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南音很坚持的,二话不说把他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小脑瓜子里还在想,她要是个男人的话,就能背上他了。
可她高估了她自己,他真的朝她倚过来的时候,她瞬间倒抽一口气。
这人……好重啊,而且这还不是他全部的重量。
看起来明明很瘦。
倪南音真想捏他一把,看看他的肉到底长在了哪里,嗯,忍住了。
自己说出来的大话,还得自己扛。
好在,车位紧挨着电梯,从车库到二十六楼,满共也就走了二十步而已,尽管如此,倪南音还是喘了好几口粗气。
女孩子的声音能有多粗,再粗,听在爷们儿的耳里,那也是细的。
偏这小声儿还离的很近,林三籁深受其扰。
门前,林三籁摸索了半天,掏出了钥匙,忍住了心猿意马。
他清了下嗓子,声音低沉地说:“今晚,别走了。”
“嗯?”
对于这样的邀请,倪南音很难不想歪,不过很快又想正了回来,她知道他有“难言之隐”。
可她还是摆了摆手,道:“不用,我打车回学校。”
“陈秋住楼下,你住楼上的次卧。”林三籁不容她拒绝地说。
“陈秋也住在这儿?”
“嗯,找到了房子就会搬走。”
两个人交谈着,推开门。
陈秋已经睡下了,屋子里黑漆漆的。
“灯在左边。”林三籁动嘴指挥。
倪南音顺着墙摸过去,打开入口处的灯,房间瞬间亮了起来。
这屋子的装修挺简单的,没有过多的色彩搭配,屋子里的主要色彩只是黑和白,简单又不失大气。
“我扶你上楼。”她的声音不大,唯恐吵醒了陈秋。
林三籁点头应允,一只手扶了楼梯,另外的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却并不敢用多大的力气。
倪南音费了吃奶的劲儿了,才把林三籁扶到楼上的房间,遵医嘱,啥事不干,准备给他冷敷。
其实在医院已经敷一会儿了,医生说,扭伤的头二十四小时内,多冷敷,能起到收缩血管止血的作用,防止继续出血肿胀。24小时以后热敷有利于血液循环血肿吸收。
这个“多”字说的好,没说频率啊!
那就是多多益善了。
她把林三籁直接扶到了床边,等他坐好,她半蹲在他的面前,二话不说拆开了冷敷袋。
冷敷袋裹在了脚踝上,疼痛瞬间得到缓解。
她低着头,正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他也正低着头,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眼神注视着她,禁不住抬手,想要理一理她柔顺的头发。却又不知是什么原因,顿住了。
才十二点钟,陈秋怎么可能睡着,前几天他在网上勾|搭了一个小女朋友,还没见过面,可每晚都得语音聊天聊上一个多小时。
门响的时候,陈秋正在跟他的小女友说:“宝贝儿,你亲我一下,我就挂电话。”
小女友欲拒还迎,撒娇不依。
他好说歹说,得来了隔空香吻一个,这才挂了线。
跟着,他点了根儿烟,打开房门。
“又不关灯。”陈秋牢骚了一句,关灯上楼,他想要问问赖哥,今儿有没有果断扑倒小六。
猜,他看见了怎样一个邪恶的画面?
一个女人正跪在赖哥的腿边,赖哥抬起来的手正挡在他的腰际和女人的头颅之间,脸上的表情十分愉悦,不,万分愉悦。
在干什么,还用说嘛,肯定是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陈秋捂着眼睛,趁着赖哥还没发现、他不会被灭口之前,小心翼翼地退下了楼,心里想着,赖哥的恐女症这是痊愈了吧!
不过,没看清女人的脸,实在是一大遗憾事。
哪知,第二天一早,陈秋如愿以偿。
看见倪南音的那一瞬间,嘴巴张成了o字型,“小六!”他非常非常感慨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嘴里的牙膏沫沫四溅。
倪南音嫌弃地直往后趔趄。
陈秋快速地刷完了牙,问她:“小六,你怎么在这儿?”
倪南音凌晨一点多才在楼上的次卧睡下,她认床,倒在床上翻来覆去。这就直接拿导致了现在的精神不济。
一听他问起,她很是忧伤地叹气:“我干爹的脚又扭伤了?”
“什么?”陈秋是真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倪南音已经快速地醒悟过来,干笑了一下,“哦,是赖哥的脚又扭伤了。”顿了一下,撇嘴补充:“我推的。”
这时,陈秋没空追究刚刚她第一句话说了什么。而是在想,啊,赖哥的脚又扭伤,是在他看见邪恶的画面之前还是之后呢?
