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作声的梅子终于说话了,“我家也穷。”
怎么不见你去帮助我?
君富贵看了梅子一眼,想到昨日,差点就得到她了,真是便宜了后面来的男人。
王现见君富贵对梅子色眯眯的样,顿时来了气,“本官生平,最讨厌你们这些色鬼、色胚!”
“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隔日再审!”
君富贵哭喊,“凭什么呀,凭什么呀!大人饶命,王六和他娘真不是我杀的!”
☆、互惠互利
君富贵的屁股结结实实地挨了二十大板。
随后便被关进了牢房。
此时,君家人还以为他家小少爷在乡下闭门思过,直到小随从连滚带爬地跑到君家,君家人这才知道这小祖宗又闯了大祸。
君家从商,官场上没几个成气候的。
亲族里成就最大的便是君老爷子的女婿,当今丞相,亦是柳明瑶与柳明磊的父亲。
只是那柳丞相不在庭州城,君家人轻易也不好去请太子妃。
慌里慌张地又去找了柳明磊,可巧了,到处找不到人。
君老爷子听说自己那不成器的小孙子又闯了祸端,当即气得吐血,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最后是君富贵他爹君守成,带了整箱的黄金,抄后门进了庭州知府。
王现向来不为财动。
君守成被连金子带人地赶了出去。
牢房里,君守成对君富贵破口大骂,这个不省心的孙子,哦,不,儿子。
趁着狱卒不注意,君守成悄悄问他,“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说实话,好让家里人心里有个底。”
君富贵哭道,“爹啊,你把你儿子想成什么人了,那王六和他娘,真不是我杀的。”
君守成向来不大信君富贵的话,他是撒谎撒惯了的。
“说实话!”
君富贵哭,“我对天发誓,那王六和他娘若是我杀的,我断子绝孙,我,我,我……”
君守成打断他的话,断子绝孙这种话都能说出来,还有没有脑子了。
他无法信任自己这混账儿子,便又问一遍,“真不是你杀的?”
君富贵继续哭,“爹啊爹,真不是我杀的!”
君守成半信半疑,“你真没杀人?”
君富贵赶紧点头,“真没杀人!”
君守成摸了摸君富贵的头,“好儿子,这就好办了。你先在牢里等着,等你姑父回城,看那王现还敢不敢冤枉好人。”
君富贵抹了抹眼泪,“谢谢爹。”
君守成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转身要走。
身后突然扑通一声。
他转过身来,看见君富贵跪在地上,听见他说,“爹啊,你可要救救我啊。”
君守成把君富贵扶起来,“你又没杀人,你怕啥,要怕也是那冤枉好人的王现怕,等你丞相姑父回来,定要摘了他的乌纱帽,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
等君守成骂完,君富贵才吱吱呜呜地开口,“爹,你救救我吧。”又小声哭道,“王六和他娘不是我杀的,但是,但是……”
君守成急了,“但是什么但是?!”
君富贵继续哭,“但是,赵二是我指使王六杀的。”
君守成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听见,叮嘱他,“给我闭嘴,这话不许和任何人说,就算拿王现他再怎么用刑,你也给我闭嘴,只要咬定王六和他娘不是你杀的就行了!”
君富贵一听到用刑两个字,屁股又开始火辣辣地疼,“我怕疼啊爹,你快把我带出去吧。”
“出去?只怕你是出不去了!”身后突然传出来一个凌厉的声音,是从墙面里面传出来的。
“鬼啊,鬼!”君富贵边喊便抱住他爹。
只见墙面上突然开了个门,那门和墙面连成一体,根本看不出来。
君守成一拍脑袋,怪不得方才的狱卒不见了,原来是刻意下了套,诱使君富贵讲出实话。
王现与知府少尹、推官从墙上的门走了出来。
君守成骂道,“奸诈小人!”
王现命人将方才君富贵说的话记录了下来,让他画押。
君富贵不肯,挣扎道,“方才,我是胡说,我是被打糊涂了。你说赵二是我杀的,人证物证呢?”
