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您别犹豫了,要是这几个孩子干出一番成就,咱村里的地也算有了出处。”程管家一句一句的劝着,几个孩子也眼巴巴瞅着。
村长一看马车来了,得,二话不说的上了车。
程管家会心一笑,招呼着几个孩子也上了马车,争取下午全部办完。
办红契前,先要立户,代表武家正式成为高门村的村民。武行舟和武夏至分别立了两户,因为原本的路引和户籍文书丢了,缴纳了200文的手续费重新办理。五亩地和十亩荒田记在武夏至的户头上,武行舟死活不愿意占弟弟妹妹的便宜,那钱毕竟是春息哥给他们四房留下的。最终办了红契,缴纳了700文的税费,300文给负责办理契约的小吏辛苦费,把十七两给了老村长,完成过户。
武行舟在返家的路途中特意买了两包点心、两壶酒送给了程管家和村长。
两个人没有推辞接了过来,这是当地的规矩,喜事需要酬谢中间人和经手人,原本还应给程管家跑腿钱,程管家当即翻脸不愿收,武行舟只能作罢。
回到小院,四个孩子聚到一起,笑得嘴巴合不拢。
奔波了几个月他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武行舟当即算起一天所花的费用,除了买地,盐糖粮食、肉、点心酒是最贵的,花了小二两,但是粮食和佐料能用不到三个月,现在还剩下二十一两左右。
二十一两盖房和过日子……武行舟咬紧牙关,反正木头和石头满山都是,不行就他们几个兄弟盖,盖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大不了暂时盖出两间房遮风避雨就行。
他不知道的是,第二天在他带着两个弟弟到芦苇荡去清除空地上的杂草的功夫,武暖冬和程子境驾着小毛驴来到了镇上的医馆。
两间房,哼哼,武暖冬的目标可不是两间房那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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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卖药
罗掌柜自三年前当上同济医馆的掌柜的,就没遇到过这么让人惊奇的事,对那个满脸无辜的小姑娘可谓是印象深刻、难以忘怀呀!
“这些……都是你哥哥炮制的?”罗掌柜看着从一袋袋麻布袋里倒出来筛查的草药,每袋里没有一颗次品,品相好的令人瞠目结舌。
药童和大夫帮着将药材重新分拣称重,酒炒和蜜炙的黄芪也要分开装放,驻馆的老大夫忍不住称赞道:“好好,蜜黄芪益气补中,用于气虚乏力,食少便溏。炮制的好,非常好!”这时很少有人炮制蜜黄芪,不但因为蜂蜜贵,更是因为火候难控,一个不留神黄芪就算废了,疗效大减。所以一般小医馆、药铺都没有蜜黄芪。
不一会儿,药童报出了斤两。
“掌柜的,酒炒黄芪417市斤多700市钱,蜜黄芪294市斤17市两,大蓟120市斤,忍冬95市斤350市钱。”
“掌柜大叔,当初说好酒炒黄芪每市斤130文,蜜炙每市斤160文,大蓟每市斤100文,忍冬每市斤250文,对吧?”
收了这么多好药,从不喜形于色的罗掌柜也难掩喜意,好心情的频频点头,“没错没错,小女娃记性真好!”赞完,转头吩咐药童,“添零做整,给小女娃添高点称。”
药童重新报出斤两,另一个药童登记入册,“酒炒黄芪418市斤,蜜黄芪295市斤,大蓟120市斤,忍冬96市斤。”
掌柜拔拉着算盘,刚算到一半就听奶声奶气的童音响起:“酒炒黄芪54两340文,蜜制黄芪47两200文,大蓟12两,忍冬24两,共137两540文,对吗?”
罗掌柜不说话手底下紧着忙活,不久,抬头吁口气,重新打量起武暖冬,就是这么小小的一个人怎么脑子转的那么快,越发真诚的夸赞道:“小女娃真是厉害,是识字的吧?几岁识的,师从何人?”