这就不由自主,在嘴边念叨着:“太邪恶了,太邪恶了。”
倪南音也没听清他叨叨的是啥,嘱托他:“医生说了,让他卧床休息,你得照顾着他。”
陈秋顿时一个激灵,面露难色地推脱:“六儿,不是我不帮忙,赖哥的脾气太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你还算好的,对我动不动就是拳打脚踢。再说了,赏笑楼那儿也离不开我,小六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好吧!”倪南音叹了口气,她自己造的孽,没理由硬把别人拉下水。
“其实也不用总在这儿呆着,你快中午的时候过来一趟就行了。反正这儿离赏笑楼也近,我到时候给你借辆电动车。”陈秋难得善解人意了一回。
也只能这样了。
倪南音点头,精神萎靡。
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区别,可能就在于,很多男人都喜欢把想知道的藏在心底。而女人呢,必须得问出来才行。
一到赏笑楼,倪南音就被林美堵在了洗手间里。
“说,昨天晚上怎么过的?”
“过的简直跌宕起伏,跟拍电视剧一样。”倪南音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故意逗她道。
“我去,电视剧一到关键时刻就拉灯了。”林美叫。
“是啊是啊,所以后面的全凭你想象。”倪南音笑笑地说完,推开了她。
没什么好解释的,林美对吴远哲有那么点儿意思,她火眼金睛早就看出来了。
陈秋很守信用,果然给她借来了一辆电动车,还把林三籁家的钥匙给了她。
才十点半,就催着她赶紧去家里看一看。
还说,他已经替她在江经理那儿请过假了,又让她给林三籁带包烟。
倪南音挺没脾气的,问他:“还带啥?”
陈秋很古怪地笑了下,说:“要不你再买点骨头,或者鸡什么的,炖个汤,给咱哥补补!”
这个还真可以有,倪南音没觉察出他的异常,很赞同地点头应下了。
按照以形补形的说法,倪南音路过超市的时候,买了两根大棒骨,还有一些时蔬。
她本来是想买猪脚的,又转念一想,林三籁又不是坐月子,还是算了。
十一点多,到了林三籁家,大包小包地上了楼。
她掏出了陈秋给的钥匙,门开的那一刻,忽然愣在了原地。
“你是谁啊?”
屋子里,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孩,因为她的突如其来,愣了片刻,接着很不友好地说。
“哦,我是……”倪南音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这时,却见她上下打量着自己,嘟嘟囔囔地道:“长的这么年轻,肯定不是帮佣。”
跟着她脖子一扬,朝楼上喊:“林三籁,你把家里的钥匙,随随便便就给了个小妖精,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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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女孩的眼睛和林三籁很像, 睫毛很长,不说话的时候, 眼睛里的星光像是会摄魂一样。
女孩又斜了她好几下, 噔噔噔跑上了楼。
倪南音拎着东西, 直接到了厨房。
半开放式的厨房很整洁, 大概是因为基本没怎么用过的原因了。
她把棒骨浸了水, 在橱柜里翻找出了一个全新的砂锅。
再把棒骨凉水下锅,放进洗好的葱姜。
老倪说的, 熬骨头汤的时候放一点白醋,骨头里的钙才能更好地溶解出来。
不知道有没有科学道理, 反正只要是倪氏出品的骨头汤, 都会放醋。
白醋是倪南音现买的, 醋盖一打开,浓浓的的酸味四溢。
说起来好笑, 那酸味像是一下子直达进了心底。
心也是酸的, 呛得人浑身上下不舒坦。
倪南音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直到大火煮开了汤,她把火关小, 这才擦干净了手上楼。
还在楼梯口处,倪南音便听见了那女孩的声音。
“林三籁, 你是最没有良心的, 是不是说好了夏天去看我,可我等了你一个暑假。我跟你说,我已经决定好了, 我不会再修什么博士学位了,我这次回国就不会再走了,我要搬到你家,和你一起住。”
“赖哥”,倪南音很尴尬地站在门前。
一眼看过去,林三籁一身居家服慵懒地半躺在床上,那女孩坐在不远处的雕花木椅上,怀里抱着黑白格子的抱枕,一手托着头。
两双眼睛向她看过来了,她下意识搓了搓手心道:“我把汤熬上了,我……”
“先走吧”三个字还没有说出来,林三籁朝她招了招手。
倪南音缓缓地走了过去,将走到床前,他伸手猛一扯她。
一点防备都没有,要不是他的手托的够快,迅速地将她一旋,又一裹,裹在了身旁的话,她一准能直直地砸在他的身上。
现在,她人在他怀里了,还来不及挣扎,就听他道:“看见了吧,你来和我住不方便的。”
这话明显不是和她说的。
倪南音转头去看,那女孩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眼睛瞪了老大。
林三籁怕她不信,又一伸手,揽住了倪南音的腰,两个人简直要贴在一起了。
倪南音的脸都能烫熟鸡蛋了,她推了推他的手说:“松开。”
林三籁笑了一下,很宠溺的样子和她说:“没关系,不是外人,这位就是容家最美丽可爱聪慧的容茹妤小姐,比你还大一岁,不过,那她也是妹妹。”
倪南音的脑子转的很快,他的家庭关系复杂,没和家里人一块儿住,又让她做背锅侠…算了算了,谁让她欠他来着。
倪南音挤出了一个笑,用嫂子一样的口吻配合道:“妹妹长得真漂亮,眼睛特别好看。”
容茹妤彻底爆发了,一枕头砸过来,吼了一声:“你太过分了。”噔噔噔下了楼。
真的太过分了,对着亲妈亲妹妹都不能亲近的严重恐女症患者,抱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孩,欢快地冲她笑。
容茹妤一出了公寓楼,就给范雪枝发语音,拉着哭腔[妈,哥哥太过分了。]
从小到大,她连她哥的床都不敢坐。
在国外留学,她还特意选修了心理学科,她知道哥哥所谓的恐女症就是心理原因,还想着她回来了以后一定要用亲情感化他。
可如今……感化个屁啊!
