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春梦关情
时间:2017-11-02 16:23:10

      “不只是这样。”太皇太后挑眉,“宫外冯家赏绫罗绸缎,叫内府的看着办,加官是不能够的,可赏他们家个流爵,也没什么不可。”
      “老祖宗!”元邑的声儿倏尔拔高了些,“太抬举着,孙儿只怕成就了第二个明妃而已,若是她能举得男,这样的恩典,怕她端不住。”
      “冯世观为人为官,都是名声在外的,他有身傲骨,又从不与人耍心眼论阴谋,所以教出嫔,这样可人。”太皇太后稍稍欠了欠身,朝他伸出去只手,“旨意派出去,你姑母在宫外,得了信儿,就猜得到你是因何在抬举冯家。且要我说,嫔也当得起这份儿抬举。妃位上,早晚也不过个她。嫔生性怯懦,后进宫的这几个里,难道还越得过嫔不成吗?如今举多得,抬举着,就抬举着了。”
      元邑似乎还是觉得不妥,他猛然间想起元让的事情来。
      如果她真的十月怀胎,生下个男孩儿来,高太后,还会不会打这个孩子的主意?
      如果他不能在这场风波,先下手为强的拿住高太后,那大约登后位的,十有。九是高令仪了。
      届时高令仪已得后位,而嫔生下男胎……还有什么,能阻拦得住高太后把孩子抱走?总不能再送出宫去个皇子!
      “老祖宗,万她生下个男孩儿……”元邑的话顿了顿,“她若果真举得男……老祖宗觉得,这次的事情过后,翊坤宫,长春宫还有储秀宫,谁能得坤极呢?”
      “你这是怕高氏了,是吗?”太皇太后看穿了他心所想,却是无所谓的笑了声,“说穿了,你心里也清楚,高氏做了这么多,不捧出小高氏个继后来,她绝不会罢休的。不过,人家说十月怀胎——皇帝,你有十个月的时间,借郑恪之死,皇后之冤,凭着你姑母和国公府为你搭桥铺路,你,能制住高氏吗?”
      元邑浑身震,心头凛,立时怔住了。
      是,他还有十个月的时间,何以见得,等嫔生下孩子时,还是高太后手遮天的年岁呢!
      岁岁光景岁岁皆不同,如果换了从前,他自己也不敢认下这话,可有了今次的事情……
      他眼底闪过坚定,脸上写满了自信,昂首接过太皇太后的手:“孙儿能制住她,也能保全自己的孩儿,和自己的江山!”
      太皇太后眼欣慰闪而过,紧了紧他的手:“这才是元氏子孙。”
      说完了,便又在元邑手背上轻拍了下:“去吧,旨意你来下,加盖大印,径直送到冯府去。”
      元邑走了,昂首阔步的,从慈宁宫路出门。
      李良就在宫门口等着,见了他出来,忙踩着步子迎上去,满脸堆着笑:“主子去钟粹宫吗?贞主儿得了话,早早地就去了。”
      “李良,去拟制,钟粹宫冯氏晋妃位。宫外头——大理寺卿冯世观加承恩伯,各色绫罗叫内府看着挑出十匹,凑够了百匹,你亲自,带着旨意,送到冯府上去。”
      李良欸的声,那份儿欢喜倒像是打从心眼里的:“这下好了,有了小主子,奴才真是替主子高兴。”
      “狗东西。”元邑脸上也有了笑,啐骂他句,“去办事儿,钟粹宫那里暂且不添宫了,省的挪动来挪动去,叫定妃不自在,好好的养着,再叫内府拨几个经年的嬷嬷去,吃穿用度上都紧着钟粹宫来。”
      “欸,奴才心里有数儿呢,有了您这个话,保管办的齐整,绝不叫定妃娘娘和小主子有半点儿的不痛快。”他说完了,又扬了扬脸儿,“那您眼下是……?”