大唐家有底蕴的女子通常都会上私塾,武暖冬没有必要隐瞒,笑眯眯的回答:“是我娘亲教的,很小就教了。”
“咱们镇上有家私塾不错,小女娃何不去那里勤修棋艺?”罗掌柜起了稀才之心,难得热情的推荐着。
“掌柜大叔,您叫我暖暖就行。”武暖冬也不客套,感兴趣的反问,“您说的私塾在哪里?每月要交多少束脩呀?”
“一月一两,就在隔街。”
武暖冬深以为意的点头,“回去我会和哥哥们商量上私塾的事,谢谢掌柜大叔!”
“叫我罗叔就好,以后有药记得还送到同济医馆,罗叔照旧给你个好价!”罗掌柜略感失落,这家大人心真大,怎么也不来医馆看看呢!要是来了也好谈谈往后供货的事宜。
武暖冬脆生生的应了,因为罗掌柜不刨根问底、不像个地道的奸诈商人反而让她有了继续合作的念头,玉府里的药材又发了新芽,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会成熟。三亩地如今变成了六亩,有一半空着,到时再种些稍微珍贵的草药变卖,盖个府宅应该没有大问题了。
武暖冬特意跟掌柜大叔要了五十两的、三十两的、二十两的银锭各一个,剩下的要了三十七贯五百四十文。
出了医馆程家马车正好赶到,程子境撩开车帘抿唇轻笑,“暖暖,谈好了?”
“上车说。”
面若冰霜的清俊少年笑如灿星,有点别扭有点绚烂,美好的令人注目,可惜武暖冬那根筋根本没在美色上,自然忽视不见,垂首矫捷的跃上马车。
待武暖冬坐稳,心情大好的程子境从怀中取出纸包,笑吟吟的交代,“这是你要的种子。”早晨暖暖找他出门,带他从一个破庙里搬出了几袋草药,虽然没有过多解释,但暖暖说那是他们俩之间的秘密。程子境习夫德、夫则十年,有些东西深入骨髓,比如:作为男子不可随便打听和干涉女子的私事等,再说暖暖做的又不是坏事,按照暖暖的说辞,连家人都不知道破庙藏物之事只单单告诉了他,是不是证明他更亲近暖暖一步了。
对于程子境来说,两个人互相保守着不同的秘密,这种感觉甜甜的,比糖还甜。
武暖冬接过展开一看,里面的草药种子虽算不上良品,却也无大的缺损,她假装从布袋里掏了掏,询问,“多少钱?”
“暖暖……”程子境嗔怪的瞥了她一眼,“你我二人还需谈这点俗物吗?”
“用!”武暖冬很中肯的点头,约莫估算了下,掏出三百文放到了马车里的矮几上,“亲兄弟明算账,说好的,你先帮我垫付。”程子境是替她到另外一家医馆去买草药种子,不给钱像什么话。其实同济医馆的种子更好些,可是玉府里植物的长速过于妖孽,绝对不能让人知晓,所以武暖冬才想到这么个折中的方法,从另外一家医馆购得种子最后种成卖给同济也就问题不大了。但这种方法一次两次还行,时间长了亦会使人生疑,等到大人找到他们,他们手里也有点闲钱,可以把药材卖到县里或者从县里买回种子种。
武暖冬打算在院落里开辟土地,一边种草药一边种蔬菜,这样草药的出处也有法交代,蔬菜也可以自给自足。
程子境抿唇笑笑,终是把钱收了起来。小小的一个人儿真是大女子主义,好生有趣!