是不是,他的恐女症只是针对妈妈和她的?
不成熟的人大概就是这样。虽然林三籁的改变是好的,可容茹妤一时半会还是接受不了他的改变竟然不是因为她。
容茹妤越想越难过,她要诅咒他…
诅咒他什么好呢?
嗯,就诅咒他不举了!
屋里,倪南音已经从床上挣扎了起来,尴尬地扯了下衣裳,不想追究刚刚的事情,她声音细的像蚊子哼哼一样:“我下去看看汤。”逃了。
气走了赖哥的妹妹,她就不能走了。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她打算一直待在厨房里。
棒骨汤熬到发白,她削了截山药放里头,又放了些菌菇,再滚几滚,还得给他送汤。
就是没想到,林三籁用单腿跳下了楼。
倪南音故意不去想那些会让她尴尬的事情,只抬了一下头,又飞快地低了下去,“汤一会儿就好。”
“嗯。”林三籁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他跳到了餐桌前,坐的位置刚好,一抬眼睛,整个厨房的内景一览无余。
汤在火上咕嘟咕嘟冒着泡泡,散发着可以轻易瓦解理智的香气。
林三籁没吃早饭,肚子很合时宜地咕噜一声。
这时候,倪南音关了火。
买棒骨的时候,她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光喝汤就算能喝饱,恐怕半个小时之后就饿了。
于是在超市里买了一袋杂粮馒头,黑乎乎的那种,十块钱四个,也算是馒头界的迪奥了。
棒骨已经熬到脱了肉,倪南音从橱柜中取了个最大的碗,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的肉和山药。
她这就要走了。
林三籁道:“我不想用金鸡独立的方式洗碗。”
倪南音拿包的手顿下了。
林三籁又说:“你也吃点儿,回去晚了,赏笑楼的盒饭肯定也没有了。”
倪南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一转身,又去了厨房,盛汤。
一点儿都没发现,自己的行为不由自主被他主导了。
自己熬的棒骨汤就是香,倪南音默默喝汤,一句话都不讲。
林三籁抬头看她好几次,没找到合适的切入话题,又把头低下了。
一不小心就变成了食不语。
倪南音巴不得他不说话,选择性遗忘,又不是真的忘记了。
虽然抱一下,也没有少一块肉,可那也是抱了啊。
一顿饭接近尾声的时候,林三籁赞道:“汤熬的很好,明天再买一只鸡试试。”
倪南音不冷不热地道:“天太燥,补的多了会流鼻血的。”
要是在家,一入秋,老倪一定会买只老鸭熬汤,降燥。
她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可“补”字一出口,她又怕他多想。
听谁说的,男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没本事,而有没有本事的体现呢,多半是体现在挣的多不多以及床上功夫上。
也就是说多半男人的梦想是每小时有上千万的进帐,以及一次一小时和一夜七八次。
听的时候是当笑话听的。
如今的实际情况,林三籁不缺钱,可那方面确确实实是有缺陷的。
可话已经出口,又不能再收回来了。
倪南音只能很正色地说:“虽然你的脚伤,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也不能全怪我啊!再者,我们要排戏了,不能因为我耽误了排戏的进度。”
“你想说什么?”林三籁微眯着眼睛,看她神色闪闪躲躲,故意偏了头,和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