      “去延禧宫。”
      李良的笑僵:“主子,这……”
      “嗯?”元邑似乎心情大好,也不与他计较,“才刚跟茯苓说了,从慈宁宫出来,就到延禧宫去看庆妃的。你办你的事儿去,告诉定妃,我还有要事要办,办完了事,就去看她。”
      李良吸了吸鼻头,也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时候,心里多少有分寸。
      延禧宫那位主儿,母家也是非同寻常的,主子有什么动作,估摸着宫外还要交代肃国公府,可就怕……
      他想想庆妃的做派,低下头来,眸色稍暗,却点头应了个是:“奴才晓得,这就去办差事。”
☆、第一百一十一章:闲事莫理
      冯嘉柔晋妃的旨意,下的很快,是晓谕六宫的,且李良往钟粹宫去的时候,为着喜庆,还把冯世观进爵的事儿告诉了冯嘉柔。
      不过眼下冯嘉柔有孕在身,不宜操劳,更不好来回的挪动辛苦,是以封妃的典礼就暂且不办了,还有钟粹宫里的物件儿,与她做嫔时也还是样的,按着元邑的意思,李良全都解释给了她听。
      所幸冯嘉柔向都是个心大的人,对这些倒是挺不在意,倒是知道家里头也得了那样大的恩典,满心欢喜,拉着卫玉容的手:“小的时候总觉着自个儿比不上你们,将来也不能给家里带来荣耀,只盼着我能懂事儿些,聪明些,不要给父兄惹祸上身就已是极好的事,却不曾想,有朝日,父亲也能因我而得进爵。贞姐姐,这样真好,是不是?”
      她面说,面歪着头,眉眼俱笑的看卫玉容:“我晋不晋妃,添不添宫都不打紧,万岁惦记着我,就已经叫我很满足,贞姐姐,我怀了孩子,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我娘?”
      卫玉容心说没有酸涩,是不可能的。
      她心的爱着元邑,可眼前的这个人,却怀着元邑的孩子,而她,因是我大陈禁庭的贞贵妃,不得不端着贵妃的仪态,替她打理切。
      她深吸口气,反握回去:“等你月份再大些,就可以了,或是回头你跟万岁提提,你这样讨人喜欢,又有了身子,万岁没有不应允的。”
      冯嘉柔却撇嘴儿:“恃。宠。而骄的事情,我才不干呢。”她左手在小腹上轻轻地摸了摸,“我也知道,万岁现在有烦心事,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可是皇后娘娘被禁了足,十有。九还是为了寿康宫的事情……”
      “阿柔。”卫玉容轻柔着嗓音叫她,打断了她的话,“这些事情,你不要去想,也不要操心。万岁怕你动了胎气,连添宫都不许,生怕内府的奴才们惊扰了你,你想这些事儿,不是叫万岁担心你吗?”
      冯嘉柔抿嘴。
      她从前是个最好事儿的人,闲不住,哪里有了热闹,就想要往哪里去凑。
      可是进了宫,不得不慢慢的改掉,连皇后娘娘都几次提点过她,闲事莫理。
      她说不清皇后娘娘到底是好意,还是别有居心的,可她不愿意把人想的那样坏……
      她吸了吸鼻子:“皇后娘娘,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吗?”
      卫玉容拉了拉脸,冲着尴尬的站在那里的李良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而后才开口:“你是怎么了?皇后娘娘做没做,老祖宗和万岁会查清楚,再不济,还有宗人府……”
      “宗人府?”冯嘉柔惊呼声,“这么要紧吗?”
      卫玉容在她身旁坐下去:“寿康宫里见了毒,能不要紧吗?我知道你平日好管闲事,也好凑热闹,还知道前些日子,皇后没少召你道景仁宫去。阿柔,不管皇后跟你说过什么,或是恩惠过你什么,现在,她的事,都与你无关,知道吗?”
      冯嘉柔轻咬着下唇:“不能在万岁面前替她说话,是吗?”
      卫玉容冲着她直摇头:“不能。你才说了,恃。宠。而骄的事情,你不做。禁足的旨意是万岁下的,难道你要万岁朝令夕改吗?你怀着孩子,不要跟万岁起冲突,如今自己也要做母妃了,要替肚子里的孩子考虑,知道吗?”
      “可是贞姐姐,我觉得皇后娘娘不是那样的人……”
      她是个实心眼儿,认准了的,就轻易不会更改。
      她觉得皇后娘娘是个好人,至少对她,还算不错的。
      好人怎么会这样去害人呢?
