酷,额头上青筋暴露,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转身离去,看着他因生气而有些慌乱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
嬴政近期定是不会将情情爱爱放在自己心头了,而我,也有了足够的时间为擒拿燕王做准备,燕芷说燕王逃往辽东郡,那里也积聚着燕国仅存的势力,看来,燕国已经是瓮中捉鳖。
出兵前几日,我便一袭男装去往了军营,将士们看我手执兵符纷纷不敢阻拦,可是军营里并未有王翦的身影,旁敲侧击了一下,好似是王翦同羌瘣前去醉花阁喝酒去了,醉花阁一听这名字便知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我便去探探路。
刚到醉花阁门口,便被一群姑娘拉拉扯扯的拽了进去,刚巧,抬头便看到上方阁楼羌瘣同王翦把酒言欢,旁边还坐着不少姑娘,羌瘣并未成家我管不着,可是王翦不是已经娶妻了吗?果然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上了阁楼,见他二人喝的醉醺醺的都快要不省人事了,我扔给姑娘们一锭银子让她们都退下,我坐在羌瘣身旁伸手推了推他,“羌瘣!”
羌瘣转头看向我,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依旧明媚飘逸,“怎么找了一个小白脸陪我们?而且,你这个小白脸怎么这么面熟……”酒气完完全全的喷洒在我的脸上,腆着脸说,这是撒了迷魂药的鬼话!
“这不是千弟嘛!”王翦那冷峻的充满男性神秘魅力的脸忽然忽然露出了欣喜,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千弟,今夜我们不醉不归。”歪着脑袋对我微笑。
我对两个酒鬼还怎么正常交流下去?扳开了王翦握着我手腕的手正准备离开,却与一个宽宥的怀抱撞个满怀,印入眼帘的竟是太傅俊秀的脸庞,我下意识的退后三分,难道太傅欲求不满来这寻求乐子的?
“千姤姑娘?”太傅眼中微微有些迟疑。
“太傅是来……找乐子?”我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镶了一圈乌黑闪亮的长睫毛,眨动之间,透出一股聪明伶俐劲儿。
太傅一窘,俊脸上有些醺红,“千姤姑娘误会了,我今日前来是有要事在身。”
太傅居然在向我解释,我心中暗暗自喜,脸上依旧噙着笑。
“千姤姑娘,告辞。”
太傅的背影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令人心泛涟漪,我走起道来有点轻飘飘的,仿佛在腾云驾雾,胸脯、脑袋、脖子都朝上仰,偷偷摸摸的跟随在太傅身后瞧瞧他到底是不是在找乐子,包房门禁闭,我不得不耳朵附在门上听却是什么也没有听见,无奈叹息之时羌瘣竟然将我拉了回去,醉醺醺的看着我,忽然咧嘴一笑,“姤儿,你真美!”俊脸上难掩的红潮。
“这还用你说?”我嫌弃的挣脱开他的手,可是羌瘣一对亮晶晶的眼睛,仿佛两潭清水,又深又亮,挺立鼻梁,舌尖儿灵活地舔着嘴唇,显得有些猥琐,“想什么呢!”
我一巴掌拍了过去,羌瘣差点没站稳,脑袋许是清醒了些,吃痛的揉了揉头颅,“你来这里做甚?快回去。”那份木讷。
我无奈,“回去了!”
转身便朝着楼下走去,天气是阴沉的,傍晚时分而看不见夕阳,风不大却遍天弥漫着黄腾腾微细的尘沙,又清冷,我的心情也就极容易凄切冷寞了,忽然一声脚步跟上了我,我转眸看去,是太傅,一张俊逸非凡、注满了温柔和沉醉的脸。
就在这个时候,曾经的感觉突然如同潮水似的渗了上来,我心中起了很异样的感觉,温柔中有一点点甜蜜,还有雀跃。
“太傅。”
“千姤。”
我与他同时开口,意外的是,他没有叫我千姤姑娘,忽然间,所有的烦脑都离开了我,一种奇异的感觉渗透进我的血管中,我象被一股温暖的潮水所包围住,“太傅可以陪我散散步吗?”
太傅沉默。
“你可以拒绝的。”我声音淡淡的,却掩饰不住那丝悲伤。
太傅笑了,是浅浅的却又温柔的笑,“这里……真的很熟悉。”太傅往前走了些,我有些疑惑接着又跟紧了太傅,数不清的河花灯疏疏密密、浩浩茫茫地在河面漂荡着,如此景象,真的很美,此情此景,和当初一样,只不过太傅忘了我,只不过太傅手心再也没有我的小手。
太傅在卖花灯前停下,顺手拿起一盏花灯笑问,“喜欢吗?”