君富贵这会倒是不糊涂了。
王现冷笑一笑,“那话可不是我说,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他转向君守成,“想必令尊也听见了。”
君守成抵赖道,“我什么都没听见。”横竖王六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这是要抵赖到底了。
王现将君守成请了出去,只对狱卒丢下一句话,“好好招呼君小少爷。”
君富贵吓得腿软,当即摊倒在地上。
梅子从知府回到韩家,纳兰寻风已经在西厢房门口等她了。
往常,像宁王与公主府这等尊贵的客人,可从不光顾这小小的侍郎府的,自打这梅子与赵二成亲之后,那两人是三天两头地往韩府跑。
弄得韩宗纬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贵人。
这会儿,韩宗纬正候在西厢房院子外头,不敢靠的太近,生怕扰了公主府的这位。也不敢靠得太远,生怕被治个不敬之罪。
也是为难。
见梅子从外头回来,韩宗纬先迎了上来,恭敬道,“纳兰大人来了。”
梅子道了声,“哦。”
韩宗纬便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候着去了。
原本一个小小的看祠堂的呆丫头,如今却得像伺候主子一般伺候着,别说大夫人了,韩宗纬都觉得憋屈地慌,偏他又无能为力。
梅子到西厢房,纳兰寻风看她来了,走过来,拉着她的胳膊,进了屋,将门一关。
丝毫也不忌讳旁人的看法。
因为内心坦荡,所以毫无忌讳。
这要换作苏景辰,恐怕还得思量一番,因为他,内心有鬼啊。
梅子见纳兰寻风一副神神秘秘又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大符合他一向大大咧咧的性格,便问道,“纳兰,怎么了?”
纳兰寻风看了看窗外,确信韩宗纬等人不在外头,这才说道,“你该听说了,柳明磊的宝物。”
梅子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却也不急着说,便问,“怎么了?”
纳兰寻风道,“我们将那宝物偷来怎么样?”
梅子问,“我的样子很像个小偷吗?”
纳兰寻风觉得耳熟,这话好似在哪里听过,而且还是今天听到的。
纳兰寻风坐下来,似在沉思,“我总觉得那宝物与阿霜有关,梅子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边寨带来的宝物,且是在程霜死后,该是有关系的,但除了孤城剑,梅子想不到自己前一世还有什么宝物。
纳兰寻风低声道,“我得替阿霜报仇,我不能让她冤死。阿霜她只有我了。”他看了看梅子,“还有你。”
末了,又叹了口气,“阿霜托我照顾你,我原本是不应该让你与我一同冒险的。”又道,“但若你愿意,我定会先护你周全,就算是我死了,我都不能让你死。”
梅子打断他的话,“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
她想了想又道,“你与宁王商议过了吗?”
纳兰寻风道,“我刚从他那来,他说他会帮我,梅子你知道吗,我那个舅舅,但凡他说过的话,就没有做不到的。”
梅子问,“那你还担心什么?”
纳兰寻风道,“我只是想帮阿霜做点什么,就算做不好,也会想着要帮她做点什么。”他顿了顿,又道,“从前,苏公子与阿霜没有交集,他们几乎就算是陌生人,我在想,阿霜的冤屈应该由她亲密的人来洗刷,就是你和我。在我们几个人的关系里,苏公子其实算个外人。”
梅子看着纳兰寻风,这孩子,长大了。
她道,“让我好好想想。”
纳兰寻风站起身来,“我也好好想想。”
梅子道,“嗯。”她突然又道,“那天,在公主府见着的一个人,有些面熟。”
纳兰寻风问,“哪个?”
梅子道,“长公主身边,穿红色衣裳的男人。”
纳兰寻风答,“他叫琼华,是我娘的面首。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梅子仔细想了想,还是想不出,究竟是在哪里见过那人。
纳兰寻风道梅子面前,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一件事。”
梅子问,“什么事?”
纳兰寻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方才我在苏公子府上,看见他受伤了,胳膊上的绷带缠地比小山还高。”
梅子想到自己在他胳膊上留下的杰作,“有那么严重?”
纳兰寻风点了点头,“从小到大,我还从未见他受过这样重的伤。”
梅子拿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试了下力道,才说道,“我记得下手没那么重的。”
纳兰寻风原本想调侃她一番的,没想她竟承认地如此直白,果真因为是成过亲的人吗。
“你应该去看望一下他的。”
梅子道,“真不好意思,我忘了。”
纳兰寻风此时觉得自己的舅舅好可怜,被吃干抹净了,最后还被遗忘了。
等纳兰寻风离开了韩府,韩宗纬到西厢房来,说是要收梅子为他的义女。
这个女子,这个奇女子,纵是个寡妇,却又极有可能嫁进宁王府,即使做不成正妃,做个侧妃也是不错的,这对韩家来说,没什么坏处。
梅子听到韩宗纬的话,回道,“原本,我是想在外头买个小院子,从韩府搬出去的,既然韩大人这样说,那我就留下来了,不过,收义女的事情,我想,还是算了吧。我一个孤女,又是个寡妇,不配的。”
这是不想让他沾她的光了,韩宗纬继续道,“你一个孤女,将来就算再嫁人,身后总归也要有个依靠吗不是,虽我韩家门第不高,但总好过没有。”
这话说地极好。
大家互惠互利不好吗。
旁的女子,或许就答应了,但梅子有她自己的打算,她道,“义女还是算了,但我想留在韩大人身边做事,可好?”