所幸武暖冬不知道程子境的心声,否则肯定会嗤之以鼻。大女子主义?别闹了二二,姐讲究的是男女平等。
回程武暖冬买了不少的家用,大部分捆放在车顶,少部分在车厢里,仗着店铺小二帮忙往马车上送货不察,武暖冬又收了不少在空间里。
其中最多的是炮制草药的工具。
午时已过,回到程家的武暖冬在知道三个哥哥还未回来,便取来竹篓装上一壶水和买回的小吃兴冲冲小跑着去找哥哥们了。
程子境本想跟着,迈出的脚顿了顿,终是收了回来。
“程伯,你说该如何让一个女子知晓自己的心意?”愁上心头,程子境想起在马车上暖暖合眼静修,压根不搭理他的场景有些沮丧。他哪里知道武暖冬是抓紧时间练内功,也就是信任他所以才放心打坐,否则稍有差距功败垂成只是一线间的事。
“要是老奴的话,会努力赚钱,承诺给她一个安稳幸福的未来。”程管家隐晦的引导着自家少爷。
“赚钱?又是赚钱?”程子境咬紧嘴唇,很是为难。他虽然会读书看字,但是学识高不成低不就,离着考取功名还有很大的距离。若说经商或者种地更是不可能,如今的他能够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转换成顺利的和人交流已属不易,又怎么可能完全抛头露面的做这种活计。更何况不管商家掌柜还是店铺小二都有张能言善道的巧嘴,他口不能说肩不能……
程子境眸光一亮,他也是个痴儿。纠结什么赚钱,还不如听暖暖的做些力所能及的。想着,抿唇一笑,扭头向程家的后厨走去。
“少爷……少爷?”程管家不解的唤道,难道不是应该过问家中三间店铺的状况,然后发奋图强吗?怎么走了?程管家一时跟不上程子境的思路,呆愣愣的立在了原地。
等到程子境端着两盘点心从后厨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程管家真是心念成灰、泪洒一地,这……这真是无语问苍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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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疤瘌
武行舟作为家中‘大哥’,即便一上午的除草工作累的汗流浃背也没喊一声苦,反而时不时的嘱咐两个弟弟去休息,尤其是武秋止。之所以明知道武秋止身子骨不好还让他跟着,就是为了能让他锻炼锻炼。别看武家大人没在身旁,平素对练武有些惫懒的武行舟一改常态,天天督促着弟弟们早起,万不可忘记武家武训偷懒耽误练功,他自己更是以身作则,小小的年纪一天天的真有了当家人的模样。
“秋止你去歇着吧!”武行舟直起身,见日头高挂,武秋止却小脸发白,自然明白弟弟到了底限,赶紧催促,“夏至,赶快把秋止扶到边上阴凉处歇会。”
武夏至茫然的抬头抹了下汗珠,当看到旁边的武秋止时不赞同的走了过去,“都跟你说了,让你悠着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说着,拎小鸡仔一样拎着武秋止来到了高高的芦苇底下,很有气势的低喝,“坐好!”
武秋止无奈的抹去额头上的汗珠,不甘的抿抿嘴,他和二哥明明是双生子,为什么二哥继承了爹的身骨,自小就身体健壮,而他就病病殃殃的不能替家里分担。
武行舟看着武秋止慢慢黯然的脸色,瞪了眼没心没肺继续回去干活的武夏至。武夏至难得敏锐了一把,瞅见秋止神色不对,大咧咧的开口,“秋止,你是不是怪我抢了你的先,投胎成了你哥哥,要不然咱俩为啥一个身体好一个身体孬,你要是快一步,好身体就是你的了。”
武秋止连连摇头,他哪有这种意思,不过是伤心自己成了家里的拖累。
“乱说什么!”武行舟对这个弟弟也是无奈了,索性放下手里的镰刀,拉着武夏至来到武秋止旁坐了下去,边休息边扯闲话,“听我娘说,当年四婶娘生你们的时候不在村上,等她和四伯回来的时候是抱着你们俩的。四婶娘说你俩出生时身体都不错,只是赶路途中遇到歹人,秋止不但沾染了风寒还受了伤,结果一时没有良药害得身体才会病怏怏的。当时四伯和四婶娘特意请了县里的名医,那医生说好吃好喝调养着,也许大了会完全恢复。”
武夏至恍然大悟,捶了下手心,“秋止,是不是你屁股上的伤疤就是那时烙下的。”
武秋止脸色一红,“二哥,小点声,又不是啥光彩事!”