“公子又来买花灯?”买花灯的老奶奶满面慈祥的道。
“可是认错人了?”太傅疑惑问道。
“两年前,公子也带着这位姑娘来买花灯,郎才女貌,却偏偏买了一朵,我记得很清楚。”老奶奶追忆着道,仿佛那日便同昨日一般。
“奶奶,你记错了。”我笑道,往前走着,当初太傅说,他愿他的寄托与我的一同被神灵知晓,我愿他别辜负,我也别辜负,我只想以美丽的姿态被人爱着,好像,并未实现。
仅仅两年,却什么都变了。
太傅追上前来,握住了我的手腕,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涌动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愫,“我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那个人是你吗?”这句话,他再次问出了口。
“不是。”我说是又如何,即使现在我不是嬴政的夏玉房,即使太傅身边没有魏清绾,可我还要让燕佑瞑目,我不能自私,我绝不能。
“那为什么你的离开我会这么心慌?”太傅心像着了火,眼圈发红了。
“会心慌……”我心里突然感觉一阵热呼呼的,就像喝了一杯浓酒似的,血涌上了脑袋,我的离开,他竟然会心慌,我迎视着他的目光,也不动,只觉得心跳在加速,呼吸在加重,血液的运行在加快。
“告诉我,你是谁?”太傅按住我的双肩,俯瞰着我的双眼,眼眸就仿佛是清澈的流水,仿佛可以在不知不觉间穿透我的思维。
头顶上,夜空皓渺无际,但有一轮孤零零的月亮,星星都在它远处胆怯地闪烁着寂寞的微光,白星像有人小心地擎着走的蜡烛一般,悄悄地闪烁着出现在天空上面。
☆、弑父君两败俱伤
我看着太傅, 我自己都有些恍惚,连我自己也开始怀疑,我究竟是谁?
我忽然咧嘴笑了出来,“我很矛盾,我想要你记起我,我又在害怕, 害怕你记起一切后开始恨我!”当初我对太傅坦白的狠话历历在目, 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
太傅松开了我的肩膀, 冰冷的深邃眸子, 散发着神秘的诱惑力,“走吧,我送你回宫。”温柔的话语在耳边清风般掠过, 拉起我有些单薄瘦小的手,我微微一僵, 曾经那么多时光, 他都是这般牵着我的手。
一路, 我任由太傅拉着我的手, 一句话也没有讲,到了玉房殿,我的手用了一点气力, “太傅,你是记得我的,是吗?”我不敢确定,可是……这种感觉着实是太强烈了, 强烈到让我感到不安。
太傅猛然一震,半晌回不过神来。
我松开了太傅的手,揉了揉太阳穴,我抬眼,对上他的眼睛,那眼神依旧如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样,平淡如水,安静,我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轻一吻,正准备蜻蜓点水般,太傅忽然捧住了我的脸,月光下太傅那一张摄魂、完美的脸庞附下吻住我,我见他越来越近的身子,于是向后退去,无意间身体推开了房门,太傅却伸手抓住我的手臂,猛地一扯,把我带进怀里,回身一拉,就把我拖到软榻跟前……
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太傅按着双手,用身体压在软榻上,软绵香馥的身子完全与他相贴,太傅一张俊逸到不可思议的男性脸庞在看着我,那双冰冷的深邃眸子,散发着神秘的诱惑力,我两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支吾着问道,“太……太傅……”
我感受到他的欲望,感受到他想占有我的无尽欲望,可是脑海中于此而来的却是那个分不清日夜的牢房里,那一双恶魔的手在我的身体上抚摸,寻找敏感带,直到摸到腰际,我害怕的闭上了眼睛,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可是见我害怕的模样,太傅并不像往常一般止下动作,而我耳边一热,他故意将口中的热气吹向我耳中,太傅的气息弥漫在身边,那如麝似檀的纯然男性气味正侵犯着我的感官,让我在每一次的呼吸间,都吸入满是他气味的空气,蓦然,他准确无比的吻上了我的唇……
害怕,除了害怕还是害怕,我的第一次对我我来说便是无尽的恐惧,以至于我对于性开始有了抵触,可是,我不想让太傅离开,我忍住心里的痛苦,汗珠顺着我的脸颊流下,“当初,探子回报你在楚国香消玉殒,我真是心急如焚恨不立刻飞到你的身边,那时候,我才明白了,我爱的终归是你!”
他……记起来了?
他……在向我告白?