我想在刑部做事。
韩宗纬到,“你一个女子,随我进出刑部,总归是不方便的。”
梅子道,“端茶倒水之类的事情,总归还是女子做的多,到时只需韩大人做个引荐即可。”
韩宗纬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她为何要随他进刑部,总归不可能是看上他了,那她又有何种目的呢?
梅子不怕韩宗纬怀疑,纵是他再怎么怀疑,也不会想到她便是程霜。
韩宗纬低声问,“你有什么目的?”
梅子浅浅一笑,“韩大人的恩惠,小女子定会记在心里。”
她的背后是宁王与长公主府,她尚有利用的价值。
韩宗纬点了点头,“等过了年,你随我进刑部。”
☆、看望伤者
不出三日,君富贵就将他指使王六毒杀赵二的罪行招了出来。
连王现都没想到,事情竟如此顺利,不过用那烫地发红的铁钳吓他一下,便和盘托出了。
还真是高估了君富贵的血性了。
据君富贵交代,他的杀人动机,是看赵二不顺眼,因为他看上他的婆娘梅子了。
梅子也是无辜,那君富贵是好色不假,但也没对梅子如此上心吧,甚至三番两次连她的名字都能忘了。
君富贵没抓,最提心吊胆的便是韩雪儿了。
因为教唆他杀害赵二的人就是她。
直接原因是赵二吃了她亲手做给苏景辰的桃酥,根本原因是赵二娶谁不好,偏娶了梅子,是苏景辰都为之倾心的梅子。
君富贵笃定君家和柳家的人会保他个平安,不管他杀没杀人。
顺手也就卖了韩雪儿一个人情,没有将她供出来。这也算是抓住了她的把柄,等他出了牢房,那韩大美人儿还不是任他□□。
哦,怎么能用□□这个词呢,对待美人,哪能这般粗鲁,应该是宠爱,才对。
在知府大牢,好几日未沾酒色,君富贵的脑子似乎也清醒起来了,他想清楚了一件事。
王六和他娘,八成就是韩雪儿杀的。
除了她,不会有旁人了。
韩雪儿来牢房看望君富贵,亲手做了几样点心,用精致的食盒装着,上面还铺了层软香的帕子。
与牢饭比起来,简直美味无边。
两者就没有什么可比性。
君富贵被关在重犯区域,周围关押的全是烧杀□□的人犯,一看见韩大美人儿来,全部开始起哄,有几个还吹起了口哨。
气得君富贵直骂,美人也是你们这些人渣能调戏的吗。
韩雪儿对君富贵格外温柔,“你瘦了。”
君富贵抱怨道,“这牢饭太难吃了,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还不都是为了你,所以你想怎样补偿我?
韩雪儿将点心盒子打开,又将里面的点心一块一块放在一个白瓷盘里,隔着牢笼,递了进去。
君富贵十分满意,但他并不满足。
“等我出去了,你要嫁给我。”
韩雪儿早料到他会这样说,为了稳住他,只好点了点头,“好。”
又宽慰他道,“你们君家,加上柳家,一定会救你出去的。那王现再大胆,也不敢与未来的皇后家族斗。”
君富贵看王现这几日的表现,心里还是没大有底,那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主。
他凑近韩雪儿,“我知道王现的喜好,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韩雪儿问,“是什么?”
君富贵看了看身后的墙壁,生怕王现再次从墙里面走出来一般。
他走过去,往墙上敲了敲,没有回应。
这才走到韩雪儿面前,压低声音,“美人计。那王现,好色。”
韩雪儿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被盖了下去,她温柔道,“为了能救你出去,我愿意牺牲一点色相。”
君富贵叮嘱道,“随意你怎样勾引诱惑,但不许失身。”
小爷我还没尝过的美味,怎能让他人捷足先登。
韩雪儿点了点头,十分动情地看着君富贵,“我等你出来。”
说完便离开了牢房。
君富贵那孙子,想得可真美,她若是去勾引王现,不管成与不成,万一传到苏景辰耳朵里,她就再也做不成宁王妃了。
横竖君家和柳家会出手相救的,犯不着她出手。
君富贵看着韩雪儿消失在牢房尽头,将眼前的点心掰了一小块下来,喂了墙角的小老鼠。