武夏至刚要嘲笑武秋止沾染了程子境的娘们气,就听一道奶声奶气的糯音问着,“什么伤疤?三哥哥,你有伤疤我怎么不知道!”
武秋止脸更红了,恨恨的白了武夏至一眼,不好意思的垂头,不知道怎么跟暖暖解释自己屁股上有道难看的大疤瘌的事情。别的不怕,就怕暖暖年纪小好奇心重,非要看看可咋办?
“是在屁……”武夏至心直口快的要说,一下子被蹿的老高的武秋止捂住了嘴巴,按了下去。
武秋止恨恨的低声威胁:“你要是胡说八道,我就扒了你的裤子让暖暖看看你大腿根的疤!”
武夏至一想到家里小(da)祖(mo)宗(wang)一脸兴冲冲的想要看他脱裤子露屁股蛋的样子,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不该跟暖暖面前揭弟弟的短。
武暖冬耳清目明,早就听见三个哥哥扯闲话,刚才是见武秋止神色有些不对才不知趣的冒出来打断他们。
“三哥哥,疤瘌在哪?暖暖想看看嘛!”武暖冬成心逗弄着武秋止,见自家小大人的二哥脸红成蕃茄,表情又局促又羞涩的,心中偷笑不已。
“三哥哥,三哥哥……”武暖冬放下竹篓,扯着武秋止的衣袖不停的撒娇,惹得武秋止恨不得扎到地里不出来,头一次对自家暖暖感到头疼没辙,可是面对暖暖可爱爆棚的小脸,心里软成一滩泥根本生不出什么抱怨,只是在心底把二哥骂了又骂。
“暖暖,别缠你三哥了,二哥给你看!”眼见自家可爱小妹撒娇的软糯模样,被萌萌哒的小妹冲昏头脑的武夏至,干出了以后都觉得矮人一头没脸再提的事。他把裤子一脱,露出到膝盖的白色短裤,又把手放在裤腰上……
武行舟简直是哭笑不得,一把抱住武暖冬捂住她瞪得圆圆的双眼,一边怒喝,“你个傻蛋,穿上!有当着妹妹面脱裤子的吗?咱们兄弟几个胡闹也就算了,当着暖暖的面你还这么没心没肺,小心我告诉四伯和爷爷,让他们削你!”
听着暴喝声,武夏至恍然回神,脸腾地红了,慌张的把裤子拉起来,哭丧着脸,手忙脚乱的几次系错腰带。心里哀嚎不断,没脸见人了,呜呜~暖暖会不会瞧不起他,会不会讨厌他……
武秋止是看呆了,没想到自家二哥能憨到这种程度,捂住脸简直不忍直视,心里叨唠着,这货不是我哥,这货不是我哥,这货真不是我哥……
其实武秋止很理解二哥,面对暖暖的撒娇,要是还有人能坚持到底不退让,那才叫奇迹,他刚刚也是有那么一小簇的犹豫来着,若不是害羞占了上风,没谱干出蠢事的就是他。这般想着,武秋止果断的认为有个憨二哥背黑锅还是极好的。
武暖冬忍着爆笑的冲动,赶紧安慰起垂头丧气的二哥,“二哥哥,你怎么了,暖暖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你到底怎么了?”
武夏至眼一亮,突然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希望,松心的拍拍胸膛一下子恢复了活力,惹得武行舟和武秋止纷纷白了他一眼,这种哄人的话他都信,真是没救了!
九岁的武夏至还不明白他露的是什么底,等他慢慢长大才发现自己当初傻到了何种程度,才把把柄主动送给别人,任由武家大人们动不动的当做笑谈、几个兄弟有事没事的拿来调侃,年幼无知、年少轻狂,唉,往事一言难尽,说多了都是泪哪!
武暖冬取出竹篓的吃食,看的三兄弟眼一亮。本来程管家派了小厮给他们送了些饭菜,但是几个孩子干的毕竟是力气活,又年少饭量大,这么一会肚子里饿的发了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