我的手被太傅压制在我头顶上方的床面上,还未等我回过神来,太傅再次吻上我的唇,用舌头蛮横地撬开了我的唇,仿佛有魔力的舌尖在我口中旋绕。
“我想要你。”太傅声音透露出深藏的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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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醒来之时,发觉我衣衫不整的躺在床榻之上,身上处处遍布的都是太傅的吻痕,我闭一闭眼睛,好像刚从好梦里醒来,还想追寻些余味的样子,脸上带着欣喜的笑意,可是接下来几天,我都没有再见到太傅,感觉这场欢喜是空的,像小孩子放的气球,上去不到几尺,便爆烈归于乌有,只留下忽忽若失的无名怅惘。
我与王翦出征的日子也将近,我着一袭男装去军营准备同王翦攻打辽东郡,可是当我赶到辽东郡的时候,那里战事早已结束,徒留下一地的尸首和刀剑,王翦说燕喜却是无影无踪,我看着满地狼藉的尸首,仇恨如同潮水在胸中汹涌起伏。
我跟着众将士们说,见到燕王,就地格杀,生死勿论,谁砍下他的脑袋,我就赏谁黄金万两。
可是,燕喜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几天过去了,没有他一丝一毫的下落,我觉得焦躁难耐,心里忽而像火烧着,忽而像水淹着,忽而又像石头压着,竟没有一刻舒服展,我的目光如沧海暗波,静静的扫过王翦的脸孔,“我出去一趟!”我必须找到燕喜,将他挫骨扬灰。
我利落上马,马蹄飞扬,太阳升起来,却被阴云遮住,天地间都是昏黑的,不知不觉骑马到了子上王后的坟旁,意外的是,燕喜也在那处,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下了马,冷冷的看着他,眼神锐利的刺入,透过他表面的震惊和愤怒,毫不费力的看到了潜在的惊慌和担忧,我的心渐渐有些发寒,像是冰层下流动着的水,森冷冷的。
“好久不见!”我一步一步的逼向燕喜,双眼凶光闪闪,竟充满了怨毒。
“丹……丹儿……”吓得缩紧了身子,不停地朝后退,惨白了脸,唇不停地颤抖。
我抽出匕首准备手刃了他结果高渐离从天而降抵住了我,将我逼退了半分,我眉头一皱,“给我让开,不然我同你也杀了!”然而回应我的却是一道森冷的寒芒,高渐离身手也算敏捷剩那间闪身,我那锋利的匕首唰的狠狠插在高渐离的腿上,抽出匕首,鲜血霎时喷射而出,洒下漫天血雾,直直的踢中他的头颅,高渐离晕死过去。
“下一个,便是你!”我那双阴鸷的眸子直直地朝他投去,俊逸的脸庞微微抬起,神情如此轻蔑。
“丹儿!可别忘了,你可是燕国的太子!”颤抖蜷缩的手指勉强的指着我,嘴唇哆嗦的说着。
“燕国的太子?”我轻哼一声脸上皮笑肉不笑说道,“你又何尝将我当做你的孩子?当做这燕国的太子!六哥死之前,我从未恨过你,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六哥!”我直眉瞪眼,黯然垂下眼帘。
“他是燕国的王子,应该为燕国献身!”燕喜脸色惨白。
“你……就是懦弱,是你的懦弱毁了六哥,毁了我,毁了燕国。”我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杀了六哥的,就是眼前的男人,这个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见到的人,这个视我为他的孩子却从来都没将我当做他的孩子,他将对子上的恨全部付诸于我。为了燕国,将我一次一次的推入深渊,我闭一闭眼睛,再次睁开眼时迸射出仇恨的火花。
“当初孤饶你一命,不是为了今日来弑父的。”燕喜刀尖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地盯剜我几下。
“那你便去地狱后悔吧!”
可是还未等我手刃了他,四周从阴霾中射出的利箭直直的刺向了我,我瞬间转攻为守,利落的翻身躲过,瞬间,上百人提着剑冲了上来,我着实怔了一下,燕国的残党还有这么多?我退后半分又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正面交锋,却不料有人尽要从背后攻,我躲过一人的长剑挥起,直直插入身后的脑袋上。
我一脚踹开,我现在必须要全身而退,可是,我好不容易逮到了燕喜,我怎么能够放虎归山?我似是疯了的似的向燕喜杀去,即使是死,我也要为六哥报仇。
忽然我狠厉的一剑挥倒在地,腹部划痕渗出的淡淡血迹嘴角也缓缓渗出血丝来,我又惊又怒,喘着重气,右手紧握剑,那些将士已将我团团围住,锋利的剑指着我,我的额头有细细的冷汗渗出,指间满是暗红色的血迹,猛然,身后又被刺了一剑,我头发烫,眼发黑,全身都在痛,撕心裂肺的痛。
“别恨孤,你的存在从一开始便是错误。”燕喜脸上却带着一抹轻描淡写的笑,那冷漠的眸子里,一潭幽蓝湖水激起了涟漪,波涛暗涌,蹲下来,将我凌乱的发髻别在了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