      可她的话,却让卫玉容彻底的黑了脸:“你还说!”
      卫玉容的语调不自觉的拔高了些,吓了冯嘉柔大跳。
      冯嘉柔缩脖子,卫玉容就立时回过了神来,压低着嗓音:“你别说我斥你,跟你说了大车的话,你还是认死理儿。这件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万岁如今喜欢你,抬举你,可你要是做的过头了,太超出你的本分了,万岁也可以不喜欢你,不抬举你。”
      她面说,面递过去手,落在冯嘉柔的小腹上:“你的孩子,无论是个皇子,还是个公主,这禁庭,既是母以子贵,也是子凭母贵的。”
      冯嘉柔实则还有些愣愣的,可她知道,卫玉容说这些,是为她好的,便很乖巧的点了点头:“那我听贞姐姐的,不会在万岁面前提起这些话的。”
      “不光是万岁面前,无论见了谁,都不能说,知道吗?”卫玉容不放心她,多交代了两句,“别叫人觉着你在同情皇后,这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
      剩下的话,她也不想说出来吓唬冯嘉柔。
      进宫以来,冯嘉柔虽算不上独得恩。宠。,可放眼后宫,她也算得上是头份了。
      之前的个多月里,她还能安生度日,是因为在各宫眼,她还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就算元邑时。宠。爱她,她也翻不出花儿来。
      可现在不样了。
      她有了身孕,只要她乖巧不惹事,元邑会如既往的。宠。爱她,还会因为这个孩子,格外的厚待她。
      十个月后,她若争气些,举得男,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无论是高令仪还是徐明惠,甚至于胡媛,只怕都坐不住的。
      冯嘉柔孩子心性,又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憨蠢劲儿,她若时在人前漏了口风,叫人以为,她在同情皇后,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
      皇后出事,事关寿康宫。
      牵扯到高太后的事,就从来没有小过。
      就算皇后没有投毒,可事情旦敲定了,那就是金口玉言,毒,就是皇后下的。
      这种时候还去同情皇后,且在之前,还频繁的往来景仁宫……高太后如果看她肚子里这个孩子不顺眼,有的是办法惩治她。
      卫玉容心头凛。
      这毕竟还是元邑的孩子,送走了元让之后,他虽然从来不说,可她能够感受到,他心里的失落和难受。
      冯嘉柔的这个孩子,对他来说,是意义不同的。
      无论怎么样,稚子无辜。
      于是卫玉容更坚定了话音:“阿柔,你记住了我今天与你说的话,在孩子落地之前,都要牢牢记住。内府会派经年的嬷嬷来服侍你,你这里的吃穿用度也都会有专门的人安排操办,你只要安心的养着,闲事莫理,知道了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惦记
      元邑到延禧宫去的时候,萧燕华才打发人做了糖蒸酥酪来。
      她才拿着小勺要下口呢,外头起了请安问礼的声音,她撇撇嘴,撂下勺子,起身往外挪了几步去迎驾。
      元邑进了屋,面皮倒是不似之前那样的紧绷,搭眼扫了她一回:“怎么看着不大高兴我过来?”
      萧燕华歪了歪头:“万岁这几日到延禧宫的次数,也太多了点儿。”
      元邑闻言,脸上就又垮了下去。
      合着这还是不欢迎他呗,他倒成了洪水猛兽一样。
      萧燕华瞧见了,又是个玲珑心思的人物,便又道:“这会子才叫季兰她们做了糖蒸酥酪,奴才还没吃上一口呢,您就过来了,”她一面说,一面引着元邑往炕床上坐过去,又拿指尖虚空点了点那只小碗,“得,还是孝敬了您吧。”
      元邑脸色才稍稍舒缓,虽知道她是有意的岔开话题遮掩过去,不过也不打算追究什么。
      他顺着萧燕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失笑一回:“我可没这么贪嘴,你吃你的。”
      萧燕华往旁边儿坐了,也不动那碗酥酪:“您刚才打发茯苓回来,说要过来,是有什么话要跟奴才说吧?”
      元邑打趣了她两句:“不吃了?”
      萧燕华有些不好意思,努努嘴:“先听您说完了话,这东西又不怕放,又不会跑的,只要您不跟奴才抢,就成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